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依全身緊繃地坐在校長辦公室門口，等待著秘書小姐的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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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第二堂課才剛開始就有人通知她馬上到校長室，於是她在全班的注目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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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去前就屬羅智德最緊張，他小聲地對她說下課後他會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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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智每堂課都固定坐在她旁邊，下課會找話題和她聊，他總是露出燦爛笑容，教人很難漠視他。可是她心裡很清楚，他和她最好是不要來往，因為他們生活不同，價值觀也不同，這樣相處會非常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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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時當依還是忍不住被他吸引，他那張熱切的臉深深打動她，就像太陽般照耀著她，讓她感受無比的溫暖。她也想放鬆地和他相處，但一想到他們的差異，她就無法那麼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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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康愉醫院』有向妳招募，妳有考慮嗎？」某天羅智德這麼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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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知道萬富區的康愉教學醫院是他父親的創立的，在萬富區是頗具盛名的大醫院，也是每個醫學院學生的前幾志願。因此身為一年級的新生就能被他們主動招募算是個極大的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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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只康愉教學醫院向她招手，萬富區的前五大醫院都向她提出邀請，而普安區的醫院目前還沒有任何動作。普安區的醫院都是公立醫院，經費有限，給予的薪資相較萬富區低上許多，因此他們從不主動招募，只待那些醫學院學生願意到他們那裡任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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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此，她也將普安區的醫院納入考慮，既然她在那裡長大，照顧那裡的人也是應該。她是這麼想的，但哥哥一定會把她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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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哥哥那張冷峻的臉就教她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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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早呢！我現在沒想那麼多。」她回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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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智德露出失望的神色，「是喔！我希望妳到『康愉醫院』，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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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毫不掩飾地對她表露好感，尚依心裡努力抗拒著，但又忍不住為他的話而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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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大家都一致認為他們是情侶，連羅晴晴也這麼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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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陪我弟一起唸書吧！要是沒妳在身邊，他的魂就不知道飄去哪裡了。如果他考試不及格，會被我爸打死，所以身為他的女朋友，就麻煩妳看著他一點。」她就這麼把自己的弟弟交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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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尚依想這麼說，但看到羅智德那張熱切的臉，又把話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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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只有他們兩人時，她這麼和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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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智德溫和一笑，「我知道！可是我也知道妳對我有好感，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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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又因為他而變得熱烘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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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到學生餐廳打工時，她就和羅智德到圖書館唸書。他們不用特別約好，羅智德知道什麼時間她會到圖書館，他總會比她早到幫她佔好他身邊的位子。而她會主動為他準備一個親手作的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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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處後他們對彼此有些了解，她知道羅智德比她大三歲，高中畢業後他先去環遊世界，玩了兩年才回來。然後便全心投入醫學院的考試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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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用甄試的？」尚依問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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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妳啊！」羅智德說道，「有次我在圖書館看到了妳，妳安靜沉穩地寫著練習卷，絲毫不被身邊那些說悄悄話的人影響，那時我就被妳吸引了。我看得出來妳是普安區女孩，所以一定是利用考試入學。我想應該也要是個考試入學的人才配得上妳吧！於是我就決定加入考試。」他說這些話時，臉上還露出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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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一頭熱，其實就算他是用甄試進來，尚依還是會被他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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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依不免會想，羅智德佔去的那個名額，也許就是艾姊的。而羅智德之所以會去佔那個名額，不也是因為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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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就是因為她而使艾姊自殺的。有時這自責的念頭就這麼浮上來，折磨著她，讓她非常難受。奇怪的是，每次待在羅智德身邊，她就不會去想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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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也過了三個月，再一個多月就期末考，然後就放寒假，她就得回普安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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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以留在學校宿舍呀！」羅智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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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寒假我不用打工，留在這裡的開銷太大，我還是得回普安區。」她不像其他人在外面有工作，學生餐廳寒假期間是不營業的，所以她也就沒有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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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羅智德又露出讓尚依難受的失望表情。「我還想在寒假時把妳介紹給我爸認識，妳應屆考上第一學府的醫學院讓我爸感到很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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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露出震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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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姊說的啦！她逢人就說我交到一個應屆考上第一學府醫學院的女朋友，她很愛炫耀，妳不要介意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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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搖頭，「沒關係啦！只要你明白我不是你女朋友就好。」她再次申明，而他也再次無謂地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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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不要回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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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的……」她難過地拒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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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尚依同學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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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小姐突然喊著她，她從位子上慌張地跳了起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後才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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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經過秘書小姐的位子，秘書小姐年約三十歲，穿著整齊套裝，她對她親切一笑，像是要她放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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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依禮貌性地對她點了個頭，然後轉開門把進到校長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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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同學！請坐！」辦公桌後的中年男子比了比他對面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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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尚依恭敬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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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依覺得可能不是什麼好事情，因為從她進來校長臉上就沒露出一絲笑容，他相當的冷漠，甚至讓人覺得是為了掩飾不安而作出的高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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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只是個普通的一年級生，有什麼事情能讓他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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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雙手把玩著桌上那支價值不斐的鋼筆，目光若有所思地看著鋼筆一會兒，才看著尚依說道，「全國醫學院每年平均錄取率為百分之一上下，一般人至少得花上三、四年才有可能考上。可是周同學！妳知道嗎？第一學府醫學院，每年的錄取率不到百分之零點一，而且一般人得花五年以上的時間才得以進入。而妳，是在這麼低的錄取率下第一個應屆考上的，所以，妳真的很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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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席話時依舊維持那冷漠的態度，讓尚依相當困惑，不明白他說這席話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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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又將目光放回手上的鋼筆，「妳不覺得很不公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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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尚依眨眨眼不明白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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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花幾年的時間才得到的東西，但妳卻輕鬆到手，妳不覺得很不公平嗎？」他抬起頭，冷厲地看著尚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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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依倒抽一口氣，「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是考試入學，怎麼會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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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冷冷地一笑，「當然、當然，這看起來很公平，但是當妳身邊都坐著比妳大上四、五歲的同學時，妳不會感到一絲不安嗎？他們會怎麼看妳？心裡不會納悶妳用了什麼方法進學校的？真的是那麼聰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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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先生！我不認為他們會這麼看我，就我所知，我的人際關係沒出什麼問題，而且在學校適應的很好，即使我週遭大部份都是萬富區人。」尚依堅定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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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沒有問題，並不代表以後不會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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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她警戒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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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的是辦法讓妳在學校待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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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依震驚地看著他，心裡正被害怕感包圍著，「為什麼？你不會這麼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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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妳主動休學，我就不會這麼做。」校長整個人舒適地靠在椅背上，態度十分的輕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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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依聽到他那荒謬的要求，瞬間感到呼吸困難，頭腦亂烘烘的，「休學？為什麼要我休學？我……我是考試進來的，沒犯什麼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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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嘆了口氣，「這麼說吧！妳有想過為什麼普安區的吃的東西和萬富區不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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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依茫然地看著他，不明白他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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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資在近二十年變得非常的稀少，食物更是不用說了，為了掌握大部份的食物，萬富區只能調高價格，以確保普安區人帶不走。妳知道為什麼萬富區能這麼做嗎？」他又丟了個問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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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依仍然茫然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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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有權有勢，想從妳身上拿走任何東西都行，而妳一點都沒有能力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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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包括她受教育的資格。尚依全身顫抖著，眼淚已在眼眶裡打轉，「可是，這是入學資格，學校有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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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定又如何？」校長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妳已經活了十七年了，應該知道就算是法律在這個時代也微不足道，何況是那區區簡章上的白紙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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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我不能這樣被退學，我們家……我們家……」她發著抖，己經說不出任何一句話，雙手在大腿上握緊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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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妳要是自己休學，明年還可以重新考進來，但要是妳讓學校退學，就永遠別想再進第一學府，其他醫學院也許會考量這點而取消妳的入學資格，妳真的想這樣嗎？到時候妳在妳家可能就真的成為廢人了。」校長開始提高音量，目的就是希望她能知難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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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為什麼是我？」她真的好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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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妳最年輕，時間還很多，就是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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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尚依的目光瞬間變得憤怒，「你知不知道時間對普安區人是相當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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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依沒和任何人說再見便回到普安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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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校長辦公室走出來後，她就回到宿舍收拾東西，羅智德打了幾通電話，她都沒接，最後她直接將手機按靜音，一個人默默地走出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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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大哭大鬧，因為她記得哥哥說那不能解決問題。她就腦袋一片空白地搭著公車，二十五分鐘後來到家附近的公車站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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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東西很少，一個行李箱就綽綽有餘。她想起羅智德曾經邀她到他的宿舍，當然不是只有他們兩人，還有羅晴晴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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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才知道他們之間差距有多大，一個單人宿舍竟比她家還大，而且他的東西多的不像話，衣服、鞋子、包包應有盡有，還有齊全的家電用品及個人衛浴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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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羅智德是完全不同的。尚依再次在心中提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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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那個大衣櫃裡少一件普通的T恤應該不痛不癢。但如果是她，可能就會為了這件事而煩惱整個月，因為她得等到下個月領薪水才有可能為自己添購新衣服。更不用說失去入學資格對她會有多大的影響，那幾乎要了她的命。還會牽連全部的家人；爸爸媽媽肯定會難過死，而哥哥一定會氣死，只是她不知道哥哥是會氣她還是氣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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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呢？她會被逼著明年再去考一次。一想到考前三個月的折磨，尚依就全身發抖。她不認為自己還可以再忍受一次。何況真的考上又怎麼樣，今天的事很有可能會再次發生。那些人依然可以仗著自己有權有勢而將她踢出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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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茫茫然地走在普安區的街道上，等回過神時卻發現自己站在艾姊跳樓的大樓頂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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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尚依！妳向誰借膽了？敢跑來這裡鬧自殺？」大豐用盡全力大喊，此刻他憤怒不已，邊對著尚依咆哮邊走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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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依驚恐地轉過身看向他，她站在欄杆邊，風用力地吹著讓她有點站不穩，只能用雙手力地抓住欄杆才能稍減內心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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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過來。」她對他喊著。她不知道是怕哥哥抓到她後會狠狠地修理她還是她真的想跳下去。總之，她現在非常害怕，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來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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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大豐咒罵著。腳步非但沒有停下，甚至更加快了，走了幾步後乾脆跑了起來。他衝到尚依的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伴隨著她的尖叫聲用力地把她甩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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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翅膀硬了是不是？他媽的！妳都還沒滿十八歲，自殺前有先問過爸媽嗎？」大豐看著跌在地上的尚依，雖然生氣，但也著實鬆了口氣。剛剛真是嚇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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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沒在學校跑到這裡來做什麼？」大豐指著一旁的行李箱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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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依看了他一眼，又低著頭一語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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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啊？」大豐對她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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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依感到委屈又害怕地哭了起來。她一哭，惹得大豐更不爽，他蹲在她身邊，抓住她的肩膀強迫她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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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妳哪來那麼多時間哭？我告訴過妳多少次，哭不能解決問題，有什麼事情用說的。」他真是受夠了她的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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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依看著大豐焦躁的表情，哽咽地說著，「我被逼休學了，校長說要是我不休學，就會想辦法讓我退學，如果我被退學，就永遠別想進醫學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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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學？」大豐露出難得的震驚表情，他放開她的肩膀緩緩地站起來，表情茫然地走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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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依知道這件事相當嚴重，她原本以為他會像以往一般強硬地告訴她「沒什麼，繼續努力下去，不准放棄」之類的話。沒想到大豐的反應會那麼大，他的表情就像天要塌下來了。這讓她更加的害怕無助，一向強悍的哥哥似乎也被打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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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這樣？」大豐問著她，聲音中有著難掩的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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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買走了我的入學資格。不用參加甄選、考試，只用一大筆錢就買走了我在學校的位子，哥哥！一大筆錢……」尚依不甘心地用手搥著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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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白為什麼連學校也變得那麼現實？受教育的地方不講信用，那麼這個世界將來會變得多可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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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豐深吸幾口氣，閉上眼睛緩緩調整憤怒難耐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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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樓的風不停地吹著他，一站不穩就會向後踉蹌。他總是站著直挺挺的，即使遭到多無情惡劣的對待他都能站直身體。但這次他像是全身的力氣被抽光似的，感到馬上就要攤軟下來，而且身體好像無力再站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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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知道這個世界已無可救藥的骯髒了，但他沒想到竟會汙穢到這種地步，連窮人的一點希望都能毫無憐憫地剝奪，是不是有一天也要將他們趕盡殺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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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壓下憤怒及傷心的情緒後，他慢慢地走到尚依的身邊，向她伸出手，「走吧！哥哥帶妳回家。」一如往常的平靜，只是這次多了些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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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依愣愣地看著他，然後讓他將她從地上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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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豐牽著她的手，另一手幫她提行李箱，帶著她離開頂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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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哭就在路上哭，回到家就不准哭了，不然我就揍妳。」他又回後以往強捍的口吻，只是此刻內心卻是在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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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依手摀著臉，又開始抽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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