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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二章  攻堅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狹小凌亂的房間內,陳志清正窩在牆角發抖著,眼前的桌上正放著一包塑膠袋,上頭沾了點點血跡。

      昨晚,當陳志清恢復意識時,他是倒在家中的地板上,全身的衣服破破爛爛的,起初他以為是夢,但當他看到自己染著血的雙手後,缺失的記憶如同鐵鎚一般撞進他的腦袋,他記得自己頭很痛,記得自己的身體起了奇妙的變化,記得自己把毛哥他們撕成兩半。

      之後他回去天橋底下看過,那裏已經被警察拉出封鎖線,雖然他已經盡量站遠了,但似乎被其中一個人看到了。

      「不可能的......她、她離我很遠,一定看不出是我。」陳志清自言自語道:「沒錯,她一定看不出來!」

      陳志清發抖著,一連串的意外讓他十分慌亂,接著他看到桌上的塑膠袋,那是他昨晚無意識下從現場拿回來的,那裏面裝的正是毛哥的貨。

   「對了,藥,要吃藥。」陳志清舔了下嘴唇,顫抖的雙手打開了綁的緊緊的塑膠袋,露出了一包夾鏈袋,大概是人的手掌大小,黑色的粉末把它塞的鼓鼓的。

      陳志清小心翼翼的把黑色粉末倒出一條線,接著拿起一張紙,捲成管狀,湊近鼻子後用力一吸。

      「啊嘶!」粉末一口氣衝進鼻腔,伴隨著強烈的刺激感,而刺激感過後,是一陣令人放鬆的迷幻感。

      陳志清攤在地上,看著天花板漸漸扭曲變形,一陣放鬆感襲來,彷彿一切都不重要了。

      慢慢的,陳志清閉上了眼睛。

      姜牧江的早晨從早上六點開始,不需要鬧鐘,牧江很自然地就在這時候起來,他伸了伸懶腰,這起床時間從他以前還在師門修行時就固定下來了,盡管昨晚忙的很晚,或是平常夜市擺攤得比較久,他也是會在這時候起床,以前練過的養身法可以讓他不用睡那麼久。

      姜牧江的房間很簡單,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桌子,而房間空間也僅僅剛好可以容納這三樣東西。

      意外的,他的房間整理的十分整潔,法器井井有條的擺放在房間一角,桌上的雕刻刀按順序擺好,毛筆也整齊的放在筆架上。

      「咚咚咚!」敲門聲傳來,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打開門進來,他拄著一支拐杖,臉上的皺紋彰顯出他走過的歲月,長長的白鬍垂到胸口,給人一種老成睿智的感覺。

      「我就知道你一定這時候起來。」老人笑了笑。

      「早安啊,林公公。」牧江打了個哈欠說道:「廟裡的平安符不夠了嗎?」

      老人名叫林德財,是聖德宮的廟公,而兩人所在的地方便是聖德宮,牧江的房間其實是聖德宮的香客休息室,專供來參拜的進香團或是繞境遊行的人們過夜的地方。

      多年前,牧江離開師門後,無處可去,只好找上林德財,林德財是他爺爺的好朋友,他甚至還喝過牧江的滿月酒。

      接著他倆協議好,牧江幫忙廟裡的事務,而這間休息室就給牧江用,牧江在夜市的攤位也是林德財幫忙處理的。

      一開始,林德想說廟裡空間也夠,直接讓他住在這也無妨,但牧江堅持要幫忙,不想欠他人情。

      「是啊,過兩天就是初一,廟裡香客會多一些,想多準備一些備用。」林德財摸了摸鬍子說道。

      「好啊,一百張夠嗎?」牧江走到桌前,打開抽屜,檢查一下符紙的量還夠不夠。

      「夠夠夠,之前還有剩一些,你看材料錢多少再跟我說。」林德財說道。

      「月底一起結吧。」牧江拿起筆在紙上記下今天的用量。

      自從牧江來了之後,廟裡的平安符就是由他來畫,和以前比起來靈驗了許多,而兩人當初也說好,工錢免費,材料錢照算。

      「怎麼了,林公公?還有事嘛?」看到林德財杵在門前,牧江問道。

      「就是......」林德財捏了捏鬍子說道:「你爺爺昨天有打電話來。」

      「我不回去!」牧江惡狠狠地說道,一聽到他爺爺,牧江原本有些恍惚的腦袋頓時清醒過來。

      「哎呀,你這孩子脾氣真倔,什麼不好,偏偏像你爺爺,事情都那麼多年了,你就不能放下嗎?」林德財說道:「你爺爺年紀也大了,你多陪陪他吧。」

      「等事情真的結束了,我會放下的。」牧江一說完,便走出房門,留下林德財一人在原地搖頭嘆氣。

      「哎呀,牧江,今天也那麼早啊。」

      「年輕人就是不一樣,有活力啊。」

      「我看也沒有年輕人會早起來公園打拳吧,牧江真棒。」

      聖德宮附近的公園是公公婆婆早上會聚在一起跳健康操、打太極拳的地方,而牧江則會在一旁打著養身拳法,這是他的晨課之一,打完拳法後還有一套劍法,當他在操練的時候,一些公公婆婆便會在旁邊觀看,對於生活平淡的他們,倒是一個不錯的娛樂。

      一雙拳頭被牧江舞的虎虎生風,每個架式都乾淨俐落,接著牧江前腳一點,擺在地上的桃木劍,被他踢到空中,牧江跳了起來,在空中一個轉身,同時接住了劍,在空中挽了個劍花後華麗落地。

      「精彩精彩!」

      「年輕真好啊,我再年輕個三十歲也行。」

      「就你會吹,你再年輕個五十歲我看都不行。」

      接著牧江繼續舞著劍招,如果他的同門經過看到後肯定會吐血,牧江讓劍法為了看起來更精采些,在桃木劍尾端綁上一條紅帶,劍招中間還穿插了大量的跳躍和轉身,隨著劍的甩動,紅帶如同彩帶般飛舞,名符其實的「舞」術。

      最後一招結束後,牧江向大家拱手說道:「各位鄉親父老,今天的表演就到這邊,賞臉的就資助一下,謝謝各位。」

      沒錯,牧江的前方正擺著一個籃子,上頭貼著「自由樂捐」四個字,練功的同時還打算賺錢,如果被他師父知道,肯定被逐出師門。

      「牧江啊,今天感覺你表演的比較用力。」一名老公公放了五十元進了籃子後說道。

      「是嗎?阿榮伯,你看得可真細,看來還可以活很久。」牧江說道,今天的他確實比平常用力了些,起因就是早上聽到他爺爺的名字,讓他有些心煩。

      自從十八歲離家後,牧江就很少看見他家人,應該說,他自己不想見。

      「嘟嘟嘟~」牧江的電話響起,來電顯示是高個。

      「喂?」

      「喂?牧江嗎?你現在在哪?」高個的語氣有些著急。

      「聖德宮附近的公園,怎麼了?有事?」聽到高個的語氣,讓牧江有不好的預感。

      「又有人死了,我現在去聖德宮載你,你準備一下。」

      「這麼快?」牧江有些驚訝,他們從高架橋下回來還只是昨天的事,接著他又彷彿想起什麼事,開口說道:「高個,你來之前幫我辦件事!」

      「什麼事?」高個緊張的說道。

      「去超商幫我買早餐,記得拿發票,之後你才能拿去核銷。」

      「......喔。」

      地點是馬路旁的人行道上,黃色的封鎖條圍出了一個圈,大量的警察包圍著現場,不讓閒雜人等接近,裏頭,鑑識組正在忙著紀錄現場。

      牧江穿上他的工作裝扮,道袍配束口袋佐腰包,右手拿著三明治,左手拿著麥O紅茶,正津津有味的吃著,而高個則驚恐的看著牧江,因為他的眼前正是一條被開膛破肚的屍體,雖然高個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場面了,但要他一邊看著屍體,一邊吃早餐,他還真做不到。

      「牧、牧江,你還有辦法吃東西啊?」高個問道。

      「免費的。」牧江答道:「記得去核銷,就說是供品。」

      此時,徐國勇走了過來,看到牧江一口三明治一口紅茶,也有些嚇到,但想了想對方是特別部門的人,肯定異於常人,也就不太在意。

      「姜先生你好。」徐國勇伸出手,但看向牧江似乎不太方便,又收了回來。

      「徐隊長,叫我牧江就好,」牧江說道:「我不習慣被人用尊稱。」

      「好的,牧江。」

      「昨天回去後還好嗎?」牧江一邊說著一邊把吃完的垃圾丟給高個,後者的表情十分無奈。

      「很好,多謝姜先生關心,啊!抱歉。」

      「沒關係......一芯呢?」現場過於平靜,讓牧江想起來好像少了誰,於是問向高個。

      「喔,她早上有課,所以就沒叫她了。」高個說道,當初部門和容大哥有說好,當一芯的任務和學業衝突時,以學業為主。

      「切!被她逃過一劫。」此時牧江看到一旁的鑑識組手上拿著照相機,正在拍攝屍體的照片,腦中靈光一閃。

      「徐隊長,有件事請你幫忙。」牧江壞笑著說道。

      「又、又要幫?我今天有找幾個新人來,不如你先問問他們八字吧?」徐國勇緊張的說道。

      「不是不是,我是要跟你要幾張現場的照片,越恐怖越好。」牧江說道:「今天不用你出場,你放心吧。」

      「呼,當然可以。」徐國勇鬆了一口氣說道。

      「那就謝啦。」接著牧江又跟高個說道:「高個,你之後把照片拿給一芯,叫她每張看夠五、不對,十分鐘!沒記起來不准停!」

      「......喔。」高個心中偷偷幫一芯默哀著。

      「死者是王心美,在附近的印刷公司上班,今年三十五歲,根據初步分析,是在加班回家的路上被襲擊的。」徐國勇翻著手上的文件夾,正在報告案情:「根據屍體上的爪痕和啃咬痕跡,我們合理懷疑跟上一起案件的犯人是同一個,於是急忙通知你們過來。」

      牧江摸著下巴,神情有些嚴肅,彷彿在思考些什麼,接著開口說道:「陳志清的事你們查得如何?」

      「不太順利,我們根據案發的位置下去查,但附近沒有一個人叫做陳志清,所以擴大到整個縣市,最後找到的資料中,只有這個嫌疑最大。」徐國勇拿出一張照片遞給牧江,接著說道:「他有著吸食毒品的前科,是勒戒所的常客,也當過詐騙集團的車手,但稍早之前我們的同仁回報說,他登記的戶籍地址是他父母的,他父母表示多年前他就已經離家出走了,連他們也不知道他在哪。」

      「辛苦了。」牧江說道:「案件之間有關連嗎?」

      「目前還在調查,但根據我多年的經驗來看......我傾向沒有。」徐國勇說道:「我認為第一件案件兇手有充足的理由犯案,可能是金錢糾紛或是仇殺,但第二件,我想不到什麼動機,我認為是隨機犯案,當然,都還要再調查,但有一點一樣,兩個案件的現場都十分粗糙。」

      「粗糙?」牧江問道。

      「是的,首先犯人完全沒有打算掩蓋屍體的打算,如果是希望大家看到也就算了,但這類型的犯人通常會有標記,你知道,表示這是他的手筆,像是簽名一樣,但目前沒有找到類似的痕跡。」徐國勇說道:「其次,造成屍體死亡的方法都十分粗暴,包括撕裂、咬斷等等,但都不是一擊斃命,卻也不像玩弄,只是單純的廝殺。」

      「就像野獸一般?」牧江說道。

      「要這麼說的話,是挺像的。」徐國勇說道。

      聽完後,牧江嘆了一口氣說道:「不愧是徐隊長,分析的真好,如果真是這樣,麻煩就大了。」

      「什麼意思?」徐國勇問道。

      「如果你剛剛分析的都對,那代表對方根本沒辦法控制他自己,事情大條了。」

      請徐國勇清場後,牧江走向屍體旁邊,恭敬的拜了三拜之後,拿出了一隻小旗子、一張符和一隻墨筆,在旗子和符的背面寫上王心美三個字,然後把旗子插在地上,符則用打火機點燃,並喃喃念著:「王心美顯靈,王心美顯靈。」

      很快的,旗子無風自起,牧江知道是王心美來了,然後摸了摸腰包眉頭一皺,轉頭招呼高個過來,兩人對答了幾句後,高個急忙走過去找徐國勇,此時的徐國勇正站在一旁,一臉敬畏的看著他們。

      「徐隊長,不好意思,有事要請你幫忙。」高個說道。

      「又來?」徐國勇嘆道:「好吧,為了抓到犯人。」

      話一說完,徐國勇就準備開始脫衣服,但被高個慌忙阻止。

      「徐隊長別急!這次真的不需要你,只是要跟你拿兩個十元,我跟牧江身上都剛好沒有。」

      「......喔。」徐國勇覺得有些丟臉。

      根據習俗,未出殯的死者不能用筊,所以牧江只能這樣將就,拿到十元後,牧江合掌把十元夾在中間說道:「人頭正面,字反面,如果你是王心美小姐,就給我三個聖筊。」

      「叮!」「叮!」「叮!」一正一反,三個聖筊,代表肯定。

      「王心美小姐,請問你還記得昨晚發生的事嗎?如果記得,請給我一個聖筊。」

      「叮!」兩個正面,笑筊,代表考慮中、情況不明。

      牧江又問了一次,但依舊是笑筊。

      思考了一下後,牧江問道:「王心美小姐,你出事的時候意識不清楚嗎?是的話給我一個聖筊。」

      「叮!」兩個反面,陰筊,代表否定。

      「那你是在害怕嗎?如果是的話請給我一個聖筊。」

      「叮!」聖筊。

      牧江正色道:「王心美小姐,你不要怕,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抓到兇手,但我需要妳的幫忙,為了不讓同樣的事再發生,我再問你一次,你記得昨天發生的事嗎?」

      「叮!」聖筊。

      「高個,這事很重要,等等我搖鈴三下後,就把這張符貼到我臉上,記住了,一定要搖三下,在這之前都不准貼,太早貼你給我試試看。」牧江一邊說著,一邊把驅魂符交給高個。

      此時的牧江身上四散著紅線,尤其是心口的位置打了一個複雜的結,而他的臉色則十分蒼白,事實上,牧江現在十分寒冷,並不是因為天氣的問題,而是他為了等等讓王心美上身時可以更加深入,用繩結鎖住了自己的陽氣,這方法牧江只有非常緊急的時候才會用,因為強鎖陽氣非常傷身。

      一切就緒後,牧江盤腿坐下,開始運功調息,盡量把自己的氣息調弱、調緩,到後來看上去根本沒在呼吸,接著牧江左手的三清鈴開始搖動,右手的引魂符在空中揮舞著。

      「王心美速速上身,急急如律令,赦!」牧江一個反手把引魂符貼在額前,身體一顫,便失去意識了。

      意識朦朧之間,牧江回到了昨晚,他正站在人行道上,左手的三清鈴好好的捏著,路上空無一人,昏黃的路燈襯著月光照在地上,但路的盡頭卻是一片漆黑。

      牧江也不慌,他知道現在正在王心美的回憶裡,眼前的景象正是王心美要給他看的,現在他只需要等待事情發生。

      「叩!叩!叩!」高跟鞋的敲擊聲傳來,一名OL裝扮的女子從漆黑中出現,朝著牧江走來,赫然就是王心美。

      王心美走到了牧江眼前,空洞的雙眼盯著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下一秒,一頭老虎從暗處衝了出來,將王心美撲倒,開始無情的啃咬著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王心美哀號著,姜牧江也是,如此深入的上身,雖然可以使牧江看得更清楚,但相對的,王心美的感覺也會一五一十的傳到他身上。

      牧江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脖子被利牙直接咬開,肚子被雙爪硬生生地撕開,接著身體被無情地啃咬,劇烈的疼痛讓他冷汗直冒,身體不斷顫抖,手上的三清鈴不慎搖了一下,牧江趕緊用右手緊緊抓住。

      「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牧江喃喃念著,他要面對的不只是身體上的疼痛,還有王心美死前的恐懼、無助、絕望,一個不慎,牧江便會精神崩潰,當場暴斃。

      漫長的三十秒過去後,老虎停止了啃咬的行為,站起了他的身子,他的高度超過兩公尺,鮮紅的血在他黃色的毛皮上四濺著,肌肉的曲線顯出他蘊含的強大力量,人類的五指前端卻是野獸的利爪,滿口的尖牙沾滿著鮮血,最令人害怕的,是他那雙森綠的雙眼,在盯上的瞬間便代表著死亡的到來,足以令人喪失求生意志。

      慢慢的老虎的身形縮了下去,如同氣球洩氣一般,原本令人不寒而慄的老虎變成了瘦弱的青年,他一雙森綠的雙眼掃視著周遭,雖然身形瘦弱,但眼中的凶狠絲毫不減,彷彿下一秒就會衝出去,咬住你的咽喉,青年赫然就是陳志清,和徐國勇的照片一模一樣。

      青年緩緩離去,接著,王心美,應該說完好的王心美出現在牧江身邊,指向青年離去的方向,示意牧江跟上去,牧江喘著大氣,剛剛所經歷的疼痛讓他暫時說不出話,只好點點頭跟了上去。

      「沙!沙!沙!」

      「叩!叩!叩!」

      夜晚的路上,迴盪著鞋子拖地的腳步聲和高跟鞋的聲音,一名女子面無表情的尾隨著滿身鮮血的青年,畫面看上去十分恐怖,而牧江則跟在他們後方。

      「這次任務有夠虧的,不知道能不能跟高個要個特別津貼之類的,補償一下我的心靈。」牧江一邊抱怨著,一邊細心的記下路上的標誌,他可不想再做一次這個。

      很快的,青年來到了一座老舊公寓,牧江和王心美跟了上去,最後停在五樓的一間屋子的門前,而青年的身影便消失在門內。

      「我一定會抓到他的。」牧江說道,臉上的表情十分正經:「所以哪天記得保佑我中個六合彩。」

      王心美沒有回應。

      「不用到大獎啦,小獎也行,你應該知道六合彩吧,就是選六個數字......算了......」

      「叮叮叮!」三清鈴的聲音響起。

      牧江醒來後,看到高個和徐國勇十分擔心的看著自己,不禁一陣疑惑,後來低頭看到自己的胸前一片血紅,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哇靠!我吐血喔?」牧江一邊說道,一邊開始解自己身上的結。

      「是啊,你剛剛哀號的時候吐的,你沒事吧?」高個遞了條毛巾給牧江,牧江接了過來,擦了擦嘴巴。

      「有事,事情大了,咳咳。」牧江咳了兩下後說道:「這可能內傷,你回去跟部門申請一下療養津貼,讓我去買藥吃。」

      「沒事就好。」高個說道:「要回去換衣服嗎?」

      「你個死沒良心的,我內傷欸!」牧江一邊說著,一邊整理著器材:「沒那個時間,我已經找到犯人家了,徐隊長,你挑幾個人帶上,不要太多,高個去開車,我們直接攻堅。」

      「了解!」

      「好!」

      看到兩人去忙之後,牧江腳步踉蹌的走到一旁,虛弱的靠著路燈。

      「咳咳!!」一口鮮血被牧江吐了出來,他慢慢調勻自己的氣息,若有所思的看著手上的血,之後就隨手往身上一抹。

      「死不了。」牧江說完後便起身往車子走去。

      很快的,牧江他們便來到公寓所在地,由於徐國勇他們這次原本只是來搜查現場,沒帶上太好的裝備,所以每人身上都只有一把手槍,令人意外的,高個手上也有把槍,那是他自己帶的。

      稍微觀察了周邊後,一行人走到門前,公寓的大門用深紅的油漆漆著,但上頭的剝落看得出它的年代,每戶住戶的窗戶外都加裝著鐵窗,金屬製的鐵窗外凸著,給人一種疏離感,上面還有著一層塑膠製的防雨罩,有些已經年代久遠開始泛黃。

      牧江從樓下開始數著,數到大概五樓的位置,看到那的鐵窗不知為何是開著的,讓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牧江試著轉動門把,果不其然,牢牢地鎖著,公寓老歸老,卻依舊發揮著它的功用。

      「徐隊長,有辦法直接破門嗎?」牧江問道。

      「設備不夠,雖然可以用槍,但聲音太大,我擔心打草驚蛇。」徐國勇說完後,便轉頭向後方的手下說:「小李,盡快找出房東,請他過來協助。」

      「不用,那樣太慢。」牧江阻止了徐國勇,接著向高個撇了撇下巴。

      高個立即會意,把槍收進他的西裝外套,看了下公寓的門鎖,然後拿出了兩支鐵絲,當著徐國勇一群警察的面前開始開鎖。

      「這、這、這是非法入侵。」徐國勇驚訝,但放低音量的說道。

      「你就當沒看到,犯人跑了,對大家都不好。」牧江說道:「再跟你說一聲,這種技巧對高個他們部門來說是必備技術,不只開鎖,他們還會偷車。」

      徐國勇有些驚訝,但想了想人家是特殊部門,特殊一點也是應該的,也就釋懷了。

      「喀!」不到五秒鐘,門就被高個打開了。

      「不錯啊,這麼久沒叫你開了,技術還那麼好。」牧江說道,高個驕傲地笑了笑。

      牧江帶頭,一行人輕手輕腳的走上五樓,中間雖然有遇到一些住戶,但很快的就被徐國勇排除。

      很快的,他們來到了陳志清的門前,那是一道老舊的木門,鎖也是老式的,對高個來說根本毫無難度,示意高個上前開門後,牧江右手握著桃木劍,左手捏著三張符,進入備戰狀態。

      高個看向牧江,兩人交換了眼神,接著高個手一動,打開了門,牧江立刻衝了進去。

     

      「通通不准動!」牧江大喊著,手上的符準備隨時發出。

      盡管現在是早上,但房間內卻有些漆黑,一股不甚好聞的味道瀰漫在房間內,憑著微弱的光,牧江看到陳志清站在房間裡,一臉的驚恐,臉上完全沒有昨晚的威嚴模樣。

      「哎呀,早就叫你快點,你看,人都到了。」出聲的人不是陳志清,也不是姜牧江。

      房裡還有另外一個人!

      「爆炎符!」多年的直覺讓牧江知道對方一定絕非善類,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上的符直接往聲音方向射出。

      但符還沒飛到,便在空中直接爆炸,彷彿被什麼東西擊落一般。

      「轟!!」一聲巨響在室內傳開,爆風把室內的東西吹得亂七八糟,牧江下意識的後退兩步,藉著強烈的火光,牧江看到了另一人的樣子。

      那人穿著黑色的無袖帽T,面容被帽子的陰影擋住了,但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到他長什麼模樣,因為他背後有著一對巨大的黑色翅膀,羽毛閃著金屬般的光澤,有著一股異樣的美,而房間內之所以會那麼暗,就是因為他的翅膀擋住了大部分的光。

      「別動!通通趴下!」徐國勇和小陳衝了進來,站在牧江面前,手上的槍對準黑翅男子。

      「就憑你們?」黑翅男子翅膀一動,兩道黑影一閃,直奔徐國勇和小陳而來。

      牧江一看情況不對,立刻從腰包中抽出兩張符射出,把黑影攔截下來。

      「轟!」爆炸把徐國勇和小陳吹翻在地,趁著這個空檔,黑翅男子把陳志清抓到身後,準備從窗戶離去。

      牧江見狀,一個箭步衝到黑翅男子面前,手上的桃木劍刺了過去。

      黑翅男子右手一伸,抓住了牧江的劍,強大的握力讓牧江的劍動不了一絲一毫,此時定睛一看,男子的手竟然是四指鷹爪,鋒利的爪子看上去可以輕鬆的撕裂任何東西。

      「功夫挺不錯的,但今天沒空陪你。」男子說完後,左腳發力,由外而內的劃出一道曲線,一記迴旋高踢踢向牧江,牧江也顧不得劍,急忙收回雙手護住頭部,一股巨力傳來,牧江當場被踢飛,撞上旁邊的牆,此時可以發現男子的腳和手一樣,也是四指鷹爪。

      牧江倒在地上,劇烈的耳鳴迴響著,他試著爬起反擊,但剛剛承受的一踢讓他一時之間難以保持平衡,剛一站起又倒了下來,只能用雙眼死死盯著黑翅男子。

      黑翅男子看著牧江輕輕笑了一聲,說道:「終究還是人類。」接著看到他翅膀微動,準備追擊牧江。

      「砰砰砰!」此時高個也不作警告,直接開槍,黑翅男子反應迅速,把其中一邊的翅翅膀圍在身前,擋住子彈,同時高個走到了牧江的面前,手上的槍不停開火著,試圖保護他。

      高個的工作只是在後方支援牧江,任何情況下,他都不會站在牧江的前方,畢竟他才是專家,槍也只是給高個防身用的,但這次是高個和牧江合作以來第一次見到他倒下,盡管腦中一片空白,但身體卻直接作出反應。

      可惜一切只是徒勞。

      黑翅男子揮動另一邊的翅膀,數道黑影射出,只見高個哀號一聲,便倒在地上不動了。

      「自不量力!」黑翅男子惡狠狠地說道,此時,一張符咒疾射到他的眼前,下一秒,火光炸裂。

      牧江此時還站不起身來,但他的右手定在空中,符咒早已發出,他可不會放過這一刻的空檔。

      「切!」黑翅男子被炸倒在地,身上的衣服有些焦黑,接著他迅速抓起被炸倒在一旁的陳志清,頭也不回的往窗外一跳而出。

      「等等!」牧江勉強的站了起來,衝到窗前,從腰包中抽出了符,但看著男子和陳志清越飛越遠,最後變成一粒黑點,只好把符收了起來。

      「對了!高個!」牧江急忙回頭,看到徐國勇和小陳正緩緩的爬起來,看上去沒啥大礙,高個則靠在牆上,黑色的羽毛深深地插入他的左手臂,紅色的血把原本帥氣的黑西裝都染紅了,千鈞一髮之際,高個用左手接下了大部分的羽毛,而他正撕下右手的袖子,綁在左手臂的止血點上,試圖減少出血。

      「死不了。」高個說道:「可惜了一件好西裝。」

      「你到底幹什麼要衝出來?會死的!」牧江吼道:「你明明知道......」

      「我也不清楚。」高個別過頭說道,不敢直接面對牧江的怒火。

      「你!」牧江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高個蒼白的臉和染血的西裝,卻又說不出口了。

      很快的,救護車的聲音在公寓前響起。

     

      把高個送上救護車後,牧江決定不陪高個去醫院,而是回去陳志清的房間,試圖尋找能用的線索。

      走在樓梯上,牧江的心思有些混亂,那名黑翅男子是誰?他是什麼來歷?為什麼要帶走陳志清?一連串的問題突然跑了出來,讓這次的任務變得十分複雜。

      「磅!」牧江重捶了一下牆壁,這些問題對他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再忍受有人因為他而受傷。

      「走著瞧。」牧江自言自語道。

      當牧江走進房間內,徐國勇正指揮著部下搜索房間,在經過剛剛的惡鬥後,原本已經很雜亂的房間變得更亂了,如同被颱風掃過一般。

      「徐隊長,你沒事吧?」牧江問道。

      「沒事,就跌了一下,沒什麼大礙。」徐國勇說道:「你呢?」

      「小擦傷而已,過兩天就好了。」牧江摸了摸有些腫痛的手臂說道。

      說完後牧江開始在房間裡四處繞著,房間的格局沒有什麼特別的,一般的單間附衛浴,除了地上垃圾有些多之外,就是一般的公寓房間。

      「隊長!這裡有東西!」其中一名隊員喊道。

      牧江和徐國勇走了過去,看到隊員從房間的角落拿起一包塑膠袋,裏頭裝著黑色的粉末,可能受到爆炸的影響,粉末剩的量不多。

      徐國勇接了過來,看著看著眉頭便皺了起來,說道:「果然他有吸毒,而且還吸『黑粉』」

      「什麼東西?我還沒看過黑色的毒品。」牧江疑惑的說道,他對毒品的認知只停留在防毒宣導等級,古柯鹼、大麻、海洛因等等。

      「這是最近新興的毒品,有個英文名叫『Dreamer』另外又叫『黑粉』」徐國勇解釋道:「這種毒品上癮性極強,吸了之後會有強烈的放鬆和幸福感,同時會出現幻覺,根據吸毒者的說法,吸這個就像作一場美夢一樣,所以叫它Dreamer。」

      「這麼厲害?怎麼沒看新聞報過?」

      「黑粉是最近出現的,關於它的資料我們也不多,不管是製造方式或成分我們都分析不出來,上頭也很重視在查,現在既然出現了,這件事我必須上報。」

      「報吧報吧,我沒什麼差別。」牧江一邊說著,一邊從地上撿起一枚羽毛,那是剛剛擋下他符咒的羽毛,仔細觀看後,牧江有些驚訝,在接近了近距離的爆炸後,羽毛竟然十分完好,他肯定自己畫的符咒肯定沒那麼弱。

      牧江摸了摸下巴,根據剛剛黑翅男子的說法,很明顯他不是人類,但關於妖怪,尤其是臺灣妖怪的知識,牧江有好好的學習過,如果不考慮混血的可能性,在他的記憶中,臺灣鳥的妖怪有是有,但鳥人的妖怪卻沒有,至少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有誰知道。

      接著牧江就當著徐國勇的面把羽毛收了起來。

      「牧江,那個......這是證物,我不能讓你帶走。」徐國勇為難的說道。

      「你就當沒看到,反正現場也不止這一根。」

      徐國勇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想了想人家是特殊部門,特殊一點也是應該的,也就釋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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