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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衛門傳說05

夜幕再一次的降臨於松實時,小衛門抱著全然不同的心情,再度融入了夜色之中。

如果要小衛門自己來說的話,這一次心境上混亂了許多。小衛門甚至不曉得自己現在心情是如何的。預料之外的對象與預料之外的委託,前一天還因為行動失敗哭得唏哩嘩啦的她,如今竟要與前一天的盜竊對象為伴,為拯救松實而展開行動。

小衛門在衣服底下穿上輕薄且貼身的鎖子甲,戴上了面罩,確認了隨身裝備齊全之後,完成了潛行與戰鬥的準備。

踏上夜幕,小衛門很快的來到了目標大樓的前方。躲藏在周邊民房屋頂的黑暗之中,小衛門屏息等待著,直到一盞難以察覺的燈光自暗巷之中亮起。

那是混混們的信號,代表其他夥伴已經引走了部分警備兵,完成了準備。

於是小衛門沿著黑暗靠近大樓,逼近大樓側面的窄道。左右確認了沒有眼線後,小衛門衝出黑暗,靠近了大樓外牆。

莫約比她高上兩顆頭的地方,是目標的通風口。小衛門抬起手,小心翼翼的聚集了魔力。

「“感知”……」

魔法啟動作用,確認了沒有異常後,小衛門取出苦無,用尖端將通風口蓋的螺絲轉開。然而轉開兩個後,剩下的遠高於小衛門抬起手能搆到的位置。但小衛門沒有停手,退了兩步後,扔出苦無刺進了大樓外牆。

她輕盈的跳起,倒下身子一腳勾住苦無,輕而易舉的便倒掛在了牆上。她取出新的苦無,繼續將剩下的螺絲解鎖。

「……完成。」

解開了四個螺絲,確認了通風口蓋鬆脫後,小衛門鬆開腳,本想在空中轉身落地,但錯估了高度直接一腦門撞上地面。

「噫噫噫噫──」小衛門忍著沒有哀號出聲,但痛得在地上翻滾了兩圈。

含著淚水重新站起後,小衛門收回苦無,小心翼翼的取下通風口蓋爬了進去。重新蓋上後,望向漆黑的通風管內,小衛門毫不猶豫開始往裡頭爬去。

即使看不清前方,小衛門沿途使用“感知”緩緩前進著。憑著記入腦中的構造圖,小衛門數度拐彎、時而爬上、時而爬下,終於來到了目標地點前。

她位於五樓通風口一處與走廊的交點,她打算從這裡離開,找到目標工具間,利用那裡的窗戶下到四樓獨立的通風口中。

再度使用感知,確認了沒有問題後,小衛門解開螺絲打開通風口蓋進入了走廊之中。

小衛門躡手躡腳的前進著,從這裡距離目標工具間非常的近。然而才不出兩步,小衛門便聽到走廊轉角傳出人行走與談話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近,小衛門嚇得趕緊躲進一旁的廁所之中,消除了自己的氣息。外頭傳來男人們對話的聲音:

「聽說最近又有The   Ultimate出沒的消息了,這世道真是越來越不安穩了啊。」

「是啊。而且前陣子那個炸彈事件的犯人也還沒抓到的樣子,被派出去追蹤的部隊也似乎全滅了。」

數十秒時間過去,確認了周圍沒有任何聲音後,小衛門再度回到走廊上,快速的來到了工具間前。

以“感知”確認沒有機關後,小衛門打開門,進到了堆滿雜物的工具間之中。

小心的關上門,小衛門來回確認了房間內部的景象。除了置物架與滿滿的雜物、備品外,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

「果然我小衛門大人的運氣是所向無敵的。」小衛門在心中如此肯定。考慮到通風管中狹窄且毫無掩蔽,這間房間是隱藏機關最合適的地方。然而小衛門輕而易舉的潛入至此,就這麼通過了第一難關。

靠近窗邊,重複確認了沒有機關後,小衛門取出細索,綁在了一旁的置物架上,打開窗便抓著細索開始垂降。

到了目標的通風口前,小衛門一手拉著細索倒掛在四樓高的大樓外牆上,另一手以苦無轉開固定通風口蓋的螺絲。

小衛門額間不斷有冷汗滴落,細緻的作業自小便是她最不擅長的。尤其她膽子甚小,稍微感到一點危險就會嚇得驚慌失措。

但是這樣的自己不行,不能總是依賴別人。小衛門十分清楚這一點,比起拯救松實,這樣的信念更加促使著小衛門努力,使她鼓起了勇氣。

轉開最後的螺絲,小衛門拿起通風口蓋,轉正身子進到了通風口中。然而她後腳一下,不慎失了足向外摔去。

「嗚哇──?!」小衛門抽出匕首,刺進通風口的一側勉強穩住身子。險象環生的鬆了口氣,小衛門擦了擦汗,突然發覺手上少了個什麼。這時響亮的撞擊音嚇得小衛門全身一顫,頭部撞上了通風口的頂端。按著頭上的撞擊處,小衛門回過身看向了撞擊音的來源。

在她正下方的窄道中,有個相當眼熟的東西掉在地上。小衛門想了想,好像是她不久前還拿在手上的某樣東西。

「啊。」

小衛門想了起來,那是她現在身處的通風口的蓋子。

「糟了!!」小衛門心覺不妙。如果對方發現了異狀,很可能就會察覺她的存在。才正要潛入到倉庫之中,弄得不好很可能會直接與對方迎頭碰上。

該進還是退?小衛門拿不定主意,慌張的濕潤了眼瞳。然而這時──

「喂喂喂!你幹什麼你?撞到人不會道歉嗎?」

「剛才是你撞到我的吧?想幹架嗎!」

窄道的另一邊傳來了男子互相叫囂的聲音。小衛門一看,發現是二號與其他的混混。因為就在警備大樓的一旁,很快的便有警備兵上前去阻止。同一時間,四號與其他混混趁亂搬走了通風口蓋,挽救了小衛門的危機。

小衛門鬆了口氣,有夥伴彌補自己的失誤讓小衛門感到安心。然而危機並沒有完全解除,現在這個通風口是沒有蓋子的模樣,一旦有人發現,她還是有暴露行跡的可能性。

「必須盡快……」為了不讓夥伴們的努力白費,小衛門加快腳步往通風口內潛入。

和先前確認過的構造圖相同,這次小衛門很快就來到了最終目的地前。

「“感知”──」

確認了沒有問題,小衛門打開最後的通風口蓋,進到了重要物品倉庫之中。透過線人描述的目標特徵,小衛門發現了目標的炸彈。

那是一個金屬製的手提箱,外頭貼著骷髏頭與骨頭的標記,上頭有著鑰匙鎖與密碼鎖的設計。

小衛門自己沒有拆除炸彈的技能,於是按照計畫,小衛門只要偷出這顆炸彈就好。

小心翼翼的靠近後,小衛門再度使用“感知”,將手伸向了手提箱。

「沒事的……沒事的……」小衛門在心中安撫著自己。“感知”沒有察覺到任何東西,眼裡所見也沒有奇怪的機關。它只是普普通通的放在一張桌子上而已,只要伸手將它取走就好。然而越是想到這東西的危險性,小衛門心中就越是害怕。

能夠摧毀一座城市的炸彈,會如此隨意的放在毫無防備的倉庫之中嗎?

「拿到了!」小衛門在心中歡呼,雖然比想像中的重,但勉強還是能夠攜帶的程度。

「恭喜妳。」

「哎呀──謝謝你……嗚哇啊啊?!」小衛門一驚,反射性就向後拉開了距離。不知何時敞開的倉庫大門前,大量的警備兵前方,一名披著斗篷的男子向內走來。他大大揚著嘴角,詭異的笑著向小衛門說道:

「歡迎妳!下水道的小老鼠。一手掌握一座城市的命運的感覺怎麼樣啊?」

小衛門緩緩後退著,然而一見對方沒有搭理,男子嘴角一垮,立刻從斗篷中掏出了短杖,張開了魔法陣。

「別想跑──“死亡鬥技場”!」男子施法,魔法陣自他腳底向小衛門的方向張開,直到將兩人包在其中。小衛門察覺不妙轉身逃跑,然而卻在魔法陣邊緣處撞上了一面無形的牆。

男子再度笑了笑,說道:

「我的結界術妳意下如何呀?在這個結界裡,只要有兩個以上的活人就沒辦法解開啊!嘻哈哈哈哈哈!」男子瘋狂的大笑著。小衛門回過身面對,即使想繼續保持距離,但也已經到了結界的邊緣處。

「哈哈哈哈哈──啊,對了,差點忘了。我是人稱灰色的結界師──希克杜大人是也。敢問足下是?」

小衛門沒有說話,咬著牙不甘心的咕噥著。

「哎呀,小老鼠不會說人話啊。那就算了……」希克杜舉起法杖,再度張開了新的魔法陣。

「“魔力吸收術”!」黑暗的球體自希克杜上方展開,開始吸收四周的人的魔力。

「──不妙!」

“魔力吸收術”連希克杜身後大量的警備兵都不放過,一瞬間便聚集了大量的魔力。

「哈哈哈哈哈哈!!吃我這招──“重力術”!!」

魔法陣自小衛門腳底展開,同時間強大的重力壓著小衛門使她瞬間倒地。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衛門痛苦的哀嚎,然而希克杜卻是笑得更加瘋狂。

「哈哈哈哈哈哈!!就這麼壓扁妳──」希克杜持續增強術式,加強“重力術”的威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衛門瀕死的哀嚎著,直到重力足以將她徹底壓扁之時,小衛門周圍噴出了煙幕,煙幕散去後,小衛門的身影消失無蹤,取得代之留下的是一塊被壓扁了的木頭。

「──什麼?!」希克杜不可置信的看著小衛門消失的地方,抬高視線一望,小衛門正站在通風口前,哭花了臉吸著鼻子。

「妖仙術──“狸貓陷阱”。」小衛門吸了吸鼻子,轉過身哭嚎著鑽進了通風口之中。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別……別讓她跑了!咕唔──?!」希克杜察覺不妙,轉過身對身後的警備兵下指示。自己才正準備跟上,卻迎面撞上了自己的結界。他氣憤得跺著腳,瞪向了忍著笑意看著他的警備兵,解除了結界隨後追了上去。

※※※※※

小衛門在哭著,即使避開了眼線,也絲毫沒有進入潛行之中。

警備大樓周邊已經聚滿了大量的警備兵,各自堅守著崗位或是四處搜索著小衛門的身影。

即使炸彈到手,但完全不是可以撤退的情況。

「大意了……」小衛門在心中斥責著自己。一心想著對方是擁有異世界科技的組織,一再的擔心對方會使用自己所不認識的技術,考慮到這樣的擔心也許是無謂的,小衛門就鬆懈了下來。然而卻忘了最為根本的──對方也可以雇用術師來戒備這一點。

對方是結界師,恐怕不知何時開始,小衛門的存在就已經被查覺了。對於這樣的對手,理應用“感知”察覺危險的,卻因為心力都放到了未知的技術上,因而忽略了危機。

「事到如今……只能……」小衛門抽出苦無,抱著炸彈打開了工具間的門。

「有了!在那裡!」走廊的另一端立刻傳來了追兵的聲音。小衛門向追來的警備兵投出苦無,朝反方向跑去。

一過了轉角,前方立刻又是其他的警備兵。加快了腳步跑進下一個轉角後,走廊的遠處又有了新的警備兵出現。

追兵不斷的增加,但都被她遠遠拋在後頭。然而不過多久,小衛門還是被前後包夾斷了退路。

但是小衛門沒有因堵住去路的追兵而停下腳步,反而更加的加速,直到了與對方不到咫尺時,小衛門輕盈躍起踩上警備兵的腦袋,蹬著牆與警備兵們的腦門一路穿了過去。

趁著這個機會,小衛門衝進了樓梯間之中。從這裡可以一口氣下到一樓,接著只要逃到建築外,憑藉著自己的腳程就能夠擺脫追兵。小衛門如此盤算著,一咬牙從樓梯兩側之間的縫隙跳了下去。

中途不斷抓住樓梯邊緣的扶手減速,小衛門成功降到了一樓。拔起腿再度開始狂奔,然而才剛出了樓梯間,通往出口的道路前方立刻就被大量的警備兵堵住。

小衛門左右看了看,前方三步遠的距離有一扇門,小衛門記得那裡是一間廁所。從那裡的窗戶逃到外面,或是退回樓梯間裡另尋他路,是小衛門剩下的最後選擇。

然而這時擠過警備兵群,希克杜的身影再次出現。他奸詐的笑著,緩緩向小衛門走來。

「嘻嘻嘻──竟然用狸貓的技倆欺騙了我的結界,以下水溝的老鼠來說值得稱讚。但是還很不成熟的樣子呢,施術者自己也要承受分身所受到的痛苦,豈不是正合我意嗎?」希克杜不斷逼近著,離廁所門只有兩步之遠。小衛門不敢輕舉妄動,找著時機打算逃回樓梯間之中。

「如何?再用一次那招看看呀?這次我會直接殺了妳的分身,讓妳承受死亡的痛苦。啊啊──真是期待妳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呀。想必會相當的甜美吧──」希克杜邊說著,在他走到了門前時,門突然被什麼人從裡面踢開,使門板砸到了希克杜臉上。

「嗚哇咕哇啊啊──?!」希克杜哀嚎著倒退了幾步,這時一名扛著金屬球棒,面目兇惡的男子從門後走出,小衛門一眼便認出了那人是誰。

「喂!喂!喂!喂!幹什麼?!幹什麼?!一群大男人追著一個小女孩跑,蘿莉控嗎你們!」

「二號?!」

「沒有錯!」二號一手拇指指著自己,回過頭向小衛門揚起了嘴角。

「就是我!雜魚二號大人是也!」二號接著向前走去,擋在了門與希克杜、警備兵前方。他一手在背後指了指,示意要小衛門從門後撤退。然而即使懂了二號的意思,小衛門也沒有展開行動。

「可是……你──?!」

「快去吧,小衛門妹妹。妳可不能在這種地方被逮到呀。像妳這麼可愛的女孩子,肯定會有和藹可親的哥哥們帶妳去吃好吃的東西,買一堆玩具給妳玩,並且在太陽下山之前準時把妳送回家啊。」

「……咦?可是……」

「別說了,快去吧。」

「我不要!你明明……」小衛門回想起作戰會議時,二號與夥伴們一搭一唱所說過的話。「我們是雜魚,所以不會一個人戰鬥。我們毫無力量,所以不會勉強自己」。然而他此時卻一個人站到了無法戰勝的敵人面前,只為了幫小衛門開出一條退路。

「你明明說過了……為什麼還要──?」

「不用想那麼多,這是我們心甘情願的。」二號扛著球棒,頭也沒回的道。

「在黑暗的下水道中成長,沒有食物、沒有名字、沒有溫暖,苟且偷生成長為人,即使消失了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即使死在路邊也不會有人在意。無所謂呀──這樣的生命。」二號說著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相片,若有所思的看著,又繼續說道:

「但是啊,正因為是這樣毫無價值的生命,才決定好了要如何使用。」

二號頭也不回的將相片交到了小衛門手中。小衛門看向上頭,是那名被稱為大姐的少女看著手中的書,優雅的受微風撫動髮絲的照片。

「幫我把這個交到大哥手中,然後趕緊去吧。妳現在手裡可是握著這座城市所有人的性命,以及我的靈魂啊。」

小衛門哽咽著,吸了一口氣。她緊緊的將炸彈與照片抱在懷中,看著二號的背影緩緩向前走去。

「快走吧!妳還有很長的人生要過。要成為一個前凸後翹的大美女,要和有錢又英俊的男人結婚生子。然後──還要成為天下聞名的大盜──不是嗎?」

小衛門止不住兩眼的淚水,不甘心的咬著牙跑進了門中。跳出已經敞開的窗戶,小衛門成功逃出了建築,起身狂奔,放聲哭嚎著,卻仍掩蓋不過身後傳來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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