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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河林村由於環面都是山谷,交通不便,地處偏僻,因而它是個與富裕完全掛不上邊的貧瘠村落,村中的人口也不多,通通只有一百多人。

      這是一個極為不方便的村落。

      無論是去買個油鹽布料,又或者生了病要找個大夫,村中裏的人總要拔山涉水,走了好幾十裏的路,才能到達最近的鎮上,令人好不苦惱。

      如果只是買個吃食用品這還不打緊,但是生病受傷這擋事卻是拖不得的,因而若問河林村的村人最缺什麼的話,十之八九幾乎都會回答是救死扶傷的大夫。

      因而,當村中真來名大夫時,村人簡直要把那名大夫當成活菩薩來供著。

      「大娘,妳送的東西太多了,妳還是拿一點回去吧。」蒼夏苦笑不得看著屋外堆疊成作小山的東西,即使過了半年,她至今仍然對村人的熱情感到不適應。

      這裏人真是太好客了。

      「不多不多,這也不是什麼多好東西,姑娘就收下吧。如果不是姑娘幫忙,我家那口子恐怕就沒了。」這一些都是鄉下人都有的山貨,也不是什麼精貴不得的玩意兒。

      陳大娘如果不是囊中羞澀,她是肯定要準備個大禮來好好感謝。

      畢竟,她家那口子可是從山坡上跌下來的,那傷勢可是一般大夫都救不回的,就是村裏其他人都叫她要準備喪事了。

      如果不是面前年輕的姑娘,她的家都要破碎了,怎麼能不感激呢?

      陳大娘一向是實誠的人,滿腔地感謝不知道如何表達,就只能多送一些東西來安安心。

      「是啊,蒼姑娘妳就別客氣了,不然陳大娘會過意不去的。」一旁陪著陳大娘來的李大娘如此說道。

      蒼夏見到死活不願把東西收回去的陳大娘,也不好意思再拒絕對方的情意,她只能接受道:「那我就不好意思收下了,不過僅此一次,下次就別送了,畢竟大娘你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蒼夏實話實說,因為陳大娘的丈夫受傷,這近幾個月的勞動力就缺少了一個,偏偏底下還有嗷嗷待哺的幾個孩子要養,依照事情的輕重緩急,不免就要勸下陳大娘。

      蒼夏其實什麼也不缺,她不像村中的人沒有武功在身,進山就等於博命,她的武藝縱然不是絕頂,但進山打獵卻也不是難事。

      比起陳大娘這一些吃不飽穿不暖的村人,蒼夏三不五時的獵物,以及河裏的魚蝦,這頓頓有肉吃的日子,過得恐怕說是天堂也不為過。

      「是啊,阿清這次妳就聽蒼姑娘的,妳那一大家子現在可都要靠妳一個。」李大娘倒像是知道了蒼夏的用意,這次換幫忙勸說陳大娘。

      陳大娘被二人這麼一勸說,一臉為難的樣子,直到最後才點點頭道:「那我下次就暫時不送了,等我家那口子好了以後,我再請蒼姑娘來我家好好吃上一頓。」

      「這樣就對了。」李大娘在一旁笑道。

      蒼夏在心裏也吁了一口氣,笑著答應。

      然後,接著又是一陣寒暄的話,兩名熱情樸素的婦人這才離開。

      蒼夏啼笑皆非望著離去二人的背影,嘴角的笑容還在上揚,一道突兀的聲音,卻打斷了她原來的好心情。

      「看來妳過的不錯,小夏。」

      這是一道有著清潤聲線的惑人嗓音。

      蒼夏還在帶笑的臉頰瞬間僵掉,她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聲音。

      怎麼可能?

      不管蒼夏心中多麼的不置信,來人確確實實是她所想的那個人。

      這是一名有著高鼻薄唇,豐姿透逸,容貌清奇雅俊的美男子。他的一雙星眸諱莫如深,身形勁瘦修長,搭上一身慣常的白色錦綢衣衫,腰間則懸掛了一塊淺色玉佩,讓整個看起來更顯得豐神如玉,俊美不凡。

      只見他唇角勾起淺淺的笑意而來,「小夏。」

      「師兄……」

      蒼夏微張的嘴,面容有掩飾不掉的震驚。

      她一雙清亮的眼睛不受控制住的,深深地注視正一步步走來的男人,這人似乎從未變過,還是一如以往的卓爾不凡,俊美無儔……

      她望著這般風姿不凡的俊美男人,心中的悸動卻仍然是……不減分毫!

      蒼夏察覺到這樣的悸動,胸口不免瀰漫湧出淡淡的悲涼。

      彷彿像是想到什麼,蒼夏星眸半垂,迅速遮掩住眸中的不該有的情緒。

      半晌,她才抬頭笑道:「師兄,你怎麼來了?」

      賀容溪的嘴角噙著一抹笑意,一雙深邃的烏黑眸子卻一霎不霎地直盯著蒼夏不放,看得人不禁心跳如鼓。

      賀容溪一向觀察入微,心思慎密,他輕而易舉地就察覺到蒼夏的變化,但是究竟是怎麼樣的變化卻也說不出個所以來。

      蒼夏正以為她是否有所不妥待有張口時,賀容溪卻陡然開口,他用那獨特清醇沉厚的嗓音道:「沒什麼,只是難得出趟遠門,過路來看看妳罷了。畢竟,妳一聲不響就只留下一封書信說要去濟世救人,救死扶傷,難免會讓人擔心。」

      只是過來看看?

      這話讓人如何相信?

      蒼夏無奈地發現自己以往沒心沒肺的形象似乎讓人深植入心,她可清楚自己最近寄回的書信,只有標明驛站所在的鎮上位置,並未提到她現在所住的河林村。

      偌若不是特意尋找的話,如何能知道她在這裏呢?

      蒼夏也不戳破這顯而易見的謊言。

      「是嗎?真的不是為了其他事嗎?」她狀似無意的問道。

      「小夏……」賀容溪訝異的目光一閃而逝,語氣充滿著欣慰與贊賞。他笑道:「看來出來一趟,妳似乎長進了不少。」

      蒼夏笑了笑,也不去糾正這樣的誤會。

      畢竟,她以往的偽裝是想讓眼前的人為自己多操心一些,想要引起這人留駐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是現在知曉這人的心意後,她就不想再偽裝了,既然如此,何不如對方所想的那般,以為自己「長大了」。

      「是啊,出來一趟,見識了很多。」

      賀容溪似乎並未想到聽見這樣的回答,神情愣了一下,隨後才道:「小夏,妳好像變了……」

      「不是變了,只是長大了。」蒼夏笑臉盈盈,彷彿就是這麼一回事。

      賀容溪一雙沉靜的眸子盯著她的臉龐看,再度發現原來人確實是不一樣了。

      她以往總是一身不淪不類的男孩子氣裝扮,可曾見過如此女性的扮相?雖然不是華麗的綾羅綢緞製成的衣裙,而是老百姓極為常見的素色布衣荊裙,可是女孩子的扮相終歸看起來與男孩子的扮相不同,感覺似乎有說不出口的奇怪感覺。

      難不成真是長大了?

      「看來似乎真是大姑娘了。」賀容溪狀似歎了一口氣,他忽略掉心中一閃而逝的異樣,唇角微勾道。

      「本來就是。」蒼夏故作無奈,她就知道在這人心裏,她的形象永遠停留在小時候。

      他永遠只把她當成一個妹妹看待……

      每每憶及,蒼夏仍然不免感到酸澀。

      恐怕她輸得如此徹底,也是因為如此,畢竟打從一開始的起始點就是不同,就是現在來看,他似乎也從未把她當成女人看待。

      對他,她的種種努力永遠都像是打在棉花上的拳頭,無力可使。

      「在想什麼?」賀容溪溫聲問著,他看著她又恍神的臉,不由得蹙起好看的眉宇。

      他不明白怎麼只是半年的時光,以往那張總是掛著燦爛笑顏的小臉,笑容不再,就是笑著都有總帶著一股輕愁。

      賀容溪不禁懷疑起來,不會是在他不知道的情況被人欺負了去吧?

      這麼一想,那一雙烏黑如漆墨的眼瞳頓時變得銳利如峰。

      「我哪有在想什麼……若說有的話,也只是在想……師兄你為何出現在這裏?」蒼夏被驚醒神思,她害怕心思被人看清,所幸她的腦筋動得不慢,立刻就反問道。

      「怎麼妳就不會認為我是特意來看妳好不好。」賀容溪聽見她的回答,銳利的光茫立刻收起,他的俊雅容顏滿是失笑,無可奈何。

      縱然他來尋她是為了要事,可是卻也真有一份擔心,否則的話派人來尋也不是不可以的。

      「難不成是我想岔了?」蒼夏也想認為他是特意來尋她的,可是終究還是理智占上了風。

      對他,她從來都不敢自作多情。

      曾經行乞的日子,讓她明白了做人得認清自個兒的身份,什麼人做什麼事,凡事要有個度,不可任意妄為,否則失去的不會是懷裏物,而是真真實實的一條人命。

      蒼夏從未告訴過他人,她一直以來骨子裏所透露出的不安。她害怕奢求愈多,失去的也會愈多。

      她還記得小時候寒冷的冬天,一個小夥伴因為貪心的想多要一個饅頭,結果被人打斷了腿,最後熬不過去的夜晚。

      那天的夜漆黑無比,風也是冷得透人心涼。

      蒼夏始終無法忘記那時的景象,她想要習醫救人,也是因為那一天求救無門的結果。

      如果,那天她早就有如此本事該有多好……她不曾只有一次如此想過。

      她一向本分,唯一妄圖奢求的也只有這人的真心……可是在知道這人的心意後,她卻停下追逐的腳步。

      因為比起冀望得到,她更害怕的是被人嫌棄拋下。

      這麼一想,蒼夏不禁暗歎,幸虧她從來沒向這人挑明透露出自己的情意。

      「……妳倒是沒想岔,的確是有要事要找妳幫忙。」賀容溪終究說不出諱心之言。

      「是什麼人?」蒼夏的秀眉攏起。「很嚴重嗎?」

      「受傷的人……是三師弟。」賀容溪的語氣有一瞬間的遲疑。

      「三師弟會受傷?」蒼夏的小嘴微張,顯得驚訝異常。

      三師弟是武學奇才,他可是他們師兄弟妹之中,武功最好的一人。大師兄賀容溪雖然武學天份不輸三師弟,可是因為涉獵的雜學太多,因而武功終究屈於三師弟之下。

      三師弟現在的實力,蒼夏雖然不是真的完全瞭解,可是她有預感,比起武林上成名已久的宗師應該也是不遑多讓,甚至有戰勝的可能也不一定。

      而宗師級的人物大多都是有一把年紀了,他們有屬於自己的傲骨,所以絕對不會去「紆尊降貴」地為難一名武林的新進之輩。

      這樣的人誰能讓他受傷?

      「……確實是三師弟。」

      賀容溪明白她為何一副不敢置信的原因,一般而言,他們師兄弟七人論誰最不可能受傷的話,無一例外,答的人物肯定是那永遠看似冷酷不像人的三師弟。

      但是,事實就是發生了。

      「是有人使了不入流的手段嗎?」蒼夏擰眉問道。

      她這話問得顯然對自家三師弟深具信心,明顯不認為他是被人光明正大挑戰才得來的傷勢。

      「的確是不入流的手段。」賀容溪想起三師弟受傷的因由,他一向溫和俊美的臉色頓時一沉,磅礡的怒氣不禁在周遭散發出來。

      「容溪……」蒼夏從來沒見過如此生氣陰沉的賀容溪,她的心跳陡然停了一拍。

      「抱歉,嚇到妳了。」賀容溪驚覺他的狀態嚇到人了,他立刻收起一身陰騖冷冽的氣息,俊美面容上又是一片的斯文儒雅。

      「沒事,我只是不曾見過你如此的氣憤。」蒼夏害怕誰都不會害怕他,她知道肯定是有人的行徑觸犯到他的底限,能讓他連怒火都控制不住的人,想必此人的手段定是卑劣異常。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這樣的手段,如何能夠傷得到三師弟,是吧?

      「是啊,我也的確是很久沒有如此生氣過了。」賀容溪恢復原來的溫和脾氣,他笑得一派雲淡風清,彷彿剛才的情緒只是錯覺。

      蒼夏見到他似乎真的像是沒事,心中暗暗把擔心放下。

      「那麼知道傷三師弟的人是誰嗎?」她詢問道。

      「妳放心,傷人的人已經被三師弟自己處理了。」賀容溪沒有回答這答案,只是道出了結果。

      蒼夏不由得覺得好生奇怪,難不成傷三師弟的人是熟人嗎?

      「妳別想這麼多,反正人都已經處理掉了,多想無異。」賀容溪像是看出她所思的事情,一張厚實的大掌不禁朝她的腦袋瓜輕拍兩下。

      蒼夏許久不曾被如此對待,因而反應有些遲鈍。

      下一秒,心中才漫延出淡淡的喜悅和溫暖。

      這樣親密的舉動,彷彿回到了小時候,似乎只要她遇到什麼困擾的事情,他就會如此的勸慰她。

      「好,我不想了。」蒼夏點點頭,乖巧地應承道。

      「這就對了。」賀容溪對她這樣乖巧的表情,面上一切正常,腦中卻也湧出一些回憶。

      小時候的情景,並不是只有一人存放在心中。

      蒼夏卻不知道賀容溪與她一樣在回憶起從前,她打斷了他的思緒,說道:「那等我一下,我去整理一下行裝就出發。」

      「嗯?」賀容溪挑了一眉。

      「師兄會前來找我,恐怕是三師弟的傷勢並沒有想像中的簡單吧?」否則谷中也不是無人能醫治的,想必情況就算不是危及性命,也不是很樂觀的情形。

      「……妳猜得沒錯。」

      「所以我還是別耽誤時間了,早點回去才是正理。」不論基於什麼樣的理由離開,師兄弟妹有難時,她一定無法置身事外。

      那裏是她的家,他們都是她的親人,誰傷了她都會難受的。

      所以,回去這件事,是什麼都不用去考慮的。

      「妳說得對,我們的確是該趕緊回去了。」賀容溪直接承認她的臆測,他濃眉擰緊,面色凝重說道:「三師弟的情形的確不是很樂觀。」

      這已經不是不樂觀了。

      而是,很不樂觀!

      蒼夏抹去額頭沁出來的細微汗珠,剛幫人用以內力施以金針實在耗去她不少心神,好在她的努力沒有白費,情況確實是控制下來了。

      也幸虧,她與師兄一路快馬加鞭,並未耽誤過行程。

      否則,恐怕情形肯定會再糟上三分。

      蒼夏一手妙手回春的本事,除了逍遙谷的人,武林上並未有人知道,不像她的其他的師兄師弟在武林上早已享富盛名。

      蒼夏是個醫者,因此本身並不愛血腥打殺,她這次難得出去,接觸的人也多是市井的平民百姓,並未接觸過任何一名武林人士。

      因而無人知道,蒼夏的醫術資質其實是比他們的師父「鬼才公子」嵐延真更具天分。嵐延真教育人材也一向極具用心,為了不埋藏這樣的天分,他盡可能地搜羅天下能搜羅到的醫書,藥材人力也是毫不吝嗇提供。

      時至如今,蒼夏早已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如果連她都無法醫治好三師弟,武林之中肯定也不出三人,能有這樣的能力。

      「如何?」蒼夏眉頭深鎖的神色,讓賀容溪也溫潤如玉的臉上也染上一絲的嚴肅。

      「二師姐,林疆沒事吧?」焦急的語氣出自一名姿容絕色的少女,只見她有著精巧的五官,如凝脂的雪膚,點絳的紅唇,水剪的瞳眸,出塵脫俗的姿色說是傾城傾國也不為過。

      如此楚楚動人的容貌,搭上精細的翠綠裙裝,垂髻秀髮,更把原來就有的十分姿容更添上了兩分。

      就是身為女人的蒼夏,也不由得為這婷婷綽約的出塵佳人給迷惑住。

      怪不得武林上的人,將擁有絕色姿容的少女封為「月仙子」,這稱號當真是實至名歸。

      可是,只見現在這名少女,脫俗的容貌上,一雙彎彎柳眉蹙起,盈盈剪瞳泛上淚光,哀傷的神色讓人不忍直視,只恨不得能夠奉上所有,只求那張清麗無雙的臉龐能夠重見笑顏。

      「情況很不好,四師妹。」蒼夏一聲歎息,搖搖頭道。

      她即使也不忍見到少女那悲傷的神情,可是卻更也知道,比起欺騙,實話實說才是大夫該有的本分。

      與其給人希望再絕望,還不如一開始就告訴別人最壞的打算。

      「不——」少女顯然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答案,她蓄積在眼眶的淚水頓時止流不住,嬌小柔弱的身軀整個朝躺著床上的冷硬青年撲了上去。

      「林疆、林疆……」

      呢喃的叫喚聲一句一句,彷彿在喚醒沉睡的情人。

      蒼夏有一瞬間的僵掉。

      她訝異看著出塵佳人掬起青年的大掌貼向自己的臉頰,滿腔的情意就是遲鈍如蒼夏也一目瞭然。

      四師妹她……

      蒼夏不明白這樣的情況怎麼會發生,就是再眼瞎的人,都能看明白四師妹情繫的人物是誰。

      可是,如果四師妹愛的人是三師弟,那大師兄……

      蒼夏小心翼翼地瞟了面無表情的賀容溪一眼,然而即使觀察了半天,賀容溪的情緒依舊摸不出個所以然。

      她不由得心中苦笑,怎麼情況會變成這樣如此複雜?

      她愛上的人是大師兄,大師兄愛上的人是四師妹,四師妹愛上的人是三師弟,三師弟愛上的人是……

      情愛一關,果然都是身不由己。

      沒有誰對誰錯的。

      「小夏,妳說說三師弟的情況吧。」賀容溪依舊是沉穩有度,黝深深的黑瞳毫無半分情緒,理智的聲音帶給房內的眾人一股說不出來的安心感。

      「是啊,二師姐。三師兄他……是真的很危險嗎?」嬌俏可愛的少女同樣一臉擔心,她是蒼夏他們最小的師妹——宋丹蝶。

      宋丹蝶是對情情愛愛還很懵懂的少女,她只是覺得四師姐恨不得以身代過的悲傷樣子,讓人看了於心不忍。

      她真心希望三師兄快快好起來,這壓抑的氣氛實在是太難受了。

      「三師弟的毒其實已經完全解了大半,照理說應該要沒事才對,可是卻仍是毫無起色。因為情況太過詭異,所以我後來又仔仔細細檢查推敲了一遍,這才發現原來三師弟不光是中了劇毒,其實他的體內還中了一種蠱毒,所以情況才會如此的不樂觀。」蒼夏巨細靡遺道出她的發現。

      「蠱毒!」

      此話一出,眾人皆感到愕然。

      怎麼會是蠱毒!

      「小夏,妳確定?」賀容溪神色肅穆。

      「確定。」

      「怎麼會是蠱毒呢?」宋丹蝶瞠大的眼睛,小臉充滿了困惑。

      中原武林可是很少有這種玩意兒,三師兄得是倒了多大的楣頭才能沾染上這種東西!

      呸呸,說錯話了,應該是哪一個缺德人下得這種缺德玩意兒,太過分了!

      「而且有一件事,恐怕說出來你們可能無法相信……」話到此處,蒼夏一臉猶豫。

      賀容溪見到她這副樣子,就知道詳情恐怕並不簡單。

      「什麼事?」賀容溪揚起濃眉。

      「三師弟的蠱毒似乎是從小就有的,如若不是這次被其他毒物給激出,恐怕還能埋藏好一些日子。」蒼夏艱難地牽動嘴角,照實說道。

      她對這樣的發現,同樣感到不可思議。

      「從小就有?!」眾人驚呼!

      這下連專心照顧林疆的洛瑤都驚動了,她眼中的水氣稍停,盈盈美眸中閃著一抹詫異。

      「是真的?」

      「是真的。」

      「怎麼會……」洛瑤彷彿驚訝地講不出話來。

      「我也希望我是錯的,可是推斷的確是準確無誤的。三師弟的蠱毒,如果我預測不錯的話,似乎是在嬰孩時期——不!也許更早,或者是在母胎中就被人下了蠱毒。因而我也無法判斷,下手的人是故意針對母親,抑或是尚在嬰孩時期的三師弟……」

      蒼夏的秀眉擰緊,她對自己的推測出來的事情,從內心裏滲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只在小的時候見過人性的黑暗面,許久不曾觸碰到如此殘忍的手段,免不了心驚膽顫起來。

      「不論下手是人,或者是孩子,此人的手段都過於惡毒。」賀容溪冷靜道出心裏話。

      雖然武林人士難免會打打殺殺,大家在下起狠手時也是極盡凶殘,奪人性命!可是,跑江湖的人多多少少也都有一些的潛規則存在。

      那就是——不能對懷孕的婦人或嬰兒下手!

      通常如果不是滅族的大仇,很少有人敢犯下觸碰到此項規則,因為如果被人發現的話,可是會被正反兩道全面唾棄,甚者追殺。

      畢竟,誰都會存有一絲的仁慈心,即使惹下仇殺,大多數的人還是會冀望能夠保留後代子嗣的繁衍。

      這人怕是恨毒了三師弟一家子。

      也不知道,此人與林家究竟有什麼仇怨存在,才會下得如此重手?

      「那麼此蠱能解嗎?」賀容溪幽瀲的眸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能,我涉獵的醫毒不少,可是苗疆這類的毒物我比較不熟,因而對此毫無辦法。我頂多能夠試著進行壓制,但是卻無法解決這蠱毒。因為……三師弟體內明顯存活的是子蠱,除非能夠找到母蠱將其解決,否則……很難。」蒼夏伸手揉揉眉尖,神情頗為凝重。

      這也是她覺得不太樂觀的原因,茫茫人海中要找到持有母蠱的人,這是何其困難的事情。

      氣氛一下子僵凝起來。

      「……只有找到母蠱一途嗎?」賀容溪也不曉得是否想要自欺欺人,他再度詢問。

      「其實也並不是如此,找到母蠱之後毀去是最穩妥的做法,但是如果真沒辦法,想辦法把三師弟體內的子蠱引出來也是可以的。可是問題在於……要如何把這子蠱引出來?」蒼夏簇起了形狀姣好的眉,她對這情形是真的束手無策。

      聞言,賀容溪眼裏平靜深幽如一泓潭,深不見底。

      他並未再強求蒼夏,他知道她盡力了,只因這事情的確很難解決。

      兩種辦法,看似可行,卻又看似不可行。

      賀容溪半瞇起黑瞳,狀似沉思。他思索半晌,才歎道:「如果能知道三師弟的具體身世就好了。」

      這樣至少還能順藤摸瓜,摸出一點線索來。

      可惜,他們這些人的身世,其實都只有師父嵐延真知曉,偏偏師父早已在外遊歷了三年,無人能知他到底身在何處。或許是怕麻煩,嵐延真也從不留下聯絡的方式,只有他找人的份,而不是人找他的份。

      想一想,就感到萬分的頭痛。

      賀容溪這時也不禁覺得自家師父有多麼不靠譜,他這甩手掌櫃,日子倒是過得逍遙自在,把爛攤子全部撒得一乾二淨。

      這下好了,不只是把責任扔下這麼簡單,都出人命了還無法找到人!

      思及至此,難免讓人恨得牙癢癢的。

      「我知道林疆的一些事,雖然不是很多。」溫柔婉約的嗓音突兀響起,頓時打破室內的安靜無聲。

      這下子眾人驚了!

      他們沒想到那冷如冰雕的人,還會與人訴說如此私密的事情。

      三師弟和四師妹的感情,確實很好……

      蒼夏心情不由得複雜起來,她不清楚是不是應該高興,畢竟如果容溪傷心了,她的心裏也不會好受。

      她寧可傷心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洛瑤彷彿不在意眾人的心思,她此時滿心滿眼都只有林疆一人,再也裝不下其他。

      明明她與他好不容易兩情相悅,但是為何上天還要如此的捉弄人?她好不容易才弄清他的心意,好不容易才得到他的心,她還沒告訴他,她愛他啊!

      他是為她而傷的,如果他真的好不起來,那麼——她會去陪他的。

      「林疆的父母早已去世,他的父母都並未有其他的親戚,所以他們去世後,林疆家中就只有他一人。不過,林疆父母在世時倒是有一個至交好友,那就是北武林的泰斗——齊山。」洛瑤緩緩道出記憶中的事情。

      齊山?

      「只有一個好友名單,這線索也太少了!」宋丹蝶的粗神經都能感覺情況不妙。

      「不管怎麼樣,有比沒有好。」蒼夏實話實說。

      「正是如此。」賀容溪贊同道。

      「既然如此,我有一個想法。」蒼夏腦筋一閃,頓時有了主意。「我們不如兵分兩路,一批人去找齊山摸摸林疆的家事,或許能摸出個線索來;另一批人,就動身前往苗疆,若問世上對蠱誰最熟悉,恐怕非苗疆人莫屬了,若能找來一個苗疆人為林疆解蠱,那就最好不過了。」

      她此時也沒有其他主意,但也只能盡力而為。

      兩個方向,希望總有一個能夠成事,說起來,她其實也只是聽天由命。

      「二師姐說得對,咱們就這麼做好了。」宋丹蝶也沒其他法子,她頗為贊同道。

      「也只能如此。」賀容溪點點頭,他沉吟一下,彷彿想起什麼,再道:「三師弟這壓制的時間能有多長?」

      「一年,只有一年!」蒼夏明白他的用意,斬釘截鐵答道。

     

      時間果真是刻不容緩!

      他們此時只能一起祈求,希望三師弟不是短命的運道。

      他們誰也不想失去親如手足的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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