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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一、不意外的意外〉

〈楔子〉

      我熱愛桃村,我熱愛每一位父母們。

      所以,這一頁日記,寫完就要立刻燒毀。

      必需手寫,不能使用電腦打字,除了桌子不可在紙下墊上紙張與其他物品,不能在公共場合書寫日記,夜晚燈光必需暗淡,白天必需在陰暗角落,而且不可有第二人在旁。

      若是條件不允許,就在腦海中默想。

      這是我每天都該做的訓練,也是個不允許存留的事實。

      每一天,我都必需這樣提醒自己。

     

      2012年2月14日,我身在台北,剛從上海過來台灣,因為工作所以來到這地方。

      今天恰好是我二十四歲生日,也是我第一天上班。

      以往,都只是公司培育的特別訓練,四年的公司培訓,早已成為公式化的行為而已。

      台北市,信義區,豔陽高照的林立高樓,真可謂林立,遠看到處都是一條條直挺挺的建築,尤其是一零一。

      我上班的地點,就在一零一旁邊某棟大廈中的一層。

      新的環境,新的心情,漸漸使人愉悅起來。

      可是,我的工作卻要經常面對他人的悲哀。

      說來有些諷刺吧。

      記得去年,有位同學問我一個問題。

      「成就是什麼?」

      我到現在還是沒有實質的體會,更感受不到任何應該感受的事物。

      或許是我經驗不足。

      記得,培訓的課題中,有一個問題很有意思。

      「如果得知自己快要死亡,只剩下一個月的生命。

         那麼,我應該選擇什麼樣的人生?                   」

      答案,呼之欲出。

      許多人深深思索過,可是到頭來,也遺忘了。

      而我,時時刻刻都要面對這類問題,即使是文件,也要將這些意象牢牢地刻在紙上。

      這就是我該面對的工作。

      似乎,全世界的保險業務都是如此。

      但我可不一樣。

      ――我的工作,可使客戶在人生絕望之後。

            如其所願的去斷送另一個人生。

                                                      2/14/2012   晨    徐飛筆

〈一、不意外的意外〉

      半夜一點多,手機正在播放不合時宜的歌。

      〈告訴蘿拉我愛她〉――原唱:雷彼得森――這是1960年代一首很悲傷的老歌,在凌晨響著――鬼魂對活在人間那愛人的思念“With   his   dying   breath,   they   heard   him   said:Tell   Laura   I   love   her,   tell   Laura   I   need   her,   Tell   Laura   not   to   cry,   My   love   for   her   will   never   die.”

      這放音樂的人,坐在舊沙發上聽著歌,手中正在弄喇叭鎖,整個鎖都拆散成一件件地擺在客桌上,看似他正在修理門鎖。在他“修理”完後,安裝回去,滿意地轉了轉,玩弄測試著。看來是修理好了,於是他鎖上大門、切了電燈、關了音樂,回房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漸漸地睡去。等待早上八點的鬧鐘響起。

      春天還沒到,就已經轉熱了。可能是因為台北,人多到讓天氣熱得比較早。

      住在中正區一幢老舊公寓的徐飛,是新的房客,門縫傳出淡淡的焦味。打從他開門準備上班時,每星期公寓慣例來回收垃圾的中年男子,直巴巴的盯住他。

      徐飛關上了門,轉一轉門把測試昨夜的成果,手指在喇叭鎖底下摸了一摸,確定門已上鎖後,轉身便看旁邊這位中年男子。

      「新來的?燒什麼東西?」中年男子在一邊收拾著樓梯口分類好的垃圾,斜著眼睛看他。

      「嗯,昨天剛搬進來,有事嗎?」徐飛正打量這一身補釘的中年男子。這男子頭戴又髒又舊的針織扁帽,看起來有點像街友,但能肯定的,他朋友一定不多。

      「每星期二、三、五,我都會來這邊回收垃圾,記得分類好,每個月給我六百塊我就會幫你收。一般垃圾別給我,我不收用過的衛生紙。」這中年男子伸出油油的右手掌。

      「六百塊?今天星期二,你明天過來時我再給你。我趕時間上班,讓我過一下,謝謝。」徐飛皺起眉頭向樓梯口踏了一步。

      「啐!這裡人都叫我老吳,記得明天早上一定要給我。」老吳左手拿著塑膠袋當空甩弄。

      徐飛下了樓,出門前叫的計程車剛到,往信義區駛去。

      在車中,徐飛拉下了車窗,才透了一口氣:「一大早,感覺就這麼差。司機,附近有什麼賣早餐的?」

      「中式還是西式?」司機撇了一下頭,彈了彈方向盤上戴著斗大金戒指的食指。

      「中式的。」徐飛若有所思的看著司機的金戒指,一邊隨意地注視著車內後照鏡。

      司機不曉得在興奮什麼:「好咧!我也喜歡中式早餐,轉個彎就到啦。」

      「哇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電子音的嬰兒笑聲響起,徐飛接了手機:「我在路上了,有什麼事?」

      一個甜美的聲音傳來:「徐飛徐老大,早!我是您的秘書劉琴予劉小姐,您是我的新上司,昨天的電子簡報裡有跟您介紹過了。」

      「嗯,了解。」徐飛望著車內後照鏡,餘光撇了一下司機。

      「徐老大,早上八點多就有新客戶來電,我約了十一點等您接單。」電話裡,劉秘書說。

      「嗯,知道了。」啪的一聲,徐飛關了電話,正好司機轉過頭來:「先生,要買什麼自己叫吧。」

      點完了早餐,兩人在車內等候著。

      「先生,看你的公事包,你是做業務的吧。做哪一行?」司機的雙眼從車內後照鏡中反射。

      徐飛望向窗外的幾輛機車,簡潔的說:「保險。」

      司機轉過頭來,似是很有興趣地問:「南山還是國泰?」

      「富寶,你應該沒聽過,這是國外集團的公司。一般的保險業務都有,非一般的保險業務也有,船保、空保、寵物險也包含。你想像得到的都有。」徐飛直盯盯地看著司機的眼睛與表情。

      瞬間,司機眼光抖向上方再看著徐飛問:「那,殺人放火有嗎?」

      「你什麼意思?」徐飛一臉不解的問。

      「我是說,聽說有人製造假意外盜領保險金。你有遇過嗎?」司機聳著肩說道。

      「呵呵,目前沒有。」搖著頭的徐飛,似乎隱隱感覺到有什麼不妥,說:「早餐來了,開車吧。」

      到了凱櫟國際商業大廈,三層樓高的一樓大廳,西裝筆挺的男女進進出出。陽光灑進門口裡的室內噴水池,使人不自覺地要往領帶口鬆一鬆,有種讓人透不過氣的氛圍。

      徐飛自然而然的走進電梯,按了十一樓,思索著:“初出茅廬,我畢竟是初出茅廬,看來訓練還沒有結束。司機、老吳,司機看起來大約四十歲,鑲一顆金牙,手戴著比指關節還要大的金戒指,太刻意了,太有特色了。老吳、司機,還是老吳比較有深度,只讓人記得他的臭脾氣跟油油的手掌。有趣。”

      早上九點多,辦公室裡已經看不到幾個人。

      「阿飛,生日快樂!我可沒有蛋糕給你,也沒有巧克力,這杯咖啡就當作是了。」徐飛剛進辦公室就有人叫他。是個長著國字臉,沒有半點鬍渣,就像女子天生一臉白淨的高大男子,他正說著走過來。

      「陳力學!唉呀,同鄉的,四年不見了,怎麼沒人告訴我你在這裡呀?真是意外呀!」徐飛敞開了今日第一個笑容。

      「阿飛,可別高興得過頭,後面還有一個同鄉的等你很久了。」揚弄著一邊眉毛的陳力學,泛起詭異曖昧的笑容。

      「徐飛,生日快樂,情人節快樂!祝你工作圓滿順利。」在徐飛身後不遠處,是一位二十歲上下的女子。一頭深褐色的長髮,大大的淺褐色雙眼,右臉頰上有顆恰到好處的美人痣,搭配著成熟女人那迷人的微笑看著徐飛。

      他轉身一看:「林軒語學妹!這是搞哪一齣呀?妳知道我暗戀妳多久了嗎?要不是妳那麼傑出,二十一歲就能通過所有的專業訓練,我早就跟妳告白了。自慚形穢,自慚形穢。咦?重點是禮物咧?」一臉毫無慚愧的徐飛,劈哩啪啦說了一大串,露出白牙,翹起獨樹一格的自信笑嘴。

      「你胡說,誰不曉得徐飛你貪得無厭,十八般武藝都想樣樣精通。我不過專攻帳務調查科而已,一年就畢業了。」輕輕皺起眉頭的林軒語,恰好拉起右臉頰上的那顆美人痣,讓人忍不住盯著她幾秒鐘都不嫌多。

      「是呀,是呀,阿飛的貪得無厭,可不只有十八般武藝而已。他嘴甜,這誰不知道?」陳力學摟著徐飛肩膀,在他耳邊戲虐性的吹了口氣。

      「你少來這套,力學滾遠點。軒語,妳不管怎麼說,還是公認的天才兒童,什麼微積分跟宇宙符號的,我可不想了解,也理解不能。就說這個陳力學,陳力學怎都比不上妳,四年時間只學了犯罪心理科。妳說這差多少,就有那麼的差多少。」徐飛一手握著林軒語的手,一手指著陳力學數落。

      陳力學操著標準的南部台語腔調,對徐飛頂了回去:「嘖!再怎麼說我也大你四歲,台語有句話說“冇論輩嘛要論歲”。」

      徐飛沒聽到似的牽起林軒語的雙手,煞有其事地說:「學妹,可惜我們的春天還沒到。妳現在還不是我的菜,可能以後才是。」

      林軒語側過身甩脫他的雙手,右手食指輕揩著自己的領口,左右微微轉著曼妙身姿,揚起雙眉一臉不屑地樣子。

      她才一下子,便耍起庸懶散慢的語氣說:「所以咧,禮物還在夾娃娃機裡,晚上你自己去找。」

      一個身穿灰色制服,三十多歲,微胖,矮小,兩眼炯炯有神的女子走過來,打斷了這三個同鄉年久不見的對話。

      「劉秘書來了!開會開會,時間不多。」立馬,陳力學正經八百的說道。

      「哉啦!緊來去開會,行。」徐飛也用著標準北部台語回敬。

      辦公室除了文書推滿各處桌上,其餘地方顯得特別整潔。徐飛四人走進會議廳前門,打開燈,四璧是墨綠色絨布整裝。他們一個轉身來到會議廳裡的講台旁邊,壓了暗門進去。

      「徐老大,這是開會的資料,一共三份,還有Power   Point簡報檔。請問你們要喝什麼?」

      「礦泉水!」三人面對面異口同聲的說。

      「徐老大,記得十一點的約會。我會再提醒你一次。」劉秘書叮囑後,一表常態地離開了會議廳。

      「聽說,這會議廳的內廳跟外面的小會客廳,都有隔音阻訊的設施,是真的嗎?」會議桌前,徐飛一邊發著文件資料,一邊說著。

      「我測試過了,是真的。我用遠距集音擴大機試過,這是FBI監聽的工具,但還是收不到;連體溫探測槍也不起作用。我估計這牆裡還埋著厚鉛板。」陳力學說完坐了下來。

      劉秘書敲了門後,到會議桌前將三瓶礦泉水、冰塊、杯子從托盤上拿了下來,按照各人的位置一一放好,轉身走了出門,關門前依然是不變的表情。

      「還真是大手筆,我為我們家鄉感到驕傲。」徐飛欣然的抬頭望上天花板,天花板似乎是假造輕鋼架的設計。

      「怎麼?想禱告了嗎?」林軒語莞爾一笑,接著說:「我先報告好了,我們探三組這次重組,是因為之前的鞏組長有更重大的調查工作,到了國外去了,短時間內不會回來。這次徐飛來接任組長,對於保單理賠的進度還不了解。」她打開資料夾上的扣環,吸了口氣。

      「受保人名叫林泰麟,享年五十八歲,身高一百七十五公分,體重七十八公斤,是台北林家的子弟。當時是百泰集團董事長,與我們公司簽約的日期是零三年十月十一日生效,保額一百一十八萬零五百美金,全額一次由紐約銀行支票給付,受益人為林妻,現在受益人已經死亡,只待理賠執行,無需報告任何受益對象。」林軒語低眉看著手上的資料繼續說道。

      「根據鞏組長的調查,林董事長因於一零年十二月初挪用公司公款三十億兩千萬巨額一案被起訴。集團除了將他解顧,另外要求賠償三十二億六千五百萬新台幣,自檢察官聲押獲准後延押了一年又一個月,以一億一千萬新台幣保釋。為了保釋金,林妻動用所有未凍結的資產人脈籌款,保釋後一家四口,林泰麟偕同妻子與十六歲還有十八歲的女兒,一起在淡水租的老公寓裡燒碳自殺。至今檢警單位還無法查出這三十億兩千萬巨款的流向。」報告到這,她停了一下,吸了口氣。

      「關於我們公司方面,林泰麟自殺前早已退了所有保單,除了現在這一張保單是無法退款的。晶片顯示死亡時間是在一二年二月十二日晚上九點十三分五十七秒又四分之一脈搏停止。這裡有許多當時的新聞雜誌剪報,請看一下第七頁以後的內容。」說完,林軒語拿起搖控器,對著USB插槽插入USB隨身碟,準備打開六色投影機。

      「不對呀,軒語,妳不是帳務調查科的嗎?怎麼也參與偵查工作?」徐飛嘴咬電子菸,斜著頭奇怪地看她。

      「成熟點好嗎?現在在做什麼?這麼不正經。」林軒語嗔怒地白了徐飛一眼,不耐煩地說:「我是公司檢調部派到台北駐地的,不是會計部,也不是資訊部,明白了嗎?」

      嚇得原本還認為她是隻野貓的徐飛,此刻看清了,不是貓,是獵豹!陳力學在旁邊似笑非笑的裝作若無其事,心裡卻想著:“看來,這徐組長的尊嚴,可是非常人可以擔當的。”

      林軒語指著投影片,一副自信的閉上眼敘述:「這幾張照片,是鞏組長蒐集的資料,這些是自殺案案發現況的各個景象。還有,鞏組長在確認死亡訊息的第一時間,比警方早一小時到達現場,他所採證的證據顯示,這並非警方所公佈的畏罪自殺案,也不是媒體穿鑿附會的逼債謀殺。」

      她像是在背書,舉著食指,朗朗地述說:「鞏組長深度懷疑,的確是他殺,這是智慧型的密室殺人案件。只有一位兇手,而且肯定與林泰麟熟識,是男性,身材體格應該比林泰麟瘦弱或是有身體障礙,並且不是職業殺手。」

      說完,林軒語轉回頭,緩緩地張開雙眼。她靜靜地看著台下的一頭木雞與一頭臭猩猩,一個傻眼呆口,一個幸災樂禍。

      白布上映著血腥的幾張照片,林妻與兩個女兒雙手都繞到背後,用透明膠帶綑住,手臂上隱隱有青色血管浮起。三人六眼圓大猙獰,並且佈滿血絲,林妻與他大女兒兩個口塞短毛巾,下唇破裂,唇上留有幾點明顯的咬痕;十六歲小女兒咬斷了舌頭,慘不忍睹。

      只有林泰麟本身四肢自由,而且安祥的如在夢中。

      幾張照片都透露著兩個字的對比――“詭異”

      不到十坪的雅房內,並無激烈的打鬥亂象,僅有微小的桌椅不整,窗戶四角全都用透明膠帶封死,包括兩玻璃框中間的縫隙。門只有一扇,由外拍下門底的縫隙,是用兩條長毛巾摺過一次沾溼後塞滿。整個畫面像是林泰麟深怕漏了一絲的一氧化碳,害他們全家死不乾淨。

      「據官方法醫鑑定,林泰麟死前服用安眠藥,而且劑量超過正常服用的十倍。死亡判定並非一氧化碳中毒而死,血液鑑定血液中一氧化碳濃度僅三十個百分比,死因腦缺氧致死。林妻與十八歲大女兒的血液鑑定,一氧化碳濃度超過四十個百分比,死因也不是一氧化碳中毒,法醫判定為狹心症,也就是心臟病發。」她說到這,看了下慘案照片,微微搖著頭的繼續陳述。

      「由醫院提供資料,林妻患有先天性心臟疾病,大女兒有受到遺傳,小女兒沒有遺傳這種疾病。法醫鑑定,小女兒是咬舌自盡,失血過多而亡,血液中一氧化碳濃度最低。」林軒語瞄了瞄台下,一語不發的望著兩人。稍久,才說:「到目前為止,想問問看台下有什麼感想?」

      搶答似的陳力學,快速舉起右手:「我是絕對有感想的,當時我陪同鞏組長到案發現場。」

      徐飛手肘撐桌地說道:「嗯,首先要先了解一個人,吸入了多少量的一氧化碳才會致死。最低致死濃度,人只要在三十分鐘內吸入4,000ppm。而血液中最低毒性濃度,人要在四十五分鐘內吸入650ppm,才會造成血液中毒。」

      「如果――」徐飛右手拿著電子菸,指點地強調:「要一個人在深度一氧化碳中中毒腦死,那血液濃度必需超過五十個百分比,隨著濃度越高,經過昏迷,時有痙攣現象,心動快速且脈搏薄弱,全身及臉色有蒼白或青紫色,然後糞尿失禁,深度昏迷,自體反動現象後才停止呼吸,直到死亡。」回答了之後,他在手指上轉弄著電子菸。

      接著又說:「而感想呢,我認為警方也明白這些,可能苦於找不到他殺線索,上頭又急施壓力才隨意結案。又或者是政治因素干擾警方,藉口也有許多,諸如維持社會安定這些漂亮話。明眼人都知道,疑點繁多,不懂的人就只能看圖說故事,編得有條有理罷了。」徐飛吸了口電子菸,然後看了一下台上,又很不自在地試圖在會議桌上,捻熄一根滅不了火的電子菸。

      他乾咳了一聲續說:「畢竟,這是涉及了三十億的大案,全台各媒體集中關注,正好此刻執政黨的民調已經落入谷底了。然而,三十億的大案關係著這一整個星期的股市動蕩,執政黨也是很想要平息這翻風波,打算快速的讓它成為過去。所以警方的定案結果是可以理解的。」

      「好了徐飛,組長,接下來就輪到您推理,剛才您說的疑點跟證據,請繼續說下去。」懷著得意眼神的林軒語,對著徐飛亮了一亮雙眉。

      徐飛視若無睹,並且泰然自若地分析。

      「若是根據鞏組長的這些資料,可觀察到幾個無法成為自殺案的疑點。由證據力強弱的排列如下:

         其一,三女手綁的透明膠帶中,林妻與大女兒的膠帶切口有抖動撕扯下的現象,並且留著小女兒的指紋。然而小女兒雙手被綁的膠帶上毫無指紋,其切口整齊劃一;鞏組長還發現,裡面殘留著比嬰兒胎毛還要細的幾絲黑色棉線殘絲。

         其二,據林泰麟的驗屍報告,明顯的是窒息而死,只不過事先被下了大量安眠藥,然後使用濃煙薰鼻製造假象,隨後摀住其口鼻窒息而死。

         其三,這張照片中,拍攝到小女兒的角度可以發現。小女兒雙腿微開,裙子皺摺紊亂,裙子裡的內褲已被脫下約二十公分的距離。

         其四,從門外拍攝底下門縫的這幾張照片,觀察毛巾擠入的痕跡不自然,內凹進去的點有許多,並且有一角是卡住後外翻的跡象。顯然嫌犯是由外而內的擠入毛巾,據鞏組長的發現,上面也有幾絲與綁住小女兒的膠帶中相同質色的黑色棉絲。

         其五,門口走廊相對的牆下,離地十五公分處,有三個不完整的新腳印:右腳鞋尖、左腳鞋尖、右腳後跟三個。據推斷,這些腳印很不自然的存在,其本身就是個謎,報告中鞏組長調查過林家,沒有一雙鞋是合得上這些腳印;這說明有林家以外的人來過林家門口,極其可能是兇手本人留下的。只因為這三個新腳印不完整,所以鞏組長無法斷定這人是否有殘疾。

         其六,行兇的人只能有一個,看椅子擺設跟桌上四杯透明塑膠杯茶飲即可發現不合理的疑點,並且由制服他們的順序也可知道。兇手本來打算一次迷倒四人,五杯飲料只有兇手跟林泰麟兩人喝過,於是只有迷倒林泰麟,下一步以各種要脅逼迫小女兒綁住林妻與林家大女兒,最後兇手自己將小女兒綁住制服。兇手事後才將自己喝的那杯飲料帶走,證據是照片中桌上與電視桌前都有一杯飲料杯子圓狀的水痕,等到警方來察驗時,水痕早已不知去向。

      若是兩人以上共犯,那麼使用安眠藥就不會只迷倒林泰麟一個。多人犯案,可以四個都強行灌藥。」徐飛有條有理地陳述完後,微微望著林軒語,才露出兩排牙齒似笑非笑地。

      「很好徐飛,組長,說得很不錯,都跟鞏組長告訴我們的一模一樣,只是您還不過是拾人牙慧,借衣取暖罷了。有沒有其他什麼新的高見?」可以看得出來,林軒語沉了下氣,又不服氣的樣子。

      「暫時沒有,不過我有方向可以找到新的線索。」徐飛緩緩地說著,便玩弄起桌上的電子菸。

      「喂,喂,喂!陳力學還沒有報告他的側寫呢,你怎麼可以一直佔用他的時間。」林軒語急著跳了跳腳,一手指陳力學的鼻子,一邊臉向著徐飛。

      這時陳力學站起來:「快十一點了,側寫報告軒語妳已經聽過了,今天整個下午我都會在阿飛旁邊晃,我幫妳報告給他聽,一整個下午唷。」

      「謝謝妳的報告啊!軒語,下午我這林客戶的財務表就靠妳了。我要四年內的所有帳務,包括家庭跟外面兩處寓所的支出,國內外都要。對了,那間十坪雅房就不必了。」徐飛一邊接著陳力學這整完人後的笑容,右手拿起簡報與記事本,故意對林軒語邊說邊笑。

      此時,真是難以想像林軒語各種變化的表情,可愛嗎?肯定可愛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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