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三章 捷徑

眺望了一陣後,悠妮跳下車頂,輕手輕腳地爬過來跟蘭達坐在一起,說道:「蓋茲大人告訴我,這次封城不是為了抓你,而是怕你的手下回來亂放謠言,在見到你之前,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陛下不想這個消息走漏,所以打算封口,他不想讓你的人上岸,更不想讓你的人透露任何關於東方大陸的事。」

「為什麼?」蘭達忿忿地道

「我當然不知道他為了什麼,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悠妮懷疑地問

「我…」蘭達欲言又止,他想起晉見戰神前的那晚,午夜時分,陛下突然一個人來找他,說了一些非常奇怪的話,又勸他服從戰神殿下的命令,不要跟大神發生衝突。陛下對他一向嚴厲,很少有這種溫情訴說的時候,讓他感覺當時的陛下不像那個殺了他父親的可怕叔叔,而是一個滿懷心事的可憐人,絕對不可能是平時那個專斷獨行,完全容不下反對意見的暴君。

他沈默著把五天前那夜兩人的對話想了又想,那時他雖然不能理解,但現在想來,陛下似乎要告訴他什麼,但卻欲言又止。

「我一輩子沒有大婚,就期盼著你來接我這個位置…」

「如果你不亂跑,也不亂說話,或許遺憾的事不會再發生…」

「你聽我的話,不該說的話別說,尤其是在大神面前,我們都是大神的羔羊。」

「一個人一生沒有多少次決定的機會!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敬畏大神。」

蘭達突然發現這些話似乎有些意義,陛下似乎猜到他一定會在戰神面前「有話直說」,也知道某些「遺憾的事」會發生,他明白表示期望自己接任王位,但前提是「必須敬畏大神」。陛下是在提醒自己,千萬別跟大神發生衝突,儘管他知道這是無法避免的事。

他炯然而驚,從小以來,最瞭解他的就是陛下,陛下知道他的性情,雖然有時嚴厲限制,有時放手縱容,但他怎麼逃都逃不出陛下的掌心,除非陛下願意放手。世人都知道他逃出眠龍城,拉起了自己的人馬東征,他也一直自以為是,直到後來他才發現,一些他的親衛骨幹根本就是奉命帶他潛逃,也就是說,陛下默許了他的東征,甚至推了他一把,讓他用適合他性情的方法開始了旅程,而陛下自己仍然保持了中立的地位。

「可能嗎?這又代表什麼?」蘭達大感迷惑,從小到大,陛下從沒有否認親手殺死兄長奪取了皇位,但他卻養大了自己,他為什麼不乾脆斬草除根,卻又一心想把王位傳給自己?他明明知道自己從來不願意敬拜戰神哈瑪,只因自己的父親和哈瑪敵對。

「喂!快掉頭!我們不能進村啦!」悠妮大聲抗議

「喔!喔!對不起!」被驚醒的蘭達連忙一拉韁繩,把兩匹拉車的馬拉得高聲嘶鳴,他迅速地把馬車掉頭,因為水晶村的村口方向正有人向他張望,那是兩個執矛的士兵,顯然水晶村也被軍隊控制了。

「搞什麼啊?」悠妮嘟著嘴忍受著馬車掉頭的顛簸。

「對不起,一時有些出神…」蘭達低聲致歉

他把車趕離前往水晶村的小路,正要循著大道前往克里斯托,悠妮阻止他道:「不要走大路,我們這樣過去就會遇上剛剛那支軍隊。」

「那該怎麼辦?」

「我知道一條捷徑!雖然難走一點,但至少比較安全…」悠妮橫了蘭達一眼,嘟著嘴道:「好吧!最近那條路是有點危險,但為了盡快把你送到浮冰港,本姑娘只好跟著一起冒險了,你可要保護我啊!繼續往前,等一下我會告訴你怎麼走…」

蘭達苦笑著依照悠妮的指點,在大路行了一段時間後,在一片密林邊把車趕離大路,鑽進了一處樹叢,馬車擠過樹叢後,眼前豁然開朗,一條可供小車通行的小徑顯現出來。

「什麼時候開的路?我以前怎麼都沒注意到?」蘭達有些驚訝,他以前在大陸上亂跑,自認為對各地方都很熟,卻沒注意到水晶村外會有這麼一條密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著呢!」悠妮一臉得意。

這路非常狹窄,兩側的樹枝伸過來刮搔著馬車,發出各種細微的聲響,泥濘的路上有著兩道深刻的車輪印痕,有些低窪的地方還填著土石,但路面上到處長草,好像不是經常有人走。

見蘭達一直關注路況,悠妮解釋道:「這條路是通往水晶礦的捷徑,是以前礦工用來偷運礦石用的,很少人知道的,自從水晶礦坑被王室封閉之後,這條路就廢棄了,但有時會被用來避過克里斯托和水晶村之間的巡邏隊。」

「這條路可以通到水晶礦坑?」蘭達有點驚訝,這路程可不近呢!

「可能可以吧,我也沒走到那麼遠,就算能到肯定也很不好走…」悠妮一面說話,一面東張西望地注意路邊的狀況,似乎在尋找什麼。

「你在找什麼?」蘭達好奇地問

「找人…他們藏得比預期還深…」悠妮站了起來,吹起了響亮的口哨聲,就像是鳥叫聲一樣。

過了一會兒,在前方也出現一聲長長的鳥鳴,悠妮高興地道:「在前面,趕快一點!」蘭達連忙策馬加速。

過了好一陣子,他們出了密林小徑,來到一個林中空曠的地方,兩個冒險者打扮的人在那裡等著。他們看見馬車就跑了過來,其中一人叫道:「悠妮,托利歐的大軍沒有前往克里斯托休整,似乎急著要在入夜前穿過莫雷路口直接趕往浮冰港。」

悠妮跳下馬車,說道:「知道了,我看到他的後隊…他的前鋒現在到達哪裡了?」

「剛經過克里斯托,照這個速度,天黑前一定會到達莫雷路口,明天入夜前就可以進駐浮冰港了。」那冒險者回答

「知道了!伊恩叔叔,馬車就麻煩您了!」

「沒問題,你要自己多小心…」那個叫做伊恩的中年冒險者看了蘭達一眼,笑道:「下來啊!小子!換你大叔我趕車了!」

另一個穿著藍色牧師袍的女冒險者打開車門,坐上悠妮原先的位置,還把頭罩拉了下來,蓋住自己的容貌。

蘭達在悠妮的示意下跳下車,疑惑的問道:「怎麼回事?我們不是要趕去浮冰港嗎?」

「駕!」伊恩一拉韁繩,馬車在空地上轉了一圈,又沿著來路馳了回去。

悠妮一面對馬車揮手告別,一面說道:「馬車只是個幫你出城的幌子,接下來路上都是大軍,而且不少人忠於陛下,他們之中許多人認得你,你打算在馬車上招搖嗎?」

見蘭達不語,悠妮踢了踢被從車上拋下來的行李,說道:「少廢話,揹上這個!開始趕路吧!」

接下來的路就不太好走了,悠妮說得沒錯,這條小徑被廢棄了一段時間,雖然有時有人使用,但都只限靠近大路的前段,他們越走越深入,小徑的狀況就越來越差,路邊一人高的長草頗有把路淹沒的趨勢。

「忍著點,再走一段就靠近礦區了,那裡石頭比較多,應該就沒這麼多草了。」走在前面的悠妮鼓勵著道

蘭達背著沈重的背包,氣喘吁吁地點頭,他累得說不出話來,一來是背包很重,二來他的身體還受傷,體力根本沒恢復,連牧師職業的悠妮看起來都比他狀況還好。

但悠妮一點都沒有幫他分擔背包的打算,像一頭快樂的小鹿般在前面哼著歌蹦蹦跳跳,就像出來郊遊一樣,而蘭達渾身大汗,喘得像條狂奔一萬米的狗。

他們又在長草間走了一陣,在前面的探路的悠妮突然轉了回來,低聲說道:「停下…前面有人!」

蘭達在悠妮的示意下放下背包,坐在長草間喘氣,悠妮低聲怒道:「小聲一點,他們過來了…」

蘭達剛調整了呼吸,就聽見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音傳來,有幾個人撥草前進,正向他們走了過來。

蘭達見草葉搖晃,那些人在他們前方不遠處停了下來,一人粗聲說道:「你確定沒搞錯嗎?這裡看起來不像有礦洞啊!」

另一人把一張羊皮轉來轉去,似乎在核對地形,過了半晌才道:「應該沒錯,地圖上在這附近標了一個記號,礦洞的記號,你看…」

幾個人圍著地圖討論起來,過了不久,他們決定了方向,離開長草小徑,進入樹林之中。

「快走!是青色火焰的人,很不好對付。」悠妮催促蘭達離開

蘭達只好背起背包,穿過長草繼續往前走,他一面喘氣一面問道:「青色火焰的人怎麼跑到這裡了?他們以前不是都在紅谷那邊活動嗎?」

「他們這幾年發展得很快,在傭兵營地那邊也設了點,最近他們跟彩虹龍鬧得很不愉快,看來遲早會打起來。」悠妮頭也不回地回答

蘭達有點訝異:「彩虹龍不是一直盤踞在摩亞達廢墟附近嗎?」

「這個世界變化很快的!五年的時間,什麼事都會發生。」悠妮對他做了個鬼臉

「是啊…五年了…」蘭達低聲嘆道

過了一陣,蘭達又問道:「青色火焰和彩虹龍該不會只是搶地盤吧?」

悠妮答道:「當然不是了,有消息說他們發現了新礦脈,兩邊在搶水晶礦呢!」

蘭達大訝:「現在還有水晶礦出土?」

悠妮聳聳肩:「聽說罷了,他們也不會傻到把水晶礦拿出來展示,不過據說有些冒險者也在附近找機會。」

蘭達點頭不語,他知道大部分的傳言可能都不可信,但彩虹龍和青色火焰這兩個老牌集團都打了起來,這種傳言的真實性就很高了。雙方都不肯證實也不肯相讓,唯一的可能是怕王室派兵來干擾,他們不想把事情鬧大,想在王室出手前盡快把能找到的魔法水晶採光。

兩人一路小心的走來,果然遇到不少轉來轉去的人,有些人戴著顯眼的標記,胸口別著青火焰圖騰的是青色火焰的人馬,背後有一頭七色龍圖案的,那是屬於彩虹龍的法師。這兩大組織的人好像達成了某種協議,他們很不友善地瞪著對方,確認對方的徽記,然後一言不發的分開,但只要發現沒有任何標記的,那顯然是來撿便宜的冒險者們,這兩大組織都不會任由這些冒險者攪局,兩人一路上就目睹了幾場交戰,冒險者們不敵有組織的戰力,他們見勢頭不好就立刻投降,然後通通被綁了起來,不知道會被帶到哪裡關押。

「小心一點,我們沒時間浪費。」悠妮不時提醒。

「呼呼…好…我知道…呼呼~~」蘭達喘著回答

由於這個意料之外的狀況,走捷徑的兩人反而比預計還晚離開這片山區,當他們站在山坡上看著遠方行進的大軍嚴整地在莫雷路口紮營時,太陽已經下山了,天色開始變暗。

「別趕了,來不及了!」悠妮嘆道

蘭達把背包拋下,整個人癱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他身體虛弱,這一整個下午拼命趕路,直把他累到不行。

悠妮回頭看了他一眼,蘭達閉著眼睛道:「別再對我施法,我還撐得住…」

悠妮點點頭道:「很好!只要你還撐得住最好別靠神術。」她看了看四周,說道:「太陽快下山了,我們得找個地方紮營,這附近活動的人太多了,今晚怕會有點麻煩。」

蘭達苦笑道:「如果實在不行,你就先走吧,他們不會為難我的。」

悠妮搖頭道:「那可不行!你得把你的人勸回海上,不然接下來麻煩可大了。」

蘭達嘆了一口氣,這路行來他雖然累,但卻覺得有種奇特的感覺,他剛醒來時昏昏沈沈的,頭腦也恍恍惚惚的轉不太動,好像靈魂不在身上似的,但這段路走下來,身體雖然累到不行,但精神卻反而健旺了不少,甚至可以感受到絲絲鬥氣重新在體內流動,但量非常稀薄,比起初入門新手都還不如。

蘭達歇息了一番,五年前的記憶漸漸連結起來,對腳下這片山林的記憶跳了出來,他翻身坐起,指著一處山丘道:「如果我沒記錯,那邊林子裡有個隱蔽的廢棄礦洞,雖然塌陷了,但勉強可以湊合一晚。」

「好!你帶路吧!」

在蘭達的帶領下,他們繞過山丘,果然在灌木林後發現一個被樹木掩蔽住的坑洞,他們走過去一看,洞內支撐坑洞的木條已經腐朽不堪了,整個礦洞深處也已經坍塌下來,但是剩餘的深度還足夠遮風避雨。

「很好!我們就在這裡紮營!」悠妮高興地道

蘭達說道:「這附近有狼,我們人少,得趁天色還亮做一點準備…」

悠妮雖然旅行過,但這種野外生活畢竟不如蘭達熟悉,很快的,蘭達分配了工作,兩人分頭撿拾柴火尋找食物。

悠妮從自己的背包裡拿出一把精緻的打獵小弓開始上弦,這種女士用的小弓對付魔獸沒什麼用處,但拿來打獵還是很好用的。她絞好了弓弦就興沖沖的走了,蘭達在她背後喊道:「別走太遠,小心那些人!」

「知道啦!」悠妮一下子就轉過山丘了。

蘭達拖著疲憊的身體在附近收集柴火,同時在礦洞外面設下一些警報器,那些東西看起來平平無奇,大部分看起來只像壓著草葉或樹枝的石頭,但只要樹枝或草葉被撥動,那石頭就會滾落下來發出警告的聲音。

忙完警報器,蘭達開始布置陷阱,這工作就是體力活了,他用背包裡的鏟子沿著洞口挖了一些半人高的洞,幸好以前也有人這麼幹過,舊的坑洞還保留得不錯,他只要修復一下就可以使用,他看著那些舊陷坑,眼中有一種緬懷的神色。

「葛雷和瑞克…死了,皮爾殘了…在福爾多不知道過得怎樣,科林…唉…當初在這裡紮營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我一個人回來…五年…感傷啊…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嗎?」他心裡傷感地想著,但不過幾息便又振奮起精神,更加奮力的挖起洞來。

等悠妮提著兩頭兔子回來時,蘭達正在陷坑上布置草葉,他對悠妮叫道:「小心路上的石頭,有草的地方就別踩到。」

「你的技術很差耶!這樣很容易就被看出來的。」悠妮嘲笑著走過來。

「晚點就看不出來了!」蘭達笑道

他等悠妮越過各種陷阱進入洞內,立刻問道:「這幾年魔獸的活動狀況沒什麼改變吧?我剛剛聽到一些可疑的聲音。」

悠妮搖頭道:「沒聽說魔獸有什麼異常,或許是彩虹龍的法師在跟人交戰,他們到處趕人,我剛剛也遇到一隊。」

蘭達提醒道:「天色暗了,我剛剛看了地上的痕跡,附近似乎有魔獸出沒,我們先警戒!」

悠妮點點頭,她收起短弓,拿出牧師法杖,和蘭達一起小心地警戒著。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