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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中有計

子時

洛陽城各處燃起多個火頭。幸好火勢不大,沒有向民居蔓延,但可惜已經驚醒很多人的美夢。

在這清澈的夜空下,城內多支頭裹黃巾的百人隊,合共千餘人分為三路。人人身穿簡陋布衣,手裡卻拿著不相稱的精鋼長予,和背上的一把長弓和箭囊。一陣又一陣的的殺氣在城中湧現,撲向曹軍的北方軍機署的據點。

這次行動,三路兵馬都各自有一個指揮。由於洛陽城極具規模,各路人馬不能在短時間內互相傳遞信息,在他們來到北方軍機署匯合之前,他們三人就要隨機應變,領著各小隊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到達目的地,可想而知這三人的重要性。

西面第二軍由楊奉心腹,馬盛帶領。

來到西城運河最闊的「花月橋」時,他下令全軍分為七隊五十人小隊,命先鋒隊先過橋探路。

一人策馬過來馬盛身旁問道:「將軍,不用這麼小心吧?現在洛陽城軍力分散,他們雖然人數與我們不相伯仲,但現在我們已佔盡天時,只要行軍迅速,保證半個時辰內我們可以完成西方的包圍網。現在這樣探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嗎?」

馬盛冷冷的回答道:「曹操奸詐,手下能人無數,他不會只留在軍機署坐以待斃。你也知道從這裡過橋,還要走半個時辰,這段路程你能保證沒有埋伏嗎?」

那人默然無語,徑自而走。

「哼!就是討厭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馬盛不屑一顧地道。

此時先鋒營已經安然渡過了「花月橋」,馬盛心裡也暗暗鬆了一口氣。行軍時,渡河過橋全是最危險的時刻,沒有先鋒探路,敵人只須在半途放箭,也可令己方損失慘重。

馬盛先向對岸的先鋒營打了個手號,讓他們在附近一帶搜查有沒有可疑人物,同時命第二,三軍一起過橋。

「花月橋」乃洛陽運河中最廣闊的一條橋樑,由於西面的地勢較為平坦,所以做就了這橋的誕生。洛陽西城正街就成為北方的主要交易中心,所有大商賈和投資者紛紛到這裡開店,為了方便商旅的行動,特地加建了這座「花月橋」,一次可以容納十五人通過。在當時的科技來說,已經是相當了得。

第二,三軍都安全渡過「花月橋」,而第一軍在在外圍搜查回來,示意沒有問題。

馬盛立即下令全軍渡河。

剩餘的四軍立即附諸實行,按軍陣過橋。

突然東面傳來喊殺聲!

全軍上下都感到震驚,那想到他們還未到軍機署時已經有敵人埋伏等候。

馬盛喝令全軍繼續渡橋,不要滯留在這毫無掩護的地方上。他則勒住馬疆,運足耳力去掌握喊殺聲的位置。發生的地方聽來頗為遙遠,應該是東面的部隊。他們三路人馬來自不同勢力,主攻東面的是前青州軍,西面則是他們楊奉的弘農部隊,而取中路的來歷不明,連楊奉也不太清楚他們是隸屬那路人馬,只知他們都是能夠以一敵十之流。

東面出事在他們眼裡沒有多大影響,反而削弱了曹軍於軍機署的兵力。最理想的當然是東面的部隊能夠牽制著襲擊他們的部隊(不能抱太大期望)。

立即下令全軍推進。

同一時間

曹軍北方軍機署

郭嘉正在為軍機署作最後的佈防,而眼前的練兵廣場將會是最後決戰場所。

他瘦削的身驅跟四周強壯的士兵形成了濃烈的對比。

夏侯惇在郭嘉身旁協助指揮。

他們正在趕製多個馬栅和陷坑來鞏固最後的一道防線。

曹操則在望南的觀樓台,察看現在的形勢。

黃巾火燒城內多個據點的時候,已經發出全面宣戰的通知,根據形勢看來,他們是分三路推進,再在軍機署匯合。東西兩路為奇兵,而中軍為正。

經過一番商議,由於對方人數未明,他們決定捨棄各處要路,避免分散兵力,再以樂進和李典兩隊各一百人親軍為兩隊遊兵,在軍機署附近重點徘徊,見機突襲。

現在他們總兵力有一千五百人,減除遊兵二百人,軍機署內就有一千三百兵力。

看天色,差不多要進入丑時。

四周變得更為死寂,更顯荒涼。由於當年董卓火燒洛陽時,主要破壞城北大部份民居,所以直至今天,還有多處未被重建的廢墟。

正在思索間,軍機署正門外火光衝天,一支大隊殺到。驟眼看來,人數不下一千人,他們已經紛紛開始列隊準備進攻正門。這隊主軍實力非同小可,人人視死如歸,陣形齊整,硬碰硬的話必有一番惡戰。

曹操不慌不忙地走下觀樓台,眾將士已經在下面等候。

典韋走過來道:「主公,趁敵兵不多,不如我們領軍衝出去和他大殺一輪。」

程昱道:「萬萬不可,只看佈陣,已知他們是特地引誘我們出去迎敵。典護衛放心,軍師自有退敵之策。」

典韋對程昱和郭嘉的有著絕對的信心,告個罪便退回去。

曹操灑然笑道:「來者有充足的準備,諸位又何嘗不是。」

郭嘉已走了進來,加入道:「主公,一切已經準就緒,請主公回主樓指揮。」

曹操放聲喝道:「眾將聽令!一切依計劃行事!違者一律軍法處置!」眾人沒有半分拖泥帶水,各自各回到自己預先安排的地方準備。

半柱香時間未過。

外面開始傳出喊殺聲,敵人已經準備好進攻了

忽然陰風狂起,不知是兵器中天然獨有的寒氣還是夜間的寒風,總之就是令人無比難受。

「轟隆!」

大戰終於展開序幕。

軍機署外牆不斷受到猛烈的轟炸,不時發出懾人的巨響。由於北防軍機署並非一個完善的據點,就連觀察敵人的樓台也沒有,而觀望樓只能容納兩人,所以軍機署內所有士兵和將領都不知道外面敵軍是如何攻城。

曹操和郭嘉也為之一寒,這是甚麼武器!他們二人還是剛剛踏入主樓,敵人的攻勢已經讓他們吃不消了。

此時軍機署南面外牆,開始逐漸脫落。有誰想到對方居然如此快就能攻破第一道防線!?

曹操當機立斷下令弓兵放箭。

一輪勁箭急攻。

軍機署外的轟炸立時停止,但沒有絲毫慘叫聲,反而是「叮叮……」的聲響,聽來這一輪箭雨全被檔下了。曹操不禁駭然想:「外面的到底是人嗎?」

一輪勁箭已過,護牆已經隱見裂隙。

郭嘉被剛才不知明的攻勢嚇得不知所措,智者如他也參透不到當中的玄機,不過他也算是了得,回過神後立即下令後軍先退往第二防線,盡量避免正面迎戰敵人的神秘武器。

同一時間,西面護牆多支鐵勾飛進來,向後一縮時,立即勾著護牆瓦頂,隨後喊聲衝天而起。

西面的突襲也開始了。

一聲巨響,南面護牆在短短一柱香時間便失陷了,一股股塵沙向四周散出,阻礙彼此的視力。

郭嘉早有準備,只命夏侯惇的精銳前軍拐守著多個要點,嚴陣以待。

第一批黃巾率先從南方缺口殺入。

「放!」夏侯惇暴喝道。

過二百支勁箭射向剛破的護牆缺口,那批黃巾紛紛中箭倒地,只有少部份人借著前方中箭者的屍身冒死搶到附近的假石山作為掩護。

第二批黃巾完全沒有給予曹軍任何換箭時間,便射出一輪勁箭作為回禮。

幸好他們防線早有預備掩護的圍栅,夏侯惇命眾人避箭,所以只有十來人被箭擦傷。

黃巾借箭陣掩護下,成功殺入軍機署護牆旁,搶下多處有利據點。

此處缺口雖非練兵廣場,但基本上南邊的一角已經在黃巾軍的控制之下。

夏侯惇且戰且退,自己也親提斬馬刀上陣。銀光刀網立時展開,三個黃巾還未知道發生甚麼事便應聲倒地,夏侯惇和自己的親衛苦苦的頂著一波又一波的攻勢,務求讓後面士兵有多點時間撤退到最後一道防線。話口未語,夏侯惇又再取掉一名黃巾的人頭。這批黃巾士兵絕非無能之輩,全軍人人視死如歸,但面對曹軍手下第一猛將,又有多少人是他十合之眾。

這批黃巾見局勢苦持不下,突然改變打法,隊形分散開來。

夏侯惇見狀心頭暗喜,以他個人武功來說,散兵比實兵更易應付,立即下令親衛改變陣法,以自己為奇軍,其餘親衛組成隊形,以保存實力。

寒光爆出多道光影,黃巾只有挨打的局面,幸好當中有兩名好手擋著他來勢兇兇的攻勢。夏侯惇知道他們要拖著自己的行動讓其他散兵直取自己的親衛。夏侯惇冷笑道:「好一招圍魏救趙,老子就跟你們玩上兩手。」隨即加快刀法,主力先取這兩名好手的性命。

縱使是百多人之間的戰鬥,只要是高手對壘,當中用上的計謀和心理戰術略都是扣人心弦。

雖然夏侯惇和他的親衛一向自命勇猛無敵,但對面眾黃巾的意志也不遑多讓,反而越戰越勇,隊形雖然散亂,但裡面隱含彰法,攻勢猶如河道決堤時的衝力,就連跟夏侯惇多次出生入死的親軍也感吃不消,二十人的隊形驟降至十三人,當中更有多人帶著輕傷死戰。

那兩名好手更是了得,已經擋了夏侯惇二十多刀。

此時,遠處又傳來了「轟……」的巨響。

西南方的護牆終於抵不住攻擊而倒塌下來,沙塵還未退去,已有一股黃巾蒙上口鼻,如潮水般湧入軍機署。

夏侯惇知道南邊護牆已守不住了,喝道:「撤!」隨即一刀橫掃向其中一名好手的腰部。那人變招護著自己的要害,還是硬吃了一刀。另一人見機不可失,長予爆出多道寒蛇趕至。

噹…兩把武器相交發出刺月的迴響。兩名好手同時口吐鮮血,身驅橫飛至兩丈之遠。雖然沒有受致命傷,但已經被震斷經脈和手骨。

夏侯惇這邊也好不了多少,手臂一陣酸麻,但身處戰場那有閒情多加理會,轉頭再殺掉一名黃巾破陣而出,護著自己的親衛撤到中央練兵廣場。後軍已退至最後防線

軍機署以中央練兵廣場為中心,主樓則位於正北,基於安全理由,設計的時只有一個位於練兵廣場的入口,所以要全面控制軍機署,必先取下練兵廣場。

現在南方基本上已經失手,西面的攻勢比較緩慢。

南方敵人正在組織新一輪攻勢。

「報!夏侯將軍已經成功退回中央廣場的第三道防線,典護衛也成功拖著敵人的攻勢,剛剛回陣了。」

曹操心頭頓時一鬆。

程昱安然地道:「這批黃巾確實厲害,待會必有一番惡戰。」轉頭望向郭嘉,看見他滿臉疑惑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奉先可有甚麼看法?」

郭嘉如夢初醒般道:「我在想作為黃巾軍,他們的實力是否強了一點?」

確實大家也有同樣的疑惑,但礙於現時形勢,他們二人始終沒空閒願多想這個問題。現在郭嘉這一問,立時引起曹操和程昱的興趣來。

曹操點頭拈鬚採取觀望態度,分析道:「與當年黃巾相比,現在的黃巾實在強得可怕。先不說那些雷霆萬鈞的攻城器,只看他們行軍佈陣和似水長流的攻勢,就知領軍者絕不簡單,更難得的是他們不急功近利,組織攻勢時先取地利以減少傷亡,這一千人訓練有素,進可攻退可守,真是難得一見的精兵,比之我們『青州兵』更勝一籌。」

「他們可以是軍閥,可以是私兵,但鐵定不是黃巾的任何勢力。主公,我們今次被人擺了一道了。」郭嘉再次語出驚人地道。

曹操愕然看著郭嘉,良久也說不出話。

郭嘉雖然看得通透,但心裡還是憂心忡忡。

這次的敵人絕非想像中那麼容易應付,看來還留有後著。退敵不難,始終人數上他們還是佔盡優勢,但大戰過後還有餘力應付敵人下一步的陰謀嗎?郭嘉仍感到束手無策。

密集而整齊的腳步聲起。

新一輪的攻勢要開始了…

西面率先有兩路百人隊攻入中央廣場,全軍氣勢如虹,不時吶喊助威。

後面箭陣作為掩護,時機和攻擊時機配合得天衣無縫,但他們的主將馬盛,早就被夏侯惇認出了。夏侯惇心下好笑,擋下一輪箭雨後,跟旁邊的典韋道:「老典,天下那有造反的如此肆無忌憚。看那馬盛!咱們經弘農時他也曾出來相迎。哈!這個楊奉做事就是這麼糊里糊塗。看來我們可以幫主公找到替死鬼了。」

典韋殺心頓起,昂然道:「哼!就讓俺取其人頭!惇爺,俺很快便回來,你先頂著。」

「去你的!老子乃夏侯家後人,區區幾百人難道我就頂不住嗎?快去!」夏侯惇也被典韋那不畏死的精神,激起了雄心壯志,二人在戰場上談笑自若,令身邊的士兵們都感到心頭一鬆。

典韋哈哈笑聲中,領著十人先避過陷坑,衝入敵陣中。

嘶殺聲再起,全都是從敵人傳來。半盞茶時間(今約五分鐘),敵方陣形已被衝破一個缺口。夏侯惇身在廣場中心也暗讚典韋的勇猛,想不到這典韋居然在短時間內衝破對方的陣形。這時,南邊的黃巾正向中央廣場步步推進。

他們先由盾兵開路,後面不停放箭雨護住陣頭。

就是這區區幾百人的黃巾,就守得密不透風,實在令夏侯惇心寒!

典韋雙戟不停揮舞著,有若行龍入海,在他一尺範圍之內的敵人,不是死就是重傷。

絕無例外!

有些不理他的士兵繼續向中心進軍的,忽覺腳踏一空!整個人跌入五米深坑,裡面滿佈尖刺。

士兵們紛紛急停步,有的收制不及,撞向多位同僚,邊緣者便無辜地被推入深坑,戰死沙場。

典韋見機不可失,命身後十名親衛回身迫向收制不及的士兵,自己獨身再殺入陣中。

領軍的馬盛心慌叫道:「見鬼!這典韋是人嗎?」命手下全軍上前阻擋典韋的去路,自己卻慢慢後退。

典韋運起「怒濤心法」,殺氣暴升至極點。雙戟在幾百人的隊形中,左穿右插,如入無人之境。敵人並非弱兵,只是經驗不夠典韋這從少就在戰場裡出入的老手。陣形雖齊,但典韋只衝不退,就像怒濤奔浪般,戟法一氣呵成,強大而且有數之不盡的爆發力。當中一些士兵,更被殺破膽,萌生退意。

「怒濤心法」之妙,是能力來自對方對自己的畏懼,敵人越是害怕,他們真氣便會被自己吸收,源源不絕,所以昨晚為何典韋敗給古月青兒,主因是對方心法以「靜」為主,無論怎樣也動不到對方的一絲恐懼。

數算間,已有八十多人死於典韋的雙戟底下……人命在他手上就如草介,不值分毫……

馬盛見自己所練出的精兵在典韋手下,就如泥沙般脆弱不堪,心理上已經做成很大的打擊。自己堪稱楊奉手下第一奇將,今日終於見到這天下到底有多大!

驚慌未散,典韋已經衝出隊形散亂的陣勢。典韋的眼神充滿著殺人的慾望,他看到馬盛這人後,只回復了少許人性,冷笑喝道:「弱兵弱將,那能爭天下!馬盛,你主公很快就會在黃泉會你!喝……」典韋身法變得更加靈活,像一頭整裝待發的野狼,一躍而起,揮戟往馬盛當頭便劈,有一種沒有人能夠形容的霸氣。

際此生死關頭,天下間一切變得再無意義。馬盛頭腦轉得快要爆炸了,想著如何避過這頭野狼的致命一擊。典韋的雙戟已經臨到頭頂半尺高空中,馬盛根本想不到有任何方法,唯有藉著本能反應舉起手中長劍運盡吃奶之力擋格。

但可惜……一切應變也來得太遲了……

戟影由上而下穿透馬盛的身驅,把他一分為二,戟頭落地時還發出石破天驚的爆擊聲,石地被他這下重擊打得浠巴爛。

目睹此情形的楊奉軍全部劇震,那想到自己主帥居然在人山人海的戰場下,輕易地被人一分為二……那有人能夠吃得消呢?那些苦守在陷坑旁的殘兵想:跳下去還是被對方一分為二好呢?

當下,要走得走,要降的降。總而言之,就是要逃離這頭野狼的魔爪。

……

西面的攻勢,就此告終。

……

夏侯惇正在苦無對策之際,忽然聽西面傳來巨響!

好奇心驅使下,順勢望向西面。

啊!

典韋已經斬了西面主將……

實在太快了!

馬盛死了,就代表西面的攻勢也完了。心頭一陣清空,回到武道上最高級的境界,腦袋頓感舒暢無比,戰場的那一種自然而來的恐懼感也隨之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夏侯惇仍然找不到敵方的破綻,但他已經不再害怕面對這支來歷不明的黃巾軍。

號角聲響起。

黃巾後方亂了起來,不知是那一路兵馬殺至,來勢兇兇。

曹操大叫一聲好,把從深底的悶氣一口氣吐出來。郭嘉心知此時能夠出兵的,必定是皇宮的人馬。夏侯惇身在戰場,大感痛快非常,下令全軍突擊,命典韋攻其側。

手長斬馬刀揚手飛出,直殺向主陣中心。夏侯惇先避過兩支快如閃電的勁箭,借勢一滾一斬,攻向敵人下盤,三人立時皮開肉綻,血花四濺。敵方陣法雖然守得密不透風,無奈士氣已墜,縱使有迴天之術也不能改變如今敗勢,加上夏侯惇的威猛,陣尾有些人見前無去路,後有追兵,還那有閒情戰下去,立即拋低手中兵器便四散逃走。

陣頭被破開了,夏侯惇殺得性起,繼續往陣心推進。

另一邊廂的友軍,為首三名將領勇猛非常。藉三人之力,勢如破竹地攻入陣心。

夏侯惇好奇地望了他們一眼,發現他們原來是去了追擊城外黃巾的許褚和于禁,還有一個他就不太認識,但豹眼虎背,一手斧法使得淋漓盡致,夏侯惇不由心中佩服,餘下曹兵見有如此神將助陣,士氣大大提升。

典韋此時也殺到陣側,大感痛快。自從他們入駐洛陽之後,一直都處於被動狀態,現在把這群精兵殺得落花流水,一次過把心裡悶氣釋放出來,那種感覺實在令人舒暢非常。典韋手中雙戟也殺得開始發熱了,先取下一名身手不錯的敵軍,再大喝一聲,凝氣於雙臂,左手一戟閃電擲出。

這一戟內含強大的爆炸力,一名士兵躲避不及,短戟破甲而入,貫穿那名士兵的胸膛,但勢力並沒有絲毫減退,後方士兵那想到此戟如此厲害?兩人自知來不及閃避,拼盡吃奶的力擋格。

可惜甚麼也沒用,手中兵器齊聲折斷。典韋的戟破空而過,兩人上身感到刺熱辛辣的感覺,肩頭到腰間的甲胃順風而破,碎片四散落地。接著的是袍甲衣內滲出鮮血,未致傷亡,但所受的內傷已然不輕。他們的犧牲至少減退了短戟的來勢,後面再有一名士兵運予擋格。戟予相交的一刻,這士兵只感雙手有著說不出的難受,但也運力把這惡斧擋出,還順勢引向身旁一名曹兵,讓他受了輕傷。

被典韋這麼一鬧,眼前出現一個兩米闊的缺口,就像一個大餅被抽開了其中一塊般。典韋順勢入陣殺敵,西面陣形頓時破開,後面多個護衛跟隨。在典韋的護衛下,他的小隊就像一支箭頭,在敵方陣形貫穿了一個大洞。

如果不是三面受敵,這支精銳要圍死典韋基本上易如反掌,但現在前後不顧的情況,無心戀戰者多的是,典韋的部隊便如入無人之境,見人就殺。三路軍馬開始殺到陣心會合。

其中徐晃忽發奇想:陣心已到,領軍者在那裡?他沒有說出口,但此問題怎也揮之不去……

餘下的黃巾軍開始四散,大勢已去了。由於入口只有兩個,曹軍的人馬收到郭嘉之令要追捕逃的士兵。眾將領令副軍追擊,留下自己和親衛休息。

許褚雄聲朗叫道:「惇爺厲害。論殺敵俺真的拍手也追不上,哈哈哈哈……」

夏侯惇文雅而帶點傲骨的聲音劃空而入,道:「好小子,你們怎能趕及回來?」

「俺在皇上御賜的座騎上,接到密旨,命俺和文則留空營而取小道回城外等侯。咱們於東城會合楊太尉的部隊,一舉殺敗叛變我們的『青州軍』,然後快馬趕來增援。李典的和樂進則被派往招集城外兵馬進城佈防。」

「佈防!?」夏侯惇訝然道。

許褚若無其事的應道:「楊太尉說,呂布軍已陳兵東邊三十里,咱們需要有人做好撤城的準備,所以便派李典和樂進到東城設置疑兵。」

一時吸收了這麼多的資訊,夏侯惇大感吃不消,唯盼曹操能快點來到處理這件事。如獻帝所言屬實,調兵作準備實在合情合理,但問題是他們調動的是曹操自己的直系兵馬而不是朝廷兵馬,指揮上會令士兵有所混淆。以陰謀論來說,這做法是要間接奪取兵權。

一個十四歲的小孩子……懂權力鬥爭嗎?正思索間,曹操和兩位軍師已經趕到現場。

曹操臉色極是難看,兩位軍師也好不了多少。曹操來到許褚前質問道:「許褚你回來幹什麼?」

許褚立時嚇得魂飛魄散,自從加入曹氐集團後,他還是首次見到曹操的臉色如此難看,當下說不出話來。于禁也大感不妥,但至少他比許褚懂得說話,道:「主公,我們是根據皇上……」

「少廢話!」曹操崩潰地大喝。「劉協這……」四隻手從後而至,掩著曹操的口阻止曹操說話。曹操還想掙扎,但驟眼看到一個陌生武將在當現場,冷冷的瞪著自己,立時知道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語切忌在這外人面出說出。心頭怒火頓時消去了大半,強顏歡笑道:「將軍真良將,敢問高姓大明?」

「在下徐晃,現隷屬皇宮第一編隊。」徐晃淡淡的道。

曹操見對方如此輕狂,施了個簡禮後便吩咐道:「徐將軍勞煩你協助我軍追捕黃巾軍吧。」

徐晃也樂得眼不見為乾淨,施禮後撥馬便走。

曹操見雖然不喜歡此人的態度,但也十分欣賞此人傲骨凜然的正氣。

郭嘉道:「主公,夏侯將軍剛剛跟我大致交代了情況,如果朝廷的情報屬實,我們就不得不防呂布這人的介入,不如先進宮跟皇上相討此事。」

哼!想起我曹孟德居然會淪為一個十四歲小孩的棋。曹操說完後,怒火也隨之然升起。

程昱搶著道:「程某作為軍師,確實小看了皇上班子的能耐。」郭嘉分析道:「楊奉集團和董承集團兩大勢力一直消耗著朝廷的資源,看來獻帝這一著棋,是要打破這個膠著的局面。楊奉,馮碩和壹崇等密謀造反,證據確鑿,我看不出一日,他們的勢力將會煙消雲散,而董承集團將會打入權力核心,成為獻帝第一爪牙。我們也要早一步作出應對之策。」

程昱信心十足地道:「主公大可放心,程某對此早有定計,現在就先讓我賣個關子。」

曹操顯然對程昱極有信心,知道這人說到出做得到,頓時放下心來。

眾人也缺乏了說話的興趣,許褚等還是滿肚子無奈和空虛感,夏侯惇和典韋也大感不是味兒。曹操見狀,也沒心情閒聊,示意各人作息,自己便打道回宮面聖。

敵人的第一發計謀已破。

接下來又會發生甚麼事呢?

翌日早上

皇宮正式頒令,洛陽城的「黃巾之亂」已經平定了,並且即時解除絕大部份禁令,只餘下一項,就是出城的管制,除了有朝廷正式批文的商旅外,所有閒雜人等都不能隨便離城。

晨早的時份,眾人還在猶豫應否出門,但這個問題沒有困擾他們太久。不出多時,街道上已經開始回復到平常的光景,西城市集等地已經熱鬧起來,商舖如常營業,多間食肆的店小二趕著接待一批又一批的客人進來。

只有北城原本人丁單薄,經昨夜一役,由於軍機署有大量地方需要進行清理,當地的居民早晨已接令搬到朝廷安排的臨時房屋暫避,獻帝還特地派遣特使前往配合他們的需求。

皇宮外的巨型廣場也有多檔小販在這裡擺賣,人流雖然多,但他們都是被其他東西吸引著,就是宮門外樹立了一棵木架,上面縣掛著的三顆人頭。它們還是血淋淋的,形狀異常恐佈,血跡已變成深紅色了,但間中還有一兩滴血液滴出。木架下面分別有三塊木皮刻劃這三人的姓名和罪狀。

他們分別是尚書馮碩,侍中臺崇和城守劉宓,全是以「勾結黃巾」為名而處斬。楊奉被打入天牢,擇日將其五馬分屍。

眾人都嗤之以鼻。

黃巾之亂確實為天下百姓帶來慘不忍睹的生活。那段時間,人吃人的情景隨處可見,朝廷的腐敗更令百姓的重擔百上加斤。黃巾賊崇尚的太平道只為百姓帶來更多的痛苦,而到了後期更加演變成盜賊之流。當年義軍有很多最後因為家破人亡,留在京城裡定居,所以洛陽城裡的百姓對黃巾可以說是恨之入骨,現在朝廷一方面剿滅了城內蠢蠢欲動的黃巾賊,還將與黃巾賊勺結的朝廷重臣處斬,一切以行動證明要清除朝廷腐敗的決心,實在讓眾人心頭大快。

百姓不住高呼,不時吶喊為朝廷的處事助威,但有的觸景傷情,想起因黃巾之亂而喪命的家人,甚至忍不住流下男兒淚。全城人數雖然不多,但大家都感覺到大漢皇朝終於再次飛舞起來。

正當宮外眾人都在議論如何為京城盡一分綿力之際,宮內的人卻在商議撤離皇都之事。

曹操一黨正與董承一黨爭議撤退的問題。雙方據理力爭,誰也奈何不了誰。從今晨開始,他們便在永樂殿上討論,起初還算是溫文有禮,現在已變成針鋒相對。

曹操等人主張獻帝立即棄守洛陽,領百官入許。

董承等就主張與呂布議和,然後再行定奪。

他們還是爭持不下,水火不容。

獻帝還是一如慣常的沉默。曹操開始注意此子的眼神,發覺他予人一種穩重而高深的感覺。荀彧則明白,獻帝是在分析出朝廷內的人仕關係,方便以後施政。就如董承等所謂忠臣派系,其實內裡有多個大臣是在偏袒某些州牧,例如沮儁就很明顯在幫袁紹說盡好話,甚至提出要求袁紹派兵勤皇。曹操當然千百個不願意,就連獻帝本人也不願意到河北。現在面對曹董兩幫人已經令他十分煩厭,如再加上一個袁紹集團的話,施政方將會舉步艱難。棄守洛陽一事,勢在必行,但應否把洛陽連根拔起地搬往許縣,實在是令人苦惱的問題。

路線方面也要考慮:

一,是沿黃河至洛口再取道南下;

二,是順著官道取伊川再入許;

三,是穿嵩山山峽到許縣。

三條路都存在著一定的風險。呂布軍在有意無意間封鎖了北方去路。昨晚一役,曹操手上兵力由原本一萬人降至六千人,而呂布則有上萬兵力在手,就算強來仍難以衝破對方防線。死守的話,由於洛陽城仍未能回復到以前自給自足的能力,戰事一久,糧草不繼的情況下,他只會再次推百姓入水深火熱之中。曹董二人在吵吵鬧鬧的時候,獻帝的內心也是煩亂不安。

說來說去,大家其實心裡都懼怕「戰神」的威名。

初平四年十一月,曹操的主軍由最初二十萬急降至十萬餘人,都是拜這位「戰神」所賜。當時,他藉口老父被陶謙旗下將領劫殺,盡起手中兵馬攻徐,路上勢如破竹,連破十五座城池,更屠殺平民百姓,死者十餘萬,多個村落被夷為平地。虎牢關一役後,曹軍盡顯他們的實力,雖然附近各路諸侯聯軍反擊,但曹操手上的「青州軍」實力雄厚,又是兵精糧足,很快諸侯州牧都敗在他的手上,陶謙領地被吃掉了大半。就在這時,呂布在兗州進行大舉反擊,曹操回師抵禦。雙方互有攻守,呂布在初期佔盡上風,但始終兗州一直是曹操的領地,所以他遲遲不能在自己搶來的地方生根,最後不敵被趕出兗州。表面上,曹操是擊敗了呂布,但有「戰神」座陣的呂布軍,對曹軍造成了極大的傷亡。本來虎牢一役他們手上贏得的優勢,全數付諸東流。而呂布便東退入徐,當時陶謙已死,靖山王後裔劉備任徐州牧,也十分賞識呂布之能,便許予小沛為基,養精蓄銳。

曹操本想在兩年內一統徐兗二州的大計,頓時落空。事後花了很多時間,才能重組軍隊,但實力上已經大打折扣。無形間,對呂布產生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恐懼感,現在帶來洛陽的又不是全軍兵力,加上剛剛的內城戰後,兵力進一步削弱。他正苦思,能夠拿甚麼跟「戰神」對衡?

要硬碰嗎?威勇如許褚和典韋都不是他的對手。

要鬥陣嗎?良將如夏侯惇和樂進還有欠火候,怎都不及呂布旗下雙將,張遼和高順的「連陣」。

想來想去,就是想不出任何辦法出來。

曹操心想:難道辛辛苦苦取得的形勢,又要被呂布這廝順手取去嗎?

就在此時,獻帝金口終於開聲道:「朕已經擬好對策,荀卿家,現在就委任你為侍中,傳朕聖喻:呂奉先勤皇有功,即日封為左將軍,拜徐州牧。」

荀彧雙目發光,因為他完全捉摸到獻帝此著的用意,正要俯身跪拜時,曹操冷然道:「皇上此舉,實在過於危險。先不說呂布會否斬朝廷來使,再者,這左將軍之名實在名不正,言不順。試問將來朝廷如何服眾?」

這一步絕不易走,正如曹操所說,這樣會影響到大漢的威信,以後其他有兵力的諸侯又陳兵於皇都外,是否又要封官才肯退兵。

獻帝仍然選擇要堅持,因為他相信現在這個苦心經營的政治平衡,絕對不能因呂布一人而打亂整個局面。獻帝一對龍目生威道:「如果曹卿家認為我們洛陽現在的實力能夠擊敗呂布的話,朕絕對支持我方出兵,但如果曹卿家和董卿家繼續爭持不下,又未能建議一個令人信服的解決方法,那麼一切就依朕所決定。」

曹操差點被這獻帝氣炸了,但想深一層,自己確實沒有甚麼解決辦法。

獻帝站了起來昂首道:「朕要任命一個將軍又有何難?你們想的話,朕就絕對有這個權力做得到!左、右、中、前和後將軍,朕說你是,你就是。朝廷要為國民著想,一個虛名能換來城裡百姓的性命,又何樂而不為呢?」

荀彧和其他人也跪下拜伏,只有曹操一派不知如何是好,仍然站立於原地。身邊程昱和郭嘉知機地推了曹操一下,曹操知道此時不跪將會換來大不敬之罪,輕嘆一聲認命拜伏。獻帝續道:「荀卿家緊記,安呂布心為重,只要不是無理的要求,荀卿家大可允諾……」接著微微一笑「嘿……朕已經下了一道藥引,但始終嫌不夠火候,荀卿家請自便。」

荀彧早聽出獻帝的用心,徐州牧這位置現在名義上是由劉備擔任,陶謙剛死,而且民心未穩,獻帝以正呂布之名,其實是驅虎吞狼之計,這獻帝確實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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