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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青兒

第四章:古月青兒

建安元年,十月八日

呂布軍兵分多路撤出洛陽,還假意派高順的「陷陣營」護航,實際是想掩飾這支奇兵的去向,看來是要立即對徐州用兵。

洛陽之圍終於圓滿解決。

同月三十日

獻帝東遷至許縣,改名許縣為許昌,取意「昌盛」,又名許都。

洛陽大批百姓跟隨,許都人口暴增,加上百姓現在對獻帝擁護有加,紛紛自願參軍為朝廷效力,而當中更有一批是當年黃巾討伐軍主力,實力非凡,初步估計有三萬人,隱隱取代了「青州軍」之失。為安曹操之心,他被封為大將軍,一躍成為當時全國最高級統帥,但後來袁紹上朝反對,曹操又為安袁紹之心,退讓此位給袁紹。獻帝改封曹操為司隸校尉,而袁紹則升為大將軍。曹操大排延席十天,以顯官威。

十一月十五日,黃昏

許昌內最大的青樓,「檀香樓」

正是曹操延席最後一天。

大將典韋和多名朝廷命官都有出席。

典韋和多名好友包下最上等的廂房耍樂,典韋乃江湖出身的俠士,為人豪氣疏爽,難得正值休戰時期,還親掏腰包請來多位天姿國色的名牌姑娘助慶,再加上十瓶上等美酒,惹來其他廂房的人眼紅。

還未到二更,已經有過半數人不省人事,其他的都半醉半醒,請來的姑娘有的已被帶到別處去,有的不勝酒力,發出嬌吟浪叫的聲音。典韋比較好酒量,還有八分清醒,見原本熱鬧哄哄的氣氛慢慢淡退,苦笑後便走出廂房到門外吹吹風。

他慢慢踱出「檀香樓」中的檀木林,陣陣幽雅香氣撲鼻,酒醉再醒了半分,舉頭細察天上繁星閃爍,心裡湧出一陣說不出的舒暢感。往前走多數步,原來是一個人工小湖,看來是用地下水泉而成,由於沒有引流令湖水泛起波紋,這個小湖就如一面鏡子般,照耀出明空的倒影。曹軍佔領許昌多時,典韋也曾在這裡進出過數次耍樂,但他還是首次深深感受到這「檀香樓」的美名是如何得來的。

「不愧是許昌,首屈一指的青樓!」典韋低聲嘆道。然後合上眼睛,把這一幅動人的景象存於腦海。這幾年來,一直都在生死線上打滾,真是甚少每看到如此美景良辰,忽有半刻,典韋覺得平淡的日子也不是一件壞事。

身後涼氣突現,典韋也來不及反應,旁邊已經多出了一名女子,身穿淡紅色的開胸連身羅裙,玲瓏浮突的身段,表露無遺,而外面再披上一件薄紗,更引起旁人的遐想,就連典韋也為之愕然。想不到身旁這人居然是一個多月前遇上的神秘女子,古月青兒。一時之間,典韋也不知要說甚麼好。駡她嗎?又不忍心。說閒話嗎?又沒有興致。

古月青兒發出悅耳動人的嬌笑聲道:「典大哥,安好!」

典韋見對方識趣先開口,也順著回禮道:「青兒,你好!」

「哎喲,典大哥真的沒有令奴家失望。起初還擔心你會忘記,我曾叫你稱奴家為『青兒』。」古月青兒展露出她那天真無邪的笑容,巧妙地解開與典韋的隔膜。

典韋更顯得無奈,明明對她有的一絲恨意也被這女子輕鬆地斬斷了,但同時暗地警醒自己不要再著這神秘女子的道兒,裝出好奇問:「青兒未知這次來許縣……許昌的目的是甚麼呢……難道你前來是要奪去俺的首級嗎?」

古月青兒沒有因典韋這麼不客氣的言語所動,還是非常有禮的回答道:「當然不是!奴家又怎麼忍心呢?」一個曖昧而又純真的眼神,再一次打破典韋的心理警誡線:「……奴家只是想跟典大哥你說說話兒而已,並無甚麼意圖。因為過兩天後,奴家便要按師傅指示,回『古月嶺』潛修,從此再不會踏入塵世了。」

典韋被她剛才一眼,弄得一陣迷糊,心頭一軟,吁氣搖頭道:「青兒,典韋何德何能啊?」古月青兒默然倚偎在典韋壯闊的肩膀上。道:「不知為何奴家自上次洛陽一役後便忘記不了你……當知道你們成功擊退城內叛軍時,奴家真是開心死了!師傅本來已經命我完成洛陽之事便回去,   但奴家還是想見一見你,所以便過來找你了。誰知你這死人居然到了青樓玩樂,那時奴家心裡不知多麼不舒服,但來到時見到典大哥一個人在檀木林裡,立時知道典大哥絕非好色和酒肉之人,便上前來找你了。」

典韋被她騙了一次,理應對她心存戒心和恨意。事實上,在他見到古月青兒的第一眼時,有股怒意曾經湧上心頭。可惜現在找遍全身都沒有半點,也迫不出半分恨意,駭然想:「此女的魔功比上次更上一層樓!」

典韋那裡敢去相信這不明女子所說的話,冷漠地道:「多謝小姐垂青,不過俺可沒有心情跟你耍樂,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俺想回房休息。」說完輕輕推開古月青兒,起身便走,整個過程也非常流暢,作為男人希望能夠瀟洒地離去……

一雙玉手抓緊典韋的前臂,古月青兒借力上前擁抱著典韋的虎背,雙眼泛起淚影,典韋也感到後背微涼,知道自己的衣衫已被這動人的女子印濕了。

古月青兒哭道:「典大哥,為何你……要對奴家如此冷淡!奴家知道在……洛陽騙你是不對,但奴家受師傅之命,是迫……不得……而的。事後聽到北……方傳來撕……殺聲,奴家可擔心死了……你就不能原諒奴家嗎?」

典韋從少就不喜歡看到女人哭,因為他母親就因為父親在戰場上離世,而哭得剩下半條人命,最後還感染風寒死了。這刻聽到古月青兒的哭聲,他又於心何忍?仲然是他這名鐵漢也有柔情的時候,更何此女對自己大有情意。

轉身一手擁古月青兒入懷,另一手就不停掃著古月青兒的秀髮,說盡好言安撫著。

檀木林在這時成為二人身處的隱世之地,仿佛遠離世俗的束縛,再無戰火的影響,天地之間只有二人相擁著。他們彼此都不願分開。典韋也不知道為何對這個只有兩面之緣,來歷神秘的女子有著如此濃烈的感覺。起初,他還以為是中了這妖女的迷惑術,但現在才發覺自己已經被這位超然脫俗的女子,深深地吸引著。

或許這就是緣份……

良久,古月青兒終於從哭啼聲中,平靜下來。

典韋先道:「好了青兒,典大哥就不走了,但你可否告訴大哥為何你師傅只命你完成一個任務,便回『古月嶺』呢?」

古月青兒淒然一笑道:「這可能要從咱們『古月派』分家那裡開始說起。典大哥可有空,聽奴家的談談心事呢?」再吐出一口如蘭似的嘆息。

典韋知道她是要報復,老臉一紅,一屁股坐在綠油油的青草地上,取笑道:「來!就讓典大哥坐好,聽青兒的動人故事。或者可以像剛剛般,嘻嘻,妳說呢?」

古月青兒只是粉臉微紅,其實心裡害羞得要命,嬌嗔道:「你這人原來不是像表面呆呆的。」旋身雅然坐在典韋身旁道:「咱們『古月兒』和『古月刺盟』本來同出一源,活躍於西域,每一個『古月派』的成員也精通刺深和刺殺之道。師袓曾經有一個宏大的願望,就是讓貧瘠的西域繁榮起來,但首要任務就是維持各民族的平衡讓其民族都得以壯強起來,於是便自發成立一個中立的組織,負責維持附近一帶的勢力平衡,避免有一方獨大。當然要達到此目的,就是要在必要時行刺一些有野心的大族領袖。經多年的籌備咱們的情報網為當時最為成熟和龐大,因為有我們的存在,西域才能保持獨有的勢力平衡,人民生活也漸漸富足起來。」

「後來一個神秘人重金聘請我們『古月派』為他刺殺一個目標,因而引起派系意見分歧。一些人認為這個機會能夠令我派發揚光大,要把這門獨藝商業化,當然其實大部份都是為了錢而支持的,但師袓就堅持認為殺人這玩意不能拿來做買賣,只要涉及金錢就會變質。咱們的存在是為了保持我們守護之地的政治平衡。最後大家話不投機,分裂為兩個組織:『古月刺盟』和『古月兒』。『古月刺盟』從事刺殺勾當,而咱們『古月兒』則繼續守護著西坮的政治平衡。後來『古月刺盟』在某一日,突然從根據地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咱們負責監視的師兄都不知道他們去了那裡。幸得當年師袓慧眼,看穿『古月刺盟』企圖是要一舉剿滅咱們,於是下令全數撤離根據地,從此在版圖上消失,據『古月嶺』為基。師傅希望咱們能夠有些實戰經驗,於是命我們學成前,先下山見識下世面,而各人需要完成一個他人委託的任務,才準許咱們回去。青兒在洛陽已經完成了那個人委託的任務,回報師傅後她便叫青兒回『古月嶺』去,唉……」神色黯然失落,一雙勾魂的眼睛凝望著夜空。

典韋不知要說甚麼好,唯有伴著這佳人一起欣賞著。

過了好一會兒,古月青兒雙目射出期待的光芒,向典韋詢問了一個問題:

你願意娶我嗎?

典韋全身突然就如掉入大火裡頭,開始一層又一層地融化了。亂世當中,從來都沒有一個女子會他這個粗人而傾心,典韋很清楚知道今天將會是自己人生最高興以及幸福的一天。他很立即回答,但全身每一寸地方都不受於他的控制裡。典韋高興得差點要大叫出來,但又說不出聲。

最後他迫盡了十成的功力回答了一個字:

好!

好笑的是,這一聲內含無比深厚的內力爆發出來,音波不是十分刺耳,但卻響亮無比,幾乎令檀木林的小湖激發起浪花。誇張點說,真的是差不多全城都聽到這一聲:「好!」

古月青兒更是喜歡非常,整個玉軀投入典韋的懷裡,雙眼通紅,正要哭時,典韋重重的吻在古月青兒雙唇。恍如電流的刺激和快感湧上心頭,天地在她心裡再不分彼此。二人的心境就如他們身處的美景一樣,亮麗優美,超然脫世。古月青兒劇烈地回應著這旱地甘露的初吻,二人的心就在此時連繫了。

唇分,古月青兒搶先說道:「典大哥,我真的很開心!青兒從來都不知道世間竟然有如此美妙動人的事。」

「哈哈……我的好青兒,世間還有更多美妙的事情可以享受的。」典韋接著邪笑了一下道:「嘿!你要不要跟典大哥去試試看?」

古月青兒雖然入世未深的女兒家,但她當然知道典韋要說的是甚麼,肖臉通紅了,一手推開了典韋,但心中卻暗自歡喜。忽然像心裡想到甚麼似的,臉色微變但難掩興奮之色道:「典大哥,青兒還有些重要的事想跟你商量,是關於那個委託我的人……」

典韋放開了古月青兒的纖手,讓她續道:「青兒雖然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但我看他是為了打破現時朝廷勢力日增的外戚勢力。現在我反覆思考忽然明白你主公得勢也只是這人的計劃裡的一環,他其實有更遠大的目的。典大哥,我真的很怕你主公會落得如馮碩他們一樣收場!」

典韋皺起眉頭道:「到底是何人?」

「大哥可有聽過『隱世二賢』的傳聞?」

典韋訝道:「相信整個天下也聽過這二賢的事蹟。當年『黨錮之禍』剛開始,朝廷陷入癱瘓狀態,北方胡人聯同羌族盡起二十萬大軍南侵,邊防士卒抵擋不住,無數村莊被夷為平地,城池被燒至頹門敗瓦,若不是因為這二賢以三萬殘兵支撐著邊境長城整條戰線達三年之久,阻止外族如狼似虎的攻勢,恐怕現在這天下早非劉氏了。咦…這是三十多年前的事,跟他們有甚麼關係呢?」

古月青兒像有點無助地拉著典韋的手,輕輕道:「後來這二賢更在擊退邊境的外族後,沒有留名留姓就此從歷史舞台中消失。有人說他們是對大漢死心所以選擇隱退,但青兒卻比其他人更清楚他們只是等待良機……典大哥,委託我的那個人正是其中一賢。」

典韋雖然大約估計到古月青兒跟這二賢有個往來,但從她口中說出又是另一番滋味,失聲叫道:「甚麼!?他到底是誰?」古月青兒嚇了一跳,捉得典韋更緊,道:「他同樣沒有留名,只自稱自己為其中一賢。」

典韋收回剛才的情緒,懷疑道:「那麼他有可能在說謊話?」古月青兒幽幽地看了典韋一眼道:「咱們『古月兒』最擅觀人之術,對方有沒有說謊話,青兒一眼便能看穿。此人武功比青兒高明百倍,加上他的言行談吐自然地散出一股令人心折的氣度,青兒出山以來只見個中原有一人能夠擁有深不可測的霸氣。青兒敢保證這人必是其中一賢無誤。」

典韋尷尬笑了一笑,同時暗自心驚,要知古月青兒跟自己可謂平分秋色,而在曹軍裡又沒有多少人能夠與他匹敵,古月青兒跟他說這二賢比她還高明百倍,那就證明他的武道修養已達宗師級的水準。

古月青兒續道:「青兒完成任務之後再約他會面,他忠告我:如果情況許可的話,希望我能夠立即退隱,因為中原將會發看驚天動地的變化。典大哥,青兒很怕啊!」古月青兒把整個軟弱無力的身驅投入典韋懷內,典韋這人並非巧語之輩,一時也不知說甚麼好,唯有繼續緊抱著她作為安慰。

典韋充滿信心道:「咱們曹軍怕過誰,子和正籌組一支精銳騎兵,依我看將會成為主公的主力。許褚和姓夏侯的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老程和郭」

古月青兒滿臉擔憂地道:「典哥千萬不要低估青兒的說話,

「那一賢還留下了一句說話:『飛揚軍』要出山了。」古月青兒柔聲道。這一句說話又在典韋的腦海中引起無盡的迴響,他反覆地道出「飛揚軍」三字……想不到「隱世二賢」如此看重這支名震天下的私兵。

良辰美景依然醉人,但現在彷彿多了一層薄紗般,總不能全神欣賞了。二人就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典韋!」一名男子大叫道。

仍然身在甜夢中的典韋千萬個不願意地強睜雙眼,只見強光湧現,兩眼立時抵受不住,再次合上。睡意頓起,只想抱頭再睡……

「喂!典韋,是時候醒來了!主公有事要找我們商討。」那名男子加重了語氣道。

典韋吱唔以對,沒有理會。

忽然他感到腰部吃痛,典韋氣上心頭,右腳憑聲掃向對方下盤……誰知一掃而空!典韋也算是機警,猛睜開眼睛,以最快的速度向外翻身拉開雙方的距離。典韋雙目仍然未能適應強光,但腦筋已開始轉動認出呼喚他的是誰。曹氏集團大將,騎都尉夏侯淵。以軍階論,可算是典韋都上司。

「抱歉!末將失禮了。」典韋深知夏侯淵最重軍紀,剛才那一腳足以令他被罰十鞭。

夏侯淵冷哼一聲道:「主公急召我們進宮,你只有半盞茶時間準備。」說完便照拂袖而去,顯然對典韋剛才的表現甚為不滿。

突然典韋猛然醒悟,看看旁邊,發現空無一人。

古月青兒不在?

這位神秘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忽然有一把清甜的聲音傳入典韋耳中:典大哥,青兒不想你為難,咱們就此告別。昨天跟你說的話忽忘⋯⋯珍重了!

留下一陣幽香的清風而去。

到許昌皇宮的路上,典韋心裡充滿著無比的疑問⋯⋯

典韋及夏侯兄弟加上荀攸浩浩蕩蕩的進宮了。

經過這十天的荒唐,各人都臉帶倦容來到曹操於宮中的司隸校尉府。

許褚見他們來了便搶前拉著領頭的夏侯惇,低聲道:「剛收到報告,呂布已破劉備於下邳。」

「甚麼!」夏侯惇不禁失聲道。

許褚快速地推了夏侯惇一把,以更低聲道:「主公頭風又發作了,元讓請先拖著他們……」望向典韋等人,續道:「現在郭軍師正與太醫在內為主公診斷,並吩咐咱們要儘快擬定策略,在呂布還未站穩陣腳前先處理宿家的問題。」

許褚說完便匆匆離去。

夏侯惇知道事態嚴重,急忙拉著典韋等人到自己官署等待消息。

「現在情況比咱們預期的嚴峻,剛剛仲康跟我說呂布已破下邳,劉備完了……」

眾將聽到消息不禁譁然。

劉備手下可是猛將如雲,張飛一人便可以一敵百,關羽更有大將之風,當年徐州之戰,曹氏帳下大將都未曾單挑勝過張飛。下邳乃是徐州主城,又有二將守護何以敗得如此快呢?

起初獻帝封呂布為左將軍本來是要實行驅虎吞狼之計,讓呂布先向劉備動手。曹操雖然萬分不願,但當時確是沒有辦法中的最好辦法,那知道呂布只用一個月時間便破了盛名一時的劉備。

過了片刻沉靜,夏侯淵先道:「咱們確實小看了呂布的實力,以陳宮老謀深算也未必能在一個月內攻陷徐州,呂布定必有高人相助。」

夏侯惇搖頭道:「俺也不知是誰,但現在外敵當前,吾等要盡快解決內患。」

「元讓,宿家的問題可謂牽一髮動全身,硬來的話很容易失去其他大門閥支持主公,那剛剛建立的基業又會付諸東流。」比較冷靜的荀攸開始分析道。

夏侯惇深知此理,但礙於形勢,如果呂布軍知道現在他們曹軍還未能完全取得河內四大門閥的支持,突然起兵急攻他們就毫無招架之力。宿家的問題自曹操入許昌後以來一直未能解決,讓他們一個月前出師勤王時未能傾全力而出,唯有起用未經審查的『青州兵』招致敗績,足可見宿家實是曹軍對外揮展的絆腳石。

此時程昱急步來到夏侯惇的官署,急道:「呂布的泰山營被發現在陳留百里外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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