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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失联

上一秒楚执柔看着窗外一闪即逝的光晕,还在感叹坐个飞机都能看到流星,想是倒霉透顶之后终是要否极泰来了吧。下一秒剧烈晃动颠簸的飞机在火光中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支离破碎。楚执柔悲催地想,出门散个心都能遇上飞机失事,真是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   ......

“女士们先生们,请系好安全带,现在飞机遇到气流,请坐好扶稳,不要随意走动”,略带机械的女声缓缓传来,楚执柔猛然睁开眼睛,心脏剧烈地跳动,浑身汗涔涔的,似是被烈火刚刚焚烧过,环视四周,依旧是在夜间飞行的客机上,机舱内一片安静,乘客不是带着耳机在看电影就是带上眼罩沉沉入睡,似乎一切都有什么变化但一切似乎又全然不同了。上一刻是还来不及惊叫就被灼烧的感觉,随着飞机肢解灌入的巨大寒风,身体被高气压撕裂的疼痛,似乎还历历在目。难道一切只是一场午夜惊梦?楚执柔用力地拍了拍脸颊,起身就往客舱前面的洗漱间走去,她现下最需要一些凉水清醒清醒。

刚刚播完通知并扣了安全带的空乘小姐看着远远走来一个脚下不稳的窈窕身影时,一个机灵便一把拉住了楚执柔,语气不善地说道:“小姐,飞机现在遭遇气流,请您赶紧回去系好安全带,现在卫生间暂不开放!”   空乘小姐有些恼怒地喝止道,现在乘客都这么任性吗,当她们广播通知是说着玩的?!

楚执柔本有些心神恍惚,彼时惊醒过来的一瞬间也不知广播说了什么,这时却被空乘小姐的一句嘟囔惊了个透心凉:“前面那架航班好像跟划过去的流星相撞,现在都失联了,这边的乘客还一个个的这么不省心…”   楚执柔反手握紧了空乘小姐的手正待细问,一阵剧烈的机身晃动传来。空乘小姐也不顾被楚执柔握疼的双手,一把将她推到了就近的空座上,敏捷地帮她把安全带系好,自己也坐回了自己的工位系好了安全带。许是知道前架航班失联的变故,几个空姐空少坐在一起,并未谈论上一刻楚执柔的怪异与莽撞,而是一时间诡异的安静。

楚执柔被一把推到座位上刚一坐稳,剧烈的机舱摇晃就让她耳晕目眩,恍惚中她似看到了无数时空中的自己,一身宫装死在凄凉冷宫中的自己,老无所依死在精神病院的自己,公寓争吵中被推下楼的自己,华丽谢幕后自杀在舞台上的自己,坠下城楼的自己,被万箭穿心的自己……无数个自己的面孔出现在不同时空之中,唯一不变的是死前的绝望。无法再看下去的楚执柔似是自我保护般的挣扎着从幻境中醒来,但又似违逆了某种不可知的力量,一股腥甜卡在喉头。此时楚执柔的双目慢慢恢复清明,配备高奢的机舱内除了自己还有一位黑色西服的男人,他平静地坐在楚执柔的过道斜对面,面容冷肃闭目休憩,似是这剧烈的晃动与他全不相干。楚执柔握紧了手掌努力保持清醒,然而更强一波的剧烈的晃动再次扰乱了她的神志。一些不曾出现在她生命里的画面在她眼前一一闪过,是她趴在一个男人背上轻咬着男人耳垂耳语着什么的画面,两人不知说这什么都发出低低的笑声;是男人把她压在雪白的床单上阴鸷地看着她的画面,她低笑着狡黠地主动吻了男人的唇角,所有的阴郁在男人眼中顿时溃不成军;是她疲惫地靠在男人肩头,男人仔细地用手遮挡不断照入车窗内的阳光以助她好眠;是男人在一个狭小的化妆间将她逼到墙角用力吻上她的时候,她的内心竟然柔软似水;是她因为留在脖颈和胸前的牙印而跟他闹脾气的温柔小意;是她清晨赖在男人怀里不愿意起来,男人不得不一直抱着她时被宠溺的温暖;是她和男人撒娇玩闹中打开房门看到苏佑宸的一脸震惊!楚执柔从最后一帧画面中猛地清醒,苏佑宸,那个深情也最无情的前男友也切切实实地出现在了这一帧帧不曾发生的画面中,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庆幸的是,此时飞机已经经历了颠簸进入了平稳地飞行,楚执柔有些虚脱地坐在位置上,缓缓松开紧握成拳的手掌,还未中刚刚的冲击中缓过神来,抬眸便不经意又看到了坐在过道斜对面的男人。气定神闲的态势,似乎刚刚激烈的颠簸不曾发生一般。楚执柔望着他忽然瞳孔不自觉地睁大,画面里的那个男人……为何和眼前的这个男人轮廓如此相似?黑棕色的头发,略带凌厉的眉峰,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唇角,刚毅的下巴,小麦色的皮肤,性感的喉结,修长的身材。楚执柔复又望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指节,试探性地坐在了男人的对面。她想看看这个男人是不是和刚刚错乱的画面中出现的男人一样,有一双让人一见难忘的深灰色的眼眸。然而这一动静似乎不足以惊扰到眼前好眠的男人,慑于男人周身不怒而威的气势,楚执柔只得小心翼翼地用食指轻轻地跟男人的食指对了对。许是和异性接触较少的缘故,单单是指尖与指尖的相触,就让楚执柔升腾起一种难以名说的悸动感。

男人终于睁开了眼睛,一双古井无波的深黑色眼眸直直地望向楚执柔,似是要将她看穿。喜怒不辨的脸上似带着一丝丝愠怒。楚执柔由最初确认的惊愕转为了打扰别人的尴尬,艰难地扯扯嘴角,说出了一句怎么听都像是在搭讪的俗套话:“先生,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男人双手交叠,周身气势不减,深灰色的眼眸将眼前的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似是不耐但还顾着绅士礼节似的语气疏离道:“我不这样认为,女士”。在这种诡异的尴尬中,楚执柔也自找台阶下地接道:“应该是我认错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男人颔首,便不再说话。但眸光依旧不轻不重地看着楚执柔,这一注视着实算不上是冒犯,毕竟是楚执柔自己主动坐到了人家对面,一个人目光直视似乎也无可指摘,倒是让楚执柔一时之间进退两难。就在两人目光无意识地碰撞了两三下之后,楚执柔只觉胸闷气短,她简直快被这种尴尬的气氛给清蒸了。此时一个带着十二分焦急的声音传来进来,着实让楚执柔舒了一口气。

“顾先生,实在抱歉,刚刚飞机颠簸太大,混乱间才让这位小姐借坐在您的私人舱里,真的十分抱歉。”   不久前把楚执柔推进这里的空乘小姐急急进来,在看到坐在男人对面干笑的楚执柔,眉毛都快拧成麻花。立马便是九十度大鞠躬,一副求主子不责罚的小模样。其实眼前的这位顾先生是Z航公司老总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请来体验乘坐新机型的,顾先生自己有不止一台的私人飞机,愿意屈尊降贵体验新机型,不过是看看有没有投资价值。不过这位顾先生贵人事忙,答应了公司老总之后,便说近期有空随机选一班航班即可,无需特地安排。而空乘人员自打顾先生随意选择了他们这趟航班后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刚刚要不是被前方航班失联的消息激发出强烈的求生欲,空乘小姐说什么也不会将这位莽撞的小姐放在这里。看着讪笑的坐在顾先生对面的楚执柔,空乘小姐整个人都不好了。当下便连拖带拽地就想把楚执柔赶回去,楚执柔如获大赦,十分配合地积极滚蛋了。方才喧嚣的机舱内复又恢复了安静,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或轻或重地敲击着扶手,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深邃的眸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边楚执柔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自己的护照本,身份证,确定自己还是本尊后,也无甚蹦跶地发着呆。

飞机降落到s市的时候,天色刚刚破晓,已近隆冬,楚执柔全副武装保暖措施好才慢吞吞地下了机。说实话,楚执柔本是b市影视学院大三的表演系学生,此次前来s市虽然一方面是出来散散心,恢复一下被男友劈腿的心情,另一方面也主要是也是为了试镜《引殇梦》。

《引殇梦》是根据近年大热的IP《引君入梦》改编的,因为剧情复杂人物关系繁琐,网友一度将其比作新版《红楼梦》,因此巨影公司购买IP之后,也迟迟未能将其影视化。最近随着素有“鬼才”之称的薄疏延归国发展,巨影斥巨资请来了这位导演来拍《引殇梦》,一时之间国民关注度很高。再加上薄疏延一接到剧本就对外宣称要大胆启用新面孔,公开透明选拔,不拘一格。一时间在影视学院掀起不小的风浪,就连没有科班经验想入娱乐圈的男男女女都纷纷前来s市试镜,场面堪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艺考。

“前一趟航班失联了是吗?”   楚执柔边过海关边状似无意地向机场人员询问道,谁知工作人员不带敷衍的完全假装没听到,直接喊了下一位。这边楚执柔还犹疑着,那边就见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簇拥着那位顾先生走了贵宾通道,这位顾先生倒是面色如常,但周围那一群“环肥燕瘦”的人却是殷勤的带了些谄媚之色。

楚执柔无甚感想地收了视线,深觉也不会再跟位顾先生有什么交集了,打车直奔下榻的宾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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