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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初.失憶與記憶

      橙紅的光在我眼波蕩漾。

      如瀑青絲繾綣我的心房。

      不是喜歡亦不是愛。

      這份感情暫且找不到合適的說明。

     

      只知道我的目光只為她停留。

      我的生命為她失去也無妨。

      若她往後路上一切安好。

      我化為雪中塵埃也罷。

      ———      

      他還記得,那天雪下的很大,觸目所及全是一遍雪白。

      他一個小孩子茫然無助的坐在雪中央,呆呆地等著再也不會回來接他的姨娘。  

      天色漸漸變黑,夜晚冬天的嚴寒根本不是穿著單薄的他能抵抗的。

      只見他的小臉被凍得通紅,嘴唇隱隱發紫,小小的身子緊縮成一團,肩頭微微抖動。

      雪已經蓋過他身長的三分之一了,而他,早已冷到失去對身體的掌控。

      視線模糊之際,他只記得一個溫暖的手將自己抱起,聲音繾綣而柔和。

      「終於找到你了。」

      找他,為什麼?女子沒有解釋,只是又繼續開口。

      「跟我回家好嗎?我會待你很好的。」

      像是來自天的呼喚,最長情而美麗的告白。

      女子的聲音將他最後的意識喚回,可他實在沒有力氣回答,更別說嗓子早已被寒冷凍啞,因此遲遲沒有動作。

      「不行麼…?」女子美麗的側顏染上孤寂,她輕輕捧著他,動作柔和的將他長長睫毛沾上的一點點冰雪撥開。

      「那也沒辦法,我會想辦法找願意收留你的人家的,放心。」

      收起寂寞的神情,女子恢復成原來儒雅的樣子,低聲呢喃道。

      他愣愣地聽著女子的話,心裡像是被暖爐烘烤過,全身熱呼呼的,下意識的,用盡最後的力氣輕輕扯了扯她赤紅的衣袖。

      女子垂眸,視線停留在衣袖上小小的手,壓下內心的驚喜,嘴角彎了起來。

      感受到女子的笑意,他也不住想微笑,可只是動了一點面部神經,全身都像是被毒蛇纏繞般疼痛。

      察覺懷中人的不適,女子眉頭一蹙,伸手觸碰他的眉心,指尖點點螢光乍現,由她體內往他引去。

      一股溫暖的能量在他體內流轉,他感激又驚喜的看向女子。

      「這可沒什麼,修真入門款呢。」

      隨後,她一揮赤紅水袖,風起,白雪纏繞她身。

      她低頭看向他,眼底滿是笑意。

      「想學嗎?」

      他點點頭。

      「那好,我認你做徒弟,以後你,就叫雪塵了。」

      白雪在她身邊環繞,最後朝天空雲端鋪成一條路。

      「願你難受往事,都能淡入雪塵之中,消散。」

      女子青絲隨風揚起,朱唇一勾,她踏步,抱著他,踩著飛雪,朝家走去。

      「雪塵…」

      他微弱的呼喊著自己未來的名。

      隨後抬眸看向女子。

      她是讓他人生真正開始的轉戾點。

      亦是,他願以一生祀奉的,他的師父——      

      「胖子,本尊的早食呢?」

      冷漠的聲音讓雪塵從夢中驚醒,他趕緊將自己胖胖的身軀整理乾淨,然後麻溜的跑到女子面前。

      「不好意思師父,徒兒睡晚了,這就去準備膳食。」

      女子冷冷的掃了他一眼,譏諷道:「要本尊說多少次,你這種貨色可別妄想做本尊的徒弟了,要不是你還有用,本尊都想直接將你碎屍萬段。」

      「本尊,最厭惡廢物。」

      雪塵眼中閃過暗色,嘴唇幾乎快要抿成一條直線。

      最後他壓下內心種種情感,附和了一聲:「知道了,暮晨師尊。」然後快步往廚房走去。

      雪塵手裡做著菜,心裡則雜亂不堪。

      這是他師父失憶的第七天。

      忘了他,忘了自己的家,只知道自己是天下第一大宗寂軒閣的五師尊;然而在他的記憶裡,她明明告訴他她是散修,只會一點皮毛而已。

      再說,兩人的性格實在過於迥異,他又失去案發當天的記憶,根本無從得知她為何失憶。

      「真的太奇怪了啊...」雪塵暗暗道,「那天肯定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

      只要查到真相,那他恢復記憶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師父也肯定能重新記起他的。

      可是,為什麼呢?他的內心告訴他--永遠不要知道真相比較好呢?

      雪塵心情複雜的將菜色翻炒裝盤,然後端到暮晨面前。

      「師尊,請享用」他恭敬的彎下了腰,視線筆直的落在木製的地上,好像沒有女子的指令就會永遠維持同樣的姿勢,虔誠地、小心翼翼地,不干擾安靜用食的她。

      暮晨垂眸看向朝自己鞠躬的圓滾,心情難得的複雜。

      她七天前的日子到底做了什麼,才會讓這個胖子對自己百般呵護和崇敬。

      畢竟就她那個爛性格,有腦袋的人根本不會靠近吧?

      本來還想著對方是不是看上了自己的財富,把自己綁至這個鳥無人煙的山林小屋。

      可一來,他的修為和她相比實在激不起一點浪花,何談綁架;二者,他對自己的態度.好得不像話,幾乎是以對待神明的方式對待她了。

      難不成,自己真的是他的師父?

      暮晨蹙眉,臉色有些發白。

      好勝的性子使她不願屈服於空談,因此這七日她不停地翻找有關少年的記憶,但記憶像是被黑霧遮蔽,任憑她如何去翻找都一無所獲。甚至連時下的住所,她都一丁點印象也沒有。

      可惡。真的如他而言,她失憶了嗎?

      暮晨越想越亂,煩躁的心情侵蝕她的神智,她不受控制的出掌打裂了木桌,瞬時一縷縷腥紅色的煙霧從她身上猛地冒出,肆虐著周遭所有。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驚恐的退後了幾步,眉頭更是狠狠的皺了下去。

      「魔氣?...為什麼?」暮晨低頭看向自己發顫的手,陰毒的血氣混雜著帶有她氣息的靈力緩緩從掌心冒出,然後越演越烈。

      赤紅染上她的眼睹,又覆上一層薄薄霧氣,暗光在她眼底一閃而過。

      不合理,身為煉虛期強者的她,是不可能輕易被魔氣入侵的,現在的狀況明顯不合理。

      可如果說--魔氣入侵是在她虛弱時期發生的呢?

      這個時期又是甚麼時候呢?...暮晨抬頭,一雙血瞳直直凝視著眼前嚇得驚呆的少年,勾勒出一個充滿深意的表情。

      「是...你嗎?」

      讓我入魔的渾蛋妖孽,是你這個廢物胖子嗎?

      --不,不是他。

      清冷又著急的女音在她腦中響徹,暮晨聞音,心頭忽地傳來一陣絞痛,悲傷的情緒湧現而出,膨脹、瀰漫甚至壓過欲奪走她身體控制權的魔氣。

      暮晨無法思考如今的狀況,她實在太痛太苦了,左手緊捏著胸口,膝蓋不自覺彎去,眼看她就快要跪倒在地。

      「師尊!您沒事吧!」少年擔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肉肉的手捉住暮晨的臂腕,再將她一把拉起,又立刻被她一掌推開。

      暮晨強忍痛苦朝他冷冷地看去,嘴巴艱澀的發出幾個音節:「咕、嗯...滾遠點!」

      不對勁,很不對勁。青筋在她額邊冒出,精緻的臉蛋危險的有些猙獰,她對癡傻站在一邊的雪塵大聲咆哮道:「叫你滾是聽不懂嗎!」

      強大的威壓席捲而來,少年愣愣地瞪大了眼,方才只顧師父的安全他都沒注意到,現下的環境一片狼藉。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然,聲音卻不受控制的無法吐出,雙唇更是不停發顫。

      只見灰黑的煙霧瀰漫在女子周遭,粗重的喘息、難耐疼痛的神情,而他。

      --什麼都做不了。

      最終,在冰冷的視線注目下,他只能沙啞著聲,說一句:「徒兒這就給你準備新的飯菜。」便帶著自己微微發抖的圓滾身軀,狼狽退場。

      --就像那日一樣。

      他的腦海內,忽然閃過這一句話。

      另一邊,看著離去的肥胖背影,暮晨咬了咬自己的下唇,雙眼微微瞇起。      

      究竟、她究竟,在失去記憶的那幾日?月?還是年?--與『他』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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