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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不堪回首

悄悄──

第二章:不堪回首

歲月的洪流,捲走了青春,捲走了年華,剩下的只是一個被歲月刻下深深印痕又傷痕累累的軀殼,和一顆滄桑的心。──《裴筱離》

□□□

青春出版社,是我的唯一的棲身之處,不,應該說,是我唯一能感到溫暖的地方。

這間青春出版社公司是現任老闆葉青青創立的。

但是,因為在公司經營初期有些不當,或許是她仍是經營公司的新手,這間出版社差點倒閉。

直到某天,我的小說因被黎笙簫那般地侮辱過,因而發憤圖強,後來在尋找出版社投稿時,我看

到了風中殘燭的青春出版社。

其實以我自己家裡的財力,我是能自己開一間出版社公司的。

不過考量到我就算有錢又能如何呢?

─有錢也沒辦法萬事通的。

因此,我便到了青春出版社,當然,我很清楚這間出版社幾乎面臨倒閉。

所以我自掏腰包的支出錢財,幫助葉青青撐起這間出版社。

而葉青青為人也很爽快,看到我這樣大力幫忙,便直接將她這間出版社讓給我打理。

或許這是一種緣分,讓我在喪失愛情的時候,萬般無助的那一刻,找到了如暖冬中天空的那顆太

陽,那種淒涼,一點一滴的被驅散了。

我的青春雖然逝去了,但是,若是還有一次青春,我寧死也不願讓它就這麼逝去。

□□□

我輕輕撫著手中的藍色髮圈,眼神在不知不覺中放柔了不少。

「叩叩、叩叩。」

大概是沂容要叫我去出版社一趟吧!

沂容,本名為顧沂容,是我母親那邊親戚的小孩,跟我一般大。

身材高大,壯碩,面容嚴肅,活像個保護黑道老大的保鑣。

前三年,我因一本小說而一舉成名,此後簽書會、見面會、握手會,便一夕爆多,我的人身安全

也變得格外重要。

畢竟我是出版社當前的紅人,當然的,公司那邊便配置了一名保鑣給我,或許就像是小說裡寫的

一樣,「巧合」的事情也會發生在我身上,這保鑣是我再熟悉不過的人,顧沂容,就是老天爺對

我開玩笑的人。

大概是血緣作祟吧,我和顧沂容總不知不覺有著別人無法比擬的默契,也因此他進而成了我貼身的助理。

「筱離,咱們該出發了喔。」

他推開我半掩的木門,看著正在回憶過去的我。

「嗯。」我向他輕輕點了頭,抿嘴一笑。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他看我的眼神帶著深深的憂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好像有了不可告人的心事。

「怎麼了,最近看你怎麼有些抑鬱?」

即使我和他是有著血緣,再怎麼親,卻也無法到達互相吐露心聲的那種情誼。

「有嗎?」聽我這樣問,他先是愣了幾秒,後又一臉迷茫的摸了摸臉問道。

「沒有就好。」既然他不想說,我也束手無策。

我揮了揮手,說道:「下樓吧。」

「嗯。」

記憶深處,每每定格在我二十三歲那年,心臟總會不自覺的感到極為窒息。

自從那事發生之後,約略那一年內,我從未認認真真的看過這個世界。

一睜開眼,腦中就不停地浮現出他那張俊秀的側臉,以及他那狠毒的話語。

我一直認為,或許,我根本沒那麼愛他。

我一直催眠著自己,或許,我這麼多年來都只是迎合著他罷了。

但,夜以繼日,毫無目的,就只是想灌醉自己。

我起初也很疑問,自己本來並不這麼嗜酒的啊,為何……

─我,終究是深深的愛上了他。

承認這個事實後,什麼喝酒澆愁啦,什麼昏睡不醒,什麼行屍走肉,大概……我裴筱離都曾幹過吧。

整整一年,我不知道我到底身歸何處,我不知道我活在這個世上的意義為何。

只能朦朦朧朧的睜著眼,又迷迷糊糊,醉茫茫的又閉起了眼,彷彿我只是一具不被需要,被世界遺忘的人偶。

什麼事也許都不是最最難受的,因為只要一喝醉,只要一入睡,就能逃避,就能遺忘掉一切。

可是,夢呢?

「筱離─快起床,別睡了。」

明明那麼溫暖卻又如此痛心,他的聲音始終是我想忘卻忘不掉的。

明明下定決心要忘掉,腦中卻日日映著他和自己的過往。

「筱離,妳怎麼又感冒了?」

「是不是又半夜偷踢被子啊?」

「啊?哪有,我什麼時候有這樣了?」

「是嗎?每次去妳房間叫妳起床,那被子都被妳遺棄在邊邊了。」

「哼,誰叫它蓋起來一點也不舒服嘛!」

「唉……」

「別氣了,以後就不會有這事了。」

「為什麼?」

「以後就是你抱著我睡覺了。」

「我絕對不會推開你的,你是我一輩子的老公,我怎麼可能捨得推開呢?」

「筱離……」

「我也不會放開妳的,不管誰來跟我要人,我都會死死抱住妳的。」

「筱離,我愛妳。」

有一種傷害,折磨你於無形之間,當你從夢裡甦醒的那瞬間痛徹心扉,卻又夾雜著一絲絲令人難以抗拒的甜蜜。

總是這樣,一直傷害著,卻又誘惑著自己入睡。

反覆如此,我已不知,我到底是快樂,還是悲傷。

也許,我是瘋了。

直到─

西元兩千零一十六年,也就是我二十四歲那年六月。

「你好,我是裴筱離,請問哪裡找?」

「裴筱離,我是妳爸爸的秘書─顧蔚正。」

我爸爸的秘書?

當我內心正跳出許許多多大問號時,電話那頭,那個自稱我爸爸秘書的人,又開了口。

「我除了是妳爸爸的秘書,還是,妳媽媽的表弟,妳大概要尊稱我一聲表舅吧。」

什麼?

我媽媽的表弟?

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我什麼時候有了這個表舅的?

等等、等等,為什麼我聽了一頭霧水,滿頭問號呢?

「我知道妳現在肯定很迷茫,但是,我現在要說的,才是最重要的。」

「妳聽仔細些,妳爸爸今天要我,將妳帶回總公司一趟,他需要妳去幫他坐好繼承人的位置。」

「所以,趕快來公司一趟。」

說完,那個似乎是我表舅的男人,就掛掉我的電話,徒留我茫茫然的站在電話前,不知所措。

呵……

身為她女兒,大抵是我上輩子幹了太多太多的壞事,才會選到這種唯利是圖的爸爸。

也大抵是我上輩子燒了好香吧,才能從臨死的邊緣被醫生拉起。

雖然平日裡,可能大半年都不曾見過他一面就是了。

什麼爸爸的關愛,她裴筱離其實沒有奢望的太多。

雖然她一直對他這個爸爸有著許多的不滿。

但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爸爸唯一比別人家厲害的,就是賺錢。

全國首屈一指的企業,裴氏企業,恰巧就是她那個混帳爸爸開的。

也因此,她從未擔心過生活上的一切經濟所需。

也只有在這點上,她能承認,那個裴無夜,的確有盡到些許的父親責任。

當初那顆心臟,也是托他的才拿到的。

「繼承人?」

─繼承人?

那都不就是個魁儡位置罷了。

他要的,大抵就是要我裴筱離坐上那個眾人虎視眈眈的位置上,以免有人想要搞個什麼奪權。

也許……他將我當作幕前的聚焦,然後他自己就能在背地裡,挑揀去一些不重用的員工。

等到他都挑揀完了,或許又要將我下放,從眾人的聚焦中漸漸隱去。

「反正,我也拿著人家薪水,好歹也做點事情,沉浸在悲傷中,似乎是失敗的人才做的事。」

這一去總公司一趟,有些事,悄悄的,開始變了。

「筱離,妳不但要作為一名裴氏企業繼承人,還要接受,我在公司裡一半的股份。」

裴無夜沉著的背著手,語氣深長的向著我說。

「目的呢?」我依然不相信他會有那麼好心,想將他視為最重要的財產,割捨給我這個平日裡幾

乎能不搭理就不搭理的女兒。

「我老了,自是要有個人來接手。」裴無夜的話聽起來是多麼的慈祥。

「你老了?」聽到他這一番話,我不禁笑了出來。

這個以賺錢為目的的人,會承認自己開始老了?

這肯定只是推拖之詞。

「筱離,妳都多大了,我不老嗎?」

他似乎仍沒有想揭出這繼承之事的用意,依然一臉笑意,彷彿只是平常百姓裡的和藹父親。

我凝視著他皮笑肉不笑的臉龐,妄想從他的神色裡尋找出解答。

可惜,我功力還不夠,眼前是早已千年的老妖精,而我僅僅是隻出生之犢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還是不要接下好了。」

雖然在這腥風血雨的商場上,我也許只是隻黃毛丫頭。

但,若說要戲耍人,套對方的話,我可不是什麼好欺負的。

「因為啊……我覺得我還挺年輕的,所以爸爸,你一點也不老。」

話說完,我勾起狡猾的笑容,眼神中充滿的,是掩不住的開心。

裴無夜你這老狐狸,遇上我這隻萬年狐狸精,嘿嘿嘿……

「可是爸爸我,覺得自己已經負荷不了了啊。」

老狐狸不愧身為老狐狸,語氣和神情都是相當的生動,全然沒有做作之樣。

「爸爸,既然你已經負荷不了了,那還幹麻不把全部工作都讓我來呢?」

「死死守著總裁的位置,一點也不像快負荷不了的人喔。」

我挑著眉,眼神有意無意的漂向裴無夜,心裡那種勝利的快感,瞬間瀰漫在全身上下。

「筱離,別繞了,我說實話,我說實話。」

不知是他功力銳減,抑或是不想和我這種黃毛丫頭浪費口水,就很乾脆的停下來了。

「黎家,開始併吞了。」

─又是黎家?

「筱離,這些年來,裴氏企業之所以能穩坐業界龍頭第一,是妳老爸我,不怕爆肝,日日夜夜監督著底下員工。」

「可是,這麼多年以來,總會有些不甘於被壓在底下的人,想盡辦法要鑽漏洞,把你老爸我踹下來。」

「現在黎家終於也站到和裴氏一樣的位置,你想,若是我一心一意只想著要如何和黎家鬥,那麼總有一天,裴氏是會換老闆的。」

「所以筱離,幫妳老爸我一把吧。」

裴無夜身為業界老大已有很多年了,如今,那個黎家,突然直奔龍頭,也想要跟裴氏分一杯羹。

那麼,為了裴氏企業,為了她老爸,為了洩恨,洩他黎笙蕭還有那蕭瑾姬這些人給她整整一年渾渾噩噩的恨,她答應了。

「老爸,我明天開始正式上班,幫我準備一個辦公室吧。」

我神情凜然地說完話後,就踩著高跟快速走出總裁辦公室。

卻沒發現的是,總裁辦公室裡的那個裴無夜,竟是勾著一抹狡猾的笑容。

從那之後,我一改頹靡的生活,什麼日日夜夜借酒澆愁,再也不復存在。

大抵是我想報復他的決心實在太強烈,很多事情,也漸漸的轉變了。

「唔……有什麼出版社呢?」

「哪一個比較有名呢?」

「是不是自己開一間比較快啊?」

我托著腮,一臉慵懶的盯著電腦上跑出來的資料,心中是無數的煩悶……

成為作家,是我一生為數不多的願望之一。

我想,在我還能健康活在這世上時,我該完成,我人生的目標。

什麼叫還能健康活在這世上?

我想應該很多人會很不解,為何我這名正值花信之年的女孩兒會有如此奇異的想法。

其實,移植人工心臟,不是沒有後遺症的。

一年多前,某個風和日麗,天氣晴朗的剛剛好的那天,我同黎笙簫正漫步在鬧街之中,心情十分

愉悅的挽著他的手臂,正和他聊得正起勁時,一聲槍響,奪走了我們的美好且寧靜的時刻。

本來那槍的目標是對準我,雖然我不太確定,是誰想要了我的命,但,心裡卻有個想法,也許是爸爸的仇家也說不定。

正這麼想著時,子彈彷彿用著光速一般的速率,要射進心窩時,黎笙簫擋住了我,並且將我推倒在地。

「黎笙簫!!!」

我相當清楚,他這一推,將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他會死。

黎笙簫看著我小臉滿是慌恐,他如平日裡那般淡淡的笑了,眼神裡盡是無限的柔情。

那短短的一秒,全世界宛若只剩下我和他,安靜的耳裡只剩下他最後的那句話。

他說:「筱離,我愛妳。我們……分手吧。」

「不要──」

看著他被槍射中,我的心就好像也被射入了一發子彈,那般的疼痛。

什麼分手,都已不重要了。

他可不可以不要那麼自私,擋了我一槍,遺留我一人在這殘酷的世界裡。

明明,那槍手要殺的,是我啊!

黎笙簫,你讓我,該如何活下去啊?

萬般的愧疚,萬分的痛苦,無限的難受,此時此刻,在我心中瞬間爆發,霎時間,我竟失去理智地爬向倒在血泊中的黎笙簫。

「簫簫,你起來,你起來,不要嚇我了,不要跟我玩了,好嗎?」

「簫簫,我不玩了,你快起來,快起來啊!」

「簫簫……」

我歇斯底里,我毫無理智,我幾乎瘋了,但,我仍是緊咬著下唇,不讓哭聲顯露出,我有多難過。

─是不是我不哭了,你就能回來?

「不要玩了,簫簫,快回來啊!」

「簫簫,你快起來,我答應跟你結婚,你快起來……」

身旁的他,在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下,漸漸地要失去溫度。

直到救護車來,我才被強制帶離他身邊。

心裡仍是盤旋著他被子彈擊中的畫面,我那晚緊緊抱著棉被,放聲大哭著,宣洩著內心滿滿的不

安,以及痛楚。

徹夜未眠,眼淚,從未停過。

隔天,我接到一通電話。

「裴小姐,我是笙簫的媽媽,麻煩妳來蘭彤市醫院一趟。」

─簫簫的媽媽?

是不是簫簫有救?

我依舊樂觀,相信著一切仍有轉機。

可是,我不知道上天是這樣玩弄我的。

我以為,我還有機會,再見到簫簫。

但,事實上卻是……

「裴小姐,我叫蕭瑾姬,是笙簫的媽媽。」

他的媽媽,相當嚴肅,也相當犀利,不愧是身為企業家的妻子。

「妳爸爸,是裴無夜?」

她問這話時挑著眉,似乎對裴無夜有些想法。

「是,他是我爸爸。」

「妳媽媽……還在嗎?」

「十六年前就去世了。」

「呵……死了?」

她的語氣聽起來相當的不友善,我心裡著實焦急黎笙簫的狀況,便不計較她的話。

「笙簫呢?他醒了?」

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簫簫能活著,就一切安好。

「我想裴小姐妳,是不是搞錯了?」

我聽她這話說得相當尖銳,不禁皺起了眉。

「妳真以為妳還有機會可以見到我們家笙簫?」

「妳知道嗎,我們笙簫,早在幾年前,就和別的企業家的女兒定下了婚約。」

「笙簫於妳似乎挺重要的,但是,妳在笙簫心中,不過就只是個殺殺時間的玩具。」

「他是不是和妳說,要和妳結婚?」

「難道妳真以為他真心愛妳嗎?」

「笑話,我們家笙簫,妳配得上嗎?」

「不過就是一個爹不疼,那個混帳媽媽又早早離去的賤種,想和我們笙簫結婚,還早個一百年。」

蕭瑾姬此刻的嘴臉,是我一生也忘不掉的。

我多想撲上去甩她好幾十個巴掌,好讓她了解,隨意謾罵是多麼愚蠢的事。

「笙簫的媽媽,我今天尊敬妳,是因為妳不僅是長輩,還是笙簫的媽媽。」

「如果妳仍是口不擇言,這樣口出惡言,我想,即使是我這樣溫和的人,也會有理智線斷裂的一天。」

「笙簫的媽媽,我問妳,笙簫,到底在哪裡?」

我想,我說這些話的語氣,已經相當尊重了。

可惜啊,可惜。

有些人,就是如此,給她尊重她不要,要逼得我發火。

「賤人,妳的存在,就是個污點,妳根本不配。」

「蕭阿姨,妳罵我賤人,那妳又是什麼了?」

「成天只會賤人來賤人去的,大抵妳就是個瘋婆子吧。」

我終於忍不住怒氣,開口回嘴了。

而她對於我的反諷並沒有太多反應,只是勾起了冷冷的笑容,用著極為陰險的語氣向身旁的秘書說了話。

「來人,將她帶去心臟科。」

─心臟科?

我想,看到這兒,大夥兒們肯定又納悶了,為何是心臟科。

其實當初我也挺疑惑的。

直至今日,我仍深受這事的痛苦。

「分析心臟。」

「是。」

他們一群白袍,將我按至病床上,有的人在床邊處理著什麼,一些人在一旁準備著藥劑。

「混帳,快讓我離開!」

「欸欸欸,你們這群醫生,快放我離開。」

我不停的掙扎,不停的拳打腳踢,用盡心思的想要逃離這什麼鬼病床。

「快注射鎮定劑。」

「快點。」

「是。」

「你們幹什麼,別過來!」

「啊─」

兩眼一昏,我沉眠了。

夢裡什麼都沒有,只有我一人靜靜地坐在黑暗中。

「簫簫,你在哪裡?」

「簫簫……」

我什麼也沒看到,只有看到漫無邊際的黑暗。

「簫簫,我好想你。」

「你在哪裡……」

我反覆不停地向黑暗大喊,雖然這樣好像沒有什麼意義,可是,我仍是瘋狂地大叫。

「筱離,快醒醒,快醒醒。」

突然,黑暗中傳出這樣的話語。

─是笙簫!

「笙簫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我現在好似溺水時,抓住一個好像可以救命的機會,就更加瘋狂地想要求生。

「快醒醒,快醒來。」

「簫簫!」

那一瞬間,我睜開了雙眼。

只見我躺在滿是保鑣的病房內,頓然,更是驚恐了。

「簫簫,簫簫,你在哪裡?」

「這裡是哪裡?」

雖然我喊得大聲,但是那些保鑣卻一無所動,只是神情肅殺的站著。

「賤人,你醒了啊?」

那個討人厭的聲音伴隨著開門聲一同響起。

她踩著高跟鞋聲,發出了極為清脆的聲音。

我聽得那話,心情是無以復加的憤怒,斜眼睨著她,緊緊閉著唇,不想回復她任何毒辣辣的話語。

「嘖,賤人就是賤人,連話也不會回,只會用著那雙自以為好看的眼珠子瞪著別人。」

她撇了一眼憤恨的我,逕自找了張病房中的椅子,就坐了下來。

「別瞪了,反正,也只是浪費力氣罷了。」

「妳始終是被世界遺棄的賤人,不過就是靠著那一丁點的美貌,還想爬上我們笙簫的床上?」

「笑話!」

蕭瑾姬靠著沙發,用著嫌棄的眼神打量著我。

「妳知道,為什麼妳爸爸這麼多年以來對妳完全不像是在對親生女兒嗎?」

「因為妳媽媽,就是憑藉著她那張稍為好看的美貌,爬上了無夜的床,而且還逼無夜一定要娶她,使得相愛的我和無夜因為如此而永遠分離。」

「所以說,賤種就是賤種,你竟敢用妳媽媽那招,來勾引我們笙簫,真是愚蠢!」

─什麼?!

她剛剛說了什麼?

我媽媽她……

所以簫簫的媽媽,曾經是爸爸的……

我聽完她的話,頓時驚慌失措。

我內心出現了好大的動搖,十分茫然。

「阿姨,妳是不是騙我,我媽媽她怎麼可能……」

我很努力的要讓自己鎮定,但事實上卻是不可能的。

「呵,騙妳?我為何要這樣做?」

「相信或不相信,我都無所謂。」

她一臉無所謂,讓我越來越動搖了。

媽媽……

簫簫……

「現在,我要告訴妳一件事。」突然她用著很凝重的語氣說道。

什麼事讓她這麼凝重?

我不禁開始猜測了起來。

─簫簫?

「關於笙簫。」

在那一刻,我的顫抖在心中蔓延開來。

「他昨天替妳擋槍,不幸擦過心臟邊緣,現在是生命危險之際。」

「而妳來這一趟,就是來驗,心臟符合度。」

「笙簫身上的心臟已經無法再供他使用了,妳想,若是他能再次清醒,他能再次走在地面上,那該有多好?」

她說到這裡,突然間停下來不說話,只是揚起了淡淡慈愛的笑容,彷彿,她是多麼的柔和。

「昨日,那個子彈,應該瞄準的,是妳的心臟,可是笙簫卻為妳擋了那發。」

「他雖然不愛妳,但感念於妳曾是他多年來的女朋友,才做出這樣不明智的決定。」

「他犧牲了他的性命,只為了救妳,他不顧他真正心愛的未婚妻,也不要了明亮的大好前程。」

「就只是為了要妳活著。」

是啊,他都犧牲性命了……

我還能要求什麼?

我緩緩的垂下眼廉,不再瞪著她。

「妳是不是很愧疚?」是啊,我是很愧疚。

我緩緩的點了點頭。

「如果有一個彌補的方法,妳……願意去彌補嗎?」

「當然願意。」若是真有機會,我寧死,也不要他擋了我那發子彈。

雖然我是不相信她那個有未婚妻的事,但,他擋了子彈,卻是鐵錚錚的事實。

假使蕭瑾姬說的,都是真話,那麼我寧願將我的命換給他黎笙簫。

「我剛剛說,妳到醫院驗過了心臟符合度。」

「結果是─99%符合,幾近完全符合。」

「妳說,妳愛他,那麼,我告訴妳,若是真的愛他,就請妳將妳的心臟讓給他,好讓他繼續活下

去。」

蕭瑾姬話說完,我瞬間瞪大了雙眸。

幾近完全符合?

為什麼……

「妳確定妳說的這些話,都是笙簫同意過的嗎?」簫簫知道了,肯定不會同意的。

「我是他媽媽,難道還不夠了解他嗎?」蕭瑾姬的嘴邊是若有似無的嘲笑。

─嘲笑什麼?

嘲笑我是多麼的相信愛情嗎?

嘲笑此刻的我,有多麼的愚笨嗎?

「妳現在浪費多少的時間,笙簫就會少了多少救回來的機率。」

「所以,還給笙簫一個健康的未來。」

「將一切,都導回正軌,好嗎?」

我……

為什麼,我和他,一定只能存活一個呢?

我的存在,為什麼好像變的好多餘呢?

簫簫,是不是我本該就不要出現的好?

我的指間開始顫抖著,顯露著我內心的慌亂。

眼眶也逐漸充滿我無助的淚水……

「如果……我的死,能讓一切都變得更好,還請阿姨趕快安排手術……」

簫簫,我愛你。

如果我不能愛你,那麼一切,就毫無意義了。

簫簫……

再見了。

「阿姨,我能不能拜託妳將這封信留給笙簫,好讓他不再念起我。」

進手術房前,我將懷中一封薄薄的信封,掏了出來,交給蕭瑾姬。

「嗯,我會交給他的。」

她神情顯得特別的慈悲,好似她此刻相當不想我進手術房。

大抵是我將從這世間離去,我的心情特別的愉悅,再也沒有力氣去對任何任發脾氣了。

其實我心底深知,蕭瑾姬這副模樣肯定都是裝出來的。

她有多陰險,有多心機,我早領會過了。

會進這手術房,只是念著簫簫的性命,只是想著我的出現,讓簫簫差點沒了性命,所以才決定一

命換一命。

「裴小姐,我們想先和妳道歉。」

我以為,我會死。

可是,在我身上,竟是出現了奇蹟。

老天爺,終於開恩,出手相救了。

也許是上天憐憫我,也許是上天對我的凌虐尚未結束。

我……

一睜開眼,本以為要入眼簾的,會是祥和的天堂,抑或是煉獄。

但,我卻看到,身穿白袍的醫生,滿臉歉意的站在我身旁。

─我沒死?

我沒了心臟,還能活下去?

難道我現在是在作夢嗎?

「裴小姐,妳本該是捐完心臟後,就死去。」

「我知道妳現在十分懷疑,為何自己仍活著。」

醫生說到這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後,沒給我插話的餘地,又逕自說了下去。

「聽過人工心臟嗎?」

─人工心臟?

難道……

「本院起初是沒有採購的,因為種種原因,我們認為人工心臟是不該存在的。」

「結果,三天前,也就是妳捐心臟完沒多久後,有一個奇異的男子出現在妳逐漸冰冷的遺體隔壁。」

「他的手上持著一個盒子,也就是人工心臟。」

奇異的─

男子?!

是誰?

「他一見到我們醫院的醫生,就只說了一句話。」

「他說:『給我救好裴筱離。要不然,我滅了這裡。』說完,他就將盒子放下,快速離去了。」

他是誰?

為什麼要救我?

到底是誰?

「隨後,所有心臟科醫生有空的,就紛紛趕至手術房。」

「而現在,妳又健健康康的醒來了。」

那個醫生話說完,拿起了一旁的水杯,正要解渴時,病房的門又被推開了。

「先別高興得太早。」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裴無夜?!

「這一顆人工心臟,僅僅是我從黑市裡找到的,性能什麼的,都還要慢慢評估,若要健康,很難。」

裴無夜走到我身前,臉部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醫生你先出去,晚點再過來。」

「是。」醫生相當聽話的走出的病房,只剩下我和裴無夜兩人寧靜的好窒息。

我緩緩的閉上了眼,感受身體內那顆緩緩跳動的心臟。

我……真的還活著?

「筱離,妳知道妳這樣子到底造成的,是什麼後果嗎?」

「不要因為蕭瑾姬那個瘋女人說了什麼,就失去了理智。」

「她為了攀上最好的,可是會不擇手段的。」

「那個瘋女人……」

裴無夜冷冷的語氣說著蕭蕭的媽媽,倒是讓我想起之前她說的那句話。

─因為妳媽媽,就是憑藉著她那張稍為好看的美貌,爬上了無夜的床,而且還逼無夜一定要娶她,使得相愛的我和無夜因為如此而永遠分離。

「蕭阿姨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媽媽她到底……有沒有被你放在眼底過?」

我想,我那時看到裴無夜緊緊握住的拳頭,和皺緊的眉頭,就是他對我問題的答案。

「筱離,答案……是不是真的,她有沒有被我放在眼底,似乎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

我放下了尊嚴,放下的個性,放下了固執,都只是因為放不下你。可是當我為你連世界都可以不要的時候,你卻說你從沒愛過我。──《裴筱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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