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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塵封已久的老照片

阿嬤在睡夢中安然走了,享壽九十三歲。

喪事辦完後,我和媽媽走到阿嬤房間整理遺物時,看到桌上擺著一張舊有的老照片,那是我三年前特地幫阿嬤用相框裱起來的照片,她就依偎在一位姥姥身旁,我猶記得她曾說過,那是她娘家的阿姨。

那時是我高中回家探望阿嬤的某一天,她當時正在整理衣櫥,她從檜木製成的抽屜中,拿出很多少年時候的老照片,我因為很感興趣就一直問阿嬤,這是誰?那是誰的?直到阿嬤翻起下一個照片本的時候,掉出了一張很古老的家族大合照的照片,我撿起來給她看,問她這照片裡的人,她說,這是她唯一一張娘家的照片,當時拍這張照片的時候她還很小,其實根本也沒有太多當時的記憶。

阿嬤說,娘家在日治時代相當富裕,當時的大家長是她的阿姨,阿姨是個很有氣概的長輩,做事果斷,帶著家族挺過一次又一次面臨危機的狀況,但是活不到五十就過世了。

我看著照片上排排的站了十多人,此時,阿嬤對著中間一位盤著髮,穿著像是清代婦女旗袍的大袍子衣服並指著說”著丟是我阿姨”,我將斑黃的照片拿近看著幼年阿嬤依偎在那人身旁的面貌,那婦女眉清目秀,眼神帶給人一種氣勢,但微微靦腆笑又有一種古代女性的知性美。阿嬤又說了”小時候阿,我阿母都不讓我接近她,可是阿姨對我很好,會買很多漂亮衣服跟玩具給我,那時候我不知道,每次拿回家都被阿母打。”

“為什麼啊?”我好奇地問了

“謀為什麼啊?你阿祖不喜歡她啊,她常說,她常常跟男生阿祖走一起,每次阿祖看到就好生氣好生氣,也就是這樣,最後才跟你男生阿祖離婚的,她真的很不喜歡她。”阿嬤在說這故事時,還會帶著動作生動的表示著當年我阿祖是有多不喜歡她的阿姨。

“可是阿,哪不係有我阿姨的幫忙,我啊,可能就不會活到現在了,唉呀,說到底,你阿祖表面講不喜歡我阿姨,但心肝底還是感謝她的幫助,所以阿祖老的時候,常常會跟我說以前阿姨的事情,你現在也能聽到我講這些故事,不是嗎?”阿嬤笑笑地對著我說,她很開心這個故事有個人願意傾聽。

那一天至晚上我聽著阿嬤說起那一段塵封已久的老記憶,阿嬤說著說著自己也會哭了起來,她說那時候真的生活不容易,一直到她結了婚和阿公的生活才慢慢穩定下來,聽著聽著爸媽催著我要回家了,我只好跟阿嬤道別相約下次再繼續聽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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