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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望進你

第三次踏入這所大學,而這次的心境和前兩次不盡相同,因為,是考完學測後的輕鬆。

如同前兩次一般,先是簽名報到領取手冊,也抽了將與自己交換禮物的對象,我懷著雀躍的心情,跟隨著隊輔走到指定的座位,低頭翻閱手冊上的名單,一個個陌生的國字組合撞入眼簾,同時又抬起頭左顧右盼,猜想哪一位才是建中資優生。

直到自我介紹之後,我才知曉就讀建中的是哪一位,當時沒什麼想法,只覺得他長得很高,光是目測就絕度超過一百八。

第一日接下來的課程,是由一位幽默風趣的黃醫師講解營隊的介紹和醫師的工作內容,有辛酸的淚水,也有歡愉的往事,彷彿帶領我們走過醫路的點點滴滴,一幕幕畫面接續地在我眼前晃動。

第二天晚上,我和建中的K有了初步的互動。那晚我們有團隊任務,步行在霓虹燈喧鬧的西門町,大家要依指示到達符合條件的餐廳用餐。領導力十足的K拿著手機查詢地標,走在他前方的我以及女同學小祺頻頻回頭和他確認是否要繼續直走。用餐完畢後,大夥兒走進一間便利商店,K突然開口問:「妳滿十八歲了嗎?」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滿了啊,欸,不對,我要今年七月才滿。」

這群人之中,我年紀最大嘛,呵呵。

他手中拿了一罐汽泡酒,在猶豫不決的邊際終究選擇放下。

在超商裡,我和幾位女生隨意地聊著,忽然我提到了去年暑假參加營隊認識的隊輔小傑,每每在臉書上看到他,總有一種看見前男友的心情,既心動又心痛吧。說也奇怪,他還沒有女朋友呀,我也沒和他交往,怎會燃起這般情緒呢?

K聽見了,而且大步地向我走來,「妳該不會是在參加營隊的時候對他一見鍾情吧?」

我坦誠回應:「嗯,是啊。」

K輕嘆了一口氣,「還真的咧。」

我又補上一句:「對了,他也是建中畢業的。」

「他是哪個社團的人?」

我聳了聳肩,「我怎麼會知道。」

「妳連他是什麼社的都不知道?」

等等,這詭異了,為什麼K那麼在意我愛慕的小傑呢?

以著某種防備,我開口:「你是不是也看上他了?」

K轉了轉眼珠,「才沒有。」

既然進入了感情的話題,那就接續討論吧。

雖然有些突兀,但我走到K的面前,仰起頭問道:「那你呢?有沒有交過女朋友?」

不知有無錯愕或不悅,「妳現在問我這個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圖啊,反正我本來就很好奇。」

「沒有。」

「真的嗎?為什麼?」看來他終究逃不過我窮追不捨的疑問。

「覺得很耗費金錢,例如我待在台北,一餐的費用至少百元,日積月累的金額是十分可觀的,況且現今的我也沒有時間。」

原來他沒交過女朋友啊。

第三天早上,我們穿上醫師袍跟隨各科醫師實習,我這才發現K的粉紅色襯衫搭配純白的醫師袍,外型十分搶眼。午餐時,有位老師抱著一具模型經過,坐在桌子另一端的K突然呼叫我:「欸欸,剛才去小兒科實習的,妳去照顧那位嬰兒吧!」

我忍不住噗哧一笑,「那是假的嬰兒啦!」

下午的課程,學了各種臨床技術,例如導尿管、氣管內管和鼻胃管的置入,傷口縫合和靜脈注射,還有問診技巧,讓我獲益良多。晚上時刻,各個小隊正在討論醫學情境倫理的題目,並將報告輸入至電腦內。我一邊打字,一邊隨口問K有關他在建中的學業排名。

「我們學校以類排採計,第三類組有七百多人。」

「那你大約第幾名?」

「一百多吧。」

「那很厲害呢,果然是建中學霸!」

「哈哈,還好而已。」

在準備報告、討論聲此起彼落之時,我門全隊忽然被呼叫到外頭,有隊輔引導我們上樓,我第一個走出電梯,加上穿著醫師袍,感覺十分拉風。不料才踏出幾步,我和當時離我最近的K便被護理師推入診間,我看見一位『真的男人』躺在病床上,呻吟著要插尿管。我心想,自己的技術尚未純熟呢,真的要幫真人插尿管?隨後立即瞧見病患身上黏貼的假陽具,就禁不住笑了出來。我趕緊依照先前學到的知識執行步驟,卻因過度慌亂而以無菌手套觸碰有菌的溶液瓶。執行的期間,病患不停地發怒道:「你們為什麼動作這麼慢啊?」「很痛欸,到底會不會插啊?我要換人。」「你們真的很差勁欸,當什麼醫生啊?」每五秒鐘一次抱怨讓我越發著急,加上此次值班體驗為了刁難我們,未提供塗抹在導尿管上以方便插入的凝膠,所以提高了執行的困難度。我轉身尋求K的幫忙,但由於他未帶上無菌手套,無法給予我協助,因此只好作罷。

我和K又被推入下一個診間,是一位喑啞的母親抱著嬰兒,該嬰兒已高燒嘔吐數日,需要我們的診斷。我拿起一旁的紙筆寫下問診的內容,像是高燒嘔吐多久了、有無其它伴隨症狀、關於發病前幾日的飲食等問題。K在我身旁提供其他詢問和意見,記錄完畢後,我再拿給那位喑啞的母親。

晚上十點鐘,全團隊員在大安校區的門口排隊集合,K站在我的正前方,我們輕鬆隨意地談論各種話題,他突然說:「為何妳可以在談話時,目不轉睛地盯著別人呢?像我自己的目光偶爾會不自覺飄向別處。」

我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凝視著K的眼神是如此的堅定不移。

「訓練過的。」

「嗯?真的?」他重新整理了表情。

「我開玩笑的啦,其實是因為我喜歡一直盯著帥哥看。」

「嗯,我也喜歡一直盯著正妹看,天啊講這樣我覺得好害羞。」

我們停止交談,但目光緊緊地鎖在對方的雙眼,我望進他深邃的眼眸,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

哇嗚,我從未盯著一個男生這麼久過!

後來我才知道,他的另一個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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