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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めての

(三)关于退团的念头

1995年的TC音乐祭,对天海来说,是弥补了遗憾的欣喜若狂、也是不合世俗的兵荒马乱;对于麻乃来说,是大饱眼福的捧腹大笑,也是惊心动魄的色气横溢。

我们先来说说为何天海对于音乐祭是欣喜若狂的,因为这一年,她天海祐希,这个一米七三肩膀巨宽的大个子……终于“做回女人”了。虽然说天海之前也是有“反串”过女役,但这一次有点不同:这一次是天海主动请缨要出女役的。之前她也有出过女役,甚至有好几次是她主动提出要当女役的,但大家都一致发觉,天海这次请缨当女役……也太过积极了吧?虽说她看上去还是跟平时一样刻苦,但大家看着天海和姿月的一舞《summer   time》……只是彩排,她也已经跳出了超常发挥的火热了……这只大二哈似乎有点……热情过了头?

看到这么踊跃的天海,大家都不免猜测,是因为这一次出女役是跟姿月有对手戏所以天海才这么激动的么?真不愧是好“兄弟”呀。对于出女役的天海,大家也是十分的喜闻乐见。平时天海身边只有麻乃,她们二人的舞台风格完全符合学校的校训——清正美,她俩站在台上就可以看出,她们完全没有辜负宝塚对她们的教诲。如此这般,如若可以看到一个热辣甚至有几分性感的天海祐希,那人民群众可是打从心底一百个乐意的呀。何况与天海搭戏的是她的“好哥们”姿月呢。

然而天海究竟为何对于出这次“反串”如此积极呢?这个原因嘛,也只有天海自己知道。让我们乘着天海激流勇进的血液,抵达她的心房,敲开她的心门,一起窥探她心中的秘密——

“看,这‘小两口’又在舞蹈室睡着啦……”

“啊,看着她们的睡颜就觉得世界真美好呢……”

“嘿嘿来,拍一张。”

“喂喂,这样不好吧。”

“回头发一份给你。”

“……好吧。”

天海和麻乃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稽古结束后,如果练舞室没有人的话,那她们就相约继续练习。在彼此身边重复一支支贴身又清正的“近”舞、演绎一次又一次的神仙眷侣……抑或是生离死别。在一场场的练习下,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已经被抽尽了气力,身子也如灌铅了那般沉重的动弹不得,眼睑下的乌青似乎愈发的明显,眼帘也支撑不住的下坠了。

每当这个时候,天海和麻乃都会选择在舞蹈室里小憩一下,恢复点精力再回去洗漱。虽然也有一不小心就在舞蹈室里沉眠到第二天稽古,还因此被姿月和凉风开过刷,不过二人在舞蹈室里小憩的习惯倒是一直延续到了退团。

今天也不例外,在她们二人的增加练习——或者说私人稽古结束后,她俩又在空空荡荡的舞蹈室里小憩了一下。这次为了以防又被拿来开刷,天海和麻乃没有选择躺在地上休息,而是靠着舞蹈室的大镜子坐下,头靠在镜子上,闭目眼神。因为这种姿势并不是最佳的睡觉姿势,所以天麻二人也可以不必担心身体完全放松而睡得太昏沉了。

当天海的意识在醒与眠的间隙里畅游时,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姿月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声音,以及本来似乎是在阻止着什么,结果后来又妥协了变成了一桩……交易的真琴。你们在干什么啊?为了理清真相,天海的意识改变了遨游的方向,由眠的海洋,游向了醒的彼岸。

“好啦,别拍啦,啊妈咪好像要醒啦——”

“啊哦,快撤——”

当天海睁开眼睛时,并没有看到那两声刻意压低了声音、方才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动静的来源。意识模糊的天海揉揉眼睛,她打了个哈欠,眼底里一片朦胧。寂静的舞蹈室里,除了她和麻乃,就只有她打哈欠的声音在回荡着。脑海里仍是一片混沌的天海都有点怀疑刚刚听到的声音是不是她的幻觉。果然还是太累了么?可是不全力以赴的话她来宝塚不就没有意义了么?

眼底的雾气渐渐逝去,视线也变得清明了起来。同样清晰起来的,还有身边靠着她肩膀还处于沉睡模式的麻乃。

“yo酱啊……”天海喃着小娘役昵称,未清醒的声音还带着六分的慵懒,意外造成了四分的宠溺和几丝无法估量的缱绻,“睡得这么香……刚刚不会是你在说梦话吧?啊我的小相手役,到时候退团了可以朝声优的方向发展了……”

可能是因为睡意还残留于天海身上,导致天海看向麻乃的眼神里盈着满满的宠溺。自从之前的风共茶会后,天海有了个令生性易羞的她万分难为情的小秘密——她喜欢趁着麻乃没注意的时候,摸她的头发。特别批注,一定要避开她的嘴巴,免得一不小心又当成橘子被啜了。

所以当下,沉睡的豆美人,就是天海最佳“吃”豆腐的“豆腐”的大好时机。天海伸手,细细地拂过麻乃精致柔美的脸,颀长的手指,穿过麻乃披肩的青丝黑发。此时此刻的天海,好似又沉浸到了《爱尔兰残照》里的夏姆洛克,深邃又深情的眼中,无比眷恋的望着他心爱的姑娘。

头发……摸起来的感觉……真好……不知道这扰人心神的丹香,是洗发水的香波,还是麻乃佳世自带的呢。天海微阖着的眼眸,近乎痴迷的凝望着麻乃。原本只是与发丝缠绵共舞的手指,忽的就不满于现状了。它还想要触摸更多,它想要抚过麻乃卷翘的睫毛、想要掠过她细长的眼线、想要抚去那双摄人心魂的柳叶眼下的青色、想要轻捏她小巧的鼻梁、想要采撷她那双微启的朱唇……

“刷——”天海倏然反应过来那最后一个偷梁换柱而生的念头,她惊骇的大手扶着麻乃的肩膀,猛地将她推到镜子上。任凭发丝的触感再怎么惟妙、肩头上逐渐冷却的温度再怎么令她惋惜,她也毅然决然地把麻乃推开了。

天海她被自己的念想给吓到了。那最后一个不知羞耻的想法……她自己清楚得很,她不是简单的想要拂过麻乃的朱唇而已……不是像演戏那样,融入角色,成为角色,以不是自己的身份去行动着自己深埋于心底的秘密……这种时候,天海总是可以给自己找出言之有理的理由:反正这只是演戏,不是真的。但是……此时此刻,天海无法欺骗自己,她是确确实实的想要……想要伏上麻乃的朱唇……而若是想要做出“伏”这么一个动作,只能用与她相同的部位来进行……

骗不下去了啊。天海难过的单手掩脸,曲起一只脚,手肘搭在膝盖上。她对麻乃有这样的想法……早已不是一朝一夕了。不知从何时起,想要跟麻乃有特别的接触这么一个念头……就一直在她的潜意识里挥之不去的徘徊。大多数时,天海总能以“入戏太深了”“都是为了舞台效果”为由骗自己保存着这卑鄙的想法,甚至偶尔也会偷偷的执行,比如刚刚。可是当下,不知缘故,这个在天海看来有几分“龌蹉”的念头竟然从她的潜意识的海洋里冒了出来,游到了岸上。它很开心、很激动的将一份极度纯粹的事实呐喊出来——“虽然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我真的很喜欢yo酱啊——不是对朋友的喜欢,而是那种——”

“住口啊……”喉咙里爆发出一声低吼,这一声低吼,恍若深陷绝境退无可退遍体鳞伤的小兽,带着不甘、恐惧与绝望。

天海总觉得,对麻乃有这样的想法,是肮脏的。但是当这个念头不远万里的击败了天海所设立的一个又一个名为“谎言”用来保护自己的利刃,伤痕累累但又干干净净的令她知道它的存在时,就这么一瞬间,天海蓦然感到……这样的想法或许……并没有那么的无耻。

虽然说现在的天海祐希是大名鼎鼎的月组top男役,不过一步一个脚印,top也是从下级生成长来的。在天海还是下级生的时候,她也是有目睹过一些前辈们的禁忌之恋的。这禁忌的情感,就像诱哄着夏娃吃下苹果的毒蛇一般,是为致命的美妙、支离破碎的美好。曾经见证过这一段段纯洁又脆弱的禁忌的天海在心底里暗自发誓她绝对不要步前辈们的后路,她不敢与至亲的家人、亲密的友人瓦解土崩,更不敢和世俗做抗争。她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粒沙,又怎有抵抗泥石流的能力。

然而事与愿违,这天煞的老天爷好像就是故意想玩死她,让谁当她的相手役不好,偏偏把麻乃佳世这块勾海心魄的豆腐送到她身边。为了让这道“海锅炖豆腐”顺利出炉,这该死的神明还把凉风给遣!走!了!还让凉风走之前,尽全力的撮合她俩成为相手役,这这这明显就是要玩死她的节奏啊!

“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种事啊……”天海的心理防线有些崩塌了,平日里爽朗的少年音都染上了哭腔,“我来宝塚……是为了有一段轰轰烈烈的青春……并不是想就此葬送到英雄冢啊……”心理防线崩塌的滋味并不好受,为了稳住情绪,天海的脑细胞指挥着“前线”,让它们赶紧再建几道心理防线。收到顶级上司的命令,“前线”们又拈来了各种名为“理由”“借口”“自欺欺人”等材料,风风火火的在几近崩溃的心上建起城墙。可是“前线”们没有想到,那个千里迢迢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的潜意识,从汪洋大“脑”里出现到了它们这里,甚至还破坏起了它们的建筑材料——

“我肯定是入戏太深了……我把我自己……当成男人了……才会……”

——可是yo酱真的很吸引人……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那么令我心神向往……只要yo酱在我身边,我就非常的安心。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我都很喜欢yo酱……我要是男人就好了……你明明就是这么想的……

“不不,不能这么想……我就是总是这么想才会……我到底还是个女人啊!不可以对同性有这样的想法……我根本就不敢面对家人的抛弃、质疑、失望……我不是男人、不是男人……不能有这样的想法……你别给我洗脑!你不是我!”

——我就是你啊,我是你的潜意识,是你最真实的想法啊。

“不是的!我最真实的想法,就是我要‘做’回‘女人’!重新找回女人的感觉!刚好这次的音乐祭需要女役,我会毛遂自荐的!”

——没有用的,你会喜欢yo酱,跟你的性别没有关系——或者说,你喜欢她,就是因为她是女生。如果yo酱是男生的话,你肯定不会如此心动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要‘做’回女人啊!”

——这不是问题所在好么,只要yo酱还在你身边,你就会继续抱着这等男女之爱的感情喜欢着她。她在你身边一天、你就会多喜欢她一天;她一直在你身边……那你就会一直……

“那我就退团!!”

“打算什么时候退?”

“就今年年底啦!”

“好,那我到时跟你一起退。”

“好!……”咦?事情似乎有什么不对?天海僵硬地把手放到膝盖上,机械地扭头看向旁边的声音来源,顿时吓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倒退着,“yoyoyoyo酱!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醒的?!”她刚刚不是在人格分裂的跟自己吵架么??

“哇……你这么挪过去……屁股痛不痛啊……着火了没有?”

“yo酱……”瞧着还能跟她打趣的麻乃,天海登时感到百感交集。她的潜意识里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但却都哽在了喉头,堵住了所以的声音。

“唉……yuri啊……”麻乃轻叹的喃着她的名字,语调平静、脸色平淡,天海无法从少女清秀的侧脸上读懂她的心,“到了年底……我们就一起退团,所以细细算来,我们能相处的日子也不多了。这段时间……我会和你好好的。”

“yo酱……”

“很晚了,我先回去了。你看起来还需要冷静一下,那,明天见。”

“……明天见。”

直到麻乃娟秀的倩影离开了舞蹈室,天海也还没回宿舍。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没有开灯的舞蹈室里满是黑暗,只能借助窗外的灯光窥看。即便如此,天海也能看清自己的面部轮廓,利落的短发、鬼斧神工的脸颊、英气逼人的立体五官、落得一身月光般清透的气质……这样的外形加上宝塚的培养,说她是王子都有大把人信服。她真的……得快点找找自己身上的女人味了……这该死的老天爷……害人真不浅……

“唉……”又是一声落寞到无可奈何的叹息,又是同样的那句话,“我要是男生就好了……”

(二)了无痕

【我喜欢yuri,是想要跟她结婚的那种喜欢。】

关于自己有这样的想法,麻乃佳世是很清楚的知道的。不知何时,这样的想法就在心底里生根发芽,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环境的滋润,居然还开花结果了。

在考进宝塚之前,她也有听说过,宝塚虽然对外宣称各位男役娘役的性取向都是直的,但其实她们都或多或少的有对同性产生某种越界的感情。不过这种情况大多发生在下级生之间,毕竟下级生还不那么引人注目,没有top那么闪亮又沉重的光环,自然没人会去在意她们到底如何。所以说凡事都是有两面的,因为不出名没有大压力,所以还是有可以挥洒青春心头的悸动的机会的。

但是……身为top就不一样了。top是金字塔顶端的存在,是夜空中那一轮俯瞰天下的明月。她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被世人所注视以及审视。因此,一旦top做出了什么不符合这个社会规定的事的话,不仅仅只是分崩离析那么简单,甚至血脉相连的亲人,都会立马翻脸不认人。

所以,当麻乃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天海的时候,也是被自己心惊到毛骨悚然。这是一个令她惶惶不安的事实,不知该不该庆幸的是,麻乃对于这个问题并没有刻意去回避,而是牺牲了自己少之又少的睡眠时间来思索她到底为什么喜欢天海。

刚开始,麻乃认为,她就是入戏太深了,被天海这眉清目秀的少年形象所吸引了,把她当做自己的“小男友”了。看看天海祐希,完全就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的既视感。瞧瞧少年清朗的眉目,有着男生似的英姿勃勃,而女性的柔美也依旧留有底色,勾勒出柔和的脸部线条。这一阴一阳搭配的相辅相成,使天海有意无意就透露出了相当诱人的气息,无论男人女人,看到她,很难不心动的吧?

为了证实这个想法,去名古屋玩的时候,麻乃甚至还邀请天海一起去泡汤。要知道……泡汤这玩意……它的传统就是……大家是要一起光溜溜的泡温泉呀。

麻乃本以为,看到天海与自己一样同为女性的身体的话,自己应该就会梦碎了吧?那样从这荒唐的想法中挣脱而出也不是什么难事了吧?虽然说怎么听都是自损八百的阴招,但她真的想不到比这更好的办法了。熟料,在看到天海那高挑光洁的身体时……麻乃不仅没有梦碎,反而在那荒唐的想法里越陷越深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嘛!明明她有的我也有啊!话说yuri的……果然是比我丰满的啊……哼,还不是为了你这肌无力!人家节食节的都把第二性征给节没了要!

此后,麻乃每天晚上都会挤压她少的可怜的睡眠时间绞尽脑汁的想自己到底喜欢天海什么。在某一天晚上,睡不着的麻乃决定去舞蹈室练习练习,发泄一下心头因困惑而生出的不悦,到舞蹈室后发现里头的灯光还亮着,便探头去一探究竟。而这一探,也把困扰她已久的问题给一探究竟了。

天海祐希在练舞,空旷的舞蹈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此时已是深更半夜,她怕吵到白天已精疲力竭的各位,所以她没有放音乐,而是嘴巴里数着节拍,踩着舞步,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已经练了成千上百遍的舞蹈。

一束灯光洒在天海身上,使麻乃看清了她脖颈上、脸上的晶莹,少年单薄的白色t恤也早已浸湿,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日后成为最年轻的男役top的资本。

看到这样的一个天海祐希,费解麻乃已久的、乱作一团麻的问题,瞬间就被斩断了。望着那努力的身影,麻乃所有的烦恼全全不攻自破了——我喜欢的,就是这样一个天海祐希啊。

我喜欢的,是在稽古场上不厌其烦地肆意挥洒汗水的天海祐希;我喜欢的,是舞台上那个融入角色,或闹腾专情、或至死不渝、或者偶尔因为一些意外而露出慌张的微表情的天海祐希;我喜欢的,是那个身体已经坚持不住的在反抗了,但是为了演出仍然亲力亲为的尽责负责的天海祐希;我喜欢的,是那个在我每次拌嘴拌完后不管起因为何、结果如何,总会主动过来拉着我的手说“你饿不饿啊,要不要我给你做便当吃啊”的天海祐希;我喜欢的,是那个在稽古的时候察觉到我发烧了,从而急匆匆的为我送来退烧药,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的天海祐希。

——无关性别,我喜欢的,就是天海祐希这个人啊。这么出类拔萃的天海,在自己面前却总是容易羞涩、拌嘴也从来没有赢过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样的天海祐希,怎么叫麻乃佳世不喜欢呢?

“……第二个八拍那里,你节奏快了。”

“yo酱,你还没睡啊?”

“你不也还没睡吗。”麻乃耸耸肩,拿起她本来是要给自己擦汗的毛巾,披在天海头上,很自然的帮她擦去脸色湿漉漉的痕迹,那是努力所留下的踪迹。

天海也很有默契的屈膝,别让她的小娘役垫脚站太累了,享受着麻乃的服务。麻乃在擦天海的脸颊时,趁机捏了她几把还有点小包子的脸蛋。天海不知道是因为喜欢这样还是因为不喜欢这样,她眯起一只眼,哼哼的嘟喃了几声。

“噗。”

“你笑什么?”

“你这样好像哈士奇哦。”

“哈?你会不会说话啊麻乃小姐?”

“哈士奇哈士奇~~”

“算了,本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天海直立而起,向麻乃伸出手来,“既然来了,就陪我练一下吧。”

天海迎着灯光,微微一笑。白亮的灯光照的天海有几分朦胧,梦幻的尘埃也在她身边舞动,为她增添了几分不真实的美。少年好看的眉目、干净的笑容令麻乃更加坚定她对天海的喜欢,真的是跨越了性别的喜欢啊。

少年修长的青葱玉指搭上了一只小巧玲珑的纤纤玉手,“正有此意。”

关于对天海的喜欢为何会是恋人的喜欢的这一疑问,麻乃寻找到这里就到此为止了。她现在还不想面对外界的深渊,她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在宝塚这个“桃花源”里以相手役的身份尽情的体会这最美好的青春悸动。

后来,她偶然发现,天海祐希她似乎也……抱着跟自己一样感情、就连对于这份感情的方法,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抛开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剥开层层谎言,可以看到,对于这个问题,她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不去理会未来,尽情的享受当下这一方法。

不,说方法是不准确的,这只是个权宜之计。因为她们都很清楚,离开了宝塚、脱开了相手役这一身份,她们……便也失去了在一起的理由。这是很令人难过的事,但她们也一致决定要退团。因为此时此刻的她们,面对宝塚外的世界,是无能为力的。如果以现在的能力去抗争的话,似乎只会被世俗的暴风雪侵蚀到崩溃、亦或者,也有被暴风雪同化的可能,成为暴风雪中的一片雪花,助纣为虐的欺压各种绚丽多彩的生命。

可能是因为相手役之间的默契,她们都心有灵犀的感应到了彼此对自己怀揣着怎样的感情,同时也心领神会到了对方对于这样的一份感情也是端着与自己一样的对待方式,于是乎,她们二人,也很心照不宣的没有捅破这最后一层窗棂纸。珍惜着这最后的时间,握紧这日渐消散的温存。

“能活在你的爱下的话,把生命献给这份爱。”

天海正在与麻乃彩排TC音乐祭上她俩要演出的舞蹈《Je   Vais   T’aimor》。这支舞蹈,被后世宝塚粉亲切的称呼为手铐舞。手铐舞顾名思义,是在舞蹈中要运用上手铐,这是一支极致缠绵的舞蹈。该舞蹈讲述了一对深爱彼此的恋人却被象征着束缚的手铐铐住,无法在一起。最后,他们挣脱了手铐、摆脱了束缚,紧紧相拥。从“相忘于江湖”蜕化为了“相濡以沫。”

此时,天麻二人正在稽古场上练习着最为缠绵的一段,作为伴唱的姿月一展歌喉,那深沉且痛苦的天籁之音升华了天麻间暧昧的舞姿:铐着手铐的麻乃钻入同样铐着手铐的天海的怀里,随着姿月的歌声节奏相拥舞动着,麻乃仰头靠后,带动如软体动物般的腰肢渐渐下坠;而天海,配合着麻乃的韵律,去追随仿佛就要随风而逝的爱人,一点一点的、一点一点的靠近她,靠近她的脖颈、靠近她的锁骨、靠近她那双曼妙的玉峰……

不知是因为这舞蹈的寓意与她的心态太过相似,还是因为麻乃那双勾魂心魄的柳叶眼,闪着令人心碎的爱意,亦或者纯粹是因为……天海的鼻梁实在是太过挺翘了,她的鼻尖,就那么刚刚好的碰到了麻乃的玉峰间的山谷。

瞬间,天海感到脸上一阵炽烈,这炽烈引发了熊熊大火,烧的她心中那个好不容易封印回潜意识的海洋里的念想又要挣脱而出扰乱她的心神了。

不可以啊……任它出来的话,那些糟糕的想法只会伤害到yo酱的……

“啊妈咪,你的节拍乱了!注意节奏!”

“嗨!思米马赛!”

值得庆幸的是,天海是一名出色的男役,麻乃是她默契十足的相手,在几个舞步之后,她们又重新回到了舞蹈之中。

“yo酱,对不起,刚刚失礼了。正式演出时我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的。”她俩的排练一结束,下到休息区后天海赶忙跟麻乃道歉。那副诚惶诚恐的小表情,真有几分像做了亏心事主动来找铲屎官认罪的哈士奇呢。脑补力强大的麻乃仿佛还看到这一米七三的大个子脑袋上耷拉下来的耳朵和蔫了吧唧的小狗尾巴。

麻乃挑挑眉,小巧玲珑的手撑着尖俏的下巴,细长的眼角狭着一丝揶揄,语气也包着几分调侃,“嗯,我相信你。之前《风共》的时候,我们稽古时你总是三步两回头的看我,正式演出时你可是相当克制呢。”

“yo酱……”天海顿时有一种“不知道女朋友是不是生气了怎么办急在线等”的信号在脑里亮灯。她有些着急地摸了摸脖颈后那块凸起的骨骼,这只纯情的大二哈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更没有应对的经验。青涩懵懂的少年只会傻傻的呼唤她的小娘役的名字,声音里满满都是娇嗔,酿出至纯的撒娇。

“你说怎么办呢天海氏?我可是被你占了便宜了呢。”麻乃的言语里明明是带有指责的,但她那笑眯眯的模样,此番俏皮话,反倒更像是情人间的调情。

天海摸摸鼻子,莫名的有点不爽,想她堂堂一米七三的top,怎么就被这只159的小娘役压制着这么厉害呢?不行不行,我得找回我top的尊严。现在凉风已经离开已久,我可不怕你拿“我要跟凉风前辈走了哦天海氏”这座五指山来压我。

思此及,天海挺直腰板,很有威严的咳了咳,故意摆了摆风衣,向后飘荡的风衣给她带来了几分大哥的既视感。她拿出在舞台上和麻乃身上磨炼出来的具有压迫感的男役气场,凭借着身高优势,垂眸状似很不屑的睨着麻乃。不得不说,天海真的是个很出色的演员,进入到演戏状态的她,真不是还未进入角色的麻乃能够抵抗的。天海那仿佛驰畅苍穹的猎鹰锁定猎物的眼神,看的麻乃忽的生出一种“惨了好像玩脱了”的害怕。

熟料,下一秒,苍鹰秒变二哈。天海就是想看到总是轻而易举地取得主权的麻乃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当目的达到了,那老鹰般孤傲清冷的眼神霎时化为了亮晶晶傻萌萌的二哈眼,“哎呀~多大点事啊~那我就让你占我便宜不就扯平了嘛~”说时迟那时快,天海的手扶上麻乃白皙秀颀的脖颈,将她摁到自己的胸膛,摁的结结实实的。

“喂喂——警察叔叔——警察姐姐——有人在这里耍流氓啊——”

“诶~yo酱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这是在弥补我放下的错误呀。”

“耍流氓耍流氓——”

“哇哦……”瞧着日常拌嘴的“小两口”,真琴有些不可思议道:“今天居然是yuri占了上风呢……”

“那可不一定……”麻乃的友人白城发言道:“yoshiko可是很擅长反杀的呢……而且不管怎么样,最后先认输的一定是天海前辈……”每次这一幕白城总会在宿舍门口看到。

“嗯……”真琴的拇指摸了摸下巴,唇边浮起一抹腹黑的笑容,隐射出她内心想看更“劲爆”的画面的想法。她戳了戳对着镜子练习手位的姿月,“月月,不如你去参一脚?”

“嗯?好啊~”语毕,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的姿月朝正在把麻乃一头栗色的长发揉地毛茸茸的天海那扑去,在不影响正在排练的人的前提下,风情万种的叫道:“啊~妈~咪~桑~人家也想占你便宜——”

“去你的,”在姿月离她还有几公分时,天海长手一伸,捏住了姿月的脸,还故意把人家的嘴巴捏的嘟起来,“我又没占你便宜你占我什么便宜啊。”

“你哪里没占我便宜了哦——”姿月的演技也不是盖的,当下,她立刻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望着天海,手捂在心口,我见犹怜的模样倒是衬托的那只大二哈就是个负心汉,“咱们排练《summer   time》的时候啊——你、你、你总是来蹭人家、楼人家、勾引人家……强吻人家……”

“喂、喂,反了吧,那个所谓的‘强吻’明明是你‘强吻’我啊。”天海被姿月这幅痛斥她这个负心汉的戏码给无语的直冒冷汗,那只傻猴子还沉浸在自己的戏剧里继续飚戏,“人家不依——我知道yoshiko很可爱,但你不能对yoshiko是一套,对我是另一套吧?”

“能啊,为什么不能。”

天海干脆的回答令姿月换上了另一幅面孔,一副为儿子操碎了心的老母亲。她痛心疾首地捶着胸口,“崽,阿妈对你很失望,你怎么能娶了媳妇忘了娘呢?”

“诶你慢一点,我要跟不上你的思路了,跳戏跳的这么麻溜……”平时若是姿月她们开玩笑的说天海和麻乃是夫妻之类的话时,天海都是先“炸毛”的那个。她会万分羞涩的小拳拳捶姿月肩膀的,麻乃则在一旁笑嘻嘻的望着她们好哥俩,偶尔来煽个风点个火,必要的时候麻乃也会加入“战斗”,毕竟海唱豆随嘛。

而今天的情况有点转变,姿月说出这番话来时,率先腮飞桃花的,竟然是一向淡然的麻乃。幸好我们这位月组的top娘役是位东京白富美,从她从小的生活环境来看,使姿月避免了一顿小拳拳使劲抡的“毒打”。麻乃的反应也是令姿月有些惊讶,眼前这位羞赧的小娘子,还是那个在她们一群男役被一只毛绒绒的蜘蛛吓得都快激发出飞檐走壁的能力时,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女生直接徒手抓蜘蛛还在她们面前晃悠的麻乃佳世么?

天海今天则负责口舌之争,她双腿交叠,双手手指相扣,抵在下巴上,眼底似乎蕴着什么深不可测的情绪,“yo酱对我来说可是特别的,她当然可以有特权。”

“????”姿月被吓得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都惊成了死鱼眼了,在一旁看热闹的真琴和白城的下巴也惊呆的沉坠了,“我的妈呀yuri,你今天是不是发烧了?生病了就要去看医生啊。”听听这话,这是那个一听到调侃的玩笑话就会烟视媚行的大二哈天海祐希么??

“去去去,”天海嫌弃地推开凑过来用手背测试她额头的温度是否正常的姿月。她也是意识到了她说的话有点太……令人想入非非了,便赶忙补充道:“yo酱是我的娘役,我的相手,对我来说,当然是特别的。这个……这个你们不是也知道的嘛。”

“诶——你现在还是我的女役呢——”

“那能一样吗?我跟yo酱可是罕见的青梅竹马同期生呢——”

“我的天哪,有生之年我居然可以从你嘴里听到这个词——你今天,不,你们‘两口子’今天也太反常了吧。”

“说到这个哦,”真琴也凑到她们‘小两口’这边来了,“我忽然想起,啊妈咪你明明是yoshiko的上级生,但是不知为何,yoshiko在你面前,反而更像是个上级生。”

“哎呦喂——”白城也挪了过来,她拿着水壶边喝边发表感言,“天海前辈,真是白瞎你……真是白长你这么高了呢。”

“咳……”天海手握成拳,挡在唇边,掩饰性的咳了咳,那个易羞易涩的纯情少年又回来了,“我……都说了yo酱对我是特别的咯……”

“我也是啊……”坐在天海身边的麻乃,伸出小拇指,摩挲过天海的指节,而后扣住她的小拇指,“yuri对我来说,也是很特别的啊。”

“……”姿月、真琴、白城三人不约而同的目瞪口呆,囧可好一会后,某只傻猴子情绪万分激动,“天哪,今天你们吃错什么药了,我知道你们平时也很腻歪,但是但是今天也太歪了吧?歪过头了啊!拜托你们拿出‘硬煮蛋’的模式快变回你原来的样子吧——”

“你才是快点变回你原来的样子啊,姿月朝樱。”

“zunko平时就是这样的啊。”

“啊我不要看到你们夫唱妇随的样子——你们快点吵起来呀——”

“去你的。”天海关着的脚轻轻地踢了一下姿月的膝盖。心思细腻的白城通过天麻二人今日有些不对头的互动,隐隐约约查觉到了似乎要有大事情要发生了,她蹙眉问道:“yo酱,你们……是有什么打算吗?”

听闻于此,天麻二人相视凝望,唇角漾起了相似的微笑。明明没有事先说明,天海和麻乃的手心照不宣地朝着对方所在的位置移动,随即缓缓地相握、相扣,“我们啊,打算今年年底一起退团了。”

“什么——?!这个时候?!”选这个你们最大红大紫的时候退团?疯了吗?你们是着急着结婚吗?!有必要那么急吗你们不知道都在宝塚里结过多少次婚了!为对方穿过不下百次的婚纱和新郎装了,有必要这么急吗?!

“那边的几个安静一点!!久世都被你们吓得摔倒啦!”

“哎哟……我的老腰啊……”

“思米马赛……思米马赛……”

TC音乐祭如约而至。如果问麻乃佳世,你的人生中,令你觉得最好笑的事是哪一件,那么看到天海出金发女郎绝对算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麻乃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天海在后台换好服装后,她很风骚的撩着她那金色的长发,媚眼如丝的迈着风情万种的步伐,迎接整个后台的男役娘役们雷霆般的爆笑。尽管之前也有看过,但是关于天海出女役……这种反差真的是看一次笑一次啊。

正式登场时,台下的贵妇们也很给面子的爆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尖叫、掌声。天海也终于圆梦1995做回了女人,屏去男役的霸气,在舞台上大显身手展露自己的女性魅力。

天海的英语谈吐标准,风流婉转的歌声卷着夏日的热情的音律。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天海一开嗓,男役音还是会不可避免的光芒毕露。这是一支热情活跃的舞蹈,长手长脚的天海,薄纱着身,姣好的腰线描绘出了漂亮的楚腰。她光着脚,踩着音乐的节奏,骨骼分明的手指提着黑色长裙,薄纱质地的长裙,随着她的舞动如飞溅的雾。

她脚步一旋,高挑的身姿在热辣的音乐中辗转到了姿月身边。姿月踩着天海走过的足迹,在节奏点中旋转,细长的手臂一伸,揽上了天海那块自带引诱他人想触摸的蝴蝶谷。天海回想着麻乃教她如何优雅大气的甩裙子,手按照麻乃老师所教导的,捏起裙子,优雅舞动。可能因为是男役出生的原因,天海甩起裙子来,没有麻乃那么小家碧玉亭亭玉立的,而是御姐范十足的霸气侧漏,犹如君临天下的女王。

音乐来到了激昂的高潮,姿月搂着一手提裙的天海贴身劲舞,在一连串慷慨振奋的音符中,姿月紧紧地握着天海的手,成为她的支撑力,天海借由姿月的力量,大气又不失贵气的缓坐在地,眼中满着某种渴望,承接姿月的亲吻。

台下的贵妇们兴奋的尖叫连成一片,在后台观看的麻乃快笑得不能自理了。别看那她们现在表演的那么流畅,在排练的时候她们可是一直在笑场呢。即是是现在,麻乃也能看清她们在憋笑的嘴角,忍着不让它上翘真的很辛苦呢。后来还是久世提议道:“yuri你不如就把zunko想成是yoshiko吧。拿出你平时和yoshiko对演的状态,这样你也可以带动zunko的。”这的确是一个挺不错的建议,之后的彩排都还是蛮顺利的,不过当音乐停止后,她们看着对方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还是会忍不住的发出杠铃般的爆笑。

“唉唉……”麻乃发出了一声不明所以的叹息,她摸了摸下巴,看向表演结束了正在退回后台的天海也姿月,眼里晃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我的天海氏……真的是男女通杀,害人不浅啊……”

《summe   time》之后,是久世的表演,一身骚红专扮的戏服也丝毫不影响久世的颜值。再之后,便是天海和麻乃那支缠绵暧昧又似乎带着某种深沉的意义的手铐舞了。中间换装的时间是蛮紧张的了,但是此时,天海还没把金发女郎专给卸下,她跟化妆师打好招呼,拿好手铐舞的那身异国风域的戏服,悄悄地溜到麻乃的换衣间里。

“yo酱……”

“天海氏,我们要演出啦……”麻乃有些无奈的瞄了瞄将她禁锢在天海面前的手臂,“现在不是耍流氓的时候,回去再耍吧。啊,乖。”后面的两个词,故意放缓了语气,好似在哄一只不想离开铲屎官的傻二哈。

“我知道,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很快就好。”天海有些着急,英俊立体的眉眼与眉头一同皱起。凝视着这张比男人还俊俏的脸,又散发着女性的柔媚,麻乃一不小心走了神:如此深邃立体的五官,天海不去演奥斯卡还真是可惜了……可是这个一米七三的大个子若是演了奥斯卡,谁可以成为她的安德烈呢?嗯……姿月可以啊,姿月还是比天海高上那么一丢丢的。唉……要是自己在高一点就好了……

“yo酱……”

“好,有问题快点问,问完了赶紧换衣服啦。”

“嗯嗯,”大二哈乖巧地点头道:“yo酱……我想知道……我恢复女性的模样……你……你还会喜欢吗……”

闻言于此,麻乃静静的望着天海,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诚惶诚恐的声音,仿佛一只时刻在担惊受怕、若是自己不是她心中所喜欢的,那她是不是会被随时抛弃的小兽。这个样子的天海祐希,令麻乃心头一紧,心间似乎有什么柔弱的东西……被狠狠地揪了一把。

如此优秀的天海祐希,在自己面前,会露出这种表情……她究竟是何德何能,能被这样的人喜欢上……

喜欢上一个人,智商往往都会变低的。以至于麻乃暂时想不起,自己也是十分优秀的,完全不逊色于宝塚的任何一个top。无论是天海,还是凉风。

“唉……yuri……”麻乃好似很疲惫的轻叹着,她主动搂住天海的脖颈,给予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天海的大手也习惯性的抚上她纤细的腰肢,将她紧贴在怀,脸也很自然地埋在麻乃的颈窝上,“人们都说,你像个男孩子……但我知道,yuri一直都是一个纤细的女孩子。你会因为看到漂亮的小首饰、手账本而露出心动的表情、你会在稽古的时候仅仅只是碰到了我,你就知道我发烧了,还专门跑来给我送药,照顾我……还有,你也会被痛经折磨的在床上打滚,男孩子可不会被痛经折磨啊。你也是够有精力的,都痛成那样了还有力气打滚,滚着滚着还能把书架给打翻了,真是很了不起呢,比鲁。”

“咳咳……那是我腿太长了撞到了嘛……”

“切一点下来给我吧,让我分担一下你的痛苦。”

“噫——yo酱好血腥哦……”

“总~之~”麻乃轻轻拍了拍天海的脸,正色道:“我喜欢的就是你而已,无论是男役身份的天海祐希,还是恢复‘女儿身’的天海祐希,我都喜欢。”

“yo酱……”小娘役满是欢喜的眼睛太过纯粹,纯粹到天海一想到,退团之后,她们很可能就会天各一方了……思此及,天海感到,她那颗完整的心脏,正在一点点的分崩离析。麻乃那双迷人的柳叶眼,太过纯净,而这双眼睛,将来可能没有机会再见到了……亦或者在不远的将来,这双眼睛里的纯真,会被她亲手的……连根拔除……天海宽大的手掌,忽的覆上了麻乃的眼睛。她不忍心再望下去,她不忍心看到,将来……这双眼睛里,会布满她说带来的伤害……

此时的天海不知道她的心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在若干年后,她所想的,真的一一实现了的时候,她才恍惚意识到,原来当年的那个自己,是多么的弱小、多么的……怯弱啊。

“yuri,你干嘛呀。”麻乃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一下一下的扇着天海的手掌。痒丝丝的天海有些心神荡漾。

“咳……没事了……”天海莫名心虚的收回了手,开始脱下金发女郎的装扮,“我们赶紧换衣服吧。”

“喂喂喂,谁让你在这里换的——”

“哎呀——这不时间来不及了么,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

“你是谁?你不是天海祐希,快点把那个容易害羞地天海祐希还给我——”

色气又暧昧的手铐舞,深深吸引了所有观众。所谓一千个读者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手铐舞在天麻二人倾情的演出之下,她们那若即若离却又相互温存的舞蹈、她们那深沉的眼神,弥漫着触不可及的爱意,都或多或少的触碰到了观众们心底的秘密,从而引起了对这支舞蹈的讨论。

另提一下,这支舞蹈,是天海出戏最严重的一次。她望着麻乃那受伤的神情,眼里凝结着心碎的爱意,看的天海不时的就从角色李跳了出来,以天海祐希的身份面对着入戏的麻乃佳世。不知怎的,天海就是暂且调整不过来,当麻乃的脸颊贴着她的脸轻轻地磨蹭着,她那梳成一条马尾的栗色长发,揉揉的披在她洁白的领如蝤蛴上,深色与纯色,强烈的对比,形成了莫名的色气。搂着麻乃的时候,天海居然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压下心中不知所云的念想。

尽管投入进去的麻乃有着些许的色气,舞蹈本身也是十分缠绵。但是整支舞蹈,在天海的引领下,依旧是跳出了清正美的风格。包括当她们二人相拥缠绕时,天海有一个埋胸的动作,她也很好的留出了适当的距离。看的贵妇们直呼需要按头小分队登场。

麻乃在跳的时候,联想到了她们的感情……她们也的确是被名为现实的枷锁紧铐着,无法与对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就算她们都心照不宣的知道了彼此的感情、就算她们平日里有多么的暧昧、就算她们的伙伴甚至是老师都会说她们是两口子,可一旦离开了宝塚,她们则会成为这个社会的异类。在这根本无法做到求同存异的社会里……现在的她们……是没有那个反抗的本事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麻乃跳出了超常的水平。在最后一幕,天海和麻乃手中的手铐终于挣脱开了,麻乃看着对面张开双臂等待相拥的天海,有那么一瞬间,麻乃恍惚以为,她和天海,也许……也许有那么一天,她们足够强大了,就算世俗仍然不接受她们,她们也是有在一起的机会的。

思此及,麻乃忽的生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娘役,面带终于与恋人重逢的狂喜,飞奔向天海的怀里。力道之大愣是把天海祐希这个大个子给撞退了一步。天海生怕手腕上的锁链砸到了小娘役,在牢牢地将她抱在怀里之前,她匆忙的把锁链给甩到了身后,再与小娘役紧紧相拥。

最后,在一阵激烈的鼓声中,天海搂着麻乃的柳腰,凝睇着她的眼神,盈着柔情似水的宠溺。

当晚,28岁的麻乃佳世,做了青春期都没怎么做过的梦,春宵之梦。这梦的对象,虽说很让麻乃佳世措不及防,但也是情理之中的天海祐希。梦,是在一片黑暗中发生的,麻乃不知道自己在这片黑暗中行走了多久,她也不知道她在寻找着什么,她只知道,如果穿越过这无尽的黑暗,奖励她的,将是最美的光明。

终于,光明降临——天海祐希的身影出现在了这一片黑暗中,点亮了这一片寂静的黑。眼前的天海,与平日里所见的清正美的天海祐希不同。在梦境里的天海,双膝并对的坐在黑暗中,她有着一袭乌黑秀丽的长发,身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衬衣内令麻乃心神向往的美好,若隐若现的。

她披肩的长发盖住了后脑勺,只留衬衣不遮的肩膀这一块洁白。麻乃发觉自己的喉头不受她控制的滚动着,她急急地走到了天海身边,轻唤一声“yuri”,走到她面前,麻乃才发现,她的手腕上,带着一对手铐。

“yo酱……你终于来啦……”天海像只大狗狗,热情地把麻乃扑倒。她举高手,落在麻乃的腰窝间,手上的手铐的锁链成为了天海的“锁”,让她把麻乃“关”在了自己怀里,“你还叫我‘快点穿越到我的时代,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才来……”

“……”眼前这只如此直率、直言不讳的大二哈,热情主动的蹭着她的脸颊,令麻乃万分坚定,她肯定是在做梦。现实中的那只二哈要是让她在非演戏、茶会或稽古的场合下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那她肯定都要羞的把自己给点燃了。

麻乃正想说什么,这只大二哈忽的就吻了上来。没有隔条河、也没有借位,二人的唇,就那么扎扎实实的触在了一起。天海吻的很热烈,她口中的柔软渡到了麻乃的口里,与麻乃的柔嫩缠绵共舞。

不知是不是因为麻乃确信这是在梦中了,这位千金大小姐也不顾礼义廉耻,她细小的手缓缓地伸入天海的衬衣中。麻乃的脑子昏沉沉的,理智渐渐沉睡,本能时代即将来临:她想要感受到天海的玉峰堆雪、想要滑过她颀长柔美的身躯、想要品尝她的曲径溪水……想要……她的一切……

然后,麻乃就惊醒了。她此时此刻,正在宿舍,一片黑之中,偶尔还能听到白城的酣睡声。她缓缓坐起,脸色已从最初的震惊、恐慌随着脑海里掠过的一个个想法而转为了无奈和满腔的苦涩。她慢慢爬了起来,立膝而坐,把脸埋在了膝盖里,无声的哭泣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现在的她遇到这样的事……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能力去抵御世俗、家人的极端和谩骂。为什么不可以让她强大起来后,在遇到天海祐希呢?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么胆怯呢……

黑暗中,少女的啜泣声低空滑过,破碎的话语断断续续的飘散在暗色里,“我……我是来宝塚学习的啊……呜——我、我不想还未遇到避风港就葬送了英雄冢了啊……”

本章现实梗的出处:

1.   本章选取了1995年的TC音乐祭的两段表演,月月和海锅的《summer   time》和海锅豆腐的《Je   Vais   T’aimor》(手铐舞)

2.关于海锅给豆腐送药是出自1994的《歌剧》

3.关于在练习室里睡觉出自2006年豆腐的茶会上有人问豆腐排练时有没有睡着,豆腐说以前被天海桑说过你今天睡着了哦。

p.s:第二点和第三点的出处是@快乐海盗abcd的天麻那些年,链接和截图放楼下。

Pps:下一章放大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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