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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躁動

午時,雪霽,吃過午膳後,我帶著童公公走到梅園賞梅順便消食。

梅園景色每年依舊,卻又依舊看不膩,看那皚皚白雪與孤傲而冷豔的白梅共存於這一方天地之中,不與百花爭寵,不與世流連,一縷暗香飄來,隔了重重宮牆,不知這方景色能有幾人能見,此香幾人能聞?

曾有詩曰梅略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關此景色我驀然想起去年宮中有人獻了一幅春雪白梅圖,心中主意頓生。

「童公公,還記得上回獻畫的畫師是何人嗎?」

童公公聞言,眉頭一皺,驚覺事態不妙,奈何皇帝發問他不得不如實答:「回陛下的話,是辜長卿辜畫師。」

「辜畫師!」我眼睛一亮,看得童公公掉了滿地的雞皮疙瘩。

不出他所料,我當即宣布:「宣他到養心殿見朕。」

吩咐過童公公千千萬萬別讓宰相大人知曉後,我樂呵呵地回了養心殿。

童公公雖年紀大了,但辦事能力還是薑老的辣,剛在外殿的椅上坐下沒多久,辜畫師就被人打包扛了進來,看模樣是個二十出頭左右的年輕人。

鑒於對方正處於萬分驚慌的模樣,我作為一個領導理當寬待下屬,自然不會不怪他殿前失儀,甚至免去了他的禮數。

為了展現我的親和力,我第一句並未直奔主題,而是笑瞇瞇地關心他:「辜畫師近來可好?」

辜畫師顯然被我的親和力嚇到了,身子哆嗦著,雙膝就朝地面跪了下去,我想他心中肯定是隱於覺得事態不妙,畢竟宮裡人都說:當這個年輕的小皇帝笑得賊賤的時候,你十之八九該倒楣了。

沒過多久我才聽到辜畫師顫抖的聲音:「不、不知陛下召、召臣來……是需要、臣、畫、畫什麼?」

我見對方一個大男人這麼不利索還嗑嗑巴巴的,心中慨然,這是個結巴咱不怪他,秉持著良好素養耐心聽完他的回話,爾後正色道:「朕想請辜畫師為朕繪一本花鳥風月圖。」

我說得那是相當隱晦,不過很顯然,辜畫師聽懂了,只因他的下巴利落乾脆的砸到地上。

不,比起他的下巴,貌似我的節操已經碎得稀巴爛了??

他驟然站起,我的目光也跟著他的臉上抬,只見他脹紅了臉衝著我大叫道:「不不!臣堂堂一個宮廷畫師,所畫的圖自然是給文人雅士觀賞的,怎麼會去畫那種粗俗鄙人在看的春宮圖!」

我感覺得到他有那麼一瞬間氣勢凌人,然而,這對於我並沒有任何卵用,當你在面對一個氣勢比你強大的人時,你必須直接忽視他或是比他的氣勢更為強大。

我在這裡選擇前者,俐落地雙手一拍,露出萬分驚喜的表情說道:「原來你說話能這麼流利啊,那這樣就更好辦了。」

「哪裡好辦?」

辜畫師瞬間焉了,果然,剛才那股敢跟皇帝叫板的傲氣全是曇花一現。

我樂呵呵地對他豎起兩根指頭說:「朕給你兩個選擇,一,乖乖替朕畫了那……恩,就是春宮圖,二呢,你不用畫,替朕去尋那幅在民間流傳的『清明上河圖』!」

這句話宛如一道驚雷直直炸在辜畫師身上,外焦內嫩恰到好處,看得躲在外邊的童公公對他感到萬分的同情。

在王權壓迫之下,剛開始還嚴詞拒絕的辜畫師最終還是選擇乖乖做畫,當然了,敢跟我談第三個選擇就是找死!

*

我並不明白為何父皇最終選擇由我登基,追溯前幾代皇帝從沒出過女皇帝,前朝更是少之又少,我是先帝的老來子,他老人家盼了大半輩子最終還是沒能如願抱得龍子,更悲慘的是他子息凋零,在我前面只有兩位皇姐,與她們有往來還是在我登基後,只因她們在我還未出生前就被封了出去,如今住在封地。

先帝和母后死於行宮的一場大火中,那時行宮接連走水,火光沖天,所有人都慌了手腳不斷抬水滅火,大火之後,皇帝皇后以及同行嬪妃無一倖免,我卻獨獨存活下來,救下我的童公公在祥鸞殿前宣讀先帝遺旨由我登基為皇,那時百官譁然,更有人跳出來直言皇女登基於禮不合,但那時候,那位少年宰相走了出來,那時我才頭一次真正直視他,他身披著雪白的狐裘,微微仰頭,是那樣不可一世,一直注視著他的我,察覺到他眼底映出的是.......那張龍椅,那是一種很複雜的眼神。

「來人,將此人拖下去。」嗓音清冷而殘酷的聲音迴盪在整個的殿堂之中,他彷彿聽不見那個被侍衛強行拖走的官員滔滔不絕的叫罵聲,一個轉頭,銳利且不容置喙的視線落在百官身上,引得眾人頓時感覺不寒而慄,只見他薄唇輕啟,一字一句,字字擲地有聲。

「誰有異議盡可站出來,只是斐某話說在前頭,朝堂上不需要不願服從的臣子。」

我在旁默默聽著百官們又是倒抽涼氣,又是吞嚥口水,一面偷偷地、偷偷地移動雙腳,打算逃跑,未料到在我有所動作之際,他便朝我望來,我毫無懸念地被他的眼神死死釘在原地,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走朝我走來。

後來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我最後被那個少年宰相扶上了王座。

眨眼六年過去了,我看著那個少年如今成為權勢滔天直逼王座的大宰相,在我的心中,斐璟御就是把未開鋒的刀,一旦開鋒勢必見血。

「唔……」

我迷茫的睜開眼,一抬頭,稜角分明的輪廓乍時映入眼簾,隨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我剛剛睡夢中夢到的人正坐在床前,我埋在被褥中的身軀沒骨氣地僵住了。

「斐璟御你怎……」夜闖養心殿!

後話尚未說完,斐璟御已然出聲打斷:「陛下可是做了什麼夢?」

他的嗓音低啞,鳳眸不是平時那樣浸過冷全般清冽,帶著春風化雪之勢專注凝望我,似有什麼在撓著心頭,特別令我心癢難耐……

對於他的問題,我難得沉吟片刻,在腦袋略加思索才出口,用半真半假的語氣說:「我夢到這寢宮為何取名養心殿,養身在動,養心在靜,靜則神藏,躁則消亡,斐愛卿,你如今心可靜?」

斐璟御輕呵一聲,竟笑彎了眼眸,我未分辨出他的模樣,他卻驟然近身,用他時常拿來批改奏摺的手撫上我的臉頰,我感覺得出來我的臉很燙非常燙,而他骨節分明的手透著涼意。

【砰】的微微聲響,才令我這回過神來,他正將額抵在我的額前。

平時身為撩人方的我,居然被對像一個猝不及防的反撩,當即就繳械投降,我心叫個恨吶。

「我知妳向來不信我,妳卻不明白,我這把刀威脅的從來不是妳……」

他低沉的嗓音透著淡淡的憂傷更多的是無奈,如清泉流淌過狂跳不已的心頭,聲音悠悠迴盪在心中揮之不去-----

我吐出一口濁氣,無奈一嘆,是心在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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