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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城塞上無鞘刀

說起「漠北七鷹」,江湖所有鏢局都為之頭痛。一趟經過邊塞的鏢,鏢師們無一不在祈禱不要遇上這七隻禿鷹。

只因鏢師師們都知道,道理對這七隻禿鷹毫無用處。即便喊了鏢局的口號,七鷹們看上的鏢還是要劫。

然而江湖人都知道七鷹們只劫不義之財,劫後散於邊城居民。邊城居民們對七鷹甚是推崇,在邊城問起七鷹,各各豎起大拇指欽佩不已。

通往邊城的路上有片偌大了樹林,樹林裡有條道路,涼風送爽一路直到邊城。人稱「快活林」。出了邊城,塞上飛沙走石寸草不生。之後又是片綠林,此林樹木綿密高聳,遮天蓋地,直通遙遠的連綿雪山。又稱「天外林」。

七鷹們只在「快活林」與「天外林」兩片樹林裡做案,從沒有在邊城塞上下過手。

因為任何人都知道邊城塞上有個「無鞘刀」。

此刻「武威」鏢局的鏢師拉上了鏢車,從塞外匆匆趕往「天外林」。

二十個鏢師腰間配刀,一身黑衣,裝束一致。

鏢師們各各虎背熊腰,為首的比起其他眾鏢師更為壯碩。

一身橫練的肌肉,絡腮鬍,目露精光。手裡提了把巨大的彎刀。他叫「陳大海」,江湖人稱「大刀武威熊」是「武威」鏢局的頭號鏢師。

五月,不常下雨的邊塞在一場大雨後,地上泥濘難行。

斗大的汗珠掛在鏢師們的臉上,褲靴上沾滿了黃泥。一輛鏢車上鐵鎖煉住了一箱箱的貨物,每個箱子都貼上了官印封條。

鏢車車輪卡在凹凸不平的泥坑,兩位人拉著車,兩人在後面推著。

眾鏢師們緊抿著雙唇輪流戒備。

「過了邊城塞外,又有可能遇上七鷹,不如咱們歇息會,養足了體力也好應付。」一個鏢師說道。

眾鏢師看着陳大海眼神中甚是疲憊。

「不成,這兒歇息下來,這趟鏢就耽擱了。皇家的鏢等不得。」陳大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他與拉鏢車的鏢師換手後,奮力的一拉,硬是把飆車拉出了泥坑。

「咱們撐一撐,這趟鏢後,一百萬兩銀子,每人可以分到五萬兩。到時吃好喝好。」他朗聲對眾鏢師說道。

眾鏢師聽到銀兩後心頭一震,紛紛打起精神。

「我是你們的大哥,照顧兄弟裡所當然。若有人覺得累了便在此處休息無妨。回頭在趕上我們就是了,這車我一人就能拉。」

語畢,陳大海奮力的拉著鏢車前行。

「若有兄弟覺得太少,我陳大海拿個一萬兩即可。剩下四萬兩給眾位兄弟多買點吃的補補,別為這趟鏢搞壞了身子。就剩一點路程,過了天外林,差不多就到了。還望眾兄弟繼續追隨我陳大海。」

眾鏢師聽後紛紛感激涕零開始回話。想陳大海每趟鏢如何照顧著同行的鏢師,銀兩拿得最少,守夜總比大家多了一輪。可說是酬勞拿得最少,力出的最多的。

「我等願繼續追隨陳當家,當家才是別又為了我們灑銀子了。」

「每趟鏢當家的都灑了不少銀子在咱們兄弟上。自己也沒留下多少。」

「是阿,當家這趟鏢出了最多力,守夜,拉車,都是當家的作最多。按我說咱兄弟應該每人少分一萬兩,當家要多拿一些才是阿!」

「我陳某何德何能,得眾位如此厚愛?咱們快快結了這趟鏢,去喝最好的酒,抱最漂亮的姑娘!」陳大海大笑道。

眾鏢師聽後振作,大手往額頭一抹,又開始趕路前往「天外林」。

「天外林」松木茂密並沒有一條道路,眾鏢師推著鏢車在當中崎嶇難行,有時還需停下來把檔路的枝葉砍掉。

突然一聲嘹亮的老鷹嘶鳴,讓眾鏢師的精神緊繃。

陳大海卻不予理會,示意眾人繼續警戒的推著鏢車。然而鷹鳴聲如附骨之蛆隨著鏢車在林中四起。

陳大海打了個手勢,眾人停下腳步,手摸上了刀柄。

「咱們是武威鏢局的鏢師,此鏢乃皇城司所託,若丟此鏢不僅我們腦袋不保,武威鏢局上下都受到牽連。能否高抬貴手?他日領了官銀全數奉送」陳大海在林中大喊道。

「你等若乖乖留下貨物離開,我等便不傷你們性命。」

那聲音冰冷,像從北方最寒冷的極地所吹來的風,眾鏢師聽後心頭一陣寒意。

「為虎作倀,我等乃替天行道。」

又一個刺耳的啞啞聲音從林中深處傳出。

「皇城司清廉公正,不知是甚麼地方跟各位有過節了?要我們大行方便給你等?橫豎都是死,要貨如同要我性命,誰要我性命我便與他拼命!眾兄弟,刀在手,咱們拼了!」陳大海怒不可遏大吼。

「拼了!」眾鏢師一起怒吼後「刷!」的一聲紛紛拔出佩刀應戰。

「好個公正清連」冰冷的聲音笑道。

一叢黑影從右邊的樹木閃出,而後遁入左邊的樹後,一名鏢師已然中刀倒下。

「卑鄙小人!有種出來決一死戰!」

陳大海怒氣沖沖的往黑影躲藏的樹木後衝去,卻撲了個空,樹後甚麼都沒有。

抬頭望去只見幾道人影,如同禿鷹捕食獵物盤據空中,環繞眾人。

「嗖!」「嗖!」「嗖!」幾道黑影閃過又躲入樹後幾名鏢師「哼!」的一聲中刀倒地。

幾道人影圍繞眾人走動,只要稍有分神,或衝去廝殺。其餘的黑影如同那岀爪的禿鷹,快、狠、準直取其要害。

「混帳!有種都衝著我「大刀武威雄」來!」

陳大海看到幾名隨行的鏢師倒地後,雙眼充血,大彎刀奮力往黑影躲藏的樹一揮,「喀擦!」一聲竟然把實心的樹木攔腰砍成兩段。

樹幹應聲倒下,塵土飛揚,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然而塵埃落定後,樹後依然什麼都沒有。

陳大海轉頭,卻發現剩餘的鏢師已中刀倒地。只剩下陳大海一人拿著刀在樹林間不斷打轉。

「有種就出來和你爺爺決一死戰!龜孫子躲起來算甚麼英雄好漢?」

「大刀武威熊,好大一把刀,卻不知這刀有甚麼用處?」

陳大海雙眼微瞇看着從樹木後出現的人,發話的正是莫北七鷹的老大,他一身黑衣,鷹勾鼻,斜吊的雙眼,模樣還真有幾分似鷹。

「原來是莫北黑鷹,黑易。這刀有甚麼用處?你來看看?」陳大海對著他怒吼完便衝上前,一刀便往他身上招呼。

「噹!」的一聲,陳大海定神一看,自己的大刀被輕鬆檔下。

「這刀有點意思,我來陪你練練。」只聽那聲音低沉溫暖,仿若讓人沐浴在溫煦的陽光中。

一位身著藍衣的男子隨手檔下了這刀。

「你不是快刀,胡白蘭?怎麼...」

陳大海像是見著鬼般的看著胡白蘭。

「世人只知我,快刀,胡白蘭。卻不知我是莫北七鷹的老四。」胡白蘭幽幽的探了口氣。

「像你這樣的人,又何必區居於莫北七鷹?」陳大海不解的問。

「像你這樣的人,又何必區居於武威鏢局?」胡白蘭微笑道。

「四哥,這問題我來回答你,不就因為那幾兩銀子?」只聽嘶啞又難聽的聲音從樹後傳來,隨即看到一個身才短小的黑漢子走出來。

「失敬,失敬。原來是短腿烏鴉曹興。原來那唯一沒下來廝殺的矮冬瓜是你!」陳大海滿是鄙夷的臉看著曹興。

「你這混帳!」曹興聽後拔刀便往陳大海衝去。

陳大海手臂微繃,反手就要砍出一刀,又是「噹!​​​​​​」的一聲。胡白蘭雙手持刀再次檔下了陳大海的巨大彎刀,右腳一踹「砰!」的一聲踢在曹興身上。曹興在地上滾了幾圈後不住咳嗽。

「老七阿!老七,你看看你又衝動了。好好感謝四哥吧!差點就要一頭撞到別人刀下了。」黑易冷冷看著被踹飛的曹興。

「謝四哥!」曹興摀著胸口幽怨的看著胡白蘭。

「那你說說這趟鏢,你拿了多少銀子?」

胡白蘭不予理會看著陳大海輕柔的問。

「二十人從武威標局來,就為了一百萬兩銀子。如今只剩下我一人...。要殺要剮,隨你們吧!帶種就往這一砍,碗大的疤,二十年後又是條好漢。」陳大海悲痛的看著胡白蘭後,露出脖子指著說道。

「好阿!看我一刀結了你!」曹興聽後拔刀又要上。

胡白蘭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示意曹興退下。曹興不甘的看了黑易一眼,見黑易鷹雙眼微瞇瞪著自己,只好低頭把刀收起。

「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這銀子百萬是有的,卻不是一百萬。是兩百萬,皇城司在你們出發前給了你一百萬你私吞了是吧?」胡白蘭緩緩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陳大海震驚的問道。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我就問你想死還是想活?」胡白蘭看著沉大海的雙眼問道。

「我還能活?」陳大海苦笑問。

「自然能。放下刀,轉身離開。找處偏鄉隱居,如此皇城司的人找不著你。」胡白蘭道。

「那你們呢?」

「我們自然也不會為難你。」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隨後陳大海隨手把大刀一拋,落寞的走出「天外林」。

「四哥,你真的放他走?」曹興看著陳大海的背影不甘的問道。

「這自然,留著他還有些用處。」

「大哥,咱們真放他走?」曹興又問到黑易。

「你四哥怎麼說,那便怎麼做,聽四哥的有出過甚麼岔子?」黑易冰冷道。

曹興不甘的扁了扁嘴,有些怨嘆的看了胡白蘭一眼。

「大哥不看看這些鏢車裡裝了甚麼貨物嗎?」胡白蘭微微一笑。

「兄弟們,咱們來看看今兒得了甚麼樣的寶貝。」

聽到黑易吆呼後,七鷹們便開始翻箱倒櫃,拆開封條,搜刮貨物。

不一會兒箱子便都搜了個空。

「老大,咱們這次真的虧大了,那麼多貨物居然都是些硫磺、火藥。沒個值錢的。怎麼咱們這幾個月劫的鏢都是這些東西?」曹興嘆道。

「老七呀,你剛剛在搜刮時還把些東西放入了背袋,怎麼不拿出來瞧瞧?」胡白蘭微笑道。

曹興瞪了胡白蘭一眼,從背袋中拿出了一把刀,和一些值錢的玩意兒。

「刀當然是給老大的,其他東西可給我?」曹興詢問黑易。

「那得賣點錢拿去接濟邊城的人民。」胡白蘭不悅的直盯著曹興的雙眼說。

「無妨,就收著吧!咱們自己收著,老四阿,咱們可不是鋼鐵做的,還須吃飯睡覺。這幾次劫來的貨物都是些硫磺火藥,不好賣。其餘的也沒幾個值錢的。邊城人們偶而給點即可。」黑易看著那些物品慢條斯理的說道。

「大哥,咱們去年劫的鏢可吃好幾輩子,大哥說過爾後劫的鏢都要接濟...」胡白蘭緩緩的說道。

「我說,留著!這次咱們自己吃下來!」黑易有些不悅的吼道。

「是!我就說吧!咱們這次就留下著自己吃吧!」曹興喜孜孜的把物品全數放回背袋內。

「大哥說的是,咱們看看著把刀吧?」胡白蘭從曹興手上抄起寶刀雙手捧上交給黑易。

「誰說虧大了?就憑這把刀,這回可值了!」黑易左接過刀後,只覺刀沉重異常,手一晃差點就拿不住。隨後右手即時跟上伏住了刀身。

眾人端詳那刀,只見刀鞘黑鐵所鑄,刀鞘上雕了些花紋甚是好看。

黑易抽出刀,眾人驚嘆,那刀居然也為黑鐵,刀身森冷。刀出竅後所散發的寒氣竟讓眾人打了個哆嗦。

「見鬼!見鬼!沒聽說刀還能有如此冰冷的。」

黑易反手往旁邊的一塊石頭劈去,只聽微微的「噹!」一聲,石頭一分為二,切口平整。眾人目瞪口呆。

「想不到這刀鋒利如斯。定能賣個好價錢!如此神物,我也捨不得就這麼賣了。但這刀跟我武功路數不合,太沉,迎敵時也不可用,這可真傷腦筋。」黑易苦笑道。

「我看大哥就先當佩刀,咱們去邊城轉轉。大哥時不時露個兩手,隨後咱們放出大哥要賣刀的消息。如此,大哥能耍個兩下,過過癮。而後又能賣個好價錢。賣了後,咱們稍施小惠於邊城。大哥的名號又能更加響亮!」胡白蘭笑道。

「好!就聽四弟的!還是你方法多!」語畢,黑易把黑刀往腰上一掛,七人便留下散落滿地的貨物,騎馬朝著邊城揚長而去。

冷月高掛南天上。塞上亂石堆,磐石映月光。

七橫八豎的石堆,讓月光在其中流轉跳動。

凜冽的寒風帶走了一點塞上亂石堆裡的細沙。

任誰被這略帶沙塵的北風吹到,都會不禁打起哆嗦。

幾匹馬兒在呆站原地,等待著他們不會再出現的主人,偶而發出一點嘶鳴。

一人站在石堆中,衣帶被風打得啪噠作響,但任強風如何吹打到他身上,總是不動。

讓人覺得此人不是血肉做成的,是剛是鐵。

磐石映出的月光打在那人臉上,只見他緊閉雙目。

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眉頭深索。

最讓人在意的還是他右臉那一道長長的傷疤,從眼角到唇上,一道猙獰的傷疤。

如果皮膚能發出尖叫,那這道傷疤時一定是用最淒厲的尖叫聲完成的。

強風帶著石子打在那人身上,他依然無動於衷。

五具屍體同他在亂石堆中任強風吹打,一把漆黑的刀擱置在地。

屍體都只有一處從右肩一路到左腰的俐落傷口。這傷口把兩邊分得乾淨,卻在最後停止,留下了一層薄薄的皮。

烏雲蓋月,忽悠而去,此時磐石上又多了一個影子。

「能在美麗的月色下跟您相會真是我的榮幸,高無笑閣下。」一位男子突然出現站在他身後。

高無笑只是「哼!」了一聲後,抬頭仰望天空。

「閣下還真有閒情逸致賞月阿?尤其是在……殺完人之後。」男子繼續說道。

「你為何目的而來?」高無笑沉聲說道。

「和躺在這裡的六人有點像,卻又不太一樣。」

「今晚的月色的確很美麗……尤其是在殺完你之後!」高無笑帶著殺氣轉身。

只見身後站著一名白髮男子,衣衫華麗,身段輕盈。讓人感覺會被這塞上的強風捲入空中,然而他卻穩穩的站在那。

「要殺我可以,但是請先看完我主人的請帖。」說完右手一揚,準備好的信封在強風中不急不徐的飛到高無笑的胸前。    

信封快到高無笑胸前時,高無笑低頭看了一眼只見信封上寫著「刀客帖」。

高無笑嘆了口氣,身軀一震,信封在強風中平穩的飛回白髮人手上。

 

「我不會去的。」高無笑輕聲說道。

「江湖十刀都得去,閣下身為江湖第一刀必須去。」

「第一我不會去,第二其他人你也未必請得動。」高無笑冷笑道。

    「你一定會去,其他人我也有辦法讓他們去。」白髮男子輕聲笑道。

「隨便你怎麼說快,離開我的視線,不然今天晚上我又要多殺一個人。」高無笑漠然道。

「好吧。我把信封留在這。」語畢白髮男子拿了塊石頭,壓住信封。    接著隨著風沙漸漸在高無笑眼前消失。

「你今晚在等的人不會來了,他已到我府上做客!就等你來了!」不久白髮男子的聲音在強風中四處傳開。

高無笑身軀一震,目眥盡裂,殺氣畢露,朝著白髮男子離開的風向追了去。

然而塞上只剩下高無笑,和高掛在南天的殘月,以及白髮神祕男子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不斷迴盪著。

「江湖刀法第一高,莫屬塞上無鞘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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