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將手機貼在耳邊,向對方道聲謝,順便向對方詢問了一名警員明日的行程,這才掛掉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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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暈倒在地上的女子,青年眉頭擰得更緊了,板著的一張臉又冷下幾分,看樣子不想收拾善後,但又不可能真的讓一個女孩子倒在外面就轉身走人,最後他還是認命的蹲下身,先撿起散落在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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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些女性化妝品,沒有出現太讓人尷尬的物品,撿起最後一個女用長皮包,一張有年代的拍立得底片滑了出來,趁底片沒隨風飄遠前眼明手快的壓在地上,再緩慢的拿起來,放回長皮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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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對他人的隱私沒有太大興趣,只是一眼晃去就收回目光,但是將底片放進皮包裡的手指頓了下,視線又移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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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張簡單留白邊的底片,表面保養得很好,並沒有摺痕或是毀損,中央的畫面幾乎都是偏暗的,估計是當初拍攝的曝光率不足。周邊能看見一些傢俱輪廓,一個人影站在門口,唯一的光源就在人影之後,背光的角度讓人影正面都是一團黑暗,看不出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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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引青年注意的部分是——人影那雙金燦的眼瞳。一般人看見這張底片,或許只會覺得是張拍攝不良的照片,他們的眼裡是看不見黑白以外的顏色,但對青年來說,那雙金燦如盞燈的人影身分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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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好奇這名女子是怎麼會有拍下使者畫面的底片,但他沒有深追好奇心的興趣,將底片重新放回長皮包,提起肩包,保持蹲姿,將女子兩隻手掛在自己肩膀上,雙手撐在膝窩,將女子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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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濃烈的酒氣讓青年又擰了擰眉頭,繃緊的表情更加不善,一瞬間有丟女子在這裡自生自滅的衝動,但最後還是敗給紳士道德,假若對方是名男性,他很有可能就這麼轉身離開,帶著嚴重偏頗的性別不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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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步邁前,本想向著人行道的方向走,但後來想想,自己不可能帶著她回去,可是自己也不知道對方的住所在哪,青年看了眼跟前的小旅店,思考外宿這裡的安全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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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頭好痛,好想吐……」世嘉有漸漸轉醒的趨勢,但卻因為後腦勺的疼痛感,整個人頭暈目眩又胃腹翻騰,極度的不舒服讓她不想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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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耳邊的囈語,青年臉色不禁變了變,他可不想要被人吐了一身穢物,還要達不到今日目標的狼狽回程,心裡的天秤立即向一邊傾倒,青年毅然決然地踏進旅店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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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櫃檯老闆要一間單人房,對方狐疑的挑起眉頭,瞄了青年和他背上醉醺醺的女子一眼,見怪不怪的遞出房間鑰匙,讓他們上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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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門號準確的房間,青年輕手輕腳的將人放在床上,然後站起身保持安全距離,同時吁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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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哥,不要罰我禁足一個月啦,太久了……」世嘉蹙緊眉頭,一副大難臨頭的表情,顯然是夢到了不怎麼順心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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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本想就安置好人就離開了,但聽見對方的夢囈,才意識到一個女孩子在外面這麼晚了,是不是該讓她和家人報個平安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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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還沒決定是不是要喚醒對方,讓她自己打電話,床上的人就已經一邊痛吟,一邊撐起上半身,滿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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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斷續續的記憶碎片還沒來得及拼湊,世嘉忍受著不舒服的暈眩感,打量四周,發現自己是在一個房間內,卻不是自己的,就算房間未開燈,微弱光線照射的家俱輪廓還是讓她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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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哪……」捂著疼痛不已的後腦勺,世嘉轉向偏暗的那一面,這時候才發現那個方向站著一個模糊的人,看體格也猜得出對方是名男性,一瞬間,破散的記憶拼圖立即拼湊起來,她花容失色的抱起床上的棉被,抓住枕頭扔向對方,「走、走開!你想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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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妳自己看清楚……」青年閃躲開丟來的枕頭,企圖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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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麼!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給我滾遠一點!」世嘉將棉被緊緊裹住自己,心裡一片駭然,身處光線陰暗的房間內,起不到一絲安全作用,只有心中的恐懼再無限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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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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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遇上前任那個渣男還不夠,好不容易藉好友勸說才釋然放下,現在為什麼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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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嘉歇斯底里的抓著頭髮,瞳孔睜大,滾滾淚水無聲的滑過臉頰,滴落棉被上,浸濕成一塊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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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救我……」抽噎著泣聲,世嘉想起上次差點被前任男友傷害的時候,是自家哥哥未卜先知的上門救人,讓世嘉下意識的向哥哥求救,尋求哥哥的幫助,她立即就要找出自己的肩包,拿出裡頭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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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頭痛的站在一旁,他並不想為自己惹上麻煩,習慣性的摸了摸左手小指戒指,戒指雕刻一格一格的設計,讓青年很快了解戒指雕刻的格子數量有幾格。他閉上眼睛,嘆了口氣,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兩盞金燦的顏色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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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衝上前,奪走了小姐手上的手機,趁對方尖叫掙扎之前,雙手攫住對方兩頰,手段強硬的讓對方與自己目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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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點,看著我的眼睛。」青年的語氣溫和,不敢再刺激對方緊繃得一觸就斷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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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嘉愣愣的盯著那兩盞金燦眼瞳,在黑暗的襯托下更顯清晰奪目,讓人移不開視線,腦筋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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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世嘉滿腦子的注意力在青年的眼睛上,青年的注意力則是被世嘉周身散發出的黑暗氣息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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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霧似煙的黑氣摸不出形體,一般人也看不著,人在極度的負面情緒下,隱藏在體內的黑暗會濃烈得溢出體外,驅使人對周邊事物更加敏感、更加觸入心神,變得容易陷入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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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抹開世嘉頰上的淚痕,動作輕慢的坐在床邊,見對方一瞬也不瞬的直盯著自己眼睛看,這才鬆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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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說出妳心裡不滿的地方,我會聽的。」青年的聲音像是在蠱惑,與方才冷冽的語氣不同,變得柔軟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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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妳是不是很討厭妳前任男朋友?沒關係,妳說什麼我都會聽的,不會有人怪妳說了什麼,妳沒有錯,說吧、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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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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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略低的嗓聲迴盪在耳邊、腦海、心田,一字一句的溫和非常,極其有耐心的接受她所有委屈,吸收她所有發洩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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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嘉啟唇訴說,將自己與男朋友那一段美好幸福的情感說出來,再到對方只是覬覦自己的美貌身材,撕破臉的把自己軟禁在家,最後一個人療傷一個月,好不容易傷好卻又遇上今日之事,對男性一種不信任感騰騰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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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已經做得很好了,無須害怕,那些人只是少部分懷有惡意的人,妳將來還會遇上更好的。」青年柔聲安撫,像是在哄著小孩,並且帶向正確的思路,否則世上很可能會多一名恐男症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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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世嘉的語氣帶點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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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青年篤定的說,「睡吧,睡一覺就會好了,明天起床不好的事都會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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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好,不好的事都應該忘記……」世嘉乖巧的點頭,她爬上床,擺了個最安穩、安全的睡姿,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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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吁了口氣,在他眼裡,女子周邊濃烈的黑暗氣息已經消逝無蹤了,他低頭看著自己左手,手心上躺著一顆圓珠,只有玻璃珠大小,通體黝黑,再摸上小指的戒指,上面一格一格的觸感已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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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顆總算到手了。」青年握緊手中的黑珠,原本以為這一顆的形成得要明天才能完成,沒想到誤打誤撞藉由女子對男性的恐懼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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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站起身,回過頭將捲得一蹋糊塗的棉被,重新蓋在女子身上,在臨床的矮桌上押了張五百元鈔票,金燦的眼瞳已經恢復成墨黑色,這才放心的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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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在意的又被櫃檯老闆瞄了眼,青年走出旅店門口,發現一名身著西裝的男人已經在外等著他,他又緊了緊手中的黑珠,和男人並肩的走向路邊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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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行道的光線昏暗,路燈的水銀光色只能穿過人造樹葉隙,細碎的撒在紅磚路上,以致就算有雙眼睛藏在黑暗中看著男人與青年的背影,他們仍是渾然未覺,又或是察覺到了,卻並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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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開始了、要開始了……這只是第一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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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留著鬍渣的男人,咧開了充滿惡意,又意味深長的笑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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