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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創造屬於自己的人形-2

      ※※※

      「啊啊啊──那個那個!你別飛那麼高又那麼快啦!很可怕!」我死命抱著他,就怕自己掉下去粉身碎骨!我才十八歲!我還沒吃遍所有美食!看遍這個世界!玩遍所有男人……不對啦!我是說還沒交過男朋友,怎麼可以就這樣被自己創造出來的人形傀儡弄死呢!!

      而且臭席恩竟然見死不救!太過份了!不管啦,我是主角耶!哪有出現沒多久就死那麼難看的道理!!

      我兩手用力一拍,捧著他的臉讓人形正視我!

      「聽我說!讓我下去!」

      原本自顧自飛向天際的人形,定定地看著我,然後──快速墜落!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對啦──────不是這樣的降落方式啦────────!!!

      持續處在如此驚嚇的狀態下,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只能反射地緊抓著他,在內心不斷哀號。

      我還在為高空急速墜落而尖叫,下一瞬間就換成掉落在森林裡,被樹葉枝幹打到、劃傷而驚呼,不停大叫:「好痛好痛!停停停停!快停下來!!!」

      忽然,他在觸地前剎那靜止不動──而我被突然的緊急煞車拋飛出去,在地上滾了兩圈,腳撞上樹才停了下來──

      「哇啊!」

      哀嚎聲過後,我抱著直接著地有些疼的頭頂,掙扎要起身;但就像隻翻不了身的烏龜一樣,動彈不得。

      全身都在痛,怕阿飄又怕痛的我,忍不住眼眶泛淚。害我這麼狼狽的傢伙還不趕快扶我起來,就只會傻站在那裡!

      但冷靜細想,他是我創造出來的傀儡,其實什麼錯也沒有,只是乖乖聽我的話,是我自己的操控能力太兩光才會這樣吧……

      我抹去眼淚,吸吸鼻子,手撐地試圖爬起來,但嘗試一陣後還是失敗,索性雙手向兩旁攤開,躺著乾脆不動了。

      蟲鳴鳥叫聲,迴盪在寂靜森林裡。

      「啊啊,早知道我就直接升普通大學,不要來念什麼魔法學校了。」

      「但是不行啊……不來念老爸和奶奶很可怕的。」

      「公爵先生你勒?你爸爸媽媽是怎樣的人呢?喔,對了!想問你,書上為什麼要用十年前的照片?」

      我開始自言自語,因為不說話好安靜,我會胡思亂想。

      之前聽老爸說,森林裡有妖怪……太陽下山前是阿飄出沒的時間……我看著被夕陽染紅的天空,森林裡的樹木枝葉遮掩了大部分陽光,突然汗毛直豎──笨蛋笨蛋笨蛋!別再亂想了!

      如果沒有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我怕會先被自己嚇死。

      明知傀儡又不是公爵先生本人,怎麼可能回應這些問題?我還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問了一堆有的沒的。

      「那你說說看,要怎樣才能讓你過來拉我一把?」

      想當然,不遠處矗立的人形傀儡,依然沒有回應。

      我拍拍雙頰,要自己振作點,至少還有個「人」陪我,別怕別怕、不痛不痛。

      想在天黑前回去,就必須趕緊起身離開這裡;我翻過身來趴在地上,撐起身體,在腳尖施力的瞬間,因為劇烈疼痛站不穩而往前撲倒。

      「痛……」再次吃土,痛得我眼淚直流,邊爬起身邊沒用的一直哭。

      嗚嗚,媽媽救我……

      才在內心默默和媽媽求救,便聽到傀儡那裡有腳步聲朝我而來。內心一陣欣喜,總算讓他聽懂我的指令了嗎?!

      他將我輕輕扶起,舉止相當溫柔,不似剛才脫韁野馬般狂暴難以控制。

      「嗚嗚,謝謝。」

      哽咽的道著謝,立刻又想到傀儡沒有自己的意識,才不會回應我,我那麼認真幹嘛。

      「不客氣。」

      看吧看吧,他才不會回答我……欸?

      我眨眨眼,剛才好像聽到了什麼本來不可能聽到的回音……而且這聲音竟如此溫潤好聽。

      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我拍拍耳朵、吸吸鼻子,用著濃濃的鼻音自問自答:「奇怪,你剛才有說話?可是傀儡不會說話才對啊……」

      偏過頭,我看見一旁仍筆直站著的「人形傀儡」──再回來看看眼前,和我創造出來的傀儡長得非常相似的臉龐──

      彷若鮮血一般,透著血色的鮮紅長髮;宛如是最完美的雕塑作品,像精心雕刻琢磨刻出來的雅緻臉龐,那眉、那鼻、那唇;猶如世上最美、最好的一幅肖像畫──在他一身暗紅深沉的長版西裝相襯下,那不自覺散發出尊貴的氣質,令人摒息──

      望著他,我對上一雙深邃的酒紅色眼眸──他勾勒一抹溫柔的微笑──

      視線交會的瞬間,胸口彷彿被狠狠的撞擊般,心臟因那雙眸而緊縮著……霎時,眼淚撲簌簌的直流而下……

      「傷口很疼嗎?」

      「咦?」

      他這麼問我才感覺腳上一片刺痛,低頭往下看,一看不得了,長長的血痕從大腿劃到小腿……難怪我剛才摔下來的時候痛得半死!難怪剛才站起來之後會腿軟!一定是剛才掉下來的時候割傷的。

      驚覺自己太過狼狽,我用力抹去眼淚,但不知為什麼止也止不住,大概是腳真的很痛吧?又或是胸口莫名的痛楚?只好邊哭邊點了點頭。

      聽見他說了句:「失禮了。」我突然被打橫抱起,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輕柔地放坐在地上。

      「委屈妳坐在地上。我先幫妳止血,好嗎?」

      他的手離我的小腿傷口大概幾公分距離,手心泛起淡淡的紅光,一股暖意在腿上擴散開來,傷口正逐漸癒合。

      我仔細端詳起他幫我療傷的臉龐,酒紅色的瞳孔、精緻的五官,略顯蒼白的神色,艷紅色輕束起來的長髮……再看看不遠處呆立著不動的人形傀儡,酒紅色的眸,精緻的五官,褐色的髮……我的人形看起來除了髮色不同、年紀上似乎和我差不多外,眼前的男人,幾乎就是人形十年後的模樣嘛……

      我抓著身下他拿來當我坐墊的西裝外套……想起剛才他溫柔的語氣、紳士的舉止,以及掩藏不住的尊貴氣質……

      我才不是因為他長得好看就猛盯著不放……也不是因為鼻間傳來他特有的淡淡玫瑰香而心神不寧亂想。而是腦中閃過書上的內容,如果真的像我猜的,那眼前的人不就是現任的公爵先生嗎?!

      思及此,我有些尷尬,想將治療的腳默默移開。畢竟,人家好歹是貴族,奧弗尼亞的統治者,就像怎麼好意思讓伊╳莎白女王幫你包紗布呢?不是年齡的問題,而是身份、身份啦。

      「那個……沒關係的,謝謝你,我沒事!真的真的!」我搖頭晃腦,雙手猛揮動,想碰他又不敢──

      他直視我的雙眼,唇邊帶著淡淡淺笑,「請別放在心上,妳的傷比較要緊。」

      我看著他釋出的善意微笑,傻愣愣的順著他的話說:「好、好的……」

      ──嗯?不對啦!才不好!!

      用力拍拍雙頰,我要振作──但還沒振作,就被他突如其來握住我拍打的手,另一手輕撫上我的臉,認真的凝視著我──

      ……咦?我眨眼、眨眼、再眨眼。

      「臉上,也有傷口。」

      「這、這樣啊……」嚇我一跳,瞬間內心忽然小鹿亂撞……不,是一群野馬衝撞心房,導致渾身發燙……為了掩飾我的尷尬,我開始亂說話起來。

      「沒關係啦,人家不是說臉上有疤比較性感嗎?受點傷、流點血算什麼呢,對不對!呵呵呵呵呵呵。」

      他輕聲道:「傷口雖小,也別大意。」

      「……謝謝。」好險他沒有當真不幫我治療……雖說千謝萬謝也不能表達我對他的感激,但我也只有這句話能對他說而已。

      「不會。」他也是,禮貌性回應相同的話。

      「妳知道這座森林,是私人領域嗎?」

      半晌過後,他這麼問。

      聞言我神經繃緊,這才記起自己摔落在學校的禁區。

      還記得當初入學時被千叮嚀萬交代,森林區是公爵宅邸的私領域,避免干擾公爵先生的生活,嚴禁進入。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練習的時候傀儡失控,掉了下來……」雖然不管理由是什麼,我現在在森林裡是事實。正打算道歉,唇上的輕柔觸感讓我不再言語,他將指尖抵在我的唇上,淺淺一笑。

      「別讓凱薩琳知道。她太拘泥那些規矩了。」

      他對我笑著,我傻傻的猛點頭。雙頰還因為他剛才的觸碰燥熱著……腦袋裡亂烘烘的,思緒又開始胡亂竄想。

      凱薩琳是校長夫人的名字,所以他和校長夫人很熟?直呼名字耶……

      「還好傷口不深,已經沒事了。」他收回治療的手。

      看看腳、摸摸臉,嘿嘿,好像真的不痛了!我感激的對他露出大大的笑靨,開心的道謝──這才注意到,他雖然微笑,但神態有些虛弱,臉色其實非常的蒼白。

      啊!該不會因為消耗自己的魔力幫我治療,出現了體力不支之類的副作用?思及此,我有些著急的說:

      「對、對不起!你還好吧?啊對了!我把魔力還給你吧?雖然,我的魔力還很弱,不曉得能不能幫上忙……還有還有,我不知道怎麼把魔力給你……」越說越小聲,我發現自己像個笨蛋……真是對不起我這麼沒用,嗚嗚。

      揉揉眼睛,吸吸鼻子,我今天不知道怎麼了,老是忍不住紅了眼眶,其實我已經好多年沒那麼愛哭,真的。

      「不,不需要道歉……也請不要妄自菲薄。」

      「咦?」

      「治癒魔法雖然消耗體力,但妳的傷口不深,並不礙事。相較之下,能讓傀儡維持相同狀態,更需要技巧與魔力支持,妳年紀輕輕,但潛質相當不錯。」他誠摯的說。

      我看著不遠處還傻待在同一處的人形傀儡,忍不住認同的猛點頭。哼哼,看來我很厲害,不錯不錯不錯不……我想到什麼,突然臉色大變!猛地站起身,手刀衝刺至傀儡面前,將他推到陰影處,希望公爵先生不要看見他。

      但是──!!他一定已經看見我的傀儡才這麼說的啊啊啊啊啊啊!!!趕緊解釋和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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