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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之二

「晚了……別玩了……。」

婦人溫和敦厚的聲音,叫喚著孩童。

孩童們停住腳步,雀躍地跑向婦人身邊,圍繞著她。

「悅姨。」

孩童們齊聲叫喊著。

婦人笑了,眼角瞇起歲月的痕跡,「乖乖……好了,好了,大家該回院了。」

董悅看著他們,渾厚的手掌,輕柔的撫摸每位孩童的頭。

疼惜,她的眼神透露自己多麼疼惜這些孤兒。因為,她也是孤兒。同理心讓她願意付出一切,只求孩童們能在庇護和疼愛中成長。

董悅被親生父母遺棄在路邊等死,生命如燭火般隨時會熄滅。包裹在單薄破布的她,用盡最後的力氣,嘶啞哭喊著。若不是當年的董家少夫人發現她,她最終也只是一堆白骨。

緣分,讓她們相遇,慈悲心腸的少夫人,讓不是親生血脈的她承繼他們的姓;成長在錦榮富貴。

多少年頭流逝,曾經風光叱吒的董家莊;沒落了。待董悅如親己的少夫人,早已辭世。董家莊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徒留董悅守著當年少夫人帶她回來的『家』。

慈宣院,就是董家莊改建的孤兒院。

「渺渺,今晚和悅姨一塊睡吧。」

董悅手牽一名年似五、六歲的小女孩。

女孩明亮的大眼,笑著對董悅點點頭。白皙圓潤的雙頰,泛起兩朵紅暈,烏黑秀髮紮起左右兩邊的麻花辮,朱紅小嘴揚起純真的笑顏。

董悅非常溺愛渺渺。因為渺渺的身世特別悲慘,而且是不能說話的啞巴。

她疼她,因為她不只不被疼,還被剝奪別人想疼惜她的心。

董悅遇見渺渺那天,正值寒冬。路上行人腳步匆忙,縮緊身子的快步想回到溫暖的家。誰,會注意一個穿著單薄破衣,窩在騎樓角落,不停顫抖的小乞丐。

冷,太冷了。成人都無法承受的冷,何況是位三、四歲的小娃兒,止不住的顫抖,和自身的飢餓,小乞丐昏厥倒地。

某個小男孩天真地說:「悅姨悅姨,有個小孩在這裡睡覺耶。」

董悅皺眉說:「你說什麼……?」她循著男童的話,看見瘦弱不省人事的渺渺,不假思索地抱起她,快步趕回慈宣院。

那天,董悅帶著一群孩童上街買些小點。孩童們嬉鬧的聲音,圍著董悅打轉,她壓根沒注意倒臥騎樓邊角的渺渺。如果不是孩童天真的言語,指引董悅的視線,她也一樣是路過渺渺身邊的過路人,連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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