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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發端:三個月前世界某個角落

      當人類瞭解了光,他們嘗試用筆尖釋放神。      

      當人類開始解釋光,他們從此捉緊了死亡的插頭。

      當人類試圖征服光,他們......

                                                                                                  

      美國太空總署,地下14樓。      

      「LAB   403:top   project   operating,   code   is   required.」      

      霉味陳陳的一角,鋼鐵般稜稜角角的冷色調,鐵銹攀爬的平凡門扇。

      「Please   enter   the   code.」

      氖氣燈旁,那腥紅的蜘蛛網是異界入口,乍看之下很像紅燈區酒店小姐的銷魂網襪。舉頭望向走廊盡頭,黑影幢幢的深處,遭到吸攝的目光在那兒纏繞成一團闃黑,散發著豎人汗毛的詭異冷調。

      一雙鋪蓋著紫藍色凹陷的乾澀皮膚,輕輕覆上粗糙牆面,壓下一塊不起眼的疙瘩突起。這麼大幅鋼鐵牆板,似乎僅有這塊小地方無法襯托荒涼的門面:一只陰刻在垢層中的顯眼大手印,勉強為此處保留了一丁點人跡。

      「Identity   confirmed.   Entrance   permitted.」  

     

      整整七十六小時未眠,珊堤亞感覺眼眶恍若萬蟻鑽噬,自然而然增加闔眼沉思的次數。只要眼皮劃開,就能發現縱橫血絲,似乎每次眨眼都將會從中搾點血出來。

      地板上大量的煙蒂,髒亂了純白的陶瓷隔熱地磚。來回往復始終不停的皮鞋印,將之踏印得支離破碎。

      他漸漸願意開始相信,三個月前那些庸醫所開出的檢驗報告─倘若持續這麼高強度的生活作息,他的眼框和肺葉將會在某次實驗結束的瞬間,遭到一盆盆鮮血傾灌脹破。然後,他就會再一次躺進那間瀰漫屍體氣味的加護病房。

      自從這起研究計畫開始就未曾舒展的過勞腦細胞,以及在鍵盤上敲打數百萬次光速方程式的骨嶙手指,早已滾滾發燙,讓他不得不在編寫程式碼的半途抽出十分鐘用冰水浸泡十指,藉由令人牙酸的凍寒,一遍遍刷洗昏沉的知覺,連帶避免身體提早罷工。

      他依稀記得聽取檢驗報告的那天,自己曾去探望躺在病房裡頭的老友。由於健康條件惡化,老友沒剩多少健康牙齒的口腔,被迫啃咬粗糙乏味的乾糧、飲用氯味殘留的飲水,更糟的是,那裡的護士各各擁有比沙皮狗還更多皺摺的臉皮─啊!美食、美女、美酒一概闕如,簡直是男人的地獄。

 

      怪不得一個月後,老友便了無遺憾地往恩主的懷抱投奔而去。膝下無子的可憐老友,僅留鉅額遺產給一票不再愛他的前妻。在葬禮半途,珊提亞看到一群打扮嚴重過時的老女人,在棺前輪番垂淚,一攤又一攤幾乎淹沒了墓穴,遺憾的是,他完全無法辨認那是來自悲痛還是狂喜。

      說來也真該死,自己也老大不小了,肚臍遭脂肪圈淹沒不是兩三天,至今尚未到過度假勝地─夏威夷好好閒散,還得在這夙興夜寐地虐待自己。要不是看在這次實驗的酬勞足以支應他計畫已久的退休生活,餘額還能讓一家四口環遊世界整整半年,珊提亞早已大筆一摔,打包行李回老家好好享受奢侈的睡眠時光。

      詛咒這天殺的計畫!還有家裡三個對自己的辛勞毫無聞問、只會浪費國家糧食的懶口子。他們遠比身後那台即使來往忙碌還能抽空慰問自己的機器助手,更加冰冷無情。

     

      手指再度彈跳靈活,他吁喘了一大口悶氣,匆匆回到座位上接續未完工作,數十年如一日的坐姿,將椅背自動擠壓成適合他背脊的舒適弧度。

  

      當初自己是怎麼被說服的?飛躍的指尖嘎然而止,宛如凌空擱淺的扁舟。

      假如現實能夠像按馬錶那樣輕鬆迴轉,科學家都想試試用數學計算出所有未來的軌跡,藉此把握那些注定遺憾終生的種種時刻。

      所以,他就在這裡,埋首於數據閃梭,任由黑底白字的光屏鋪映在他的大餅臉上頭。

      是這樣嗎?為了科學,抑或只是一時鬼迷心竅,被估價單上頭那串長不見底的零?

      「科學就像六角錐,不斷朝堅硬的生命平面挖掘、深入,碰觸到黑暗的、神秘而牢不可破潛意識。總有一天會碰到身為人類的思想盲點,到時候人類的六感,都會感受到用鐵銹砌成的肉體極限,這對於我們的存在是可恥污穢的障礙。也就是說,假如這個實驗完美成功,我們就可以透過電腦迴路,將這些極限重新編寫……」

    

      令人似懂非懂的囈語,出於某位身兼哲學家的直屬上司草擬的「研究動機報告」。這位喜歡附庸風雅的男仕,似乎酷愛用許多非必要的華麗文辭來裝飾滿紙空文,荼毒閱讀者千瘡百孔的胃。

      上頭那些人,全是行為藝術派的教徒。在珊堤亞眼中簡直不如流浪狗牙縫裡的殘渣,是阻礙「社會」這塊強力有機體運行的腫瘤疙瘩。

     

      然而他只能閉上嘴冷眼旁觀,畢竟他不懂藝術,沒資格插嘴。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因為他很窮。

     

     「There   is   one   error   found.」

      類似舊時代科幻電影裡經常出現的等身大艙形容器,並排斜躺門口右側不遠處,靜靜包裹著滾釀的酚紅色詭異。仔細一看,觸即網格花紋防滑毯的基部,沉澱了許多不透明的絲狀濃稠物質。

 

      離珊堤亞有段距離的某扇觸控螢幕,此刻正不斷吐出這句套色鮮艷的不祥字串,反反覆覆。

      是的,不祥,如此沉甸而油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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