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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ー幸せを感じられない 第二回ー感受不到幸福

      JR列車快速駛離札幌市,隨著車輪的轉動聲,從高山轉到了鄉村,轉到了河畔,再轉到了一望無際的田野風光,最後則是...「びばうし、びばうし(美馬牛、美馬牛)」兩人下了列車,映入眼簾的不是什麼夢幻美景,而是荒涼的無人車站和雜草叢生的軌道。

                「你剛剛幹嘛不叫我啊!都坐過站了!」,她的大小姐脾氣再度展現,令天野深感無奈,「對不起嘛,我沒有看到,不過通常越荒涼的地方,自然景點就會越多喔!」聽到自然二字,眼裡即刻閃爍渴望的她睜大雙眸問道   :  

「真的有嗎?」

「真的有喔!這附近有很大的花田,」細看那廣闊花田的美妙,種有向日葵及其他顏色分明的花類,呈現一格格的梯田景致。而其中一畝,正是高雅清香的薰衣草,他們騎上電動腳踏車,迎著薰風往四季彩之丘的方向行去。

「而且在花田旁有間白色小木屋,那裡有賣薰衣草冰淇淋,想吃嗎?」

「當然想啊!真的沒想到薰衣草還可以拿來做冰淇淋耶!」

                停好腳踏車,兩人走到點餐檯的屋簷下,敵不過興奮的她搶先說道   :   「ラベンダーアイスクリームを2つください!(請給我兩份薰衣草冰淇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薰衣草冰淇淋竟能散發專屬紫色淡雅的香氣,她張大嘴巴過癮吃下,剎那間,在舌尖觸動的冰炫口感讓她一會深皺眉頭一會睜大雙眸,快速地上下跳躍,

「不不不!好冰喔!太可怕了!冰死我了,我全身都被冰鎮了!」天野在一旁笑到不能自已,而手上的冰淇淋卻始終都沒咬過一口,配合夏天炙熱的天氣,那融化了的冰淇淋一回回流到天野的手心手背及虎口,「やばいやばい!(糟了糟了!)」,秉持著不浪費的精神,他趕緊將手部的「薰衣草汁」全部吸光,如此匆忙的畫面惹得她捧腹大笑,也許她還不自覺,此生活了21年,竟能發出對她來說極為難得的,大剌剌的笑聲。

                遠眺那層層綿延的山丘,彷彿織上不同顏色款式的拼布,讓來往的遊客們發覺所謂的心曠神怡,不再僅限於自然綠,而對於這般繽紛的花田來說,也能有一套新的詮釋。她困惑地凝望眼前這幅景象,頭上不停冒出大大小小的問號,感覺總想道些什麼,   「唉呀妳就講吧!」,「好吧!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詮釋我所看見的,我們台灣無論東西南北高山平地,完全沒有這種這麼不自然的自然景觀。」

「啊?什麼自然不自然?它就是自然的啊!」

「可是顏色真的很像上了廣告顏料那樣很不天然,會不會對眼睛不好啊?」聽聞如此胡言,天野雙腳像抹了油似的原地跌在土壤旁,「喔痛痛痛痛痛!」他一手撐地來幫助自己起身,同時不忘大力虧她的無知,「拜託那只是花好嗎?那是花!是...」說到這裡,他突然驚覺自己的視線與花同高。「どうした?(怎麼了?)」她彎下腰來配合天野的視角,忽焉發現每一畝田所種的各類花植,其莖葉的高度都比五歲的小朋友還高。”素晴らしいなーー(好厲害喔ーー)」「而且妳有沒有發現從這個高度看過去,又是另一種景緻。   」「對耶變好多喔!感覺都混色了!」天野闔上雙眼,享受徐徐微風從花叢透出來的芳香沁涼,好希望這樣舒服的感覺不只有自己,身旁的那位天真女孩也能感受到。「涼しいかなーー(好涼快啊ーー!)」

剛才那句閑適恬淡的話應該是妳講的吧!果然,只要兩個人心靈相連,很容易就能互相感應幸福的感受。

                在回程的列車上,這天真的女孩想趁天色未暗之際,先到富良野車站附近逛一逛。她滑了滑手機,查到附近有座非常大的景觀公園ー「日之出公園!你有去過日之出公園嗎?」,天野愣了一下,故作鎮定回道   :「有經過但沒上去,我先說哦!我是不上去的。」

「なんで行かない?(為什麼你不去?)   」

「因為我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妳待會去看就知道了。」

              兩人走向公園的山腳下,瞥見日之出公園陡峭之景象,其中足足三分之二的畝田都是薰衣草,其他隨風飄逸的鮮花襯托著紫色主角,整體看下來,粗估以這樣的坡度及距離,大概花個三小時是沒有問題的。望見天野的無助,她感嘆道   :   「唉~你怎麼這麼宅啊!」「欸妳幹嘛拉我的手!欸我不要走啦!很漫長耶!」

            與其說是公園,不如說是披上花之嫁紗的山野,瞧那滿山脫俗的當季鮮花,配上遍野淡雅的薰衣草香,整體來說就是,「最高に素晴らしいーーー!(整個就是棒到不行啊ーーー!)」   她對天喊道。這令一旁被強迫陪伴的天野特別不是滋味,「素晴らしい就素晴らしい,幹嘛要加一個最高,根本沒有這個必要好嗎?」

他們一步步登向立於山頂那純白的幸福拱門,流著盛夏的汗,兩人的步伐越顯艱困。眼見前方仍然漫長的路途,她停下腳步,轉身試探道,「天野,你現在有覺得很累嗎?」「沒有。」「你有覺得腳很痠嗎?」「沒有啊。」「那你會想休息嗎?」「不會啊。」說到此處,她直指天野大叫   :

「那你還來酸我是做什麼啊?!」他歪頭進行回顧,卻什麼也回顧不了,只好雙手一攤,「そうなんですか、、、まあ、いいが!行こう!(原來如此啊......不管了!走吧!)天野動身出發,卻被一隻纖細的手掌阻撓,「欸〜等一下啦!」他回頭一望,眼前原本興致勃勃的那張臉龐瞬間變成垂頭喪氣的灰姑娘,在山腰上直接席地而坐,「好啦,是我想休息了。」。

              在廣闊的花田旁,兩人並肩坐於山坡,他像無憂無慮的孩子般微笑,相反地,身旁的女孩卻是滿腹狐疑。

                「欸,我問你喔,你的中文怎麼這麼好,而且說話的口吻其實已經很像台灣人了。」他搔了搔頭,疑惑問道   :   「口吻是什麼?」她似乎有了一半的答案,不過話說回來......

「口吻是什麼喔......所謂的口吻應該就是指你講話的風格習慣吧!」

「喔~~~。」

「原來你都是靠好奇心在提升中文能力的,還不錯啊,只不過短時間內還是沒辦法學好吧?」。對天野而言,她那過人的觀察力根本無人能及,不過要論真相,還是差了一點。

「那是當然的了。因為我從升高一那年就飛到台灣念書,一直到現在讀了研究所,還是待在我最喜歡的台灣。」

「這樣啊~台灣的確不錯...」語未畢,她即刻轉到角落輕聲反駁   :   「最好是啦...」。

            一陣薰風拂過他們的髮絲,同時也吹起了天野的好奇,「對了,妳爸媽怎麼沒有一起來啊?是因為工作忙嗎?」

「我沒有看過我爸媽。」

「嗯......不好意思。」只見她始終保持那副無所謂表情,「沒關係啦!我已經習慣了。」。

                在她盈盈眼眶中,依稀能透露出一種逃避與無助。不知為何,她看見的全是她的堅強,而我看見的卻只有她的柔弱......她不帶任何情緒地仰望從雲朵透出的晚霞,如蠶絲那般細緻,細緻到可以體察出一絲絲落寞。

                「好了!這次真的要『行こう(走吧)』了!」天野精神奕奕起身,但眼前那表裡不一的女孩卻怎麼也站不起來。

                「どうした?(怎麼回事?)」瞧她不斷試了再試、起了再跌,便覺意外有趣。「我的腳麻掉了啦!快點來幫我!」他雙手插腰、歪頭苦笑,「那妳要我怎麼幫妳呢?」山腰上的遊客逐漸散去,天野發現她驚慌失措的視線逐漸飄向山頂的日之出拱門,那裡原本熱鬧的人群也隨時光流動變得格外冷清。眼見黃昏曉至、灰雲迷濛,他心想,「天色已晚,她今天唯一最想完成的,應該就是能上去看一看吧......」

              他彎下腰深吸一口氣,儲存力量後直接新娘抱,「欸佐藤天野你幹嘛新娘抱我啊!」   聽到她的驚嚇,天野反而加快腳步,讓她在自己的懷裡坐纜車上天堂...喔不,是白色拱門,接著爽朗大聲地回   :

  「如果我連妳今日僅存的一點心願都剝奪的話,那不就顯得我太自私了嗎?」

「喂你放開我!我也是有自尊的好嗎!」可惜她的回應就像被轉靜音般漸弱,使得天野更加大聲自在   :   「什麼~?我聽~不~到~~!」。

                不過多久,白色拱門近在咫尺,天野小心翼翼地將她輕輕放下,讓她跑進拱門下,敲響幸福的大鐘,這一敲,鐘聲響遍整座日之出,迴盪於每畝花田,照耀在終生最甜蜜而恐懼的那一刻。

              在拱門下,她轉頭瞧瞧一旁的天野,輕咳兩聲後說   :

「欸,問你喔,」

「怎麼了?」

「如果可以,你會想在這裡結婚嗎?」由於這個問句實在與本人太過違和,因此使得天野不得不斜眼疑惑,「怎麼了?站在鐘底下很有感觸?還是剛才看到有新人在拍婚紗照?」,不知在思考些什麼,那樣唯唯諾諾的臉龐,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我剛剛看到那對新人拍照的時候,臉上滿溢著很甜蜜,然後很幸福的樣子,可是我卻完全感受不到,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呢?」「どんな感じかなぁーー、僕もあんまりわかんないけど、、

(什麼樣的感覺啊……我也不太清楚耶……)」

「嘘、全く信じらんない。富良野で住んでる人も愛しい人がそばにいたよね?(騙人,完全無法相信。住富良野的人都有深愛的人在身邊吧。」天野深思了一會,微微皺起眉頭答道:

「まあーーこれは限らないけど、基本的にいるかも。(嗯……這個不一定耶,不過基本上大概是有的。」「かも?(大概?)」他托起額頭,再度低頭深思該如何說明……「あ、例えば、あなたのご両親がもういないけど、永遠に胸の中で存在するね、だからこんな状態も、いつまでもそばにいるでしょう?(啊,比如說,雖然你的父母已經不在了,但還是永遠存在你的心中對吧。所以這樣的狀態也是永遠在身邊對吧?)」「うん、、そうじゃないかしら。、、ただ、、(嗯……大概是吧。……只是……)」只見她淚眼盈盈,似乎再過一秒眼淚就要潰堤了,不知為何,天野總是比她還清楚對於每一次無常情緒的理由。他試著細品其中的苦澀,嘗試理解她沒有重心的無助心境。看著她的側臉,天野心想:「沒有爸媽在身邊的二十幾年,深愛的人不在心中,也不在現實,她都是怎麼感受愛的?」此時,那猶如珍珠般的止不住的淚水滑落在她白皙的臉龐,這樣的畫面赫然使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推測ー「她不是沒有愛,只是從頭到尾都感受不到愛。」

「太好了!她還有救!」恍然大悟的天野不自覺地將內心話一字不漏地蹦出來,讓她瞬間轉頭疑惑問道:「蛤?誰還有救?」「秘密!」

「哦~~是喔。不過我這邊倒是要直接公開一個秘密。」

「什麼什麼?!」好奇心旺盛的天野迅速張大耳朵,「你看看你,說到秘密比我還興奮。」「哈哈!還好啦,這還算基本款,你要看更誇張的嗎?」

「不必了。我的意思是我很討厭別人叫我あなた(對不熟悉的人叫的「你」),所以你是逼我公開我的名字這樣。」她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了一口躊躇的氣,不疾不徐地道出她那奇特的名字:「我叫方糖,日文名字就是直翻變成『角砂糖(かくざとう)』。」

「嗯......,所以妳......沒有自己的一套完整的日文名字嗎?」

「沒有啊,難不成你要幫我想嗎?」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天野以光速的距離迅速點頭,「いいよ!(可以喔!)」

內心雖滿是感激,但為了隱藏真心的情緒及表情,方糖還是任性地轉身步往向晚的歸途,「幹嘛啊!我又沒有那個意思奇怪耶!」「噗嗤!」天野憋笑失敗,但為守護她那僅有的面子,他也試圖啟動她愛隱藏真心話的嘴硬模式:「是怎樣啦妳們女人真的很善變欸!回家啦!」

              忽焉,黑夜的灰雲逐漸籠罩暖紅的夕陽,他們不約而同一齊轉身觀望整片花田。夜幕已曉,繁星紛紛懸掛夜空,趁著方糖視線不清時,天野走回拱門下,再次敲響象徵幸福的大鐘,於一聲聲低沈而足以響徹雲霄的鐘聲下,他轉頭瞥了一眼遠方那表裡不一中帶點徬徨的側臉,而剛探出頭的月光柔和地配合飄渺雲霞,在被染褐的天際中緩慢流動著。

                他轉而凝望富良野市星夜的景致,這裡的天,很透徹,猶如一對天使的翅膀,純淨而無汙染......「有機會的話,我挺想看看妳跟我媽聊天的樣子。同樣的表情,同樣的表裡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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