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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他畫得很好。」

「秦瑾,我跟妳說!」見到發完作業的秦瑾,楊婷薇苦著一張臉,揮舞手機哀嚎:「對不起!我剛剛才知道放學臨時要和外校開會討論運動會的活動,不能跟妳一起做海報了!」

這變數有些意外,但秦瑾仍溫聲道:「沒關係,我再想辦法處理就好。」楊婷薇願意主動幫她,她已經很感謝了。

聞言,楊婷薇又再道歉了一次,愧疚之意更甚於忘記拿點名單的模樣。她速速扒完最後幾口飯,拉著秦瑾一同去洗便當盒。

在陽臺,兩人各據一個水龍頭沖洗時,楊婷薇又憂心忡忡地問:「但期限不是快到了?我印象是後天吧,學校給的時間很倉促耶,這樣來得及嗎?」

著實是個問題,秦瑾一面檢討自己時間管理的失敗,一面思忖怎麼給出不會讓她擔心、也具可行性的答覆,教室裡頭男生卻突然爆出歡呼,把她的思緒給拽過去。

她又想到蕭栩晏的畫了。

那股好奇又湧上,佔據心頭,秦瑾一時只能含糊地答:「再抓緊時間畫就可以了……」

趕在楊婷薇回話之前,秦瑾決定要解開疑惑,開口詢問交際廣闊的康輔社社長:「蕭栩晏是不是學過畫畫?」

「啊?」與秦瑾預料中的反應相差甚遠,楊婷薇露出不解的笑,疑惑問道:「妳怎麼突然有這個想法?」

「剛剛發作業時看見的。」秦瑾關上水龍頭,稀鬆平淡的直述句:「他畫得很好。」

秦瑾洗完後,轉身欲先站至一旁,孰料方才被討論的人物,正在身後。

蕭栩晏身著黑色外套,倚著米黃的牆,凝視著遠方。Adidas的白線和牆上深灰的淺溝,東一條西一條,實在讓秦瑾頭暈目眩。

狀況足夠困窘,偏偏他的視線又慢慢收回——沒有言語,可兩人的眼神先打了照面。

微仰著頭,她突然意識到他比她要再高一些……而且蕭栩晏習慣微駝著背,感覺很有壓迫感。

秦瑾的腳步和目光都有一瞬的停頓,回神是太過遲來的事。看見蕭栩晏手上的便當盒,才意識自己杵在這,讓他沒法用洗手臺了。

她低頭快步走過他身側,可掃具水桶堆了整排的後走廊有些狹隘。手臂不小心擦過他的外套,不曉得有沒有撞到。

秦瑾仍保有足夠的理智,去擠出一聲抱歉。這話有兩層意思,她不曉得對方有沒有聽出來,至少他應了句不會。

「嗨蕭栩晏。」楊婷薇察覺身旁來了新的人,主動問候,聲音輕快活潑。

「嗨。」蕭栩晏應道。不過分熱情,亦不過分疏遠。

大抵就像網路上的那個說法吧,什麼「沒有比較沒有傷害」……方才楊婷薇多自然,那就格外襯得她的反應有多彆扭。真糟。

幸好接下來的場面一片祥和,只有流水聲,宛如山水田園詩裡的恬靜安謐。真好。

直至楊婷薇突然倒抽口氣,眼神一亮,衝著蕭栩晏拋出問題:「你今天放學有空嗎!」

他持續手上沖洗的動作,對話間有幾秒的空白,才回:「怎麼了?」

「就是要麻煩你幫忙畫教師節海報,原本我打算和秦瑾一起畫的,但社團臨時有事……」

秦瑾早從楊婷薇開口時,帶有三分狡黠的笑容察覺出意圖。但幾分鐘前,她才在蕭栩晏背後議論他,讓她覺得和他不甚熟悉的自己,此時更沒了左右他決定的資格,無論是以開玩笑或認真的方式。所以只能一心盼望著他說不要、所以蕭栩晏你快說——

「好啊。」

……蕭栩晏那二字說得特別輕,可落到秦瑾心裡特別沉。

「那就這樣說定啦!感恩!」楊婷薇燦爛一笑,關上水龍頭。秦瑾跟在她身後,把便當扔進回收桶。

教室太靜,而陽臺有人,都不能開口跟楊婷薇講話,所以秦瑾甫回座,抽起便條寫下:『妳怎麼會找他來幫我畫海報』。

這句子像太過普通的陳述,不能貼切傳達當下的錯愕,秦瑾又添了兩個驚嘆號,才貼上她的桌子。

楊婷薇撕起便條,瞅著秦瑾搖頭嘆氣,振筆疾書,洋洋灑灑寫了好一會,臉上有著「我是很真誠的想幫助妳啊妳怎麼沒感受到我心意」的哀怨表情。

『我雖然沒有和他深交,但就我目前聽到的評價,他是個很好的人!』大拇指比讚的插圖,『雖然蕭栩晏看起來有點高冷又有點凶狠(?),其實人好相處又隨和!而且如果真有事需要麻煩他,他一定會盡己所能完成的!放!心!吧!!!』

秦瑾回拋不甚信任的眼神,沒再多說。她垂頭望向手錶,見時間差不多,乾脆趴下睡覺。

她沒立刻睡著,眼睛閉上,又睜開,不動聲色地多看了幾次桌上的紙條。

……希望他是真的很「好相處」又「隨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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