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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生煙──城下人家玉生煙

與程思年來往的日子,穆錦瑟都往程府跑,跑得太勤連程府的家僕都紛紛喊起「三少奶奶」,她聽了不好意思都要他們別這麼叫,可心底是開出了遍地花啊!

 

今日程思年被程老爺喚去大廳,說是他大哥回了程府,程思年的大哥、二哥均是當官的,成婚後便住在了外頭,這次回來聽說是出了問題,是來投靠程老爺。

 

冷冽寒冬,程思年讓人囑咐她乖乖地在別院等他,可她哪是個坐得住的人,不過一會就偷溜到程府中央的大庭院去,好巧不巧,她瞥見一個總角年紀水嫩的男孩子正一手抓著湖岸邊的雜草,一手伸向湖面上,好似要去撈什麼,半個身子都在湖面上岌岌可危,穆錦瑟驚見不好,出於要趕緊救人的心態就跑去抱住那孩子將他帶離,低頭看向那一臉呆滯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孩子說,「嚇死我了!你這樣很危險,你要撈什麼我幫你撈……」

 

「唔……大姐姐,那個、那個是爹爹給燦兒要燦兒好好保管的錦囊,可是燦兒不小心讓它掉進湖裡了……」燦兒哭喪著一張臉,穆錦瑟不忍心安撫了他,「好了,好了,我幫你撈,別哭了啊,男孩子別動不動就掉淚。」

 

燦兒淚眼汪汪的點點頭,然而她起身走向湖邊,看那錦囊似乎飄得有些遠,她看沒人就脫掉鞋襪,撩起裙擺就要走往湖裡。

 

「大姐姐,別走了別走了,燦兒跟爹爹說聲對不住,爹爹會原諒燦兒的,那湖看起來好可怕的啊!」他剛才還試著去撈錦囊,可現在他讓穆錦瑟停下來是因為他見到不遠處有抹黑影……

 

「沒關係,這湖水不深的……啊!我撈到了!」穆錦瑟撈到錦囊後舉高給岸上的燦兒看,開心地要往回走卻不料有抹黑影奪走她手裡的錦囊,還惡狠狠地瞪著她,「知道的太多就得死!」

 

「什麼?」穆錦瑟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那抹黑影用掌風給擊中,瞬間飛出去的她便落到了湖中央,她只聽到那人說,「誰讓妳是程思年的人……」

 

「大姐姐!」

 

噗通!

 

穆錦瑟腦子一片空白,手忙腳亂地想要游上岸,她鳧水的技巧不是頂好但自保是沒問題,可這天冷得刺骨又加上她衣料穿得太多將她身子給往下拖甚至她還受了傷,漸漸地、漸漸地她快喘不過氣也沒氣力划上岸……

 

剛剛那人的一席話……指的是,公子有危險!

 

「公子……啊……」穆錦瑟用盡最後氣力喊的是他。

 

這一喊湖水立馬灌進她的嘴裡,嗆進她的鼻腔、咽喉……她全身浸在湖水裡,雙耳被水籠罩,與世隔絕,靜謐的這世間只剩自己一人,彷彿阿爹阿娘大姊二姊和程思年他們都是一場夢,意識恍惚,覺得沒力的她緩緩地閉上眼,她一直下沉下沉……幾乎沉至湖底。

 

正要往西側別院走的程思年見到他家大哥的兒子正在朝湖中央喊著,他訝然趕緊走上去詢問,「燦兒怎麼了?」

 

「哇啊……小叔叔!有壞人、有壞人把大姐姐打進水裡了……哇啊啊……」燦兒嚇得嚎啕大哭,大姐姐掉進湖裡都沒上來過了,讓他好怕……

 

程思年秉著救人的精神脫了外衣就往湖裡跳,他身旁的家僕無不驚訝,其中一人阿木喊著,「少爺!快,誰會鳧水的快下去幫忙護著少爺!」

 

程思年完全沒想到,落進湖裡的竟是穆錦瑟!他加緊手腳游上前去,一把拉過昏迷的她將她抱在懷裡趕緊游回岸上。

 

「錦瑟醒醒!錦瑟!錦瑟!」回到岸上的程思年將家僕遞過來的外衣全都包裹在穆錦瑟身上,他拍了拍她的臉她卻毫無反應,心底有些急,他將她放在地上準備給她渡氣時,穆錦瑟驀地睜開了眼,一口水就全數吐了出來,毫不留情地都噴到他的一張俊臉上,「咳咳、咳咳……」

 

程思年被噴得一臉口水也渾然不在意,他死死地抱著穆錦瑟,就怕自己可能在某個瞬間失去她,「還好妳沒事,錦瑟,還好妳沒事!」

 

「公子……」穆錦瑟恢復神智但還是有些氣若游絲,她冷得直打顫慄,胸口的傷隱隱作痛,她想說的還未說完,意識又再度模糊了過去,她想說:公子……你有危險。

 

「我在,沒事,沒事的。」程思年其實不是說給她聽,而是說給自己聽,沒事……穆錦瑟會沒事,她會沒事。

 

 

***

 

待穆錦瑟轉醒,發現自己躺在……嗯?這是哪兒?這周遭的擺飾好似是程思年的寢室,前些日子她進來過一兩次這才記得。

 

程思年坐在床沿邊,伸手拂著她額前的碎髮,他的眼下一片淡淡青黑卻沒有一絲倦色,他欣喜的對她一笑,「醒了?喝水不?」

 

他轉身對身後其中一位婢女說,「麻煩熱碗粥來。」

 

「公、公子……」她這一開口才知道自己的聲音多麼嘶啞,程思年將她扶起靠在自己的左側身子,一旁的僮僕端上茶水給程思年,接過茶水他便小心翼翼地餵著她,「慢慢喝,別急。」

 

「聽說錦瑟嫂嫂醒了?」程思蔓和程思媚雙雙趕來,不久李氏和程老爺以及關氏也前來,甚至穆家老爺夫人一竿子都來了,也少不了杜襄他們。

 

穆錦瑟心想,她不過就昏了過去有必要這麼興師動眾?不過這一大竿子人出動也是理所應當,誰讓她昏睡三天三夜。

 

「ㄚ頭,妳非得嚇死老娘……嚇死為娘才甘心嗎?還真真好險妳沒事!」穆家夫人雖然免不了念了幾口,可心裡還是疼孩子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哪個傢伙敢傷她的心肝兒她就要拚命去!

 

「瑟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穆家老爺聽到消息時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程老爺和李氏二人對穆家二老很是抱歉,居然讓穆錦瑟在他們程府裡發生這種事,關氏雖然不待見程思年,可終是一條人命!沒想到會鬧出這種事差點害死人,心裡後怕的很,好在人沒事多休養便可。

 

眾人終於鬆了一口氣,知道人沒事後也不多打擾全數退光,讓小倆口去恩愛,房內就剩下程思年和穆錦瑟,其餘的下人都在顧門口。

 

穆錦瑟瞧著程思年臉上有一絲倦色,心裡不捨,也不多問自己到底遇到了什麼事,「公子,你睡會兒吧,我沒事了。」

 

此時的穆錦瑟被厚重的棉被給重重包裹了起來,她靠在程思年身上感覺自己像條糯米腸子,絲毫一點美感都沒有,不開心的噘起嘴來,他見了便伸手捏著她的嘴,她一驚,呆愣愣地望著程思年,似乎不明就裡他怎麼捏她嘴,隨後他才放手,「不是好好地讓妳待在?怎地不聽話?」

 

啊,原來是要說教,自知理虧的穆錦瑟又是垂著腦袋耷拉著耳朵,她承認自己錯了,聲音弱弱地,「對不住……」

 

「以後聽話,我……會怕。」程思年收緊手臂將她往懷裡一帶,登時,她覺得隔了好幾層被子都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髮漩上,穆錦瑟心頭一暖,「嗯,以後都聽你的。」

 

過了半會,程思年沒再說話,穆錦瑟也不敢太大聲,「公子,你睡……呃,睡了?」

 

穆錦瑟抬眼看向程思年,只見他閉眼、呼吸平穩,原來是睡著了,聽大家說他衣不解帶地照顧她三天三夜都毫無假借他人之手,時時刻刻都待在她的身邊,何德何能她能得公子如此愛護?

 

她試著調整姿勢讓程思年好睡一點,可嘆她現在包得跟糯米腸子沒兩樣,怎麼動都無法如願,當她還在設法怎麼動便聽到頭頂傳來迷濛低低的嗓音,「乖點,別亂動。」

 

「公子,我只是想讓你好睡點……」

 

程思年緩緩地睜眼看著被包住的穆錦瑟苦惱著怎麼調個舒服姿勢讓他睡下,他嘴角微勾笑了一下,這小姑娘真沒讓人省心過,時而聰明時而迷糊,看她這麼苦惱,他就想逗逗她。逗逗她才知道原來這個愛害羞的姑娘還在他身邊,他沒有失去她,她一直在他身邊,一直在。

 

「那就躺下睡。」程思年將她一帶,兩人雙雙躺在床舖上,他依舊將她抱在懷裡,穆錦瑟就想敲著自己腦袋,對啊!怎麼沒想到躺下睡才是最舒服的呢……躺下睡?咦?「公、公子……同床共枕是、是……公子!我沒洗澡啊!」

 

「……替妳擦過身了。」

 

「咦咦咦?公、公子擦的?還是、是……公子你別睡,你要回答我啊!」

 

程思年一放鬆便睡沉了,任憑糾結到要炸掉的穆錦瑟怎麼喊他都沒聽見。

 

***  

 

後來,穆錦瑟才從杜襄那知道,原來程大公子勾結商人,走私販賣獲取暴利,因被人舉發而陷入困境這才回程府投靠,不料程大公子竟過河拆橋陷害那商人,他將那個裝有部分機密的錦囊放在自家兒子身上,人算不如天算,他家兒子卻把那錦囊弄丟,商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早早就派手下監視程大公子的一舉一動,卻又不巧穆錦瑟拿到那錦囊,商人的手下想程思年是皇帝和御史大夫身邊的紅人,若他知道此事肯定會鬧得不可收拾,乾脆斬草除根殺死穆錦瑟。

 

這下,程大公子犯了錯連累整個程府,程老爺一怒之下便將程大公子趕出家門,留下他的妻兒在程府,關氏哭喊求饒也沒用,程老爺連關氏也一併教訓,罵她慈母多敗兒,總之,穆錦瑟聽到的消息都是很慘很慘。

 

「哎,那燦兒論輩份應該也要叫我阿姨的,我可佔了人家便宜……」

 

「……」杜襄無語。

 

雖然那事件讓她病了十天半個月才好,她也沒特別怨誰,就算她倒霉而已。

 

只是,穆錦瑟迎來更讓她震驚的消息,「紅袖,妳說二姊要回來了?」

 

「是啊,老爺和夫人替二小姐找婆家,二小姐就風風火火地趕回來,二小姐是趕回來嫁人的?」紅袖一向天真,穆錦瑟擺擺食指,「不!她是回來阻止阿爹阿娘的。」

 

穆玉煙也是個被市井鄉民們流傳來流傳去的風雲人物,誰讓二十好幾又不嫁人的穆玉煙到了外地開織坊經商,難免會有些流言蜚語這是不置可否的,只是穆錦瑟沒想到她家二姊居然會因此趕回來阻止,先前不是還無關緊要的?

 

穆錦瑟盤算著穆玉煙約莫兩三天才回來,打算去西側茶樓買穆玉煙最愛吃的糕點,囑咐紅袖看家便帶青梅上路,路經青石橋後轉折處有條小路是捷徑,平時人煙稀少不太有人走,可不巧穆錦瑟和青梅走沒幾步就見不遠處一男一女拉拉扯扯,她還在猶豫要繞道而行還是……

 

「小姐,那不是二小姐嗎?」青梅驚呼一聲,指著那個不遠處的女子,「那、那個男子又是誰?」

 

穆錦瑟一驚!還真是她家二姊,隨後她眼睛一瞇,那男子看著眼熟……仔細一瞧還真不是普通眼熟,他不是魏金戈嗎?他怎地跟她家二姊拉拉扯扯?不行不行,她要走上前去一探究竟。

 

「穆玉煙!妳是什麼意思?」魏金戈掐住穆玉煙的手腕,怒氣奔騰地朝穆玉煙一吼。

 

「哪能什麼意思!誰讓你當時無禮了?」穆玉煙身材高窕,眸子裡都是傲氣,她瞪著魏金戈氣勢未落人後。

 

很少有人敢跟魏金戈叫板,平時他就板著一張臉,一副威風凜凜、不可一世,如今她見到她家二姊居然跟魏金戈在起爭執,感覺像是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二姊!」穆錦瑟出了聲,兩人這才停下紛紛轉頭看向她,穆玉煙一見是穆錦瑟開心地就甩開魏金戈放鬆的手朝她撲了過來,「阿妹!」

 

「嘖!」魏金戈憤恨地嘖了一聲,穆錦瑟自然是聽見了便也打了聲招呼,「魏大哥,真巧。」

 

穆玉煙見穆錦瑟認識魏金戈似乎有些不滿,「阿妹,妳怎地認識他?」

 

「魏大哥是公子的好友我自然認識,二姊妳又怎地認識他?」穆錦瑟狐疑地看了眼穆玉煙,只見穆玉煙哼了一聲瞪著魏金戈,「誰跟妳說我認識他了,別理那個瘋子,跟打了雞血沒兩樣,咱們倆姊妹好久沒聚聚……欸,對了,妳怎地走這?」

 

「我以為妳還要兩三天才回家,就準備到西側茶樓買妳愛吃的糕點,不然咱們就一起去吃吧,」穆錦瑟笑嘻嘻地,轉頭對魏金戈一笑,「魏大哥要一起去吃嗎?那裡的糕點是頂好的。」

 

「阿妹,別理他讓他自生自滅去,」穆玉煙一直沒給魏金戈好臉色看,魏金戈的臉本來就臭了,這會像是萬年糞臭氣薰天,「阿妹,待會和我說說妳和程三公子的事啊!」

 

結果,魏金戈跟著她倆去了,不用猜魏金戈和穆玉煙簡直劍拔弩張,一頓茶點吃下來也沒意思,穆玉煙拉著穆錦瑟要回家,可穆錦瑟說她要去找程思年,穆玉煙就先行離去,隨後魏金戈交了一本還未整理過的書冊給穆錦瑟,說這是程思年的東西讓她轉交,語畢,他人便追上穆玉煙。

 

「小姐……妳放心讓二小姐一個人回去?那人不會對二小姐怎樣的吧?」青梅有些擔心。

 

「魏大哥不是什麼壞人,二姊骨子向來傲,兩人許是有什麼誤會吧,就讓他們折騰去。」穆錦瑟不想介入二人之間,怕是把事情越鬧越亂,也就不管了,總之,魏金戈除了臉臭一點,人還是不錯的。

 

青梅也不好說什麼,她家小姐都發話了就乖乖聽話就對了。

 

穆錦瑟前往程府的路上,看著手裡那本冊子,好奇心作祟,以前她不會特別去探程思年的隱私,可是今日不知怎麼了,她突然覺得這本冊子她想瞧瞧……

 

「這是……」這是……李瑟的字跡!她總是有意無意會向程思年說她對李瑟的仰慕,可程思年總是兩三句就帶過,原來他和李瑟有所接觸,那麼他一直瞞著她?他明明知道她有多仰慕李瑟啊……

 

穆錦瑟顯然無法消化,又不想相信繼續翻了下去,她大略看了內容,翻到最後夾了一張字條,上頭寫著:阿年,我看完了,這故事說的就是你和穆ㄚ頭,你們倆平常恩愛不夠還要公諸於世人才甘心?不過有些地方潤色點會比較好。──秀

 

這是鍾毓秀留給程思年的?她不信又翻到了故事最前頭,上頭三個大字──《雙瑟調》。

 

心頭一頓,程思年就是李瑟?李瑟就是程思年?她崇拜多年的人原來就是她的心上人?

 

程思年平常的筆法是行雲流水不受拘束,可李瑟的筆法卻是工整有序,若要將兩人聯想在一塊……

 

她怔愣在原地,不知該喜該怒,喜的是,原來他們是同一個人,怒的是,程思年從未對她坦白過。

 

青梅見穆錦瑟不走了便有一絲疑惑,「小姐?」

 

「公子……把我當猴兒耍!」穆錦瑟現下只想見到程思年,她想讓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青梅,快!我要趕緊見到公子!」

 

 

***

 

程思年在院子裡畫起一大篇幅的山水畫,畫到一半,穆錦瑟就拿著那未整理的冊子怒氣沖沖地朝他跑了過來。

 

「公子!」她將那本冊子狠狠塞進程思年的懷裡,起初還想著她怎麼對他生氣,當看到懷裡那本書冊了然於心,「你為何不告訴我你就是李瑟?」

 

「多說無益,還是妳覺得說了能怎地?」程思年神色淡然,似乎不是很喜歡和人討論李瑟這個問題。

 

「說了……說了……」對啊,說了又怎樣?好像不能怎樣……穆錦瑟一時語塞可是又不想這麼快偃旗息鼓,「說了就能跟你要簽名啊!」

 

「……」

 

穆錦瑟想自己也不是生氣,就是情緒莫名激動找不到宣洩口,就任由其他情緒帶走,「其實,說了我會更開心……原來我一直都在仰慕公子,我會覺得我不是三心二意的姑娘,我對我的心上人一直都很忠誠。」

 

程思年就是李瑟多好啊,她五年來都喜愛這一位男子。

 

「傻瓜。」程思年伸手揉了揉穆錦瑟的髮,他笑得溫柔,如冬日的一煦暖陽,「李瑟就是個虛設的人,有什麼好在意的?」

 

「若沒有李瑟就沒有如今的穆錦瑟,我怎能不在意?公子你想,你是李瑟,這就變成,若沒有程思年就沒有如今的穆錦瑟,穆錦瑟不會和程思年相知相惜,這我能不在意嗎?」穆錦瑟氣呼呼地,公子怎地一點也不在意呢?

 

「好,妳說的都是,那還要我的簽名?」程思年沒有想過自己能在她心裡佔有極大位置,心情自然愉悅。

 

「要!怎地不要!」穆錦瑟開心地從兜裡抽出一條鵝黃色的帕子遞到程思年面前,「公子,我要簽在上頭!」

 

「『李瑟』一直乏人問津,就只有妳對他掏心掏肺。」程思年無奈一笑,提筆就在穆錦瑟的帕子上簽妥了「李瑟」二字。

 

穆錦瑟小心翼翼地拿著那條帕子就像捧著價值連城的珠寶,李瑟一直默默無名,他的好別人沒看到最好,反正有她瞧得一清二楚就好!

 

穆錦瑟對程思年的瞭解只有三年間以及之後的,之前的她從未去探究,只是她會喜歡李瑟是他的文字寫得令她刻骨銘心,是鐫入靈魂般的深刻,印象最深的便是那首《花無香》……

 

凋花無香歸塵土,曾經有情終不負。──《花無香》

 

穆錦瑟從小就愛逛書攤,書攤上有誰的作品她都瞭若指掌,五年前是李瑟出現的那年,那段時日他寫的多是一些淒美婉麗之句,過了段時日寫的多是磅礡壯闊之詞。

 

「公子,你五年前情場失意?」穆錦瑟看了一眼程思年,他也沒什麼反應,只是淡然地答道,「當時,她說我沒權沒勢空有才華不成大器,過沒多久她就嫁為人婦。」

 

穆錦瑟一聽,大大不滿,氣得咬著牙說,居然有人不懂欣賞他,「她的損失!」

 

「卻是我的福分,讓我之後遇見妳。」程思年用食指輕刮了穆錦瑟的鼻子,她不爭氣地又紅了臉。

 

「公子,你在官場裡沒被人欺負吧?」穆錦瑟不太清楚朝政裡是否真的都是勾心鬥角,但她常聽說那地方是爾虞我詐,她其實有點擔心,畢竟上次那件事……

 

「沒呢,怎麼了?今日好似大起大落的?」程思年關切問道,先前的一副淡然了無蹤跡,穆錦瑟想了想回,「可能經期不順。」

 

「……」

 

 

 

穆錦瑟時常陪著程思年切磋,棋琴書畫樣樣來,不過她都略敗一籌,心裡堵得很,她就沒有什麼贏得過程思年的嗎?

 

「不開心什麼?」程思年寵溺地對她一笑。

 

「不開心你總贏我……我會覺得自己好沒用。」穆錦瑟背對著程思年不想和他說話,逕自地玩起程思年房外的那堆茶花叢上剛冒出的小花苞。

 

「妳還會跳舞,我可不會。」程思年才知道這姑娘野心真不小,不過他喜歡她據理力爭的模樣,認真又專注很令人著迷。

 

「你要是會跳,肯定也跳得比我好……不過想想,你比我厲害是理所當然,誰讓你是我的心上人。」穆錦瑟有時會忽然生起悶氣,可過不了多久她就解氣,脾氣十足得來得快去得快,「公子會覺得我不可理喻嗎?」

 

「不會,妳這樣挺好的,」程思年想,是不是自己一直沒給個承諾,小姑娘有點慌了呢?他向她招招手,「錦瑟,來。」

 

解氣的穆錦瑟轉身朝程思年走去,她抬頭問他,「公子,怎麼了?」

 

待她走到他跟前,他一把就將她摟在懷裡,穆錦瑟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一回神臉就通紅,「公、公子?」

 

「錦瑟,再等我一陣子,朝政裡的事我會盡快處理好。」程思年將手圈在穆錦瑟的腰側,他的額抵著她的,她又因為害羞,垂眼不敢看向他,他笑了笑,「怎地不看我?我不好看了?」

 

穆錦瑟一聽又直接反駁,「公子怎地不好看!公子最好看了,除了公子誰也入不了我的眼……啊!」

 

穆錦瑟的臉紅通通地,口吻是如此堅定,「公子,我、我就對你一人發癡而已,真的!我保證!」

 

「嗯,妳就對我一人神經兮兮的。」程思年他想,眼前這個姑娘是他的命定,是他的福分,「錦瑟,等明年茶花開了就是個好時令,屆時我會上門提親。」

 

他對她許諾,她含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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