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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容易執著的十六歲

      臺南看守所。

      「程先生,這就是上個月底弒父的嫌疑人張煦所寫的自白書。」看守所的管理員是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此刻他顯得有些侷促不安。

      程英倫拍了拍管理員的肩膀,微微笑道:「不用這麼緊張,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程先生您請問!」管理員不自覺立起身子。

      「這個叫張煦的女孩子,真的是用圓規殺了她的養父?」程英倫沒有理會管理員不自在的神情,低頭繼續看那份自白書。

      「是的!張煦使用的凶器正是一把圓規,她在死者張魯生的脖頸刺了十三下,其中有兩下將頸動脈刺破,根據屍檢報告,死者最後是死於失血過多。」管理員像是背誦過一樣,竟是將案情交代得清清楚楚。

      「她的筆錄呢?」程英倫沒有做評論,反而是揚了揚手上的自白書,「怎麼會只有自白書?」

      「張煦犯後的精神狀況十分不穩定,警方無法為她製作筆錄,最後才由法官裁定暫時羈押。」說到這裡,管理員有些猶豫,然後才說道:「她進來看守所後反倒是安靜了下來,然後在律師的協助下,寫了這份自白書。」

      「這份自白書很有意思。」程英倫笑了起來,「你說她精神狀況不穩定?」

      「是的,事實上已經有心理醫生為她診斷過,張煦患有輕微的憂鬱症、有些許的自閉傾向。」管理員回答道。

      「是嗎?」程英倫呢喃了一下,拍了拍管理員的肩膀,「我想見見她,麻煩您了。」

      「好的,程先生,您有十分鐘的時間可以會見她。」

      看守所的生活其實沒有電視上演得這麼不堪,至少張煦在這裡並沒有受到什麼委屈。而且可能考量到她是「殺人」的重大罪犯,看守所還特地為她安排了單間。

      對張煦來說,這或許是最好的安排。

      自己住的話,比較聽不到那些令人作嘔的聲音,雖然偶爾還是會與律師和警察會見,但相對以前來說,這樣的生活已經稱得上是「愜意」了。

      不過今天,張煦發現了一件令她意外的事。

      看著眼前這名穿著白色西裝的男子,張煦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珠似乎閃了一下。

      這名男子帶著一副精緻的黑色粗框眼鏡,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溫文儒雅的氣息,那一身白色西裝被燙得一絲不苟,但男子的嘴角卻帶著些許慵懶的微笑。

      「妳好,很高興能見到妳。」程英倫自我介紹了一下,微笑道:「我是刑事局所屬異能組的組長程英倫。」

      「刑事局的……異能組……」張煦抿了一下嘴唇,先放過了那個小說中才可能出現的組織名稱,反而是問道:「為什麼我聽不到你的『聲音』?」

      這裡的聲音,自然是指內心的聲音。

      從剛剛到現在,張煦很意外的發現她竟然聽不到程英倫內心的聲音!

      「聽到妳這麼說我就放心了。」程英倫推了推眼鏡,繼續笑道:「我現在很確定妳就是個異能者了,接下來我要說得這句話非常重要,希望妳可以牢牢記著。」

      儘管知道會見室的錄影音系統被暫時關閉了,但程英倫還是壓低聲音說道:「異能者的異能,無法『作用』在異能者身上。」

      張煦懵了。

      「我知道妳的內心有很多疑問,我會讓妳問的,不過在此之前,妳得先從這裡出來。」程英倫淡淡笑道,語氣就像看守所是他家開的一樣。   

      看守所是不是程英倫開的不知道,但三十分鐘後,張煦已經站在看守所的大門口了。

      「如何?外頭的新鮮空氣。」程英倫對著張煦笑道。

      「其實你不用特地把我弄出來的,我覺得裡面很好。」張煦如實回覆。

      「醫生說妳有輕微的自閉傾向,多照照陽光總是好的。」程英倫依舊微笑,他笑得很好看,比陽光還溫暖。

      「你是怎麼做到的?」張煦抬起頭,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陽。

      果然,還是刺眼得讓人討厭。

      「我打了一通電話,然後妳就可以出來了。」程英倫晃了晃手上的手機,以陳述事實的口氣說道。

      他沒有過多解釋,張煦也沒有再繼續追問。

      雖然整件事情都透著濃烈的不尋常。

      儘管臺灣的司法屢次讓人民失望,但也沒有鬆懈到這種程度,張煦很清楚,自己可是犯下殺人罪行的重犯,到現在還是在羈押中,於情於理,都不可能用這種「粗糙」的方式從看守所走出來。

      不過相比這個較現實層面的問題,張煦更想知道一個問題的答案。

      「所以我說,為什麼我聽不到你內心的聲音?」

      十六歲的高中生。

      正值青春。

      但也容易執著。

      「所謂的異能,顧名思義,就是擁有特殊能力的人類。」程英倫優雅的切著牛排,他的背景卻是人來人往的人潮和攤販。

      花園夜市,今晚依舊火熱。

      很難想像這位穿著白色西裝的典雅男子,竟會選擇在夜市吃牛排,按照他的形象,高級餐廳可能比較符合他的氣質。

      但他的表情看起來卻是顯得相當享受。

      撇除其他因素,夜市的牛排其實是很美味的,程英倫很滿意。

      而且這裡人多嘴雜,不能說的秘密在這裡也可以大談闊論,沒人會注意,也沒人會當真。

      張煦切了一小片牛排送進嘴裡,動作很小心。

      稍微自閉的她,在人潮擁擠的夜市略顯不自在。  

      因為這裡有好多不一樣的「聲音」。

      很吵。

      「妳是異能者,我也是異能者,妳的異能是聽見別人內心的聲音,但我早上在看守所說過了,異能者的異能『作用』不到異能者,所以妳的異能對我沒用,妳聽不見我內心的聲音。」程英倫喝了一口玉米濃湯,嘴邊多了一圈白色的香濃。

      「那你的異能是什麼?」張煦問道。

      「不能說。」程英倫失笑道:「我可是異能組的組長,就連刑事局的局長都都不知道我的異能,我怎麼可能告訴妳?」

      想了想,張煦也不糾結這個問題了,她的執著只會用在需要執著的問題上。

      過了半晌,她提出了新疑問。

      「所以你將我從看守所帶出來做什麼?」

      想了想,張煦改了個說法。

      「或者說,我有什麼利用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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