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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預知未來的真英雄(2)

「爸,我帶男朋友來了。」

自閉女推開醫院的門,走進病房。

「還楞著幹嘛?」

她回頭,盛氣凌人的說。

「小愛,不要這樣跟男生說話,會被討厭的啦。」

病房裡傳來低沉的教訓聲,雖然說的的話有點古板,但語氣沒什麼威嚴,甚至有點輕浮的感覺。不過那低沉又虛弱的聲音,提醒了我他是個沒有太多精力的病人。

小愛是…自閉女的小名嗎?超不適合的啊。

「喔…喔。」

自閉女低下頭,難得的露出了不強勢的一面。

我依然站在門口,她的爸爸稍微從病床上抬起上半身看了我一眼,就躺了回去。

「進來吧,不需要這麼緊張啦。」

他親切的笑著,向我招了招手。

該道謝嗎…好像不需要。自然的回應一聲,然後輕鬆地走進去…那又太過隨便了。

「好的。」我說,我踏進病房,站在自閉女身邊的位置。對了,必須打招呼才行,但是怎麼稱呼才對?

「伯…伯父好。」

結果弄成一副缺乏自信的窩囊模樣。大失敗。

一開始沒有建立起自信、幽默、有禮貌的形象的話,之後再擺出那種樣子就會顯得做作了。

「我早就想見你了,拯救小愛的白馬王子。」

「白…白馬王子?」

「你上次的英勇表現,小愛都告訴我囉。唉呀,你看她都臉紅了。」

她把頭別開,沒讓我看見她的臉。不過我想那大概不是羞澀的臉紅,是感到羞恥的臉紅吧…

「裝作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其實很感謝我嘛?」

「閉嘴啦…」

趁著她沒辦法凶巴巴的時候,我要盡情欺負她,嘿嘿。

「你叫銘對吧?」

她的爸爸突然改變語氣,嚴肅了起來。

「嗯…」

「銘,我現在要問你一個重要的問題。」

我吞了一口口水。

「嗯。」

「你喜歡吃青椒嗎?」

「蛤?」

「你喜歡吃青椒嗎?」

分不清他是在搞笑還是認真了…不過…

「喜歡啊,我超愛青椒的。」

「對吧!青椒真的超好吃的吧!為什麼小愛就是不能明白青椒的好呢?」

……

我決定和她爸一起胡鬧。

「什麼?你不喜歡青椒?你腦袋不正常了吧?」

「閉嘴閉嘴,你們這些腦袋裝青椒的白癡!」

「我腦袋如果裝青椒,我就把我的腦都挖出來吃!」

…嗯?我在講什麼東西?

在氣氛因為沒人接話而變得尷尬之前,趕緊回歸正題吧。

「伯父,你問我這個問題要幹嘛呢?」

「因為小愛不喜歡青椒,幫她吃掉青椒就是你這個男朋友的工作囉。」

不是應該試著改正她挑食的習慣才對嗎...真是寵溺女兒的爸爸啊…

「既然你喜歡吃青椒就沒問題了,我認同你做小愛的男朋友。」

「欸欸?這麼簡單?」

不不不,就算是開玩笑也太誇張了吧,只要喜歡吃青椒就可以做你們家的女婿嗎?

「男朋友除了吃青椒還有別的用途嗎?」

「請你找一隻豬當她的男朋友吧…」

「哈哈,我開玩笑的。不過有差嗎?就算我不同意,你們還是會不顧一切的在一起吧?年輕人不都是這樣的嗎?」

「嗯…」

也就是說,無論我表現得如何都沒關係吧。

這個人,這個寵溺女兒的父親,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干涉女兒的戀愛吧。

或許就連找我來扮演男朋友這件事也是多餘的吧。

「比起那個,銘啊,小愛她在學校是什麼樣子啊?有交到朋友嗎?」

我瞄了一眼自閉女。

她在笑。對著她的爸爸拼命裝出粉飾太平的笑容。

找我來扮男朋友也是,對她爸爸的話順從也是,現在的笑容也是。

她真的,很不想讓她的爸爸擔心。

「什麼有交到朋友嗎,全部人都是她的朋友啊!自閉...小愛長得漂亮,又有氣質,表現又優秀,是大家憧憬的對象,但是又不會表現的高不可攀,對人也很很親切!能讓她成為我的女朋友,我真是世上最幸運的男生了!」

我用所有自己能想到的形容來稱讚自閉女,不知道會不會太誇張了。

「什麼嘛什麼嘛,我還以為小愛的個性變得陰沉了,原來只是在老爸面前這樣嗎?啊,是叛逆期的關係吧?」

她的爸爸自言自語的,露出了非常幸福的表情。

僅僅是知道她過得很好,就能感到這麼幸福嗎?

可是,他那樣幸福的表情,像是捏緊我的心臟一樣使我痛苦。

「對不起,我說謊了。」

我決定戳破自己的謊言。

「她在學校沒有任何朋友,總是一個人。」

自閉女轉過頭來,像是要瞪我,又無奈的放棄了。

「果然是這樣嗎…」他的爸爸露出了悲傷,但是一點也不驚訝的表情。

「我想也是,剛才妳說的那個形象,其實我一點也不能和小愛聯想在一起。小愛她,討厭虛假的東西,所以即使在別人面前也不願意裝出笑臉吧?」

我瞄了一眼身旁沉默不語的自閉女,發覺她的眼角有一點泛紅。

「那你…是在同情她嗎?因為同情才陪著她的是嗎?」

「不是的,我一點也不同情她。不如說,我很羨慕她。」

她的爸爸直直盯著我的視線,我逼迫自己不能逃避那視線。

「那種不顧旁人眼光,依照自己的步調前進的身影,非常的迷人。」

她爸爸繃緊著臉,我看不出他的表情。

沉默持續了一段時間,當我漸漸感到不安時──

「太棒了!小子!你很懂嘛!小愛的最大的魅力,就是她的堅強了!你完全懂啊!我中意你!」

她爸爸情緒高漲的說著,這時我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我拿出手機,上頭顯示的是不認識的號碼。

「喂?」

「這麼晚了真是抱歉,我是波菲特。」

「欸欸欸──!會長?妳怎麼會打給我?...等等,會長妳等我一下!」

我放下手機,對滿臉疑惑的她的爸爸說:

「不好意思,不然今天就先這樣吧,我改天還會再來的。」

「還想再多聊個十分鐘的說…好啦,要再來喔!小子我很中意你!」

「好的!下次見!」

我離開病房,拿起手機。

「為什麼會長會知道我的手機號碼?」

「菈菈告訴我的。你現在有空嗎?」

「有是有…怎麼了?」

「雖然你不是學生會的成員…但我有件事想拜託你,是關於愛利的事。」

「愛利?那是誰?」

「…你認真的嗎?你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就這麼拼命的去救她?」

「…啊,自閉女?那個…妳是說時間遲滯的那個女生嗎?」

「沒錯。」

「不瞞妳說,我現在和她在一起…」

「是嗎…我果然沒猜錯,你和她有特殊的關係啊。」

「呃,大概不是妳想的那種關係…」

「說明起來需要一點時間,而且你現在和她在一起,也不太適合說。還是明天再當面跟你說吧,你明天早上第一節課前就來學生會室找我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

「怎麼了嗎?」

「請不要對我抱太大的期待,我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英雄。」

「放心吧,我沒這麼想。我救過的人比你吃過的飯還多。」

「不不,再怎麼說也太誇張了,妳是救世主嗎?」

我抓準時機吐了個嘈。

「不過真的很奇怪啊,為什麼一直以來保護著學校和平的妳沒有被稱為英雄,我只不過救了大家一次,就被捧成英雄了?」

「沒什麼奇怪的。比起總是把事情做好的人,大家總是更喜歡一鳴驚人的類型喔。」

「即使如此,妳也願意默默的把事情做好?」

「嗯。因為我想做的,不僅僅是博取大家的喜歡,我想做的是真正的英雄。」

她的語氣比平時還要柔和,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堅定。

「啊,真是失態了,居然講出這種話,好丟臉…」

「沒什麼丟臉的,想成為英雄這件事,一點也不丟臉,應該感到驕傲才對。」

電話那頭傳來輕輕的笑聲,與平時她充滿自信的笑法不一樣,這樣的笑聲給人一種相當親近的感覺。

「謝謝你。」

會長像是卸下重擔似的,吐了一口氣。

「那麼,明天見吧。」

「嗯,再見。」

我掛上電話,接著,閉上眼睛。

我發動期蹟,觀看幾分鐘前,在病房裡的影像。

「我想也是,剛才妳說的那個形象,其實我一點也不能和小愛聯想在一起。小愛她,討厭虛假的東西,所以即使在別人面前也不願意裝出笑臉吧?」

在爸爸眼中討厭虛假、欺騙的她,正在欺騙她的爸爸。

這樣的她,究竟是什麼心情?

我把影像放慢到幾乎停止的狀態。

然後,我聽見了自閉女的哭聲。

這時,病房的門打開了,自閉女從裡頭走出來。

「再多陪一下妳爸也沒關係的啊?」

我睜開眼睛,裝作自己剛掛上手機。

「那誰要載你回去?」

「說的也是…」

「你幹嘛擅自說什麼下次要再來啊?」

「順口就這麼說了…不行嗎?我很喜歡妳爸啊。」

「你是想利用我爸接近我吧?你這噁心的傢伙。」

「唉呀?這麼明顯嗎?」

我們離開醫院,坐上機車。

「好冷喔,我可以抱妳嗎?」

「去死。」

夜晚的燈光流過我的視線,我閉上眼,讓風的聲音在耳邊呼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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