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Color01-002 華納海姆

      「我還以為是剛才那隻老鼠。」金鈴眼底的輕蔑並未消失,看唐恩的眼神就像在看垃圾。她連正眼都不願意看唐恩,而是轉頭看向森林深處。

      唐恩並不介意金鈴的態度,這個時間的他和金鈴並不熟識,可以說是陌生人,金鈴對陌生弱者的態度總是蔑視。

      此刻森林的霧氣並未完全消散,唐恩有些艱難的開口,溫潤的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請盡速離開這裡。」

      「你閉嘴,安靜點。」金鈴淡紫眼底帶了些許惱怒。她隨即閉上雙眼,燦爛的金色長髮隨風微微飄動。

      在風止息的霎那,她背後竟開始出現金色咒文,當咒文圍繞她一圈時,浮光耀金的光輝貫穿整個森林,遍地灑滿瑰麗金色光芒,就連空氣中都浮動著些許金色光珠,折射漫天虹光。

      同時,森林裡傳出了響徹的慘叫聲。

      或許是因為聲音太過淒厲,森林裡的鳥群全都因為驚嚇而飛起盤旋在空中。逐漸暗下的樹林深處又出現了些許光芒,在光芒中間的是一個蒙面黑衣人,正被囚禁在近似於透明的光球裡,光球旁有兩隻發光的金色蝴蝶正在引路。

      黑衣人渾身浴血,半臥躺在光球內,腥紅的眼正惡狠狠瞪著金鈴。

      光球移動至金鈴面前的同時,其中一隻金色蝴蝶進到球裡面,在黑衣人身上徘徊,像在找尋什麼。

      隨著蝴蝶停留在黑衣人身上的時間愈久,金鈴的臉色就愈難看。

      夏佐撇了眼金鈴的表情,決定先向前一步質問:「聖物在哪?」

      他指的聖物,是剛才從珀特宮被盜走的東西。夏佐和金鈴正是奉命前往追捕這個人,其他人則是還在追趕的路上,或是正留宮搜查。

      「哈、哈哈哈……」黑衣蒙面人卻在此刻笑了,他的笑聲猖狂,像在取笑前來追捕他的這兩個人。那人早就知道自己只是斷後的棄子,腥紅的雙眼倏地瞪大,語氣飽含嘲諷與愉悅:「聖物?聖物早就回到宮裡了!愚蠢的貴族!」

      語畢,蒙面人便翻了白眼,他肚腹同時閃爍紅光,爆炸聲響徹整個森林,金鈴的神色也變得冷峻許多。

      然而,這自殺般的攻擊只有聲響嚇人,她僅利用光球便抵擋住爆炸的威力,連裂縫也沒炸出。現在的光球內不見黑衣人,只餘血紅肉片和白色碎骨。

      「魔力消散了。」夏佐微微皺眉,他能看見人身上的魔力,當魔力消失時,就代表這個人已經死亡。他反射性拿起腰間的通訊儀,和正在趕往這裡的人聯繫。

      金鈴這時候才看向唐恩,「為什麼剛才叫我們離開這裡?」

      唐恩倒轉時間前,夏佐就是死在這裡沒錯。但當時的狀況和現在完全不一樣,當時並沒有出現什麼黑衣蒙面人,也沒有他們所說的「聖物」,而是一個巨大黑影怪物。

      雖然難以解釋他當時遇見的一切,但他回到這裡,就是為了要避免夏佐再次死去,所以他還是得說明,「夏佐會死在這裡。」

      「你有預言天賦?」金鈴挑眉。

      唐恩確實親身經歷了過去的一切沒錯。但現在有個問題,就是現在的世界,有可能和過去完全不一樣。他不能肯定自己看見的過去,就是現在的未來,所以他也只能如此答覆,「……不算有。」

      當唐恩說完,他清楚看見了金鈴眼底的不信任。所以他的語氣轉而堅定,誠懇地看著金鈴的雙眼,「請您相信我說的話。」

      雖然金鈴和唐恩的眼睛顏色相同,但流露的神情卻完全不同。她的視線凝滯在唐恩身上,正在思考唐恩剛才說的話。

      此刻夏佐才剛結束通話,他將收通訊儀收回腰間,有些無奈地將前額的深藍短髮撥開,劍眉下有雙深藍眼眸,左眼下的痣更帶出了他獨有的氣質。

      雖然並不是非常清楚,但夏佐肯定自己聽見了唐恩剛才說的話,就是他曾死去一次的事。其他人聽到或許會以為唐恩是在胡說八道,但夏佐知道這是事實。

      「不管怎樣先回宮再說。妳沒聽到嗎?那個人說聖物還在宮裡。」

      金鈴撇了夏佐一眼,並沒有答話,而是直接往珀特宮的方向前進。

      被遺留在原地的夏佐和唐恩,隨即跟上了金鈴的腳步。

      珀特宮的上百名皇家騎士、護衛們全都看似正常站立,但此刻他們卻像是雕像般一動也不動。珀特宮的時間就像被靜止在此刻,安靜到令人恐慌。

      花園正中央的噴水池依舊散出無數水柱,水池旁有一名身穿靛青禮服的男子正緩緩徐行。男子髮色銀白,戴著與他髮色相同的舞會面具,遮住了上半部的臉。

      他的腳步終於停止,看著擋在他面前的白髮老人──格羅佛。

      如今的格羅佛頭髮凌亂,左額已然滲出血。格羅佛身後的白色披風隨風微微擺動,腰間炙熱的血不斷湧出,紅了大半白色腰封。但即使格羅佛受了重傷,也不會輕易讓眼前的人通過花園,「霍特,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還想說,你們為什麼會這麼輕易的讓我把聖物拿走?」霍特嘴角微微勾起,饒有興味地看著格羅佛。

      霍特手裡正拿著一個透明碎片,正是剛才盜走的聖物碎片,但碎片卻在此刻化為灰燼。他語氣坦然:「原來這只是仿冒品,真正的聖物還在這裡。」

      當霍特說完,格羅佛的眼皮卻異常跳動了一下。

      格羅佛靜靜環視周遭,幾乎所有人都被霍特的能力制伏了,僅剩能抵抗霍特的戰鬥力也已經移至國王身邊護駕。

      霍特並沒有說錯。

      真正的聖物一直都在格羅佛身上。只是因為唐恩拜託的事,格羅佛才不得已在這時候回到珀特宮,卻遇見了還在此徘徊的霍特。

      當初格羅佛接到消息時還很詫異,為何那個盜賊能突破珀特宮的重重防禦將聖物盜走,原來真正竊取聖物的人並不是他,而是霍特。

      若敵人是霍特,格羅佛心知肚明,就算他拚了老命,大概也沒辦法贏。

      霍特是「黃昏」的現任首領。論影響力,黃昏絕對是世界的隱憂;論實力,他也能夠輕易摧毀一個國家。

      此刻,霍特腳底的影子隨之變型成五尺巨人的模樣,正逐漸具現化。巨人有雙泛著紅光的雙眼,正從地面上爬起俯視格羅佛。

      格羅佛滿布皺紋的額頭難得沁出冷汗,若現在是他的全盛時期,大概還能與霍特一戰,只是因為年事已高,他能掌控的魔力也衰退了許多。他原本想放手一搏,但此刻他卻看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是金鈴、夏佐和唐恩。

      格羅佛清楚那些孩子們的實力在哪裡。和金鈴、夏佐一起戰鬥或許還有渺茫的勝率,但正因為對手是霍特,他沒有把握能保護他們全身而退。

      如果只有他一人的話……

      他歷經了太多風雪,已經足夠了。比起自己正老去的軀體,那些孩子還擁有著大好未來。

      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比起拖著老邁的身軀苟活,他更希望能替他們開創美好的未來──

      格羅佛咬牙,手裡出現了強烈的風旋,地面上甚至形成了無數龍捲風,霍特見狀竟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伴隨著蒼老與滿足的微笑,像在擁抱天空一樣,格羅佛展開滿布皺紋的雙手後隨即閉上雙眼:「杜拉羅斯之夢。」

      他們周邊的事物竟然開始扭曲,一切都隨著大風遠去。不過一秒,霍特已經停留在一處鏡湖上,湖面倒映著湛藍的天空。格羅佛的身影已然消逝,獨留霍特一人在這天空之鏡,這裡只能感受到陣陣迎面而來的風,以及若有似無的鼾聲。

      霍特的動作一開始有些不協調,但幾分鐘後就像熟悉了這裡,終於向前跨了一步,水面上隨之出現了一圈圈漣漪。漣漪擴散至外圈,突然給人一種無邊無際的感覺。

      霍特蹲下身子,面具未能遮住的嘴角微微上揚,他伸出食指輕點湖面,「這大概是我見過最美的空間。」

      無人回應。

      霍特低頭,湖面因為他的移動而揚起了陣陣漣漪,鏡中的容貌變得模糊不清。

      「你就這麼想死?」

      霍特的聲音迴盪在此處,周遭仍然是那若有似無的鼾聲。

      霍特的銀色舞會面具在陽光下折射出燦爛的光。

      他大概能理解為何格羅佛要把他帶進他的「空間」。

      大概是為了保護剛才回來的那幾個孩子。

      格羅佛的空間,屬於「虛無」的類型。

      大部分的人被拉入虛無空間後,基本上就等於死亡。

      霍特若想出去,必須毀了這裡。在他摧毀這裡的同時,格羅佛也會因此死亡,而霍特則是會掉入「虛無」。

      能不能從虛無裡出來,全憑本事,出來之後的地點也絕對不會在原處,格羅佛大概是為了替那些孩子爭取時間,才將霍特拉入空間。

      若想將一個人永遠關在空間裡直到死去,虛無空間絕對是最佳選擇。霍特能理解,這大概是格羅佛當下認為最佳的處理方法,只犧牲他自己一人,就能將黃昏的首領永遠囚禁在這裡。

      想到這裡,霍特不禁輕笑。他伸出手將鏡湖裡的反光的碎片取出,碎片透明無暇,卻醞釀著一股強大的魔力。這確實是他要找的聖物。

      霍特的影子滲入了鏡湖底。

      就像墨汁滴入了清水,清水逐漸變得混濁不清,隨著霍特的影子深入裏層,天空之鏡又更黯淡了幾分。

      直到最後,鏡面破碎,四周的空間碎裂成塊無限下墜,底下是深不見底的漆黑深淵。霍特很清楚眼前的畫面是什麼意思──他即將墜入虛無。

      周遭碎裂的鏡面反射出千萬個霍特的模樣,而他對著鏡子莞爾。

      「永別。」

*杜拉羅斯:Duraþrór(Thriving   Slumber)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