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下了這麼多天的雨，終於出太陽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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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早晨，校舍映上初乍的淡金色，和煦的陽光灑落在二樓長廊，俞恬興奮地挽著我的手，跑向那片難得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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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迎接上暖意，她便突然收起原本的俏皮，停下動作站在陽台邊，專注地望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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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輕拂過俞恬青澀的短髮和乖巧的齊瀏海，我順著她的視線方向看了過去，很快便發現那目光停駐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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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不是很喜歡他啊？」我輕聲在她耳畔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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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沒、沒有啊！妳在說什麼？」俞恬嚇了很大一跳，嬌柔的聲音微微顫抖，頰上立刻浮現淡淡的蘋果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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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老實說沒關係啊，我看妳最近常常盯著那個人。」就經驗而言，這傢伙一遇到喜歡的對象就會變成嬌羞的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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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妳在說什麼呀！我……」她低下頭，畏畏縮縮地開口：「我怎麼敢覬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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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恬將右手探入運動外套的口袋中，像是握緊了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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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覬覦？幹麼這麼自卑，妳想送他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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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她那微微鼓起的口袋，她一瞥見我的眼神便趕緊將手抽了回來，裝作沒事般盪了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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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好氣地笑了出來，「需要我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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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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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的，高一不也是我幫妳嗎。」見她似乎欲言又止，我故意說：「妳每次喜歡上一個人，從來都不主動表達心意，只是默默地送東西，那這次我不幫妳了喔，妳要靠自己的力量把東西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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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俞恬急忙抓住我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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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驚慌的樣子，我忍不住微笑說：「好啦，說吧！這次妳想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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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妳……」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銀色的小吊飾，是一把槍的圖案，一旁還綁著精緻的小緞帶，用專業的娃娃字體寫著「加油」兩個字，後方還有個小巧可愛的心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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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幾秒，我才遲疑地開口：「這……該不會是妳自己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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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恬的美術能力一直很好，這些精細的雕刻我早見多了，但依舊每次都被驚豔得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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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花了整整一個晚上才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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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耐心……真是太厲害了。不過，妳想送禮的對象是射擊社的嗎？怎麼會雕一把槍？」這可不是尋常的禮物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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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恩高中的射擊社是出了名的專業，但我對於他們的了解幾乎是空白，不但完全不認識任何一位社員，更是從未想過要和他們扯上關係，因為那些人個個像惡棍一樣兇悍，又看起來完全不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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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恬睜大了小狗般水汪汪的眼，流露出崇拜的眼神，「沒錯！他是射擊社的社員沒錯！難道妳不知道我注意的那個男生是誰嗎？全校應該沒有人不知道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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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不知道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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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姜井衡啊！妳真的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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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井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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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腦中快速搜尋這個有些熟悉的名字，漸漸浮現了幾個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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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知道了，是那個不良少年的頭頭對不對？」仔細這麼一想，我確實聽過這個名字在同學間瘋傳，但完全沒想到名字的主人，竟然就是眼前這位看起來冷漠又高傲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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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聽著同學們讚嘆和尖叫時，我還以為那話題的主人會有一張迷死人的笑臉，嘴角上揚一度就會通電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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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俞恬皺起眉，極力捍衛自己的心上人，「他雖然很常捲入打架的風波，但也不至於用不良少年形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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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眼前的景象便打臉了她的說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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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操場邊緣的空地，有位相貌清秀的女孩在姜井衡一行人面前停下，手心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包裝精美的小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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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這是我自己親手烘烤的手工餅乾，請你收下我的心意！」女孩嬌羞地吐出這些話，低下頭緊張得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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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中倒抽了一口氣，儘管現在操場邊沒什麼人經過，但在這年頭，要有多大的決心才能鼓起勇氣當面向心儀的對象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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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一定小高一，才會敢做這種自殺行為。」俞恬壓低嗓音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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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來不及疑惑這句話的涵義，姜井衡便親自印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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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僅僅一個字，夾藏的威嚴卻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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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旁的幾個男孩也嘲弄地盯著她，女孩驚慌地後退一步，身旁陪同的男同學見狀立刻上前指責：「你也不需要這麼兇吧？你知不知道她醞釀了多久才敢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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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媽呀，現在的小高一是完全沒耳聞過姜井衡的個性嗎？一個比一個不要命。」俞恬急忙摀住眼，不忍直視。「我們快走吧！我不敢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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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速拉著我離開這視野絕佳的觀景台，彎過轉角的前一刻，我仍忍不住偷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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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火爆的場面一觸即發，男孩瘦弱的身影在一群人的包圍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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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想請妳幫我一個忙。」俞恬玲瓏的大眼望著我，眸中盡是真誠，「能不能幫我把這個吊飾放進姜井衡的置物櫃？妳也看到剛剛的狀況了，當面拿給他是一定會被冷眼拒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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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的震驚還未平息，我心中依然餘悸猶存。俞恬這次的愛慕對象竟然是如此駭人的不良少年，我從沒想過她竟然會看上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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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天放學都會留在射擊大樓進行社團練習，妳剛好每天也都會留在隔壁的音樂教室練鋼琴吧？能不能……幫我偷偷把吊飾放進他置物櫃裡的書包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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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聽起來並不難，我沒多思考便答應：「好吧，雖然他看起來不是什麼好人，但既然妳的吊飾都做好了，不送也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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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謝謝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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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妳又不署名了哦？這樣他根本就不會認識妳。」我不禁擰眉，想追一個人第一步不該就是製造機會認識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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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恬靦腆地笑著，「沒關係，我只想要默默付出，他總一天會明白我的心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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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心滿意足的模樣，我微微嘆了口氣，也就沒繼續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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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俞恬別再像之前那樣悶悶不樂，我很樂意幫她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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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那年的三月，便是我開始幫她追求陌生男神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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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俞恬戀慕蕭哲尹學長，他是籃球隊的菁英，但她生性膽怯，在心上人面前就會變得害羞又不知所措，連眼神都不敢對上。我實在看不下去她每天為愛所苦，便提議幫助她跨出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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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恬總會做一些神奇的工藝品送給蕭哲尹，上頭充滿著各種愛心圖案或貼心小語，而我則負責替她將禮物偷偷藏進對方的抽屜或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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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可想而知是失敗了，蕭哲尹總是將那種匿名禮物隨手扔進垃圾桶，畢竟，他那種風雲人物最不缺的就是愛了，一定沒有閒工夫一一理會小粉絲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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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陣子俞恬幾乎把我嚇壞了，成天不吃不喝，哭喪著臉頹廢了好一陣子，月考的名次甚至掉到全校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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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至今依然深信，如果她選擇在禮物上署名，或是鼓起勇氣直接追求，成功的機率一定能大大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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