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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殺了她?》

  「醜女。」

    「婊子。」

    「去死。」

    「不要!」李芸被自己的夢給嚇醒,抬頭看了一下時鐘,才凌晨四點半,那些謾罵聲就像是每天面對的一樣真實。她慌亂地從書桌抽屜裡拿出美工刀,大力地往自己的手腕劃去,血珠大滴大滴的落下,但她仍然沒有停下,直到手腕上沒有任何一塊完好的皮膚。此時,疼痛才喚回她的理智,她隨手拿繃帶纏了幾圈之後,就從書包裡拿出講義,開始複習,其實昨晚因為失眠,所以李芸一直讀書讀到12:00才有睡意,但又因為噩夢而早起,今天的課估計又會打盹了。

    李芸在課業上比任何人都要努力,但是因為她的病,所以上課的時候,注意力很難集中,於是只能在夜深人靜時獨自用功,這也導致了她睡眠不足,上課時常想睡。可惜李芸在讀書這塊並沒有很強的資質,無論她花多少時間在用功上,成績也只能維持在中上,這也是李芸的心病。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李芸去了學校。到了學校,位子被人故意用的髒亂,上面堆滿著垃圾,原本整齊的課本也散落在地。

    「垃圾就應該跟垃圾在一起。」不知道是誰先起了個頭,各種批評的聲音以李芸為中心擴散,但她只是默默地將桌子清理乾淨。她習慣了,這樣的事情每天都會發生,一開始只是說壞話,直到全班聯合起來一起霸凌她。李芸曾經試過和導師求助,但是在幾次口頭勸告無效之後,班導也默許了這樣的事發生,就算和家人求救,他們也只會要李芸不要想太多,無視他們,可是。這麼嚴重的欺負,讓李芸怎麼雲淡風輕的不在乎?

    收拾完桌子後,就上課了,李芸試圖努力聽講,但她耐不住瞌睡,深沉的墜入那足以吞噬她的惡夢,無數個夜晚,她從來沒能好好睡覺,無論夢的最開始多麼美好,最後總是以她的死亡結束。

    就這麼睡了一天,沒有人叫醒她,就如同沒有人在現實中拯救她一樣。

我可真悲哀。李芸這麼想著,一邊背起書包,今天是她回診的日子,也是她唯一擁有希望的日子,不能遲到。

    候診的時間很久,李芸難得的發起呆來,她一直是個很用功的人,但是她活得好累,李芸是重度憂鬱症的患者,明明只是在短短的3個月前確診的,但現在卻變得如此嚴重,她很想怪罪於沒有溫暖的家庭和充滿欺凌的學校,但是她做不到,她將一切歸咎於自己的懦弱,李芸不會反抗,就像她學不會愛自己一樣。

    進到診間,李芸一見到她的心理醫生,眼眶含著淚。

    「最近過得怎麼樣?」明明是重複過無數次的對話,但是李芸還是忍不住崩潰大哭,她好累,她獨自一人撐得太久了,沒有任何依靠和安全感,她語無倫次地訴說著在生活上的一切。

    「辛苦你了,這樣的確挺麻煩的。」醫生說完後,微微皺著眉,李芸沒有任何求助的管道,就連看診都是她自己偷偷來的,這樣很危險,因為在李芸崩潰的那一天,沒有人救的了她,而且……「最近睡得好嗎?」看著李芸雙眼下的黑眼圈和憔悴的神色,醫生知道了答案,但是他希望李芸自己說出來。果不其然,李芸搖了搖頭。

    李芸的憂鬱症沒有任何好的進展,這次回診又加重了藥量。

    到家已經是十點了,迎接李芸的只有一片漆黑。她自嘲的笑了笑,看起來她的父母和弟弟一點都不在乎她的死活呢。洗澡時,她刻意將水調熱,讓手腕上的紅痕更加怵目驚心。洗完澡,她沉沉的睡去,臉上還有一行淚痕,幸好,一夜無夢。

    或許是因為睡眠品質的提升,李芸在她最弱的英文小考上拿了75分,雖然不是特別高,但是對英文總是不及格的她來說,是平常努力的回報。

    「老師,李芸作弊!」

    李芸不敢置信,這是她最熟悉的聲音,是她曾經最好的朋友啊!就算後來被全班霸凌,她也只是在一旁觀看,並沒有參與霸凌,直到此時,李芸才發現自己被背叛了。她試圖跟英文老師解釋,但老師看了看她平時的成績,絲毫不相信她沒作弊。

    考卷上的75被塗掉,剩下一個大大的0。

   

    就像我的人生一樣,0分,李芸悲哀的想。她不理解自己活著的意義,就像她不明白自己為甚麼會被欺負、為甚麼會被背叛。腦中的想法不受控制,這不是第一次她想殺死自己,但卻是第一次她擁有悲傷到足以成為扼殺自己未來的力量。

    「李芸同學!請你坐下,現在還在上課!」老師憤怒的吼著。

    對李芸而言,這些早就沒了意義,她要把自己的人生結束在這裡,之前那麼用功讀書,簡直就像個笑話,她站起身往教室外走去,迅速地爬上欄杆。少女的行為引起一陣騷動。她冷冷地看著圍觀的群眾,她的那些好同學們,還有做為旁觀者的班導師。

    「你們要記得」李芸把每個字都咬得很重「到死都不要忘記,你們殺死了一個人!」說到最後,淚如雨下。

    「李芸同學,請你別鬧了,老師還要上課。」

    「李芸,有甚麼事導師都可以幫你,你先下來。」

    「不就是作弊被抓到而已嗎?」

    「卻!這點小事就要自殺。」

    「我賭她不敢跳!」

    「跳啊!」

    「有種跳下去啊!」

    「幹!馬的死小丑!跳啊!」

    李芸覺得自己的心死了,這些人,一個一個的,都在看笑話!身後是8樓,但少女一點也不怕,她說出了最後的遺言。

    「你們要記得!」她笑的決絕,甚至笑出了幾滴眼淚「你們殺了我!是你們殺了我!我是因你們而死的!」她向後仰,如同垂死的蝴蝶一樣下落,然後,摔得粉身碎骨。鮮血沾濕了她的長髮,而骨頭也摔的錯位,最終,少女死在最美的年紀。

    誰殺了她?

    「是你們這些旁觀者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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