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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惘然──有意開卷何惘然(完)

茶花盛開,灼灼齊豔,他說,等茶花開了就是好時令,他會依言上門提親,她瞧見滿城的茶花綻放得美不勝收,如她的心思一般,曼妙極好。

穆錦瑟不似平常那般活潑,反而靜靜地坐在自家庭院等他來,青梅從未見過這麼像姑娘家的穆錦瑟,不禁覺得兒女之情忒神奇,能把她家的小姐變得這麼嫻雅文靜。

她等啊等,等啊等……等啊等……

一抹靛青身影出現在庭院裡,那人邁著沉穩的步伐朝她走來,她想,她的心上人多麼倜儻好看啊。

七日不見,他來了,她欣喜迎上,可他卻這麼對她說……

「錦瑟,我不能娶妳。」

他低首垂眼,目光沒有落在她臉上,而是落到她手裡捧的那朵嬌豔茶花,色如女為悅己者容所抹的胭脂,如此嬌豔。

她的良人歸來,卻不是來提親的。

毫無預兆,如此猝不及防,他說,他不能娶她。

穆錦瑟從來沒想過,有一日,程思年會說不要她,不知是自己信任程思年抑或自己太過自信。

「公子,你討厭我了還是你另有喜歡的姑娘?我……真的沒有想過你會不要我了。」穆錦瑟想伸手好好地摸摸他的臉,可她突然伸到一半卻忽然止住了,她很怕,怕自己一碰,他就碎在自己的掌心裡,最終她收回手,她捉緊自己的衣領,低著頭,悶悶地說,「不是……不是說要一生對我好?」

「錦瑟,是我不好,」程思年從頭到尾都沒看她一眼,「日後,妳……妳要好好地照顧自己,找到一個良人就嫁了,妳是好姑娘。」

「若我是好姑娘,你怎地就不要我了?」穆錦瑟告訴自己不能哭,也不要哭,哭了,淚水會模糊他的模樣,她想好好看看他,好好地看看她的心上人。

半晌,平復了情緒,穆錦瑟想不能讓情緒不受控制,若不是事出有因,程思年也不會毫無預兆地這麼對她說,她得想辦法查個清楚,「公子,我一時間還無法接受,給我三天時間也給你三天時間,若是三天後你執意,我就不再追究,屆時你安好,我無恙,這便已足夠。」

程思年苦笑著,心忖著,這姑娘是大度還是堅強,怎麼可以這麼灑脫,「好。」

見他離去的背影越走越遠,穆錦瑟這才無力地癱坐回石椅上,神色黯淡無光,喃喃地說了句,「公子……你為何不要我了?」

青梅處在一旁其實聽得真真切切,程思年是穆家姑爺是鐵錚錚的事實,為何他一夕之間改了主意?她家小姐是不是哀莫大於心死連哭都不會了?若是他看見她家小姐這樣會不會心軟?會不會回心轉意?

坐在轎子裡的程思年回想著都是剛才穆錦瑟那副受傷的模樣,他的心好似被人緊緊地掐著,痛得都要窒息,忽地,轎子停了下來,家僕阿木掀開車簾要向程思年說明狀況,卻驚見程思年左眼淌下一行淚,阿木痛心疾首喊了聲,「少爺……」

阿木指了指自己的左眼無聲地告訴程思年,只見程思年伸手去抹,瞧著手上的淚水自嘲,笑得那樣淒涼,「原來還有淚……還以為我無血無淚。」

誰會想到,這個叱吒風雲、風靡朝政的程思年在一夕之間顛覆身分,成了待罪之身?程思年這幾年在政壇上嶄露頭角,許是鋒芒太利被人顧忌,他一時之間防不甚防被人陷害,又因程大公子政商勾結事件,皇帝便將他貶為平民至邊塞服役,這一去得十年。

十年,他不願穆錦瑟陪他吃苦,毅然決然做了決定,和她切斷所有聯繫,將一腔情長作罷便再無牽掛,可情緣哪是能說斷就斷。連他自己作為李瑟時都說過:

若愛僅僅唯一字,便可一筆勾銷,世間再無痴男怨女。

穆錦瑟值得更好,因為她是個優秀的姑娘。即便他多麼不想放手,他也得放,因為他說過,他一生只想對她好,放手,才是對她好。

穆錦瑟自程思年離開後便進了房裡再也沒出來,青梅怕她家小姐做傻事,半刻一到都會去敲門,得來的都是同樣的回應:我沒事,別擔心。

穆錦瑟坐在桌案前,提筆一揮在紙上落款……還有三天,這三天能夠查出什麼的!

  ***

穆錦瑟托人去替她秘密調查程思年的狀況,果不其然,前些日子程思年因被陷害而被皇帝貶至邊塞十年,他總是這樣……什麼都瞞著她。

三日之約已到,早先穆錦瑟捎了封信給程思年,信箋上寥寥幾字:湖亭,未時見。

見了面,穆錦瑟招呼都沒打就開門見山,「至邊塞勞役十年,如今我已知曉,我心意依舊,公子……那你呢?」

程思年無不震驚,她信誓旦旦說:心意依舊。

可他怎捨得,又怎地願意讓她見到如此落魄的自己?十年,也夠的了,夠她成親生子,分隔兩地,即便他再思念斷然也打攪不到她。

「穆姑娘,我倆今日就此一別,再也不見。」程思年望著穆錦瑟,笑容淡然。

穆錦瑟怎麼也料不到,他竟如此心狠,對她的稱呼也改了可見他心意已決,「公子,你說我是好姑娘是騙人的,你是不是覺得我無法承擔?五年的苦我都吃過了,十年只不過是兩個五年。」

程思年搖搖頭否認,心知這三天她定會去查明原因,「錦瑟,只能給妳粗茶淡飯、粗布短衣那不是我所願,我想讓妳做個無憂無慮、衣食無缺的姑娘,如今我做不到了,錦瑟……是十年,不是十個時辰。」

「可我想幫幫你,許是我二人想辦法,說不定十年不到你就能回來,我想待在你身邊,去哪裡都好、做什麼都行,你別丟下我……公子,想到要和你分開,我就難受,我吃不下、睡不著,我就氣陷害你的人,你是我的,怎麼能讓別人欺負?」穆錦瑟一頭就撲進程思年的懷裡,臉貼在他的胸口上,死死地抱住他。

程思年怎麼能不動搖,這個姑娘說:他是她的,不准別人欺負。

「錦瑟,妳聽話,好好地待在這裡,這裡有妳的親人有妳的好友,妳跟著我去那什麼都沒有。」程思年輕聲細語哄著她。

「可是這裡沒有公子……」她搖搖頭不願接受。

「之後妳還會遇到其他人,十年漫漫,妳對我就不是那麼喜歡了。」

李瑟曾說:年歲,紀事刻紋,消磨憶念,如是雙刃劍。

「公子,你是小看我還是看輕你自己,你怎麼就篤定我就不會喜歡你了?」

程思年望著穆錦瑟一語不發,不是無話可說而是再也說不出口,多少的千言萬語都化作一縷憂思。

「公子……也罷,也罷,若你執意也罷,我不再追究,」穆錦瑟嘆了口氣,她抬頭給程思年一抹微笑,如此蒼涼,程思年痛心,他伸手緊抱著她將她嵌在懷裡,是要揉入骨子般,「錦瑟,好好地照顧自己,對不住,我食言了。」

她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沉而有力的心聲,跳得如此慢,慢得她都無力了,「你沒有食言,你對我太好……公子,你可真心待我?」

「真心,一刻沒怠慢過。」毫不猶豫,程思年給了她最好的答覆。

穆錦瑟笑著,她抬手捧著程思年的臉,她望著他,這一個對她好的人,無怨亦無悔,她尊重他的決定,「謝謝,你的真心我收妥了。」

她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輕輕地,沒有過多的眷戀她便離開,「你安好,我無恙,便已足夠。」

程思年再度將穆錦瑟牢牢地抱在懷裡,若是可以他多不想放手,可他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讓她葬喪最好的年華在邊塞。

他們在最喜歡對方時分開,這是最好的,無怨言無悔恨,兩人在彼此心中都是最完美最美好的。

你安好,我無恙,便已足夠。

  ***

茶花盛開,良人終歸來,這是程思年許諾給穆錦瑟的,可如今不能實現了。

今日正是程思年前往邊塞服役的日子,一輛馬車和兩三個官差在程府門外待命,程思年背了一只包袱,一身輕落,程老爺和李氏以及他兩個妹妹,身後羅列兩行家僕為他送行,每個人都哭喪著一張臉。

程思年苦笑道,回身和那一家子的家僕說,「別苦著一張臉,我又不是上刑場。」

這會一大家子的僕人都紛紛喊道,「三少爺──」

程思年轉過身朝程老爺和李氏鞠躬,「爹、娘,你們要好好保重,不用替孩兒擔心,恕孩兒無法常伴在你們身邊。」

「年兒,出門在外不比家裡,吃多點、穿暖點,好好注意身體。」李氏只是神色倦怠,堅強地沒落淚,她撫了程思年的臉龐,眼神都是濃濃不捨是訴說:兒啊,要好好照顧自己。

程老爺走至程思年面前,他舉起右手重重地拍了程思年的左肩一下,嘆了口氣瞬間蒼老十多歲,他這個爹沒用,連孩子受苦都保護不了,「年兒,辛苦你了。」

程思年搖搖頭對程老爺笑著。

「哥哥……你得快些回來啊。」程思蔓和程思媚雙雙抱著程思年,程思年眼裡都是寵溺,他伸手摸了摸她倆的頭,「蔓兒、媚兒,你們要好好聽爹娘的話,好好孝順爹娘,知道不?」

兩人噙著淚雙雙用力點頭。

鍾毓秀、杜襄以及魏金戈也前來替程思年送行,唯獨就缺了個她。

在場人都知道,程思年與穆錦瑟已斷了來往,無不是唏噓,也沒向程思年提穆錦瑟,他們都知道,那是他的一處痛。

這會,程思年下了程府大門前的階梯走至馬車旁,杜襄他們上前去,鍾毓秀最先開口,「穆ㄚ頭真不打算來了?」

鍾毓秀摟著杜襄的腰,東看西瞧了周遭沒見到穆錦瑟的身影,最後把目光放到了程思年身上。

程思年回想在湖亭那日,是他倆今生最後的相見也是別離,經此一別再無關係,所以她不會來,他認識的穆錦瑟,這個姑娘,有她的骨氣與驕傲。

「來了又能改變什麼?不來不見就不念……」杜襄望著程思年搖頭感嘆。

「許是……有事耽擱沒法過來,」向來鮮少說話的魏金戈丟出這麼一句,杜襄和鍾毓秀驚訝地皆看著他,他這才解釋,「這幾日見她往穆玉煙的坊間分號跑。」

「錦瑟的個性就是這樣的,她太懂分寸……」杜襄搖了搖頭,最後將目光定在鍾毓秀的臉上,笑得欣慰,她說,「阿秀,有時候還真慶幸你不懂分寸。」

「襄襄妳怎地這麼說我呢,真傷心,我那叫堅持不是沒分寸好不。」鍾毓秀鼓了鼓腮幫子,也不知他從哪學來,但杜襄看他這樣就覺得傻氣。

魏金戈冷冷地瞥了他倆說了一句,「你倆都沒分寸,什麼時候還恩愛。」

「無礙,這樣挺好的。」程思年不介意的笑了笑。

鍾毓秀不好意思地拍拍程思年的肩膀,「好啦!阿年,有空我們會去看看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程思年笑了笑,他也回拍了鍾毓秀的肩頭,目光定在鍾毓秀和杜襄臉上,「你和杜襄可要好好的啊,希望不久就能接到你們的喜訊。」

杜襄朝程思年點點頭。

「阿年,有什麼困難記得知會我。」魏金戈一來講義氣,二來是他之後駐紮的地方也在邊塞,離程思年近些。

「謝謝。」程思年笑了笑點點頭,「你們好好保重,錦瑟……錦瑟她就拜託你們照應,過些日子也幫她尋著好人家吧。」

三人一聽都是重重嘆息,這傢伙到底是要和穆錦瑟斷的多乾淨?

「好,如你所願,會替她找到如意郎君,讓她風光出嫁。」鍾毓秀沒好氣地說,這一說就被杜襄的手肘撞了下肚子,「噢!」

程思年見狀,微微一笑,「我挺希望是阿秀說的那樣。」

除非是個盲子,不然人人都看得出來程思年根本就很在意,「程三,是人都看得出來你難過……算了,你到了邊塞別忘了給我們捎封信報報平安。」

杜襄不是沒想過兩人可以信箋聯絡,可程思年說,十年太久,他不願穆錦瑟耗費年華等他。

「好,時候也差不多,我得走了。」程思年準備了一下要上馬車,回身望向身後,一半不捨一半眷戀,他到底是希望她來的,可她終究不會來。

他回過身上了馬車再也沒有回頭。

官差們駕著馬車就走,他們都以為穆錦瑟會忽然衝出來,可自始自終穆錦瑟沒有出現過,只有聲聲淒涼的笛聲從遠方傳來,如泣如訴,餘音嫋嫋,恰似訴說:君不見,一路平安,無恙安好。

情深奈何緣淺,一切都是造化弄人,難得一對才子佳人。

  ***

程思年乘坐著馬車來到驛站休息,官差們輪流去解手,程思年也下了馬車喝杯茶,官差趁機搭著他的肩,「哎,小哥,你就犯了什麼罪被貶到邊塞?」

程思年沉默著沒有回答,官差聳聳肩也不再多問。

對外,皇帝表現出一副重用他,可程思年清楚,他是皇帝手下的一枚棋,皇帝知他是被陷害卻還是將他貶至邊塞,只因皇帝是藉由這機會放鬆對方的戒備再將其一網打盡。伴君如伴虎,他這一刻表現對你好,下一刻就取了你的性命,只因全國百姓都是皇帝的,他要怎麼擺弄是他的決定。

官場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讓他的心累了乏了無力了,他不夠狠戾不夠無情,在官場上的處處留情都是致命一傷,也罷!離開是非之地也是好的。

程思年從懷裡取出一本《茶花眷》詩集,是穆錦瑟的作品也經他一手修訂:

……

茶花一現,我猶憐,

怒開一春,見君心。──《見君心》

程思年再見此詩似乎才幡然醒悟,這所有心思全然是穆錦瑟多年來的思慕。

《茶花眷》詩集被春風吹得翻飛,落到其中一篇……

三月春,繁花開,唯有江西茶花胭脂紅,

青石橋,水中央,唯有月下琴瑟訴東窗,

……

妾思憶,難就寢,唯有翩翩三郎入夢裡。──《入夢˙燭夜》

錦瑟,我的姑娘,妳忘了我最好,我記得妳便可。

她可以在眾人面前自信滿滿,在他面前就是一副崇拜的小跟班,好像視他為天一般,那樣痴痴仰望,可是他多想說,錦瑟,再過不久,許是妳低頭俯瞰著我。

春風一襲,程思年覺得今年春風特別涼,涼至心頭,身後官差在喊他,他收起《茶花眷》準備上馬車,掀開車簾卻驚見一人坐在裏頭對他微微一笑,他以為那是幻覺再度放下車簾,過一會又掀開,那人對他笑得更燦爛。

「錦瑟!」程思年驚呼!

「公子!幾日不見都瘦成什麼樣了?吃雞腿不?」穆錦瑟笑瞇瞇地將香餑餑的雞腿遞到程思年眼前。

「妳怎麼在這?」程思年這邊動靜這麼大,官差們沒個有反應,一轉身,程思年見官差們都假裝看看樹看看鳥兒,哼著小曲兒還一副「啊,我什麼都不知情哦」的神情,他就知道,穆錦瑟買通了他們。

穆錦瑟放下雞腿,兩隻手抵在膝蓋上,手掌撐著下顎,像個稚氣的小姑娘無辜地看著程思年,「當然是半路和你相會私奔。」

「想些什麼?妳爹娘不擔心妳?我幫妳連絡,讓他們接妳回去。」程思年從包袱裡拿出了筆硯準備捎封信。

穆錦瑟雙手按在程思年的手上,一字一句清楚地道,「公子無須擔心,我已和我阿爹阿娘說過我要同你私奔,你爹娘也知道這事兒的,他們雙方均已對外公布我們的喜訊,說我們自個兒拜個天地結為夫妻便可。」程思年瞪大雙眼,停下手裡的一切動作,似乎不敢置信她就這麼雷厲風行,她緊接著說,「用私奔這說法不對,應該要說我這是嫁乞隨乞,嫁叟隨叟!」

「穆錦瑟!」程思年吼了一聲,過去、至今他從未兇過她,可他這次真的生氣!

「公子你覺得我在做傻事?」穆錦瑟氣勢也不輸程思年,她也大聲地喊了回去,「況且我來都來了,你難道要回頭把我丟回去不成?即便你想也無法,官爺還要趕交差呢!」

「妳、妳……錦瑟妳知不知道妳在做什麼?」程思年憂喜參半,她來了他開心,可往後的日子她要怎麼過?

「千里追夫啊,再說了,日子是我過的,你怎地知道我覺得苦?說不定我覺得很快樂呢,公子,我就是要賴著你不走,你在最困難的時候連我都不在身邊,你該怎麼辦呢?你對我太好就是讓我成為一個無理取鬧的姑娘,這是你造成的,你得負責!」穆錦瑟一把拉住程思年的手臂,用盡力氣將程思年拉進馬車內,隨後她就朝外頭喊道,「好啦,官爺們可以繼續走啦!」

程思年一聽慌張,也不顧自己剛才狼狽跌進來,轉頭就是要喊著,「停……」

穆錦瑟眼明手快,一手扯過他的衣襟,一手扳過他的臉,一上前便吻了上去,這一吻至天荒,車內無聲,僅剩車輪子壓過石頭路的喀啦喀啦響。

不知過了多久,穆錦瑟吻到快沒氣才放開程思年,程思年紅著臉眼神露出一抹羞澀,穆錦瑟忽然覺得自己做得太過,不過這無疑是個好辦法,杜襄說:有時男人比女人還要婆媽,達不成協議妳就霸王硬上弓,男人就聽話了,前提是這個男人得喜歡妳。

  ***

「公子,我來了,你就不開心?哪怕只有一點?」穆錦瑟又變回那個小姑娘,羞怯怯地問著程思年。

程思年沉默了很久沒有答覆,等不到回應的穆錦瑟氣呼呼地抬起頭,卻見程思年用一種很專注的眼神瞧著她,「公子你是不是生氣了?」

「……」程思年依舊沒有回答,穆錦瑟心想,難道他真的不開心?想到這她真的難過,哪怕一絲開心,她就覺得她該來的,可他不作任何反應,她是不是又惹他生氣?於是她的態度軟化下來,「公子,對不住,可我沒有那麼嬌貴啊……也沒那麼灑脫,我做不到放手,我不能明白為何你喜歡我卻要放手,你怎地能輕易放開我,當初不准我想著其他男人的公子呢?你怎麼捨得把我丟給其他人?況且我們的爹娘都同意,我就不理解你為何還是要放手。」

程思年有千千萬萬的想法,可在穆錦瑟說了一串說詞後,他什麼想法也沒了,這個姑娘不顧一切來找他,他怎麼能不開心,他很開心,很開心,「錦瑟,我想過了,有時候為了百姓也不一定要在朝政裡做事,在鄉野人家中也是可以幫助百姓的,那只是多寡問題,只要肯願意去做,終將幫助眾人。」

「嗯?」程思年是被她吻傻了嗎?怎麼答非所問?穆錦瑟歪著頭看著程思年。

程思年這才溫柔地揉了揉她的髮,「我再也不過問朝政之事,往後的日子陪著妳,陪著家人,而平時幫一幫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什麼?可那不是……」穆錦瑟這要開口就被程思年用食指抵在唇上。

「廟堂之所以高,那是建立在堅固不催的基石上,我容易息事寧人,那裡不會是我的棲身之處。」

沒有無催不朽的心,是無法站在頂端睥睨天下。皇帝曾對他說過,這位子太誘人,身邊危機四伏,沒有人可以信任,只能靠自己,唯有把自己變得對任何事都無動於衷,才能在那位子坐到最後。

「嗯,不適合就不要待了,想到那些人欺負傷害你,我著實也不開心,」穆錦瑟抱住程思年,她的頭貼在他的胸口上,上一次聽著那心跳跳得慢,這一次跳得強而有力,「程思年是穆錦瑟的,啊,當然也是你家人的。」

「傻瓜。」程思年對穆錦瑟寵溺一笑,他也回摟著她,「我很開心妳來。」

「嗯。」穆錦瑟甜甜一笑。

「我欠妳個風光的婚禮,回江西就補辦給妳,沒名沒分的跟著我……」

「哪裡沒名沒分?我們爹娘都對外宣布了你我二人是夫妻,現在誰不知道程思年是穆錦瑟的丈夫,穆錦瑟是程思年的妻子!」

程思年是穆錦瑟的丈夫,穆錦瑟是程思年的妻子。一想到這,她現在睡著作夢都會笑。

「不過你們合夥多久?」程思年捏了捏她的鼻子,有些不太開心地問,「那些官差又是怎地讓妳買通?他們都是陛下的人。」

「不久,恰好從湖亭分別那日開始,襄襄他們說得讓你嘗嘗被人拋棄的滋味……本來是要到邊塞再和你相聚,可是我等不及也心疼你,所以提前來找你了。」穆錦瑟言笑晏晏一點也不擔心,「文德公主幫的忙,她說這當作送我們的新婚賀禮……啊!對了,襄襄有三個月的身孕了,說我這個乾娘要先準備十年的紅包給她孩子,訛了我不少錢!還有你下次寫信勸勸魏大哥別逼著我二姊,我二姊急了是會跳牆的。」

「這個恩情我們得記著,改天得還給公主……嗯,我寫信勸勸他,那下次我們也訛回去。」程思年也不惱了,抱著懷裡的人兒欣喜著,好險她沒放棄,一切都來得及,忽地,穆錦瑟像想到什麼,「公子,我只死纏爛打這次,你下次再說要分開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不會有下次,沒有妳在身邊鬧著我不習慣。」

「公子,我那不是鬧啊!」穆錦瑟氣呼呼地又噘起嘴來,程思年見狀又捏了上去,「妳都是我妻子了,還叫公子?」

「嗚嗚,」穆錦瑟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無辜地盯著他,程思年才放手讓她說話,「夫、夫君……」

瞬地,穆錦瑟又紅著一張臉,程思年笑著低頭要吻上,結果她卻驚呼一聲,從一旁包袱裡拿出雞腿,「夫君!趁熱吃!咱們爹娘讓我帶來給你的!」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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