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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聖婚(1-1)

天尊宮是一顆太陽——一顆人造的核融合恆星,能夠抵達天尊宮的,只有誕生自火焰的種族「金羽」——唯有皇族才有面見聖母的資格。

世界上第一隻金翅鳥是烈日聖母的孩子,也是女神唯一的孩子,接著女神就遭到地球之母詛咒。

烈日聖母虛弱無比,癱軟在丈夫懷中,這是她第四十五次流產,地球之母詛咒她必須失去一千個孩子,做為發動無間地獄的代價。自那時起,唯聖眼便一直承受不斷失去孩子的痛苦。

女神的丈夫輕拍妻子的臉頰,為其抹去汗水與淚水,他已經多次勸戒妻子照顧身體,不用一定要一個兩人的結晶,但女神異常堅持,有時候連身為枕邊人的自己都無法理解。

烈日聖母憔悴到連睜眼都覺得吃力:「孩……子……呢?」

「我都處理好了,你只管休息。」

烈日聖母閉上眼。

神和有血有肉的生物不同,人類、動物皆擁有靈魂,死亡後靈魂進入輪迴,能因此生生不息。神不能算是自然界的生物,一旦死去就是真正的消亡,之所以存在,全是依靠地球之母的力量。

「我……一定要……擁有……肉身。」

「這樣……下輩子……才能……再有機會……遇見你……」

女神囁嚅著丈夫不甚了解的夢囈,後者洗淨毛巾,輕柔地替虛弱的妻子擦汗。

雖然距離還很遙遠,但唯聖眼已經感應到自己的血脈,她吃力地睜開獨眼:「孫女來了……」

龍達.唯眼——女神的丈夫——放下手中的毛巾,按住妻子肩膀:「我去就好,你睡著。」

「你睡著。」龍達再度把女神按住,離去時還特別將房門鎖上,叮囑幾個僕人守著。這當然是多餘的舉動,再怎麼虛弱,太陽女神是絕無可能會被幾道門鎖、幾位僕人困住,龍達此舉是表明不讓妻子插手的堅持。

在會客大廳,王太后姿態冷傲地端坐著,身下的沙發彷彿是個王座。

龍達掩飾內心的焦慮,坐到王太后對面的椅子上,真是尷尬,她的年紀可是我的好幾倍呀!

僕人送上茶葉與茶具,用舖了刺繡墊布的銀製托盤遞上桌,小心翼翼地打開茶罐,從錫罐裡散發出沁人心脾的香氣,空氣逐漸浮現淡淡的、優雅的微香。

「日安。」王太后語氣非常冷淡。

「日安。」龍達生硬的回答。

「天尊聖體如何?」當今皇族與烈日聖母之間間隔著好幾十代,王太后從未稱女神為祖母。

「正在康復中,感謝陛下關心。」龍達替王太后倒茶。

「自家人一場,不必多禮,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好。」王太后啜飲一口香茶,「這茶有點苦。」

龍達眉毛抽動一下,王太后全名超級難念:「我會吩咐僕人們改進,摩缽羅嘉衍、摩缽羅嘉維…摩……」

「『摩缽羅嘉維蒂』,怎麼能連孫女的名字都記不住呢?繼祖父大人。」

繼祖父?

「呃、這個……」

「還是說尊貴的『再生族』不屑記住他者的名字。」

龍達臉色一黑:「我已經捨棄掉過去的身份——」

「如果你是來找架吵的,那請你滾回去,摩德蒂。」

女神靠在建築物二樓的欄杆上,俯瞰著兩人,她的身形雖然嬌小,卻蘊含著一股能量,彷彿在那白皙的皮膚底下,包覆著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金紅色的秀髮與黑色細繩纏結出一條垂及腰部的長辮,她身穿旁遮普套裝,白色長衣套在小身版上顯得特別寬鬆,燈籠褲也必須比平時多捲兩次才能避免垂到地板,額頭上的獨眼收縮瞳孔,鎖定觀看對象的同時,也掃描、檢視著被觀看者的安全性。

「你怎麼——」女神舉起手,一股力量把龍達推回椅子上,女神坐上扶手,將自己置於龍達左側,一個屬於妻子、靠近丈夫心臟的位置。

「參見天尊大人。」王太后雙手合十,膜拜女神,並且跪在地上觸摸女神腳趾。

「賜福於你。」

唯聖眼觸摸王太后頭頂作為回禮,龍達注意到妻子的手,越接近皮膚表層,女神的血管越是明顯,流淌其中的電流閃爍著紫藍光芒。因為身體虛弱的關係,她身上肉眼可見的血管越來越多,這讓龍達非常擔心。

龍達一直都知道唯聖眼是人造物——她與御水神皇都是——並且由地球之母監控其行為,若有傷害地球的舉動,地球之母就會執行刪除程序,將主神「抹消」……地球之母之所以還沒有動作,或許是因為這世界仍舊需要烈日大女神,來為風中殘燭的地球注入一點光明吧?

「有什麼好消息嗎?」唯聖眼拿起丈夫面前的茶杯擅自喝了一口,卻嚐不出味道。

「秋分點一戰,我軍不僅成功擋下敵人攻勢,更擊敗一名巨靈武裝者,眼下黑水帝國吃了敗仗,短時間內是無法再度侵犯我國了。」

「喔?」唯聖眼掰著指頭算了算:「護國十六翼居然只剩下七位,他也真是拚了老命。」

女神口中的「他」便是當今地球唯二兩位主神的另一位——「御水神皇」,將全世界水資源一手掌控的難纏角色,但在「無間地獄」之後就鮮少現身,有傳言說,御水神皇也同樣遭到地球之母詛咒,命不久矣。

女神默默緊握龍達的手,開口詢問:「被我軍擊敗的巨靈武裝者是誰?」

王太后看了一眼龍達,拿出刻有家族紋章的石片,那是秘術士根據月蝠帶回來的血漬,經過DNA檢測後放大十幾萬倍的圖案。

「白色的猴子,聞風家族。」龍達迅速說道:「阿爾切納斯.聞風,十六翼中的『風翼』,有兩個兒子,小兒子在這次的戰役中也死了。」

王太后嗤之以鼻:「躲在宗教身後的懦夫,當年執行種族淨化的狂人之一。」她收起石片,手掌緊握,用力到幾乎能將其捏碎。

唯聖眼暗自鬆了一口氣,偷看龍達一眼,後者面無表情。

「擊敗巨靈武裝者的戰士是誰?本尊可要好好賞賜才行。」唯聖眼調高音量,希望能讓語氣聽起來愉快些。

「有兩位,蝠翼部之女月蝠,還有虎部之女虎陽。」

一聽到這名字,烈日聖母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就是那位女扮男裝,還取了你私生女當老婆的有趣丫頭對吧?」

喀啦!

王太后差點沒止住破口大罵的衝動,得用盡全身力氣才能把自己固定回沙發,不然她一定會用茶几上的茶壺砸碎眼前沒禮貌女人的腦袋,絕對砸到腦漿迸出——如果女神真有腦漿的話。

龍達迅速移開茶几,茶杯東倒西歪,熱茶潑灑出來,一旁的僕人全速上前,眨眼間清理乾淨。

唯聖眼上氣不接下氣,笑了半晌才說:「好一個乾孫女兒,幹得漂亮!」

唯聖眼轉身要喝水,才發現茶杯都不見了,龍達給她遞上;王太后表情比剛才更加冷漠,龍達轉移話題:「又到水果收成的時候,太后陛下,嚐嚐這雪糖糕吧。」話音剛落,僕人就把盛裝著甜點的鐵盤送上來。

王太后瞄了一眼糖糕,小小嚐了一口:「這個很美味。」

「對吧?呵呵,是龍達親手做的喔。」女神挽住丈夫的手臂:「我打算在和親儀式上端出這道菜。」

「和親?!」王太后和龍達同時驚叫出聲。

看到兩人驚訝的表情,唯聖眼收起笑容,緩緩坐直身軀:「秘術士沒告訴過你嗎?」

王太后慢慢搖頭,表情越來越陰暗。

龍達快速收拾東西,離開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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