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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不睡覺時_碩珍

當你不睡覺時_碩珍

「我喜歡你!」這是我今天聽見最討厭的一句話。

我沒有被別人告白,當然也不是我去告白的。

是我聽見,也看見的。

今天午休時間時,只是因為老師要我幫忙整理文件,所以經過了那間教室外的走廊。

本來應該是空無一人的教室,在裡面卻看見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不只他一個人,還有一個女生在。

我本來想就這麼經過的,畢竟他們會這種時候獨處,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話要說吧。

大不了之後再問碩珍發生什麼事就好了,他會回答我的。

「我喜歡你!」

什麼?

已經踏出的前腳就這樣懸在了空中,好像時間都靜止了一樣。

我第一次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卻遲遲踏不出下一步。

是撞見了告白的場面嗎。

我就這樣僵直著身子站在原地。剛好那個位置有柱子擋住,所以在教室裡的兩個人,如果沒有把頭探出來,是看不見我的。

「…從認識你以來,我就一直在注意著你。直到最近,我發現對於你的情感…已經慢慢變成喜歡了……」之類的。

我不太記得了。

我只看見那個女生的臉已經像顆蘋果一樣紅了,也看見了她不停在顫抖著的雙手正緊握著自己的衣角。

看來應該是做足了準備、下了很大的決心,才來告白的吧。

其實我是認識那個女生的,她是我的直屬學姊,好像也是碩珍哥的同級。

是一個很乖巧的女生,因為氣質出眾、臉也長的清秀,所以好像挺多追求者的。

我不討厭她,反而常常跟她討論課業,或是互相分享一些課本和筆記給她。

也是因為我,她才會認識碩珍哥的。

那時候剛好我們三個人一起上了同一堂課,一起做了分組報告,所以才會熟悉起來的。

因為那之後就不常三個人待在一起,所以我很少看見他們兩個的互動。

他們之間是會傳訊息聊天的關係嗎?是會一起吃飯的關係嗎?是會約出去玩的關係嗎?

我不知道腦袋裡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些疑問,甚至還有更多。

我這才發現,我什麼都不知道。

原來關於碩珍哥的事情,我什麼都不知道。

在我的位置,看不見碩珍的表情,只看的見他的背影。

這個時候,你是什麼表情呢?

我好想知道。

好想知道…

我抬起手從桌上拿起已經斟滿酒的杯子,舉杯一口氣喝下去。

但還是在吞下去之後,嗆到咳了很多下。

我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只知道已經在這裡待了很久。

看見告白的場面之後,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那個地方。

好像關於那時的記憶都被自己給屏蔽掉了。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異常。

甚至想哭也哭不出來。

「叮咚」放在桌上的手機螢幕突然亮了起來。

__睡了嗎?

有一條訊息從螢幕上方彈了出來。

我沒有仔細看是誰傳來的,但應該是我的好朋友,之前好像說今晚要聊天的。

__還沒有,但我們還是明天再聊吧

__?

__什麼意思?

雖然她問我什麼意思…但我記得在學校的時候有跟她說今晚會來酒吧。

她本來想跟來,但我拒絕她了。

我需要一點獨處的時間。

這裡雖然叫酒吧,但老闆是我朋友的熟人,環境也就像咖啡廳一樣,沒有什麼酒池肉林。

__因為我好像喝醉了

我慢慢地點著螢幕、傳出訊息之後,看她已讀之後沒馬上回我,就關上螢幕了。

__你喝酒了?

__你在哪?

__發生什麼事了?

__我去接你,待在那別亂跑

那個時候的我,沒有注意到螢幕關上之後,又跳出來的這幾條訊息。

桌上零零散散的放著幾瓶酒。

我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到什麼地方,因為每次一拿起酒杯,碩珍哥就會阻止我。

每次看著他們成員在喝酒聊天,都覺得那是屬於他們的大人圈子,好像唯獨把我一個人推到了另個世界。

現在我已經成年了,我也想要加入他們。

我不想要自己一個人被丟下的感覺。

就像今天一樣。

雖然和他們之間只相隔了一道牆,但我覺得在教室裡的他們兩個人,好像就是我不認識的兩個人、正說著我不知道的事情。

啤酒裡單純的苦味在我的嘴裡擴散出來,有一股嗆辣的味道直直地竄上腦子裡。

喝了酒之後,有一層暈人的迷霧襲上全身。

又因為失去重力的感覺,讓身體像喪失了五感。這樣挺好的,就不用再強迫自己去感知那些瑣碎又難堪的周遭。

這就是所謂的不勝酒力吧,我感覺到臉上已經染上了黃昏一般的潮紅色,也漸漸看不太清楚外面的行人路樹。

雖然這樣,我還是再次伸手拿起了酒杯。

我還想要再多一點的酒精,那些煩人的思緒好像就快要被我趕出腦袋了。

「不要再喝了」我感覺到手上的酒杯被什麼人奪走了。

就算喝再多酒,我也不會忘了他細緻又沉穩的聲音。

「唔…還我…」但我還是下意識地隨著被拿走的方向站了起來、伸手過去。

但還沒站穩重心就不知道偏到哪裡去,控制不住身子的我只好先把眼睛閉上、等待隨之而來的疼痛。

但那不是我所期待著的痛苦,而是溫暖又柔軟的懷抱。

不要這樣對我。

拜託你。

「你喝太多了」他一隻手摟著我的腰、把我攬在懷裡,另一隻手則把酒杯放回了桌上。

我抬頭終於看清了他的臉,那張我今天非常想要看見的臉。

可是他深深地皺著眉頭,把那張好看的臉都皺壞了。

他看著桌上的狼藉,把我放回了椅子上。

「再這裡等著,我去結帳,馬上就回來好嗎?」他彎下腰來,用漂亮的眼睛看著我,揉了我的頭幾下就往櫃台方向去。

可是和他對比的我,根本就沒有女人的樣子,也沒有他那麼精緻的臉龐。

還什麼都不會,總是要麻煩他。

「我們回去吧」他走了回來,向我伸出了手。

「…」我握住了他的手,很大很溫暖。

我什麼話也沒說,跟在他後面走出了店外。

他裡面穿著白色的襯衫,外面套了一件風衣外套,另外戴了鴨舌帽來遮掩臉。

他有說過今天下午有拍攝、會工作到很晚,讓我不要等他,先去睡覺。

所以這是讓他工作忙完了之後還來接我的意思…

雖然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得知我在這的。

我們走到了路邊停著的摩托車旁。

「來…我幫你戴,待會記得抓著我,今天風比較大」他拿出了安全帽,幫我整理好頭髮之後戴上,也幫我拉上了外套的拉鍊,拉到了最上面。

這讓我有點難以呼吸。

我還是只盯著他,看著他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為了我而顫動,看他的大手細心幫我調整安全帽的位置。

「好了,上車吧」準備好之後,他坐上車,拍了拍後面的車墊,示意我上去。

「…」但是我還是什麼也沒說,拉著車尾的桿子騎上了車。

因為我不知道要說什麼,不知道是因為自己醉了,還是因為對碩珍哥感到抱歉。

「…出發囉,抓緊我」碩珍哥把安全帽的頭罩拉了下來,發動引擎。

這條路很筆直,騎下去再轉幾個彎差不多就到家了。

我一路拉著車尾的桿子維持平衡,但因為不習慣,所以車身歪斜的時候身體會晃動。

同時還要保持著讓自己身體不要碰到他。

「好好抓著我—不然很危險—」碩珍哥在前面喊著,因為迎著風雖然有些聽不清楚,但我確實有聽見。

不要。

我不要。

那樣會讓人誤會什麼吧。

會讓我自己誤會的。

「…」碩珍哥不知道怎麼了,突然開始減速,慢慢停靠到路旁。

旁邊剛好是一個公園,這麼晚了也沒什麼人在。

他停好車,下車把安全帽脫了下來。

因為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我還是坐在車上。

「你…為什麼不抓著我?」他看著我嘆了一口氣,我知道現在皺著眉的他有點生氣了。

「因為沒有必要」我把眼神飄到了旁邊,不願意看著他。

「跟你說過了,現在風很大、你又醉了,待會有什麼萬一的話,怎麼辦?」他把口氣緩和了一些,但是我還是聽得出他的怒氣。

「…不會怎樣啦」我偷偷喵了他一眼,但還是不看著他。

「你看著我。」他好像是受不了我敷衍的態度,兩隻手伸上來就捧住我的臉,讓我只能直視他的眼睛。

「要是不好好抓著,我就不載你回去了」

他的眉頭還是緊皺著。

為什麼你只對我露出這種表情。

今天面對學姐的時候,肯定不是這種皺著眉頭的樣子吧。

「那我不要回去了」我抬起手用力的把他的手從我的臉上扒開,睜著大眼睛看向他。

「我不要回去總可以了吧,反正也沒有讓你來接我。」我癟著嘴從車子的另一邊跳下車、把安全帽脫了下來重重的放在車子上。

也不想管他是什麼表情,我賭氣的繞過他往旁邊公園的長椅走了過去坐下。

我到底在說什麼。

我想回家。

其實我真的很想要見到你。

因為不想抬頭對上他的視線,所以我從口袋拿出了手機用,假裝什麼也不在意。

只是沒過幾秒,我坐的位置就被從路燈投射下來的影子給遮住了。

那是他寬到不能再寬的肩膀,他走到我前面來了。

「…對不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好像惹你生氣了。」他蹲到了我的前面,頭探出來想要窺視我的臉。

只是在他說出對不起的時候,我就抬起頭了。

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阿。

明明就只是我一個人在鬧彆扭。

「…」我緊緊的抿著嘴,但是眼淚好像已經掉出來了。

感覺到臉頰熱熱的,但這不是剛才酒醉的紅暈,是我不斷掉落的淚水。

「好了,沒事了…我不會丟下你的。」他的嘴角淺淺的抹上微笑,剛剛對峙的神情早就已經消失,只剩下溫柔的笑容。

他用手指輕輕幫我拭去臉上的淚珠,我只能看著他的動作,還是無法開口。

或許從一開始就只是我一個人在鬧著。

他一直都是那樣的,溫柔的看著我、溫柔的幫我打理好所有事情。

「因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當然…成員們也是這樣認為的,要是我把你丟在這裡,他們肯定會把我殺了。」他站了起來,坐到了我旁邊的位置。

碩珍用大手順了我的頭髮幾下之後,把我整個人按進了他的懷裡,我的頭正好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樣眼淚會沾上衣服的…」我用手輕輕地拉著他的衣服想提醒他。

「沒關係,只要我的寶貝不要再生我的氣就好了」我能感覺得到他把我抱得更緊了,我的手也順著抱住了他。

「…我沒有在生你的氣」雖然明明就是這樣。

我把頭埋進了他的頸窩,他則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我的頭。

「那是發生什麼事了?我幫你打那個壞蛋」他故意用了凶狠的語氣,害我笑了出來。

我慢慢拉開和碩珍哥之間的距離,只是還是拉著他的衣服不想放手。

「…那個…你跟學姊…在一起了嗎?」在說到「在一起」的時候,我的手不自覺的揪緊了他的衣服。

「嗯?什麼?沒有啊?」他的眼睛瞪得很大,露出了很驚訝的表情。

「阿——原來你是看到她跟我告白嗎?」碩珍哥兩手抓著我的肩膀,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

「對不起偷聽你們說話…」被他用這樣恍然大悟的眼神看著,讓我覺得很羞愧,低下了頭。

「…沒關係的,我拒絕她了」碩珍哥把原來放在我肩上的雙手移到了我臉上,輕輕地擦著我的淚痕。

「沒有嗎…可是…你沒有拒絕她的理由阿」我吸了吸鼻涕,小心的看著他,怕他說我管太多了。

「…這不是有嗎」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感覺連眼睛都在甜甜地笑著。

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所以我皺著眉頭、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理由就在我的面前阿」

在聽見這句話之後,我感覺到眼前一暗,反而是嘴唇上有了柔軟的感覺。

因為突如其來的溼熱感覺,我感覺到身體僵硬了起來,而試著把眼睛睜開,卻只看見放大無數倍的碩珍的臉,他也正看著我。

「我喜歡你」

眼底蕩漾無限的寵溺、還有一下子讓我陷進去的深情。

這讓我的臉一下子燒紅了起來,重新閉上了眼睛。

而在唇瓣之間,我感受到他輕輕地吻著我的嘴,在上面游移纏綿著,就像一波一波的浪濤一樣,讓我的腦袋愈來愈暈眩。

雖然只有幾秒鐘的時間,但我覺得過了好久。

直到嘴唇分離的時候,我才能夠重新呼吸,但衝進鼻間的只有碩珍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好像讓我的意識更混濁了。

我微微的喘著氣,感受著臉上不停傳來的熾熱。

「回家吧?」不知道甚麼時候,碩珍哥已經站了起來向我伸出手。

「…」我握住了他的手。

雖然這是他今天第二次向我伸出手,但我還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從指尖傳來的溫熱,不斷提醒著我,剛才的一切都不是夢。

這讓我的臉一再的燻上了紅色。

「接吻的時候,要閉著眼睛喔」他沒有回頭,只是用著溫柔的語調向著前面說。

「…你還不是…!」感覺到被他調戲了,我拉著他的手反駁。

「那是因為我不想錯過你可愛的樣子」雖然夜深了,但我好像看見他的耳朵也染上了紅色。

「還有,回去別跟成員說喔—不然,我會被殺死的吧—」碩珍哥轉過頭來,在路燈的光照之下—

他就好像在閃閃發光著。

對不起,前面的話,我說錯了。

「我喜歡你」是我最喜歡的一句話了。

___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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