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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章三

          起初楠並不清楚發生何事,只知她跌入洞窟之中,但所幸獸皮厚重,因此即便她跌落的衝擊猛烈,她並沒有感到身體疼痛。驚慌之際,楠僅想趕快起身,但她一使力卻猛然感到雙腳痛楚徹骨,幾乎無法站直,低首一看,她驚覺她的左腳深深卡入石縫之中,膝蓋以下皆被埋沒,而右腳腳踝腫脹疼痛,似乎已被扭傷。

          楠強忍疼痛嘗試著把左腳從碎石中拔出,她使勁氣力,左腿仍牢牢箝於石塊之間,未想受困於此,她彎下腰以雙手用力推移碎石,石塊卻紋風不動。

          楠抬首觀看周遭,發覺自己陷於約五尺深的洞窟之中,雖有些高聳但仍能夠嘗試爬出,她深深一息,定下心來,於過去的經驗她明白慌張失措只會令情況更糟,她先鬆開獸皮,從懷中拿出把短刀,試著撬開岩塊,可是厚重的鹿皮手套令她根本無法抓握短刀。

          楠思慮片刻,便決定脫下手套,而當雙手接觸冷冽空氣時,她才再次驚覺這片土地的凜冽酷寒,雙手先是冰冷的疼痛不堪,隨即快速地麻痺失去知覺。楠嘗試著以手抓握刀柄,卻不但發現手指僵硬的無法併攏,同時她的手也完全失去感覺,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有沒有碰到短刀,因此她高舉雙手不斷猛捶胸口,這次她使勁捶著直到自己胸口疼痛不已,氣喘吁吁,雙手終於恢復知覺能夠握起短刀。

          起先楠小心地將刀插入石塊於左腳之間的縫隙,想扳開石塊,但石塊堅硬,她幾次都沒法刺入石縫,反倒因為她的動作,寒雪紛紛落在她的頭頂及肩膀之上,隨著時間過去她又驚覺自己的手指僵硬地無法緊握,且開始顫抖不已。

          楠甩動手臂捶打胸膛,但仍徒勞無用,雙手依然笨拙生硬,於是她心一狠,兩手夾著短刀高舉,全力往下猛刺。

          第一次短刀擊中石塊,狠狠地彈飛出去,落入寒雪之間,楠試著以手在雪中來回觸摸尋找短刀,但她的手卻凍僵麻痺的什麼都無法感受,她只能撥開層層寒雪,以眼尋索,天色昏暗她著實費了一番功夫方才找回短刀。

          第二次嘗試短刀再次彈開,楠益發焦躁懊悔,她突然明白於這冷冽無情之處,她是如此的渺小無助。因此在第三次嘗試前,她祈求著。

          楠學著她記憶中母親模糊的身影,閉起眼彎下腰,雙手合十,她於內心祈求著這片土地能夠幫助她,在片刻之內她確實感到天地回應她了的祈求。

          這次短刀成功插入石縫之中,她欣喜雀躍,畢竟她已看見希望,她能夠撬開石塊爬出洞窟,再次去尋找母親的身影,然而她卻隨即注意到異樣之處,她發現半邊的短刀同時刺入她的鹿皮長靴之內並傷及她的左腳,然而她卻感覺不到應有的疼痛。

          楠不懂她的身體為何會出現如此異狀,但她清楚感受到一種模糊而恐怖的威脅,她的腳失去了知覺,她的手指逐漸麻木僵死,她全身的血液感覺似乎給被寒冷驅散至她體內深處,她的皮膚一絲絲地凍僵麻痺,她失去了她與天地之間的聯繫,她被困於一個縮小僵壞的軀殼,動彈不得。

          這怪異而恐怖的感覺令楠幾乎發狂,她決心不顧傷口,放手一搏撬開石塊,然而此時暴雪卻將天地給籠罩於黑暗之中,狂風夾雜大量寒雪,四周變得漆黑一團,什麼也無法瞧見,她心臟一緊,呆愣了良久,年幼的楠終於真正了解,她將會喪命於此。

          一當楠有這想法時,她陷入了極端的恐懼慌亂之中,即使她仍年幼童蒙對死亡幾乎一無所知,她依然本能的感受到那對生命未知而壓抑的威脅,她未顧傷勢以及短刀,用雙臂環抱她的左腿,前後搖晃,用盡氣力想拔出左腳,但因為她過大的動作,反倒讓周遭的寒雪隨之塌陷,將她全身掩埋其中。

          接踵而至的災禍和她的大意,讓楠陷入絕望,可是她仍嘗試掙扎,想靠她的手腳爬出冰雪隙縫之間,但厚重的雪壓迫身軀令她不能動彈。

          楠已無計可施只能放聲大吼期望聿可以聽見並找到她,將她帶離洞窟,然而當她一出聲她才驚訝地發覺,她是如此的口齒不清,她僅能發出無意義的呻吟,且聲音小到幾乎連她自己都無法聽聞。

          陷入如此危機,楠想放聲哭泣,可是她卻虛弱寒冷的連眼淚也無法流出。這時她突然意識到她將孤單一人的被困於這凜冽蠻荒之處,直到許久之後依然不會有任何人能夠發現她的身影,她將永遠無法瞧見母親,和他人說話,孤身隻影始終於寒雪之下無法動彈。

          這個想像引發她極度萬分的恐懼,雖然她能感覺到死亡那未知陰鬱的威脅,她卻不了解死後所要面對的情況,若她的生命結束之後,她依然被困在這無人之處,她將面對無盡無窮的孤淒寂寞,這個想法再次讓她恐慌了起來,因此她試著擠出僅存的力氣,想逃離此處,有那麼一瞬間,楠彷彿重獲希望,她感覺到她的左腳掙脫石縫之間,然而她隨即明白那只是她的幻想。

          於層層冰雪之下,楠的身體被寒冷奪去了全部的知覺,可是她仍滿心憤恨,她責備著聿為何要將她從家鄉帶走,她責難著聿為何要丟下她一人於這著荒蕪之處,她責怪著她為何不緊緊跟隨著聿。

          楠告訴她,若可以她將再也不從聿的身邊離去。然而楠心裡明白她再也沒有機會能夠離開此處,她將凍死於此。

          當楠有這想法時,她的心卻不可思議地逐漸平靜下來,她依然能感受到那對生命未知而壓抑的威脅,但她同時也知曉她經無法主導她的生命,她的未來不再充滿著不確定,她明白她將要死於此處。

          而楠接受了她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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