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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才不是忍者!只是普通的高中生!【下】

            人家才不是忍者!只是普通的高中生!【下】

      長廊內齊聲迴盪著十數人的腳步聲,而那十數人又全部穿著筆挺的黑西裝和硬底的皮鞋,其外貌和年紀除了遠比學生還要年長的多,至少還可以肯定這些人全都是來自都市內聲名顯赫的優良公司。

      這個陣仗與前幾天在校門圍堵的不良少年和混混相比,其磅礡程度也是遠勝於那些遊手好閒之輩,即使這群人沒有被受邀到這所學校,在這股氣勢和菁英氣質面前,恐怕也沒有多少人膽敢擋在這些人面前。

      人群中為首的頭領更是渾身發散著一種超脫塵世的不凡氣息。領頭的男人帶著一副氣派的墨鏡,其穿著和打扮雖然與身旁的黑衣人類似,但他的身材不僅更加高壯,左胸前的那塊純金名牌更足見此人的社會地位之高。

      而走廊的上有一個穿著和氣質與之相彷,但是面容更加和藹、年紀也大上許多的老女人像是在等待一般佇立在人群的面前——此人正是鄉森高中的校長:「童海秀」。

      「歡迎您的蒞臨,謝鴻源老闆。」校長略一鞠躬,在眾人面前顯得十分客氣。

      「童校長,帶我去見我的女兒。」謝鴻源的面容嚴肅,就連聲線都低沉而富有磁性,即使本人沒有這個意思,但隱隱發散的威懾力還是給人一種下達命令的感覺。

      「這自然沒有問題,只是我有一事相托,不知道謝老闆能不能幫這個忙?」校長往一旁側站開來並略一擺手,示意與謝鴻源邊走邊談。「與您的女兒有關。」語畢,便移動腳步。

      「說來聽聽。」謝鴻源與眾人緊跟在後,校長登即感到倍感壓力。

      ——這事攸關桃羽竹能否繼續待在學校,絕對不能搞砸。校長的手心微微握緊。

      「敝校有一名學生的身分比較特殊,近期與令嬡有過不少衝突,不曉得謝老闆是否知道這件事?」校長放慢腳步,讓自己與謝鴻源能夠齊身並行。

      「不知道。」謝老闆收起墨鏡,嚴厲的雙目若有似無地顯露著凶光。這使得校長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總之,事情已經進展到該名學生不敢到學校的地步了……因為令嬡的手中握有那名學生的把柄,所以我在想老闆您是否……」校長的談吐和表述乍看之下十分流暢,事實上內心是萬分地緊張。「——可以請令嬡高抬貴手,讓那名學生回到學校來念書呢?」

     

      「這自然是沒問題。」謝鴻源面不改色,彷彿本就如此打算的說道:「因為我今天就會讓她轉學。」

      校長聽到上半段,先是心生一陣狂喜;接著聽到下半段,又鶩然感到驚愕。

      ——讓謝道璇轉學?她明明才剛轉進鄉森兩個星期。校長不禁感到好奇,為什麼謝鴻源要做出這樣的決定。

      「妳現在一定對我的決定感到很驚訝吧?」謝鴻源突然問道。

      「是的……」校長緩下腳步,因為距離一年二班——待著謝道璇的班級已經剩不到幾步。

      「也許待會妳就知道了。」謝鴻源從校長的視線中察覺到自己的女兒是位於哪一間教室,接著,他不由分說地便將教室門打開。

      *

      隨著馬路的寬度越來越大,周邊的建築與商家也更加密集,人流和機能雖不能與都市比擬,但就山腰上的居民而言卻已是相當熱鬧。

      「這是怎麼回事?」桃羽竹在一間雜貨店的牆角邊探出頭問道,而他身旁的獅落˙多魯和楊雅絨也同樣看著鄉森的校門口。

      ——眼前的光景是數輛的黑頭車,以及十名看起來身懷絕技且配戴正規保全裝備的保鑣。

      「聽校長說,他們是在等謝道璇的父親將謝道璇帶回家。」楊雅絨憂心忡忡的說道:「廖余輝老師一定不會放任不公道的事情在眼前發生,但校長可就不一定了。」楊雅絨的表情看起來很徬徨,桃羽竹知道她一定是瞞著老師翹課去找獅落˙多魯一起來帶自己回學校的。

      「為什麼……要找我回來呢?」桃羽竹略一轉身,將後腦倚在水泥牆上。「謝道璇和她父親的事情,我也通通都不曉得。」桃羽竹眼神呆滯地看著坐在竹椅上的老婆婆,老婆婆對無精打采的桃羽竹還以微笑,絲毫不介意這幾個人沒有消費卻待在店內。

      「因為謝道璇對所有人都抱有敵意的事情似乎沒這麼簡單,而且桃羽竹你身為受害者,我想是有資格知道這些事情的。」楊雅絨主動的握起桃羽竹的雙手,她圓眼鏡下的那雙清澈大眼,讓桃羽竹感覺就像是看著以前的自己一般。「如果桃羽竹你感到徬徨的話,我們到了現場再來決定怎麼做,好嗎?」

      「為什麼願意為了我做到這種地步?」桃羽竹終於看向楊雅絨,他的神情有些困惑。

      「因為……」楊雅絨閉上眼,腦海不由自主的放映著自己受桃羽竹所幫助時的影片迴廊。「——你也總是如此幫助著所有人,不是嗎?」楊雅絨睜眼,她黑麥色的雙馬尾隨著揚起的微笑為之一震,他從披散著陽光的楊雅絨身上,彷彿看到了一隻無形而溫暖的手伸進了他漆黑的內心裡面,突然間,桃羽竹黯然的雙眼深處重新升起了一抹光輝。

      ——是嗎?楊雅絨妳是這麼看我的嗎?桃羽竹猛然感到一陣害羞,雙手不由自主的抱在胸口,連視線都飄移到了別處。

      「我爺爺也是這麼說的!」獅落˙多魯也跟著幫腔,希望能拉陷入低潮的桃羽竹一把。「爺爺他總是說:『桃羽竹身上有比忍術更值得學習的東西』我現在也越來越這麼認為了!」

      「妳們……不要這樣……」桃羽竹聽到獅落˙多魯口述酋長給與自己的評價,登即紅通了雙頰。「人家才沒有……妳們說的這麼好……」他用雙手摀著臉,雖然給人的感覺十分的扭捏,但楊雅絨與獅落˙多魯都隱約感覺的到桃羽竹其實是感到很開心的。

      「你不信的話,我們就一起去問謝道璇吧!」楊雅絨突然提議道。

      「咦咦咦咦咦!?」桃羽竹突然往角落縮了一步,顯然是想起了謝道璇兇悍的模樣。

      「桃羽竹你不用害怕!我聽爺爺說了,你前幾天隻身對抗著一堆小混混,這樣的你怎麼可能會被那種奇怪的女人打敗!」獅落˙多魯信心滿滿地單手往自己的胸脯一敲,但他一旁的楊雅絨卻面露苦笑表情,看來在她的心目中謝道璇是比那些混混更加可怕的存在。

      「但是,那些保鑣的實力更強。」桃羽竹的表情突然認真起來。「我想謝道璇的父親也清楚這座山上的原住民或忍者是維持著治安的存在,所以才會帶那些人來排除擾亂自己計劃的因子。」

      「……」眾人忽然都陷入沉默。

      但這股凝結的氣氛沒有持續太久,「事不宜遲,我來斷後吧。」獅落˙多魯轉了轉自己的手腕,像是已經決定要這麼做了。

      這樣太危險了!原本桃羽竹想要如此說道,但話還沒有說出口,他就被獅落˙多魯的眼神得震撼到了。

      獅落˙多魯的雙眸中彷彿倒映著火焰,他直視著那十名黑衣人,銅鈴般的怒目就像是獅子注視著獵物。

      楊雅絨看著這個身高與自己差不多,但是健壯的身材與氣息的轉變都飽含著男子氣概的獅落˙多魯,她的背脊為之一顫,就像是對其感到敬畏著。

      桃羽竹終於展露出笑容。「我會認真輔助你一把的,我的身後就交給你了。」桃羽竹也活動著自己的指掌,神情倏然變得冷酷。「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說出這種話,我看你是把自己也當成了忍者。」

      「是原住民還是忍者都無所謂吧。」獅落˙多魯壓低身形,鬼鬼祟祟地從牆角邊潛入了一塊剛好可以藏住他的樹叢中。「我獅落˙多魯,就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強悍而存在著!」

     

      「楊雅絨,我和獅落˙多魯製造混亂的期間,妳就直直的衝回教室。」桃羽竹語畢,也壓低身形緩緩地靠近樹叢。

      在看到楊雅絨略一頷首時,桃羽竹猛地衝了出去。

      道路上,十名保鑣與桃羽竹相距的十五公尺立時急遽地縮短著。

      保鑣們馬上就注意到了桃羽竹,「喂!那傢伙就是忍者吧?」其餘的人馬也紛紛站開,形成了一道人肉防護網。「雖然穿著學生服,但別大意了!」其中一名保鑣雖然如此說道,但其實其他人的心理卻都只是心念著這個似乎輕而易舉就能到手的——謝鴻源老闆給的高薪外快。

      但就是這種心理漏洞,以至於當桃羽竹從背包內翻出數顆煙霧彈和成堆的竹製十字釘時,那十名保鑣才會頓時被整得措手不及!

      霎時間,飽含著野獸異味的濃濃黑煙瞬間就在整個校門口瀰漫開來,而他們的腳邊也同時被灑滿了數十個竹製的十字釘,接著,伴隨著其中一人的慘叫,其他九人也立時發現了人肉防護網被一個女生的人影穿了過去。

      「喂!給我站……」一名保鑣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桃羽竹一掌擊中下巴,暈眩之際,他也被桃羽竹迅速地以日本柔術摔在一堆竹製十字釘上,慘叫聲也多上了一人。

      「人家才不是忍者!只是普通的高中生啦!」桃羽竹也跟著楊雅絨突破人網,他邊跑邊回頭向餘剩的八名保鑣吐舌,這使得那八名保鑣紛紛感到一陣惱火,眼看就要追上前欲痛扁桃羽竹一頓。

      ——不過,當第三道慘叫聲在眾人的身旁升起時,所有人腦內感知著危險的警報便前所未有的劇烈作響。

      所有保鑣的汗毛瞬間直豎,他們不約而同的包圍了那個身形瘦小的身影。

      「這次又是忍者嗎?還是原住民?」其中一名保鑣慌張的吼道,而此時,桃羽竹扔出的煙霧彈濃度也達到了最高點。

      霎時間,恐懼壟罩在所有保鑣身上。

      獅落˙多魯先是朝其中一人的身上一躍,接著以踩踏其膝上的方式,借力向其他人逐一施展踢擊,雖然力道並不強勁,但這還不是這招「自創忍術」的精髓——而是他雙手緊抓著被踩踏者的衣領,向周圍的人施以踢擊的同時也猶如奔走在半空中一般,獅落˙多魯霎時間如一只陀螺似地,在猛力迴旋的過程中,他的手臂也勾住了那名保鑣的頸項並在迴旋力道最強的最後一刻將之重摔在地!

      這是獅落˙多魯自行揉和了桃羽竹傳授給他的日本柔道與飛簷走壁技巧,再加上他平時在深山野外奔走時所鍛鍊的強韌腳力,才能夠施展的我流忍術——「飛獅落地!」

      伴隨著成人重摔在地的悶聲響起,獅落˙多魯略一回頭,他那雙盈滿殺氣的銳利眼神就如同野獸一般掃視著在地上吐血的保鑣和餘剩的其他人。

      看到這副光景,剩下的所有保鑣才終於醒悟——此刻站在他們眼前的小孩根本就不是忍者或原住民,而是一頭獅子!

      *

      「啪!」清脆而響亮的聲音傳進了所有人的耳內,對謝道璇而言,這不僅僅只是肢體暴力,這個巴掌也狠狠地撕裂了父女之間的情感。

     

      「喂!你幹什麼!」廖余輝重重地用教課書打了講台一下,這聲轟響針對著站在謝道璇座位旁的謝鴻源。「你是什麼人?現在是上課時間,給我滾出去!」廖余輝手中的教科書直指著謝鴻源,但謝鴻源卻看都沒看廖余輝一眼。

      「妳這沒家教的東西,是在故意丟我的臉嗎?」謝鴻源原本就顯得很嚴厲的神情,現在又添上了些許慍怒。「把腳放下來。」謝鴻源指著謝道璇放在桌上的雙腳,以命令的口氣說道。

      「滾,你聽到老師講的了,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謝道璇的口氣蠻不在乎,她還將放在桌上的兩隻腳左右換了個邊。「你覺得你的臉真的這麼值錢,就不該生我下來。」

      忽然間,「啪」的一聲,謝鴻源又不輕不重的甩了謝道璇一個耳光。

      「把腳放下。」謝鴻源加重語氣,而他的手也沒有放下,彷彿隨時等著要打下一個巴掌。

      謝道璇的眼角開始堆滿眼淚,但她的神情不僅沒有絲毫的恐懼,她甚至還勾勒起一個冷笑:「哼,你想跟我玩遊戲是吧?」語畢,她手腳飛快地從書桌內抄出一把美工刀,二話不說就往自己的手腕上割了兩刀。

      課桌上霎時間被染滿了點點鮮紅,周圍的同學們都被嚇出了聲,唯有謝道璇和謝鴻源父女二人仍睜著仇視彼此的雙眼,兩人周身的空氣彷彿被凝結一般。

      「從現在開始,你每打我一巴掌,我就割我自己一刀。」謝道璇的雙眼中彷彿燃起了惡火,那種眼神已經超越了反抗和叛逆,變成了難以淨化的渾沌。

      「通通給我住手!」廖余輝見狀,著急地衝下講台欲阻止兩人爭吵。

      但廖余輝卻突然停止腳步,原來是謝道璇用帶著警告意味的眼神看著他,同時將那把美工刀橫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可以在站的近一點,這所學校以後就招不到生了。」謝道璇悠悠地說著,似是毫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謝老闆!」一旁的校長突然大聲疾呼,她害怕場面變成沒辦法控制的模樣。

      「別過來!我處理的好!」謝鴻源向後伸手,示意校長和老師們不要靠近。「謝道璇,妳的惡行惡狀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妳跟爸爸回家,回到妳該念的貴族學校就好了,這樣好嗎?」謝鴻源的口吻突然變得緩和許多,他換上了溫柔的神情,期望著女兒可以配合自己。

      謝道璇對此只是冷笑一聲,然後回道:「說謊我也很拿手。」

      「我沒有騙妳。」

      「那以前那些事情你怎麼說!」謝道璇突然發出暴喝,她用力的拍了一下課桌,力道大的都將文具震到了地上。

      「不要在學校談這個,妳的事我也不會在學校談,這樣不好嗎?」

      「我根本不怕我的事被大家知道。」謝道璇掃視了下四周,最後眼神停留在校長身上。「妳們想知道為什麼我會來鄉森高中就讀嗎?」

      「謝道璇……」謝鴻源的拳頭略一緊握,他難以置信自己的女兒會想主動把自己的所作所為說出來。

      謝道璇見到話語的主導權終於落在自己的手上,這才將雙腳從課桌上放下。雖然她仍握著美工刀,但也已經把刀片收了起來。

      然後,謝道璇這才緩緩開口:「轉學到這所學校根本就不是我爸爸的主意。就連就學申請、申請人、監護人,都是我請人替我偽造跟假冒的。」

      謝道璇道出驚人真相以後,周圍的同學們開始議論紛紛起來,其中最驚訝的就屬老師跟校長。

      「妳說什麼?」廖余輝面露驚愕表情,他看向校長時發現她也同樣驚訝,這才相信——原來大家一直都被蒙在鼓裡。

      「就連前幾天我找人圍事,撥去校長室假裝成是我爸爸打來的威脅電話,警告校長不要報案,那也是我用電腦軟體變聲而成的。」謝道璇補充道。

      周圍的視線突然都轉向校長,校長則低著頭不發一語,承受著學生們眼神上的譴責。

      「所以為什麼……妳要做這種事?」謝鴻源提出疑問,「甚至不惜離家出走兩個多禮拜。」畢竟他是全場最想知道答案的人。

      「因為你還沒準備好當一個合格的父親,但我已經長大了。」謝道璇無視謝鴻源凝望自己的炙熱眼神,只是逕自望向別處。「你就照顧好自己,然後好好忙你大人的事情就好了。」

      「妳到底從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子的……」謝鴻源已經沒辦法再強裝鎮定,「——我不計回報的將妳撫養長大,如今妳卻用這種方式回報我。」他深鎖著眉頭,道出的字句都飽含著憤恨和不解。

      「這就是你毀掉我珍視的事物的正當性嗎!好正當啊!」謝道璇突然瞪向謝鴻源,一手毫不客氣的直指著自己的父親。「換作是我對你這麼做,要你頻繁的換公司、換老婆、換女兒的話,你做何感想?」謝道璇的另一手則緊抓著自己的胸口,表情也罕見的面露痛苦。

      「我只愛著妳們,為什麼妳就是不明白?」

      「所以我就該被迫頻繁的轉校?所以當我好不容易交到真心好友,就該被你從中作梗,被你以『應以學業為重』的狗屎理由,接受你對我朋友施加壓力的行為?」

      「關於這個……我應該已經跟妳道過歉了。」謝鴻源咬著牙。「至於頻繁轉學的事情,妳分明明白我的苦衷的,這些都是為了社會好,妳不理解爸爸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致力於幫助本土『弱勢族群』就讀、就業等社福的事情嗎?關我屁事!連自己女兒的權益都沒辦法保障,還一直想著去幫助別人!」謝道璇突然失控的逐一指向周圍的同學。「你們以為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間學校念?就是該好好感激這『偉大的謝老闆』啊!帶著自己的女兒四處去關心東、關心西的,就是不關心我是怎麼想的!」謝道璇的唇齒顫抖得很厲害,眼眶也隨之泛紅,她給人的感覺突然變得很可憐,使得周圍的人都不知該用什麼心情去看待她。

      「你把我傷害成這樣……所以當我實際來到偏鄉的地方就讀時,我才真正明白一件事……」當謝道璇低下頭、用力閉上眼時,她染滿血滴的課桌上也染上了許多熱淚,她雙手開始不斷地、瘋狂地拍擊桌面,腦海中也隨之閃過一幕幕山上人們安居樂業的純樸笑容。「——我最討厭!最討厭!最討厭!最討厭!最討厭!最討厭!最討厭你們了!」最終,她的課桌被她一把推倒在地。所有人都被感染上了一種哀戚感,卻不知怎麼幫助這個來自都市、擁有「不一樣的煩惱」的女孩。

      但現實的殘酷,總是快過解決煩惱的速度。原本駐守在門外的兩名黑衣人快步的走向父女兩人,「老闆,時間差不多了,外面也沒有可疑人士闖進來。」黑衣人用一種「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

      「大小姐,別為難您的父親了,我們該走了。」另一名黑衣人更加粗暴的抓起謝道璇的手,欲要強行將她帶離教室,而她身旁的謝鴻源則嘆了一口氣,擺出一副「我也不想讓事情變成這樣」的表情。

      「不要!放開我!給我放開!」謝道璇奮力掙扎,甚至想要張口咬向黑衣人,但黑衣人的力氣之大,也沒有輕易的就讓謝道璇咬到。「我才不想要一輩子……都活在不被理解的環境下……明明我們……都還不了解彼此……」謝道璇無力的看向周圍的同學,她掙扎的力道也越來越小。

      一旁的校長看到這副光景,心中的大石才總算放下。

      ——這樣就好了……這樣桃羽竹也能夠回到學校來念書了吧?童海秀閉上眼,接受了現實。

      眼看著謝道璇就要被謝鴻源一行人強行帶走,但是教室的窗戶卻突然被打開了。

      「什麼人?」兩名黑衣人敏銳地察覺到身後的異樣。

      窗戶外,先是一名髮型、眼鏡,和長相都看起來很軟弱、容易被欺負的女學生——「楊雅絨」被推搡了進來。

      接著,一名頭上戴著竹製髮飾、頭髮相較於男性更顯得略長的男學生——「桃羽竹」敏捷地躍進教室內。

      「唉呦……教室外面聚集這麼多人,我才提議去窗戶外面偷聽的,想不到居然可以聽到這麼多驚人的事情。」楊雅絨拍了拍裙上的泥土,然後看向桃羽竹。

      桃羽竹的雙眼已經恢復清澈,而見到桃羽竹回到學校來的同學們也紛紛開始鼓譟著。

      「是桃羽竹……」

      「桃羽竹回來了!」

      「那個忍者……」

      桃羽竹一聽到有人提到「忍者」,立刻慌慌張張地揮手否認。「咦咦咦咦!?哈哈哈討厭啦,明明就說過很多次了,人家才不是忍者什麼的哦~」桃羽竹又突然像想到什麼似地,補充道:「那個影片上面,我穿的鞋子其實是『渦輪噴射鞋』才可以衝上樹頂啦!好孩子可千萬不要模仿哦~」

      ——你這樣解釋反而更可疑吧!眾人不禁在心裡吐槽道。

      「忍者?這小子是忍者?」原本抓住謝道璇的兩人轉身面向桃羽竹,臉上掛著凶狠。「小子,奉勸你不要惹事,我們老闆可是到處幫助像你這種孩子的慈善家,最好是不要想以怨報德啊?」兩人雙雙開始摩拳擦掌並緩緩向桃羽竹走近。

      「制服他就好了,出手別太重。」謝鴻源只看了桃羽竹一眼就將眼神別過,根本就不覺得這個小子能夠做出什麼事情來。

      ——但是,事情的走向卻出乎謝鴻源的意料。

      「真是不解風情,明明是父女兩人之間的事情,隨從還插手介入。」桃羽竹不滿地鼓起腮幫子,然後從自己的書包中拿出一隻約四十公分長的厚重山豬腿。「原本想說,為了能夠復學所以準備了談判用的山豬腿當禮物,但沒想到我會用在這種情況下。」

      ——那隻山豬腿存在於這個教室才更不解風情吧!話說沒有人會用山豬腿當作談判籌碼好嗎?眾人的心裡又是一陣吐槽。

      「操你媽的山豬。」右邊的黑衣人雙手一伸,欲將桃羽竹的手臂抓住。

      「這小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左邊的黑衣人也伸出長臂,欲將桃羽竹的頸部得鎖住。

      但身手敏捷的桃羽竹只是略一側身向前,便讓兩人雙雙撲空,還順勢繞到了兩人的背後。

      ——好快!黑衣人急忙回首,但桃羽竹揮出的大豬腿也已經攻勢將至。

      「你們知道嗎?豬腿不僅可以用來談判……」大豬腿將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臉頰打到變形並整個人往一旁飛出去,其力道之大,竟也將他的同夥一齊撞飛並雙雙昏倒在地上。「——還可以用來扁人。」桃羽竹順著餘勢將豬腿扛在肩上,然後緩緩地走向謝姓父女兩人。

      ——豬腿拿來談判跟扁人都不行啦!眾人第三次吐槽。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啊。看到這個結果,廖余輝也忍不住吐槽。

      「喂!駐守在校門口的那些保鑣找來沒有?」謝鴻源轉頭向門口的同夥疾呼道。

      「從剛剛開始,不知道為什麼都連絡不上……」抓著智慧型手機的黑衣女秘書焦急地回道,而聽到這個回答,桃羽竹也不禁揚起一陣微笑。

      桃羽竹將扛在肩上的豬腿卸下,然後放在另一隻手上惦了惦重量,就像是準備再用那條豬腿來扁人。

      謝道璇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她看著眼前神情認真的桃羽竹,腦海中不禁開始閃過一幕幕她曾對桃羽竹和楊雅絨施以的霸凌行為。

      謝道璇緊握著小手,閉上雙眼做好了挨扁的心理準備。

      突然,謝道璇的身旁拉起了一道桌子拖曳在地板上的轟聲,周圍也隨之發出驚呼。

      謝道璇慢慢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的父親——謝鴻源趴在一張課桌上,他摀著自己的臉,顯然是被桃羽竹手上那隻高舉過頭的豬腿甩了一巴掌。

      「……」謝鴻源沒有說話,他靜靜地感受著桃羽竹的瞪視,接著,他的神情變得驚慌。「喂!你——」因為桃羽竹下一刻,便轉頭看向一旁的謝道璇。

      謝道璇再一次被嚇得閉眼,但她等上了許久,自己的身上始終沒有傳來被豬腿毆打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她感受到桃羽竹的身體朝自己靠近了。

      突然間,一陣溫暖的感覺環繞在謝道璇的上身,謝道璇睜眼,發現竟然是桃羽竹將一隻手扣在謝道璇的肩上,就像是在接住她似地。

      「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謝道璇不解地問,她自己都沒發覺自己的臉頰開始變得紅通。

      桃羽竹一邊用豬腿指著謝鴻源,一邊回答謝道璇:「因為妳的靈魂在哭泣,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妳的新爸爸了。」

      「蛤?你這臭小子在胡說什麼!」謝鴻源被激怒了,他衝向前欲將摟著自己女兒的桃羽竹推開,卻又被桃羽竹手中的豬腿得擊中另一側臉頰。

      謝鴻源連退了數步,最後跌撞進學生堆裡。他一臉難以置信,又氣又怒地吼道:「控制我女兒離家出走的人就是你!對吧?」

      「不對,是你。」桃羽竹一臉認真地反擊道,然後將手臂中的謝道璇擁得更緊。「謝道璇真的是太可憐了,你沒有辦法照顧好她,所以現在開始她就是我的寶貝了!」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眾人齊聲驚呼道,還有人吃驚到下巴都快掉下來。

      只有廖余輝苦笑著搖了搖頭,心裡又再一次吐槽:「歷史還真的是驚人的相似啊。」

      「你這……」謝鴻源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分明桃羽竹說的話毫無邏輯可言,但他竟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嘴。

      「桃羽竹……你到底是……」謝道璇凝望著桃羽竹的臉,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心裡正小鹿亂撞著,一點也不想從他的手中掙脫。

      「別說了,把拔我全都知道。」桃羽竹綻出溫柔笑容,微睜而微垂的眼角顯現出些許慈愛。「把拔再也不會讓妳轉學了,妳想在這裡跟誰交朋友都可以,所以妳一定要快快樂樂的長大,好不好?」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你是白痴嗎?你講這些話簡直就是一個低能兒你自己知道嗎?謝道璇的心裡很自然的顯現出這些話語供她做選擇,但是當她張開口欲將粗話吐出時,她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取而代之的竟是飽含著委屈的嗚咽聲流洩而出。

      謝道璇這才明白,雖然桃羽竹想當自己父親的想法很低能,但她說的那些話卻全都是她真正想從父親的口中聽到的。      

      「乖乖,小璇不要害怕,發生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回家都可以跟把拔講。」桃羽竹將手扶在謝道璇的後腦上,然後用自己的額頭輕輕地點了謝道璇的額頭一下。

      謝道璇的眼角堆滿了淚水,「……嗚……嗚……」她的下巴開始不受控制地輕顫著,喉嚨也有種被無形的東西哽住的感覺。

      ——住口啊,不要再說了。謝道璇的心裡吶喊著。

      「一直以來都是把拔做錯了,對不起。我們一起為自己犯下的過錯做補償好不好?」

      ——拜託你!拜託你不要再說了!謝道璇感覺眼前的桃羽竹因淚水而變得模糊,強忍的嗚咽聲也開始變得清晰可見。

      「就算不原諒把拔也沒關係,我還是會一直愛著妳,直到我離開這個世界為止。」桃羽竹反覆撫摸著謝道璇的頭頂,此時,眼前桃羽竹的樣貌在謝道璇的某段回憶中與之重疊了。

      ——那是她在較年幼的時期,父親用同樣的方式和語氣,說出的同樣的話語。

      「嗚哇——!」謝道璇內心壓抑著的孤獨感終於像被解放一般,那股痛苦的情緒盡數隨著淚水向外潰堤。「——嗚哇啊——嗚嗚嗚——桃羽竹你這傢伙!簡直一點也不像我爸爸嘛——嗚嗚嗚!」

      「唔嗯?!呃!」桃羽竹唐突地感覺到自己的內臟被擠壓著,原來是謝道璇突然緊緊地抱住桃羽竹不放,她的鼻涕和眼淚也盡數沾黏在桃羽竹的身上。

      「爸爸啊——!嗚嗚嗚……我一直、一直都好希望你可以像這樣理解我啊啊啊啊——!」謝道璇失控地在桃羽竹的懷裡放聲大哭,她顫抖得很厲害,就像是害怕「爸爸」會離開她似地。

      「不能呼吸了……哈、啊!小璇!爸爸快要被妳勒死了!」桃羽竹不敢掙脫掉現正內心脆弱的謝道璇,但他感覺如果謝道璇再不鬆手,他遲早真的會窒息。

      「不會放手的哦。」謝道璇雖紅著眼眶,但還是抬起頭來對著桃羽竹微笑。「因為你是我的新爸爸嘛!」謝道璇故意用比較嬌媚的語調說道,她想藉故抱著桃羽竹久一點。

      廖余輝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的光景,「我的天啊……」他不敢相信事情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一旁的楊雅絨不知為何,看著這副光景時心裡覺得很不是滋味。

      校長看向謝鴻源時,發現謝鴻源的表情相當的複雜——夾雜著挫敗、懊惱,和愧疚。

      校長的心裡也為輕言向現實妥協的自己而感到愧疚。

      ——我們都是不完美的大人啊。校長一邊心想,一邊朝謝鴻源走近。

      不久後,酋長——多魯˙於秘又帶著自己的眾多族人來到校內,不僅協助了眾多傷重的黑衣人下山就醫,還將桃羽竹和同樣有負傷的獅落˙多魯帶回村內。

      *

      兩日過後。

      「太好了!如此一來我就可以繼續當高中生了!」桃羽竹欣喜地高舉著手中的一張小卡,那是他出生至今獲得的第一張正式國民證件——身分證。「太好了~太好了~嘿嘿!」他的眼睛閃爍著光芒,接著將那張身分證貼緊在自己的胸口上。

      「正確來說是『正式成為高中生』,你這繳山豬當學費的。」謝道璇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雙腳毫不客氣的放在校長室那會客用的茶桌上。「之後我的舊爸爸也會致力於協助隱居在深山上的忍者獲得國民身分證,如此一來,你們所擁有的公民權利就會越來越完善。」謝道璇溫柔地對著桃羽竹微笑,不僅如此,從那天開始她對所有人的態度都漸漸好轉起來。

      「謝謝妳!謝道璇!我最喜歡妳了!」桃羽竹開心地左右擺動著上身,絲毫不在乎自己表現地像個孩子的幼稚形象。

      「我愛你哦。」謝道璇突然一掃以前那兇悍且霸道的高傲口氣,取而代之的是變得溫柔且小鳥依人。「畢竟你是我最愛的新爸爸,叫我小璇就可以了哦。」謝道璇突然一頭倚在桃羽竹的肩上,且伸手就想抓著桃羽竹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放。

      「喂!妳這有霸凌傾向的暴力女,別給老娘仗著有別人的弱點在手,就對桃羽竹為所欲為啊!」坐在桃羽竹另一旁的楊雅絨一手飛快地將謝道璇的手得牢牢抓住,「沒看到他的表情變得為難了嗎?還不把妳那隻髒手得放下?」不知是不是錯覺,楊雅絨的圓眼鏡此時反光的很厲害,就像是眼眸中也放射著一股帶著敵意的光線似地。

      「咦咦咦咦咦?!」桃羽竹來回看向身旁的兩個女人,突然間他冷汗直流,覺得身旁的兩個人很恐怖。

      「那支影片我早就刪掉了哦,而且我已經改過向善了,倒是妳,原本那溫柔文靜的楊雅絨好像變得火爆許多啊?我想,我跟桃羽竹都不喜歡妳這樣哦?」

      「嘴巴講講誰不會啊?說起來,妳最近的確沒有再丟橡皮擦屑在我頭上了,誰知道這是不是妳為了想要靠近桃羽竹而假裝向善啊?快把妳的本性暴露出來啊混帳東西!」楊雅絨的口氣變得像是以前的謝道璇似地,桃羽竹甚至錯覺她的雙馬尾都憤怒地如蛇芯般飄起。

      「咦咦咦咦咦?!」桃羽竹則將在原地動也不動,不知該如何是好。

      「妳們幾個!正事說完就快點回去上課!不要在校長室給我秀恩愛!」正在泡茶的校長突然對三人疾呼道。

      「是!」三人匆匆地答道,然後邊走邊吵的離開了校長室。

      「真是的。」校長嘆了口氣。辦公桌上的香水百合在吵雜離開過後香氣似乎變得更加鮮明,蟲鳴和晨光一如既往的透進了校長室,但她的心情卻比平時還要好。

      校長在幫室內的植物澆水時,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野百合老師在與自己聊天時曾講過的一句話。

      ——「前幾天,我在廖余輝的班級看到一副光景,讓我深深地覺得『有時學生也能讓老師學到點什麼』的道理。」

      校長坐了下來,手上拿著桃羽竹正式入學的文件,口中喃喃地說道:「謝謝你,桃羽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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