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四章

第四章

昨天與一大群他們認為有點異常的霧蝕打完群架之後,冰之主與光司並沒有在原地休息太久,將所有成為黑色粉末的霧蝕傳送給御之音之後,他們便繼續往目的地前進。

經過這一片荒地之後將會抵達一座森林,那座森林對於在這片感覺無止盡的荒地打轉的旅人來說簡直就是綠洲。

不熟悉這片荒地的旅人常有鬼打牆的情形發生,沒有足夠補給食物以及重要水源的地方並不能讓他們多生存幾天,雖然這離艾洛陵堤不遠不會有霧蝕出現,但這裡的空曠還是奪走了許多旅人的性命。

但不會有霧蝕出現這點認知好像慢慢地改變了。

不過只要夠熟悉這片荒地,有稍稍做點功課,方向感不會差到迷路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基本上都能夠在生死一瞬間前抵達那座森林。

冰之主與光司就這麼一路順暢的前進,以他們的速度一個小時就能抵達森林,而事實也如他們預料般的,十分鐘後他們就看到了森林入口。

這片荒地,他們曾經走過幾次,記得有次出任務到達這片荒地時,還鬼打牆了整整三個小時,當時冰之主臉臭的跟踩到大便一樣,但還是沉住氣繼續找路,那時的律因負責緩和三人之間沉重的氣氛,因為冰之主和光司的臉真的難看到連霧蝕都會怕了。

「冰之主,你有與其他人在這片荒地迷路過嗎?」光司隨意找了個話題,不然這氣氛有點沉悶,他不太喜歡。

這片荒地自從第一次與冰之主繞了三小時的路之後就沒再迷路過了,所以他應該可以算得上還沒在這裡迷過路。

「有。」冰之主繼續看著前方,沒有慢下腳步和光司慢慢聊天的意思。

「真假,那是什麼情形?」這倒引起光司的好奇心,冰之主總是一副冰塊臉,冷冰冰的,名副其實的「冰」之主,在遇到迷路這種有點白癡的事情時是怎麼樣的反應?

「……」冰之主沉默了一陣子,想了一下後便繼續開口。「第一次到這片荒地時是跟前任冰之主,但他是個路痴又喜歡亂跑,我們迷路後他又趁我不注意時亂跑,我自己在這片荒地整整多走了兩天,那時候只有水,食物在他身上,之後是他先找到我,但我們把任務擱下提前回到艾洛陵堤。」

「為什麼?」如果找到夥伴後應該可以繼續進行任務了,怎麼又會中途折返?這並不是冰之主的行事風格。

該不會水和食物剛好用鑿吧!

「有點失去理智,不小心失手打昏他了,昏了兩天還不醒我只好扛著他自己找回去的路,嘖,浪費了好幾天的時間。」冰之主說的平淡,好像自己是失手打死一隻蚊子而已。

「冰之主你的失去理智只有『有點』嗎?」而且前任冰之主竟然打輸一個剛要上任的實習冰之主!

光司無言的沉默了五秒鐘,然後為前任冰之主默哀了三秒鐘。「所以你之前會認錯路是第一次亂繞路的關係嗎?」

「大概吧,有走過的路都會有印象。」冰之主沒有在意光司的反應,反正他已經習慣光司的吐槽了。

「那任務怎麼辦?」

「長老沒辦法只好請別的七之主前往完成任務。」

「前任冰之主昏了幾天?」

「有治癒師幫忙,多睡了一天而已。」

有治癒師還多睡了一天!冰之主你到底下手多重啊!

「前任冰之主醒來後沒找你算帳嗎?」兩個冰之主打起來的畫面他倒是沒看過,如果哪天冰之主準備退役他一定要讓新任冰之主跟即將卸任的冰之主比試看看。

「他只是很像白癡的笑了幾聲,說他好久沒睡得這麼爽了。」現在想來,算得上是自己師傅的前任冰之主真的讓人覺得很無言,有時候都不太想承認他是自己的師傅。

「還想聽前任冰之主的『事蹟』嗎?」那些有點無腦的回憶,有時回想起來還挺丟臉的,但他並不討厭和前任冰之主一起生活的那段時光。

再怎麼說前任冰之主都已經退休半年了還回來教導自己,算得上夠義氣了。

「這就不用了。」有點摸不清冰之主是喜歡前任冰之主還是討厭,但光司還是不想冒著冰之主會說著說著因為太過生氣而把他當前任冰之主掐死,好將之前的帳算清。

「也說說你家鄉的事吧!」冰之主放慢腳步,與光司併肩同行。「自從你來艾洛陵堤後就很少聽你提起家鄉的事,你的老家在北方吧?」

「嗯,北方。」光司的語氣僵硬了些,對於自己家鄉的事情好像沒什麼意願開口,但冰之主並沒有注意到光司這微小的表情變化。

「是修特洛家族的領地……可惜這次任務地點是南方,不然你就可以順道回家看看了。」冰之主知道那種能夠回家的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艾洛陵堤的人通常開始在艾洛陵堤工作後就很少有回家的機會,就連重要節日也一樣。

光司也是,自從來到艾洛陵堤後就沒回過家,一直跟在冰之主身邊;這一點,冰之主也是一樣的,自從被御之音帶到艾洛陵堤這麼多年以來,至今還沒回家過。

「其實到艾洛陵堤後我就有這輩子都不跟家裡聯絡的心理準備了,畢竟你沒有強迫我留下,是我自己的意願。」光司沒有很正面的回答冰之主的話,想用輕鬆的對話帶過自己家鄉的話題。

「你能這麼想我很開心。」至少光司這樣想不會讓冰之主感到愧疚,再怎麼說當初都是他找上光司的。

而冰之主自己,或許到現在他都還不曉得如何面對那個家。

「冰,這座森林……」光司指著已經到達的森林,這片森林他不是沒來過,但這次來之後有種不一樣的感覺,說不出的感覺,卻不是不好的感覺。

「有問題嗎?」冰之主回頭看著有些遲疑的光司,臉上雖然依然冰冷但眉頭卻有明顯的皺褶。旅途中,有時候感覺、直覺比什麼都還重要。

「我覺得不太一樣,但說不出來。」沒有看著冰之主,光司只是努力地看著眼前的森林。

「靈氣嗎?」停頓了一會兒,再仔細想光司的回答,冰之主自己理出了這樣的結論。

「靈氣?」

「這座森林有靈氣保護,就像艾洛陵堤和三大家也有靈氣保護著,只是這座森林和艾洛陵堤的有些不同,之前你來的時候本身靈力不足沒辦法感受到,艾洛陵堤待久了靈氣本身足夠就感受得到了,並不是什麼危害物質。」冰之主繼續往前邁進,一邊向光司說明一邊觀察森林的動靜。

光司並沒有和冰之主一樣馬上前進,而是在原地停留了一陣子,疑惑的看著四周,他寧願這感覺的來源是靈氣。「如果是就好了……」

「光司今晚食物你負責。」

「我?」還沉浸思考的光司突如其來的接收到冰之主有點無言的話。

冰之主斜眼瞥了光司,那表情,光司瞬間明白冰之主想表達的意思:「不是你難道是我?」

「冰,你真的當侍衛是全職保母了。」光司用無比怨恨鬱卒的表情看著冰之主。

「你誤會了。」冰之主彎下腰撿了幾枝散落的樹枝準備晚上升火。「那太高級了,打雜比較符合我心中認定的。」

光司完全眼神死,他跟在冰之主身邊這麼多年在他心中的地位就只有如此?有時候光司真的挺怨恨冰之主那副冰塊臉的,正經或開玩笑完全沒辦法分辨。

冰之主的媽為什麼要把冰之主生成顏面神經失調啊!

「我去蒐集柴火順便找紮營地點,你自己小心一點。」

「我倒是希望出現頭熊,這樣今晚就有大餐了。」光司的心態也倒恢復得快,或許是對冰之主的調侃習以為常了,所以調適得很快。「冰你想吃點什麼嗎?」

「烤肉。」

「……」這樣有問跟沒問是一樣的,光司有種自己白問的感覺,不管兔肉雞肉鴨肉松鼠肉,反正只要是能吃的肉都可以。「那要找點野菜或蘑菇嗎?」

「我是肉食主義者。」

光司深深吸了口氣,然後面不改色的咬牙切齒:「知、道、了。」

很好,蠢事不做第三次。

光司朝著另一頭走去,反正今晚的晚餐由他掌廚,要是冰之主有什麼意見他絕對不會客氣送他一拳,雖然下場一定會被反過來海扁一頓。

這座森林的物資是幻域少數豐富的,長在地底下的到天空飛的幾乎都可以吃,外圍也有小溪流可以取水,隨便走都能夠採集到水果,目前為止還沒聽過在這座森林餓死或食物中毒死亡的。

不過被兇猛的動物偷襲咬死的還是有。

如果不會分辨兇猛的動物那就看到大型動物不要接近就對了,牠們兇猛的程度就大概像光司現在眼前的那隻大黑熊,以光司的目測來看他和那隻熊起碼有十公尺遠的距離,但等光司反應過來時那隻熊已經用狂奔的速度向他奔來了。

「靠,你餓了三天嗎!」光司愣了大概三秒鐘後立刻跳上離他最近的樹上,光司並沒有躲藏而是站在那隻熊還看得到的視力範圍,好好的獵物自個而送上門來不捕白不捕。

幸好森林裡的動物沒有異變或是因為靈氣而有什麼特殊能力,不然光是準備個晚餐大概得費上一番功夫。

「吼!」

大黑熊站在光司所在的樹下猛力撞擊樹幹。雖然這棵樹的樹幹夠粗大,但依照大黑熊衝撞的力道可能也撐不了多久。

光司觀察了大黑熊一陣子後便拔出腰間的寬刀。內心打量著目前的戰況,選擇一、跳下樹砍黑熊幾刀就可以帶幾塊肉回去;選擇二、瞄準大黑熊的腦袋、劍尖朝下丟,但得目睹腦袋噴漿的血腥畫面。

為了自己的眼睛好,光司還是選擇了前者。

畢竟殺霧蝕的時候牠們不會爆血不會流血,他不習慣太血腥的畫面。

光司把劍繫回腰間,輕鬆地跳下,距離就如他自己算好的一樣,和大黑熊拉開一小段距離,確保自己跳下的瞬間不會被大黑熊一拳揍飛。

「老兄,我突然想到一個好玩的遊戲。」光司自言自語般的開口,嘴角仰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他現在的想法就和冰之主太過無聊時會出現的想法一樣。「我們來玩肉搏戰。」

說完,光司擺出比試的架式,儘管他知道眼前的大黑熊根本聽不懂他的一字半句,可說是對熊彈琴,大概是跟在冰之主身邊久了想法、個性也變得怪怪的吧!

當然,大黑熊聽不懂光司在說什麼,牠可能連光司充滿挑釁意味眼神及語言都分辨不出來,但野獸的本能讓牠沒多加猶豫便飛快地朝向光司衝去,絲毫沒有意識到眼前比牠縮小兩、三倍的男子會對自己造成威脅。

大黑熊就要朝自己撲來的瞬間,光司往上一蹬,輕盈的身體高過黑熊的頭驢,右腳瞄準大黑熊的後腦用力一掃,儘管力道沒大到讓黑熊飛走,但也讓大黑熊撲倒在地,黑熊龐大的體態使得牠的速度並不俐落,至少在光司眼中還是歸類在遲鈍的;順利落地後,光司更不放過一分一秒,踩在趴在地上背部朝上的黑熊後背,拳頭加上了重力魔法,不吝嗇地往黑熊後腦揍,直到黑熊沒了呼吸現象。

「呼~」光司坐在黑熊背上,看著自己有點沾血的右手,好久沒有動拳頭了。

不過這也代表自己的功力沒有退步,剛剛會突然有徒手與黑熊打肉搏戰的想法完全是想測試一下自己的功力有沒有退步,只能說艾洛陵堤練功場的設備真不是蓋的,徒手打黑熊完全不費吹之力。

「熊肉?不曉得冰喜不喜歡。」光司自說自話,取出腰上的劍,找了肉質比較好的部分切下準備帶回去當晚餐,至於剩下的可以留給森林其他的肉食性動物,至少牠們可以減少一次為了食物而引發的鬥爭。

光司並沒有馬上帶著熊肉回去找冰之主,而是在附近又亂晃了一陣子,順便摘點水果和採集野菜,就算冰之主是肉食性動物,但他還是比較喜歡飲食均衡一點。至於飲用水從艾洛陵堤帶來的目前還夠用,離開森林之前在去補給一些就可以了。

光司閒晃完準備要回頭尋找冰之主時夕陽已經沉落大半,預計再過個十幾二十分鐘天色就完全暗了吧!

以冰之主的個性絕對不會放什麼路標或是記號告知夥伴目前他的所在地,冰之主一向都是把夥伴當超人相信他們一定有辦法找到自己,雖然光司告知過冰之主自己沒有超能力也沒有心電感應,但冰之主仍然我行我素,一點也不會體會夥伴的無奈。

至於通訊魔法除了艾洛陵堤、三大家族能在自己的領地使用不會受干擾,其餘地方幾乎都會被干擾更何況是這座完全野外只有動物跟野菜水果的森林。

然而,當光司在完全漆黑的森林利用因為柴火燃燒而飄在空中的一縷白色輕煙找到冰之主的集合點時,卻等不到冰之主的身影。

光司將部分比較容易烤熟的肉塊烤完放在大葉片上再用樹枝將其它需要耗費較多時間料理的肉塊串起,插在離火堆不遠的地板上慢慢等待。

「冰怎麼還不回來?」光司看著森林的另一端,好像下一秒冰之主就會從森林的盡頭走來似的。「總不可能像小孩子一樣追蝴蝶去了吧……」

要是讓冰聽到自己有這種猜測,百分之百會挨揍。

光司沒有多等待便開始在扎營地附近亂逛,偶爾呼喊冰之主的名字看能不能找到人,畢竟黑夜的森林不能說是完全安全的,有時候發了瘋的野獸比霧蝕還恐怖。

「光司,我在這。」光司剛好繞了附近一圈回到紮營地,身後便出現冰之主的聲音。

「冰!你……」光司轉過身,原本要脫口而出的抱怨聲頓時卡在喉嚨,整個人頓時呆愣在原地。

冰之主手上橫抱著的淡褐色長髮少女正是令光司錯愕的原因。「她是……」

冰之主不理會光司的錯愕,將少女抱到靠近火源的地方放下,然後自己拿起光司烤好的肉坐在少女不遠處邊吃邊注視著依然沉睡的少女。

看到冰之主的行為後光司也暫時不追問,跟著冰之主坐下開始享用今晚的晚餐,時不時眼光也會飄向那位被冰之主帶回來的沉睡少女,以外表判斷她大概不到十歲吧。

那瞬間,有好多問題浮上光司的心頭,為什麼她是一個人?又怎麼會昏迷在這種地方?這座森林不論從哪裡來都不容易,她是怎麼到這裡又是為了什麼?

「倒在附近,看來是昏迷很久了。」稍稍填飽有些飢餓的肚子,冰之主才回答光司剛剛的問題。

「所以你帶她回來了」

「總不能放著,附近有熊。」

「冰,你想幹嘛?」光司瞇起雙眼,盯著還是望著少女的冰之主,雖然自己沒有很迷信,第六感也沒特別準過,但是他就是有不好的預感,而那不好的預感就來自於自己的主子。

「她是魔法師或祭司。」以冰的能力來說,他能夠感應得到小女孩身上沒隱藏好的力量源,感應魔力可是冰之主的強項之一。

「你真的想收她當侍衛?冰,她只是個小女孩。」

「只要有實力,我不在乎。」就像光司和律因,他不在乎他們的背景、不在乎他們年齡是否比自己大,他只在乎他們有沒有實力。

「你該把撿小孩的習慣改掉。」光司白了一眼冰之主,他知道冰之主有時候固執得出名,但他還是不能贊同冰有時候像被鬼打到的想法。「冰,女孩子會有不同的狀況發生。」

「締娜可以幫忙,侍衛之間應該很好溝通。」

「我想以你和水之主的交情,締娜這個幫手很容易就能借到。」

「那就沒問題了。」

「那休伊呢?你能接收這孩子當侍衛,卻不能接受休伊?」休伊一直都很尊敬冰之主,也把冰之主當自己的大哥看待,這是在艾洛陵堤有目共睹的事,休伊想不想當侍衛光司不知道,但如果冰之主就這麼帶著這女孩回艾洛陵堤說她是新的侍衛,不管是誰都會有異議。

雖然光司也不能接受休伊當侍衛,但目前的情況只能把休伊搬出來了。

「休伊不行。」

「理由?」

「直覺。」

他媽的冰之主什麼時候也靠直覺辦事了!

光司現在只想罵出一長串的髒話來攻擊這腦袋浸水的主子,他跟了冰之主這麼久的時間還頭一次聽到冰之主用這麼無腦的回答塘塞他。

律因如果聽到了一定不會瞑目的。

「那你打算怎麼辦?帶她上路?我們是要去南方耶!如果她不願意呢?」七之主要收侍衛也得當事人同意才行,如果當事人不同意也不能強迫他人。

「船到橋頭自然直。」

「我還怕你半路沈船哩!」

光司完全眼神死,不想跟冰之主有什麼進一步的溝通,現在這個人就是要收昏迷的少女當侍衛完全不考慮人家願不願意。

晚餐後,冰之主和光司輪流守夜,冰之主守前半段的時間,後半段由光司看守,至於看守時間要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不離開紮營地都可以。

光司躺在比較空曠也不會離火源太遠的地方小憩,雖然這座森林安全又有人在旁邊看守,但出外守則就是不能讓自己太過鬆懈,時時有警戒之心,雖然是躺著休息,但光司也讓自己呈現半睡半醒的狀態。

冰之主待光司睡著後,挑了一棵比較粗壯的樹,爬到上頭坐在粗樹枝上眺望著整座森林的沉靜,這裡的寂靜和艾洛陵堤的夜晚不一樣,艾洛陵堤的夜晚沒有這樣的蟲鳴聲,卻有著相同的月光,月光的亮度及溫度,不只和艾洛陵堤感受的一樣,在家鄉,也是一模一樣。

今天也是月圓;冰之主看著月亮,嘴角仰起淡淡的微笑,或許他真的不喜歡月圓。

守夜的大半時間,冰之主幾乎是發呆度過,或許是有絕對的把握不會有突發狀況抑或有絕對的信心能夠應付突發狀況。

近凌晨時分,冰之主搖醒光司,換班後自己便坐在守夜時發呆的樹下小睡到天亮。

顯然的,這座森林的夜晚是安全的。直到接近中午都沒有什麼事情發生,而光司也讓冰之主休息到他將昨天的野菜煮成湯當中餐的時候才叫醒。

「所以你想扛著她走嗎?」光司喝了一口湯,滿臉不屑地問著剛睡醒的冰之主。

「……」冰之主雙眼盯著依然沉睡的少女,很認真地思考著光司的問題。光司提出了很根本的問題,帶著昏迷的人一起走一定會嚴重耽誤到任務的進度,但他又不想放棄眼前的少女擔任自己的侍衛。

然後,冰之主說出了會讓光司吐血的話。

「上司的工作侍衛有責任分擔。」

「撿小孩根本不是你的工作吧!」

「……」

「冰,撇開她的能力,你有必要現在帶個小孩回艾洛陵堤當你的侍衛嗎?如果你真的需要的話長老和執事也可以幫你找人選,況且艾洛陵堤可以擔任侍衛的人選也不是沒有。」

「回去艾洛陵堤我需要馬上有侍衛,在我和你的賭注生效的那一刻。」冰之主說的很輕鬆。

沒錯,打霧蝕時的賭注冰之主以兩秒之差輸給光司,冰之主現在仍然挺怨恨那隻突然跑到他身後害他要多花兩秒鐘轉身去砍殺的霧蝕。

一個禮拜的公文量,冰之主怎麼可能不曉得那數量有多恐怖?

「冰,有時候我真的不曉得怎麼說你,你的理由怎麼可以這麼奇怪,要是……」

「請問一下……」

「等等,我現在沒空理你……」光司原本不想理突如其來的聲音繼續對冰之主叨唸,但下一秒鐘立刻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而冰之主早已不理會光司,臉部表情看得出有些許的激動,但並沒有什麼動作,只是雙眼定定地看著眼前突然醒來的少女。

原本昏迷的褐髮少女張著金紅色的瞳孔,溫和無害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不知是敵是友的兩人。

「金紅瞳孔……」這是冰之主看著少女,用著只有自己聽得到的音量吐出這四個字,但他完全想不起這四個字在他腦中代表著什麼。

「餓嗎?要不要喝點東西?」光司沒有花很多時間關注少女,先盛了一碗湯的給少女,不曉得對方昏迷多久,但一定有好一段時間沒進食,流質食物對她反倒是好的。

少女將湯拿在手上並沒有馬上喝掉,看著冰之主有看著光司,言語中充滿了不確定以及一點點的警戒。「你們……是誰?」

「光司。」光司指著自己,接著指了指冰之主。「墨。」

在外人面前他們從不輕易透漏自己的身分,雖然叫冰之主的名字怪彆扭的。

「光司……墨……」

「妳呢?」

「妮絲。」

「名字很好聽。」光司給了妮絲一個溫和的笑容,既然冰之主都想把眼前的小女孩納入自家後宮了,他這個管理後宮的當然要給人家好印象,不然冰之主如果被打槍的話不曉得會不會整他洩恨。

「妳怎麼一個人昏倒在森林?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我必須到南方去。」妮絲沒有回答光司的問題,而是說出自己的目的地。

「妳要去南方?」這回換冰之主發問了,他怎麼也沒料想到一個十來歲的少女要獨自從這座森林前往南方。

光司看了眼冰之主,他自個兒明白冰之主想問什麼。「妳家在南方嗎?」

妮絲搖了搖頭,「家鄉不在南方,但我必須去。」

少女的一句話讓冰之主和光司猜到少女應該來自貴族或望族,因為只有這些家族會讓年紀這麼小的孩子出任務。並不是這些家族狠心,而是這些孩子從小就必須接受訓練,累積足夠的經驗與力量才能夠獨自出任務以及接手家族事務。

「我沒辦法到南方,所以才會一直停留在這,光靠我一個人沒辦法獨自離開這座森離抵達南方。」

妮絲說了個事實,憑她一個十來歲的小孩根本抵達不了南方首都,在霧蝕異變的荒野難保不會遇上被霧蝕包圍的情況。

「要和我們一起走嗎?我們也有任務要去南方,任務完成後我們會去一趟艾洛陵堤,或許這趟旅途妳幫得上忙。」冰之主朝褐色長髮、金紅瞳孔的女孩伸出手,希望對方加入此次任務的旅途。

傭兵團?還是任務獎金獵人?

妮絲望著冰之主的朝他伸出的手,猜測一下他們的身分和他們提出的條件,能夠抵達艾洛陵堤,這也就是她要的。原本沒有笑容的臉蛋浮現藏不住得開心,彷彿看到了希望之光似的將手遞給冰之主。「麻煩你們了。」

很好,就這麼簡單地把一個小孩騙到手了,冰之主你該轉行去人口販賣了。

誘拐小孩的功力大概可以登上艾洛陵堤第一名。

光司決定不再看這會令他鄙視冰之主的畫面,轉身整理這兩天弄髒的環境。

其實許多冒險者並不會做這些整理環境的動作,頂多隨便把東西踢到旁邊不會阻擋道路而已,光司跟隨冰之主開始冰之主就要求他們要把環境整理好,其他人怎麼做他不管,但竟然是自己弄髒的就要自己弄好,畢竟幻域是大家的。

不過之前這工作都是律因在做,每次出門執行任務光司總覺得冰之主是老大爺,發號司令的那一個,律因就是老媽子,負責執行冰之主所說的每一件雜事,連碎碎念這方面也是律因負責,而他就負責在一旁看好戲兼吐槽,有時候也會被抓過去念上幾句不做事之類的。

「我們趕緊上路吧!」將弄亂的環境大致整理過,也到附近的溪將把飲用水補充完畢,一行人繼續往目標前進。

一路上,一如往常的並沒有很多話聊,即使多了一名新成員加入,但氣氛仍舊死寂,妮絲也不是話多的孩子就這樣安安靜靜的跟著冰之主走。

「墨、光司。」走出森林,妮絲一直跟在冰之主和光司身後,大約走了三公里的路程後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累了嗎?」光司不得不把妮絲和休伊聯想在一起,畢竟當初撿到休伊時他可是背了休伊走了十公里的路。

妮絲搖了搖頭,「你們打算就這麼走到南方的首都嗎?」

「不然呢?」光司疑惑地反問,這裡沒辦法使用遠距離的移動魔法,他們的權限遭到艾洛陵堤和三大家族的限制,每次任務都是這麼走,妮絲突來的問話反而令冰之主和光司不解。

「我在路塔克入口附近有一個轉移點,從這裡轉移到那裡不用五分鐘。」

「什麼?!」不只光司,冰之主也都瞪大雙眼看著眼前把這件事說得無比輕鬆的褐髮女孩。就連身為七之主都沒辦法辦到,區區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竟然說得如此輕鬆。

路塔克是南方首都的名稱。在幻域要在一個重要的城市或重要據點設置移轉點是件非常困難的事,就連三大家族及艾洛陵堤的人士都被限制著不能使用移轉術,為的是防範叛徒及間諜。

就連身為外交龍頭的地之主都沒辦法使用移轉術,每次拜訪艾比佛利家族或是修特洛家族都要走上幾天的路和使用不被限制的移轉點才能抵達。

就像要抵達目的地必須轉好幾次的車,那是身心俱疲的事。

所以根本沒有人想分擔地之主這項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這女孩到底來自哪裡?

這女孩真的只是法師?

那一瞬間,不只光司,連冰之主腦中都浮現了這樣的問句。

「妳不是說妳沒辦法獨自抵達南方首都?那麼又怎麼在入口附近設置轉移點?」光司和冰之主都停下腳步,雙眼不斷打量著妮絲,似乎想用眼神在她身上找出答案。

「其實那轉移點並不是我設置的,也沒辦法告知兩位是誰設置的,我只能告訴你們我知道這樣的一個轉移點也知道怎麼使用轉移術。」

「普通的轉移術沒辦法嗎?」冰之主注意到妮絲的說法,既然她說知道怎麼使用,就代表那並不是普通的轉移點,這樣的一個轉移點和轉移術就好像是給特定的人使用似的。

「沒辦法。」妮絲搖了搖頭。

「那妳怎麼會說自己沒辦法過去?如果使用轉移的話應該很容易。」

「光司,我剛剛也說了,使用轉移術到入口附近的話不用五分鐘,也就是說使用轉移術時還是要花上幾分鐘的時間,我之所以沒辦法使用的原因就是這個轉移術的缺點。」妮絲停頓了下後繼續說,「使用這法術時有限制地點,像剛剛的森林有靈氣相沖所以沒辦法,但在荒地使用時會產生大量能夠吸引霧蝕的氣味,法術開始不用一分鐘霧蝕的數量就可以把施術者包圍了,施術者一旦分心或將力量分散去消滅霧蝕,那轉移術就會失敗。」

「所以光憑妳的力量根本沒辦法成功使用轉移術。」即使能夠使用卻沒辦法應付源源不絕的霧蝕,更何況現在霧蝕異變,會發生什麼情況更不得而知了。

「是的,為了節省時間要麻煩二位出點勞力了。五分鐘應該不成問題吧!」妮絲臉上露出有點古靈精怪的調皮笑容,然後附註上一句會讓冰之主和光司吐血的話:「要是瀕臨死亡狀態我還會復甦術,不要完全死透都好辦事。」

「冰你確定你是找法師不是女巫嗎?」光司拉著冰之主瞬間退後十步,小小聲地在冰之主耳邊說著,現在他只希望離那女孩越遠越好。

「……」冰之主無語的將妮絲的話在腦中反覆數十次,然後得出這樣的結論:「人總是會成長,魔法少女也會變巫婆。」

「感謝您的說明。」

不理會冰之主和光司刻意拉開的距離,妮絲蹲下來距離地面有些高度的地方開始畫魔法陣,魔法陣完成之際,原本浮在半空的魔法陣立刻浮現在地上,金黃色的光芒不斷的閃耀著,妮絲蹲下身子將右手平放在魔法陣上,口中喃喃的念著咒語。

冰之主和光司拉開的距離剛好不會打擾到妮絲施咒,就在妮絲開始施展魔法時冰之主和光司都注意到了,四周有什麼東西接近著,速度有快有慢,以氣息和妮絲剛剛所說,應該是霧蝕沒錯了。

「光司。」冰之主給了光司一個眼神後轉身背向妮絲,做好迎接霧蝕的準備。

「了解。」接到冰之主的信號,光司立刻跑向另一端,霧蝕既然是包圍著過來的,分散打比較快也不會妨礙到妮絲。

被吸引過來的霧蝕有普通霧蝕也有異變霧蝕,但似乎普通霧蝕佔的比例比較多,對付起來並不困難。當然,冰之主和光司並沒有因為這樣而放水,異變霧蝕本身就不好對付,普通霧蝕也不知何時會異變,這些霧蝕就好像幻域的地雷一樣,踩了會爆炸,不理會也可能會自爆,所以只能以最正確的方法解決。

一視同仁,秒殺就對了。

過了大約三、四分鐘,一直專注在咒語上的妮絲猛然抬起頭,對著冰之主、光司大喊:「轉移倒數五秒!快到魔法陣上。」

接收到妮絲的訊號,冰之主和光司也不戀戰,三兩下為自己開出一條道路,在轉移魔法啟動的同時回到魔法陣。

「轉移,路塔克。」

轉移的地點是岩石地,眺望過去是綠樹成蔭的景色,繁茂的樹葉蓋住了道路,再過去就能看見用檜木建造的城門,雄偉高大而醒目標誌讓所有旅行者知道自己所抵達的地方,雖然只看過幾次,但冰之主和光司不會不認得這地方。

南方首都,艾比佛利家族的領地,路塔克。

「妮絲,下次可以請把轉移點設置在好一點的地方或者事先告知我們轉移的地形可以嗎?」確定已經完成轉移後,光司忍下破口大罵的衝動「提醒」妮絲。

「設這個點又不是我決定的。」妮絲看了看冰之主和光司的表情後,雙手往左右一攤,臉上有著十來歲小女孩的天真笑容,卻說著不符合那表情的話:「其實從這裡摔下去最慘的情況只有肋骨斷六根而已。」

「靠,你乾脆告訴我路塔克有先進的醫療設備可以醫治我還比較欣慰。」光司真的對冰之主挑的人選越來越不滿了,現在光說話就能氣死人,等眼前這來路不明的小女孩真成了侍衛那還得了。

「不,」妮絲給了光司一個否定的回答。「我更相信我的治癒術比路塔克的醫術好。」

這到底是哪來的臭屁小鬼!

光司直接送給妮絲一記白眼,忍下一把將小女孩推下去的衝動,深呼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覺得他跟妮絲根本合不來,他真的要再勸勸冰之主了,不然以後一起共事的話他會先瘋掉。

誰可以告訴他誰會把轉移點設置在斷崖的!這斷崖的高度起碼有十層樓高,而且這寬度剛好三個人站,要是他們其中一個人體型稍微擁腫一點一定不可能那麼和平的站在這裡。

「可以請問一下我們怎麼下去嗎?」光司說這話時幾乎是咬牙切齒了,把人轉換來這該死的斷崖後還一直保持沉默不把人弄下去是哪招!

「跳下去。」

跳、下、去!

這三個字為什麼這個小女孩可以說得這麼輕鬆!光司再次無語的看著冰之主,後者竟然回以一個「就這麼辦」的神情給他。

「不然你想得出更好的方法嗎?。」冰之主語氣絲毫沒有任何抑揚頓挫,接著抱著妮絲往地面一躍而下,俐落的身影三兩下便抵達地面。雖然他知道妮絲會這麼說一定做得到安全著地,但總不能讓一個小女孩做跳樓這檔事。

「嘖!」光司不屑的嘖了聲以示不滿。接著跟上冰之主腳步往下跳,還好還有些比較平坦的岩石能夠輔助當著陸點才安全著地,不過這高度真的有夠OOXX的,光司的腳現在還一陣一陣的麻。

三人都算得上安全著地之後,立馬往首都路塔克的入口前進,當抵達時入口的景象和冰之主印象中的景象有些變化,而且是個令人匪夷所思的變化。

為什麼入口處除了幾名守衛以外,還有另外幾名身著黑色大衣的人員站立在入口中央處?通常首都入口處都會有護衛守著,但並不會有其他人擋在入口中央,即使是艾洛陵堤所在的首都瑪璐馬魯也是一樣。

「你們要進城嗎?」冰之主一行人正要接近城門時,其中一名黑衣人士跑到他們面前,雖然黑色大衣給人很莊嚴的感覺,但這名黑衣人給人的感覺卻挺和藹的,不像身著鎧甲的守衛來的嚴肅。

「是的,請問有什麼問題嗎?」光司如此回答著,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一群黑衣人士擋在外頭。

「那你們有什麼可以證明身分文件嗎?如果是旅人示出旅行者證明即可。」

「為什麼要證明文件?」冰之主雙手環胸,一副「你最好給我合理的解釋」。

「因為霧蝕,詳細情形不便透露,如果諸位有能夠證明身分的文件我們便會視身分告知,但如果沒有,除了沒辦法告知各位詳細情況也沒辦法讓諸位進城。」

「這麼囂張,艾比佛利家是打算叛亂了嗎?」光司只差沒一拳送眼前的傢伙上西天了,說那什麼鬼話,不讓七之主進城像話嗎?

「上頭下達的指令,我們只是依命令行事,請諸位別為難我了。」

「妮絲妳有證明文件嗎?」冰之主望向妮絲,他能肯定妮絲一定有證明自己身分的文件能夠進城,起碼那小女孩還沒上演失意的戲碼。

「有的,我讓前面那些大哥檢查先進城等你們了。」

冰之主點了點頭,目送妮絲順利進城後讓光司掏出艾洛陵堤的任務執行委託書,「這個行嗎?」

「你們是……是……」黑衣男子看了看委託書後,表情毫不掩飾地顯露出訝異,說話不禁有點結巴。眼前這兩位可不是他一個小小衛兵惹得起的啊!

「七之主。」

「請兩位趕快進城,別耽誤到行程了。」黑衣男子微微鞠躬,原本略顯強硬的態度也馬上轉換,示意冰之主及光司趕快進城。

「我想我們還是有時間問你為什麼要做這些動作?艾比佛利的當家太閒嗎?」

「其實是因為霧蝕異變的關係。」停下腳步,黑衣男子用著只有三個人聽得到的音量說著,臉上的神色增添了點嚴肅。

「霧蝕異變?」這回冰之主和光司出現了難得的異口同聲。

「是的,相信二位也知道霧蝕異變的事情了,但是就在不久前,霧蝕竟然偽裝成人類進到城裡大亂,造成了不少的傷亡以及損失,消息還全面對外封鎖,因為還在能夠控制的範圍所以也沒派人告知艾洛陵堤,目前首都還有些地方在修復,所以艾比佛利家族才會下令清查進城的人士,這樣的事情絕不能發生第二次。」

「霧蝕竟然有智商這種東西了!」光司除了感嘆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表達他的心情了。

「這些霧蝕比艾洛陵堤的人類侍衛還強了。」冰之主不由衷地發出這樣的感嘆。然而接收到的是光司充滿鄙視的眼神。「霧蝕沒有腦袋卻這麼聰明,我只是單純描述一個事實。」

「別把身為人類的自己都罵進去了,這樣我會為你感到悲哀的,冰。」光司斜眼瞄向那個把他當空氣的冰之主,這擺明就是調侃在場唯一身為侍衛的他。

「可是他們攻擊路塔克要做什麼?」雖然霧蝕是沒有性情的物體,然而在霧蝕都能偽裝人類進入城裡攻擊人類的狀態下光司也說不準霧蝕到底有那些習性,但怎麼想都是有目的的。

黑衣男子遺憾的搖了搖頭,「不清楚,這些消息艾比佛利家族並沒有透露,他們可能知道又或許不知道。另外家族也還未正式對外公告,所以這件事情在幻域並沒有傳開。」

這個答案讓冰之主和光司心情沉澱了下,如果事情走向是前者的話那麼調查起來會比較輕鬆,但事情的走向如果是後者的話……那等於艾洛陵堤與艾比佛利家族都走進死胡同沒什麼頭緒了。

「總之先進城和妮絲會合。」冰之主給了黑衣男子一個眼神,要他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他們想問的都問完了。

我怎麼覺得你比較怕自己未來的侍衛不見啊!光司默默的心理吐槽第N遍。

進城後馬上看見在一旁等著的妮絲,金紅色的瞳孔中有著疑惑但卻也沒問出口,只是給了兩人淡淡的微笑表示可以往下一個地點前進了。

光司和妮絲默默地跟在冰之主身後,光司並不清楚冰之主想走到哪,只是一昧的跟著有些快速的腳步、踏著沒有規律的節奏,冰之主在大路與小路間交叉走著,像是不想被跟蹤似的,整個氣氛又恢復一如先前的沉默寡言,一路上只有些許急促的呼吸聲。

最後冰之主停在一間不太起眼的旅館前,旅館外觀是老舊的木屋,門前只簡單的掛著「營業中」的木製牌子,感覺上像是快倒閉的酒吧。

冰之主沒有向光司多解釋些什麼,看了看附近確認沒有被人跟蹤後便推開有些厚重的木門。

門上的鈴鐺響起,提醒店內的人有客人來到。店裡的設備並不華麗,簡單卻不失自有的風格,吧檯旁的牆壁掛著一頭麋鹿頭的標本,鹿角比平常看到的麋鹿還要大上一倍。角落三三兩兩的旅人盡興地喝著酒,吧檯裡只有一名年輕男子靜靜地擦拭著杯子。

那名男子有著一頭俐落的黑髮,帶著一副沒有鏡片的黑框眼鏡,褐色的瞳孔有著不失溫和的雙眼,讓人有種容易親近的感覺,看上去大概只有二十來歲。

冰之主領著光司、妮絲到吧檯前坐下,讓兩人先點些喝的,酒保先送上光司、妮絲的飲料後又轉身遞了杯調好的咖啡給冰之主。

「謝謝你沒忘記我要的。」咖啡香濃郁的特調咖啡,冰之主抬頭向那名黑髮男子道謝。

「來酒吧不點酒的我看只有你帶過來的人會這樣,墨。」黑髮男子笑得溫和,這笑容大概可以迷倒一票女性。

「光司不喝酒,妮絲未成年。」

「哦?那你呢?」為自己的同伴找了理由,自己卻沒有理由,他還是這之中點了最奇怪飲品的人。

「你弄的咖啡合我的胃口。」

「嗤。」聽到冰之主的答案對方只是輕聲地嗤聲表示不屑,沒有繼續接話,反而轉向冰之主帶來的兩名同伴。「兩位好,我叫格雷,是默的朋友,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可以盡量開口。」

「我叫光司。」光司向那名叫格雷的黑髮男子禮貌性的點頭。

「妮絲。」簡短的兩字就介紹完自己,妮絲埋頭繼續喝著蔓越莓汁。

「這幾天都住這嗎?」光司看看整間酒吧,左右兩邊都有木製梯子通往二樓,想必二樓就是提供旅人住宿的地方。

冰之主點了點頭,然後抬頭向格雷要了兩間房間:「妮絲是女孩子,自己一間。」

「可以是可以,但是妮絲一個人可以嗎?」格雷二話不說馬上答應冰之主的要求,但十來歲的褐色長髮小女孩怎麼看都讓人不放心。

「我沒問題。」

接著大家都沉默了,冰之主沒有開口說話,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漸漸變少的咖啡;光司也只是靜靜地等著;妮絲等得發慌從自己的背袋裡拿了本書皮有些破舊的書閱讀;而格雷依舊保持著那令人心花怒放,看了心情也跟著好起來的溫暖微笑,在吧檯裡擦著好似永遠都擦不完的杯子。

莫約過了幾個鐘頭,屬於夕陽的橘黃光芒隱約從木門的門縫底下照射進來,格雷將店內的燈光打開,店內的每處角落顯得特別光亮,不似白天的幽暗,但光司也注意到了,原本的客人都已經離去,店內剩下的就他們了。

晚上不營業的酒吧?

接著,格雷將手上的玻璃杯和擦拭布放回櫃子,然後坐了下來,面對冰之主輕聲地問道:「這次的任務需要什麼情報?」

眼神除了認真以外還多了幾分嚴肅,光看這人的外表根本沒辦法聯想到這個人還能有這樣的神情出現。光司倒是有幾分意外,看來眼前這個名叫格雷的男子和冰之主不是普通的交情。

原本靜靜翻閱著書本的妮絲也停下翻書的動作,眼神瞄向冰之主和格雷。

「艾比佛利家族的情報,還有路塔克發生的事。」

「路塔克最近發生最重大的事莫過於霧蝕異變入侵。」格雷想了一下,用最簡單的言語說明路塔克所發生的事,就像門口的守衛說如出一轍。「再來就是艾比佛利家族了……」

格雷望了在場的三個人一眼,語重心長似的繼續說:「最近有消息,艾比佛利家族的繼承者並不在家族裡,大約兩年前,艾比佛利家族的長子已經回到路塔克,雖然這一兩年都沒什麼露臉,不過聽說他最近掌握了家族許多執行權。這件事只有少數人知道,其實不只知情人士覺得,連我也覺得艾比佛利家族私底下進行著不被允許的事情。兩年前回到家族的長子是有計畫性的取得政權。」言下之意就是奪權。

「艾比佛利家族的長子叫什麼名字?」花了點時間整理格雷給予的資訊,最後冰之主只問出了這個簡單的問題。

「休斯.艾比佛利。」

冰之主微微皺著眉頭,他怎麼覺得這名字令他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聽過。

「如果需要,你可以試著去見他,或許你會有辦法挖出更多的情報來。」當店內門上的鈴鐺因門的推動而響起時,格雷也收住話題,小聲且快速結束談話後便若無其事再度拿起杯子擦拭。

「謝了。」冰之主站起身,「我們先去休息了。」

見那名叫休斯的人是必要的,看來明天有得忙了。

這裡的夜晚太過吵雜,還好格雷替冰之主安排在三樓最裡面的閣樓房,那裡可以杜絕從酒吧裡喝醉酒發酒瘋的雜亂聲音。

「那個人值得信任嗎?」走在樓梯間,光司這麼問著冰之主。

「他是我師傅的死黨,也是我非常信任的朋友。」

格雷是頂尖的情報商,卻視報酬為無物,曾經因情報而致富,但卻也體會到更多的人情冷暖;為了得到情報而死命巴結他的人、因為得不到情報而試圖殺他滅口、因為知道得太多使得家人遭暗殺報仇,太多太多的世間險惡使他毅然決然離開他曾經引以為傲的世界。他要的不是那些貪圖情報的利益商,他要的只是全心全意信任他的朋友、夥伴,但過了這麼多年他能信任的人卻寥寥無幾。

只要是格雷給的情報,冰之主百分百相信。

「你師傅的死黨,敢問他芳齡多少。」光司有點訝異地回想剛剛那張年輕得過分的臉蛋。

「好像四十七歲的樣子。」

「……」

這該死的童顏。

以上為光司的心聲。一個實際年齡比他年長看起來卻像二十出頭,這還有天理嗎。

「沒想到這裡還有三樓。」走上三樓,妮絲不搭理冰之主與光司的談話望了四周,有點驚訝外觀看似不大的屋子竟然連閣樓都可以有三間房間。

「就只有三個房間,雖然是閣樓但不算小,一間是格雷的房間,另外兩間是客房。」冰之主邊將鑰匙遞給妮絲邊回答光司的話。雖然來的次數不多,但還是多少了解這棟建築的結構。

「兩位好好休息。」妮絲臉上掛著禮貌性的微笑,推開木門走進位在冰之主隔壁的房間。

「冰。」關上門,光司語氣稍嫌冰冷的看著已經側躺在床上的冰之主。「你明天該不會就要去找艾比佛利家族的長子吧。」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事情趕快解決趕快回去。」冰之主沒有回頭,依然背對著光司。

「是嗎……我以為你不會想那麼快回去。」扯了一個有點難看的笑容,光司放好行李拿著自己的衣物走進浴室盥洗。

當光司將門關上後五秒,原本維持平躺姿勢的冰之主坐起身來,雙眼沒有絲毫溫度的盯著浴室的那扇門。

光司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