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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線牽引你我 上 (百合、古風)

紅線——

月老為世人牽的線。

不知是月老糊塗還是有意,自小她便總能看見世人手腕上的那縷紅線。

鬆垮而易斷,緊實而堅韌,亦或是空無一物。

她都曾見過。

世人說她為巫女,看得清那縷紅線,剪得斷那或掛或綁的紅線。

既然都被稱為巫女,那便欣然接受有何不可。

巫女抿起紅唇一笑,纖手悄然抬起,似是要抓住那聲世人給予的稱號。

她闔起那雙暗紅色眸子,抬起的手迅速拂過那彎皓月,如羽扇般的睫毛掀起,帶著極好的興致回到了小屋裡。

倏地,手腕上有一股極小的力道,她瞇起杏眼,舉起手來赫然發現原先鬆垮的那縷紅線,此刻竟束縛著自己的手腕,她抬起另一手,想將之弄鬆,可她沒料到,那線竟頑強的牽引著她到森林深處。

無妨,去看也罷。

她身著丁香色華衣,裙角繡上紫羅蘭色華美的蝶,一襲白色輕紗披在雙肩上,雪白肌膚若隱若現。皓白的腰帶束起,襯著纖細的腰肢更是不盈一握,一雙潔白的絲履踏在滿是泥濘的路上,卻不見峨眉有一絲牽動的痕跡。

清風拂過,三千青絲隨之搖曳,忽地,一陣甜膩的香氣吹拂而來,再踏幾步,一個年約六歲的女孩正無助的望向那彎明月。

那女孩手腕上亦有紅線,此刻也如自身腕上一般,緊緊的束縛著。

莫非咱倆被月老牽成一對?

巫女朱唇微挑,漫步走向那人,女孩似是發現了巫女,警惕的轉了過來。

「孩子,你為何在此處逗留?」她輕啟紅唇,輕柔而嫵媚的聲音流洩出來。

「不知道,被哥哥帶來此地後,他就不見了。」女孩稚嫩的聲音另她一愣,她蹲下身來與之平視,爾後她抬起纖手撫上女孩面頰,又道:「你可知,你被哥哥遺棄了?」

女孩低首,那雙鳳眼蒙上一層氤氳,不久巫女便聽到女孩低聲答:「知。」

「隨巫女姐姐回去可好?」

「巫女?」

對女孩的疑惑,巫女眉間染上了一絲笑意,她輕巧的抱起女孩嬌小的身軀,在女孩慌亂的眼神下答道:「世人給予的稱號,如何?你可願隨姐姐一同回去?」

「好!」

見女孩那雙鳳眼倏地亮了起來,她又是一笑,把女孩放下後她伸出纖手,女孩抬手覆上,兩人便手牽手回了巫女的小屋。

數十年過去,每每上任的皇帝都似迎合她的預言般,不出半年便殞落,現下已無任何皇子能夠接替,能接替的只有先前被太子帶出宮的女孩,也就是現下在巫女身旁的少女。

巫女抬眸望向一旁熟睡的少女,眉梢上染上一絲憂愁,她抬手撫上少女白裡透紅的臉頰,那富有帝王之相的臉,果真應驗了她的預言。

門口傳來一陣陣的敲門聲,巫女明暸是宮中派人來問了,她起身離開少女身旁,開了門便見著當今權勢極高的宰相。

「許久未見,巫女依舊美麗。」宰相垂首輕道,見巫女頷首,這才把頭抬了起來。

「此次前來,想必是有事想問?」

「巫女大人應知現下已無皇子能上任皇帝一職,老臣只是想問,現下該如何是好。」

聽聞此事,她不免嗤笑出聲,一雙水靈的杏眼落在丞相略顯蒼老的臉。

見丞相如此嚴肅的面容,她斂去笑意,轉身間,一襲白紗輕巧拂過丞相眼前,又在石椅上落下,正疑惑著為何會落在椅上,便見著巫女輕啟朱唇道:「坐吧。」原是她已然坐下。

見她纖手輕指對向石椅,他便也迅速落坐。

「丞相可還記得妾身所言?」

「太子即位十年後,凡是男性掌權,不出半年便會駕崩。」

巫女聞言,頷首又道:「現下才五年,若不想朝廷無帝王,那便得接受這方法。」

「巫女大人請說。」

「由長女接位,待最小的皇子長大成人後,在讓位給皇子。」巫女說起這話時,眼裡已然沒有一絲笑意,滿是陰霾雙眸落在屋裡的少女。

長女?聽聞此話的丞相一愣,滿是疑惑的雙眼隨著巫女的視線同樣落在屋裡的少女。

「巫女大人,長公主早已不在宮中,您何出此言?」

「您可知,太子即位前十幾年,將長公主帶至妾身屋外的森林?妾身那時正好感到有些無趣便進入森林,這才發現長公主,現下妾身的屋內,可是長公主本人。」思及往事,巫女那雙美目染上一絲冷意,她抿起紅唇,似是被因憤怒而把紅唇給抿的蒼白。

得知長公主還活著的消息,丞相內心激動不已,他倏地起身跪下,懇求巫女能讓他將長公主帶回宮中。

「丞相,妾身可還記得那日長公主不見,也不見任何人來詢問。」巫女那雙冷眸已如冰霜般刺骨,可眼前跪下的丞相不知是有意亦或無意,竟沒有一絲退卻,依舊懇求著眼前的巫女。

「若你執意如此,不如去問問長公主。」巫女斂去一雙充滿冷意的杏眼,她起身回屋,轉身間,似有一片青芽自漫天大樹落下,那葉落至地面時,那葉竟悄然凋零。

巫女輕輕的喚醒少女,少女朦朧的雙眸落在巫女蒼白的唇瓣上,此刻她竟有想要吻上去的念頭。

她晃了晃小腦袋,想要藉此甩掉這念頭,也順帶清醒自己的腦袋。

「微臣,叩見長公主。」

聞言,她那雙鳳眼染上了一絲疑惑,幾近本能性的,她迅速讓他起身。

待宰相簡明的將現況說明清楚後,她蹙起眉心,只問:「巫女姐姐,你覺得如何?」

「公主,若以大局為重,妾身建議公主回宮;但若為私心,妾身支持公主任何決定。」巫女伏下身子,一臉恭敬的模樣令少女感受到害怕,她拉起巫女,眼底的慌亂巫女看的明白,卻也未多作任何表情。

「長公主,請您以大局為重。」

少女看向宰相,她啟口道:「巫女姐姐……我若進宮,你願……隨我一同過去嗎。」

巫女聽到少女那略微嘶啞的聲音,雖是心疼,卻也還是咬牙說道:「公主,世人奉我為巫女,自有正反兩面的意思,若你初入宮中,便帶上妾身……」

巫女沒有說明,但看到少女那變得蒼白的面頰,她知道少女明白她所想的,巫女那一瞬想將少女帶走,帶到世人尋不到的遠方。

但不能,為了人民,為了國家,為了她自身背負的使命,她不能如此的自私。

「公主,若一年後您仍記得妾身,妾身願隨你入宮。」巫女彎眸一笑,嘴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看的少女又是一愣。

帶上些許嫵媚的聲音,刻在少女心裏,她抿起蒼白的唇,僅道了聲:「一年後,我定會來。」

隨後便拂袖離開,巫女看她什麼也不帶上,眼眸裡閃過一絲痛楚,她迅速的追了出去,將她已寫好的一封信和飾品交給少女,隨後便如風一般的離去。

「長公主,請。」宰相抬手輕指馬車,要她入內。

少女僅僅看了手上的東西一眼,便入內。

三旬過去了,巫女替早已不再身邊的少女占卜了一次,知曉了今日她會前來探望自己,她簡單的打扮了身子,便在窗前靜待少女。

炙熱的陽光落在巫女白皙的肌膚上,她拉了拉肩上的輕紗,望能夠藉此減少陽光的幸臨。

約莫兩個時辰,她看到了少女駕馬尋來,她朱唇輕佻,推開了老舊的門,迎接少女。

「妾身見過皇上。」還未彎下身子行禮,巫女便被穿著華麗的少女給擁進了懷裡。

她嘴裡的笑意更深,抬起纖手輕撫著微微顫抖的少女,似是要給予少女一絲安全感。

「巫女。」

「妾身在。」

「那紅豆骰子是何意。」

「皇上,既然您一見到妾身,便如此熱切的將妾身擁入懷中,想必皇上必是明瞭妾身的意思。」

巫女輕巧的推開了少女,眸子裡的笑意與柔情,放肆的落在少女緊閉的雙唇上,她抬手撫上少女那疲憊的面容,滿是心疼的輕撫著。

「朕,現在就想將妳帶入宮中。」少女任由著巫女滿是柔情的觸碰,眼眸一暗,便是要吻下去。

「那可不行……」殘餘的話還未說完,巫女的雙唇便被堵住,她睜著水靈的杏眼,微愣的眸子落在少女滿是情慾的眼,忽地,她被少女靈巧的舌給弄得暈眩,她癱軟了身子,卻被少女有力的攬在懷裡。

直至雙唇重回自由,巫女伏在少女胸口微微喘息,她抬眸望向少女,那眼深處竟被孤寂霸佔,她憐惜般的啟口道:「皇上,一年,妾身說過,一年後若是皇上還念及妾身,妾身定會隨你入宮。」

這次巫女主動送上雙唇,與之交纏。

「皇上,你該回去了,然後每過三旬,妾身會替您占卜一次,若有什麼消息,妾身會命人捎信過去的。」巫女彎眸笑道,她踮起腳在少女額上落下一吻,便讓少女快些回宮。

又是三旬過去了,這次少女沒有回去找巫女,僅僅是在宮內望向巫女所在的方向。

又一個三旬,巫女垂眸望著占卜結果,雖是失望,卻不免慶幸著少女的平安。

半載,不過一個半載便如隔三秋,思念之情溢於言表,巫女望向那彎明月,輕啟朱唇道:「才過半載,妾身卻極其思念妳。」

巫女施著法術,一晃神,哐啷一聲,她最喜愛的盤碎了。

見狀,巫女並非先行清掃,而是迅速擺陣占卜。

無事。

她鬆了一口氣,那結果竟是如此的令人心安。

望向那盤,她想起了她。

「巫女姐姐!妳怎麼如此的不小心!」

少女著急的鳳眼落在巫女被葉劃傷的纖手,她迅速的拿過巫女先前交給她的藥膏,一面望著巫女那雙帶有笑意的杏眼,一面小心的替巫女魔藥。

她扯下髮帶,先以一片乾淨的嫩葉放置巫女傷上,這才綁上髮帶。

「沒事,只是沒料到這葉會如此的銳利,看來得好生研究一番。」巫女輕哂道,隨後她利用法術將那葉割下,放入特製的袋裡。

想起那時的女孩,巫女不禁又是一陣笑,收拾盤後她又再次施了法,那盤完好無缺的再次回到原位。

時間緩慢流逝,一年終究過去了。

巫女身穿玄色華衣,黛紫腰帶束起巫女纖細的腰肢,一襲玄色斗篷披於香肩,一雙栗色絲履落在踏板上,此刻的巫女正坐於車內,目標不為別的,正是皇宮。

少女兌現諾言,大肆恭迎巫女前來。

如此大陣仗,自然吸引眾多人民圍觀,少女親自迎接巫女,並賜予巫女月華宮,是巫女專用的寢宮,她派了許多宮女給巫女,但巫女卻搖首拒絕,直說她一個小巫女,無須如此多的侍女,少女輕蹙柳眉後並無多言便揮袖離去。

夜裡,少女來到月華宮前,見到巫女仍是那番裝扮,她眸子一暗,抬腳來到巫女身旁。

「妾身見過皇上。」

巫女並未行禮,她手持著杯,僅給一旁的少女一眼,便又抬首飲盡酒。

「巫女。」

「妾身在。」巫女望向一旁的少女,語氣裡滿是嫵媚,飲酒過多的她很快就癱在桌上,一雙眸子靈巧的打量著少女。

「為何不前來找朕。」

「妾身見皇上如此的忙碌,妾身不敢前去找皇上。」巫女抿起朱唇一笑,抬手便又要倒酒。

少女見狀不分由說的攬過巫女,一雙不容違抗的眼直直落在巫女的眸子裡,她沉聲道:「不許再喝了。」

「妾身在此等了陛下許久,卻未見陛下身影,這才取酒來飲。」巫女抬起纖手撫上少女面頰,冰涼的觸感另少女一顫,她心疼的迅速拉著巫女進入屋內,點上蠟燭。

「妾身冷。」

少女聞言臉色一變,將巫女抱至榻上,拉起絲被,卻見巫女環上少女頸部,少女防備不及,便被巫女拉至一旁。

「妾身思妳一年,你可否有思念妾身?」

「妾身冷時妳不再妾身身旁。」

「妾身難過妳不再妾身身邊。」

「但妾身同樣不再你身邊。」

「吾王,妾身不同意你為國家的皇帝,妾身認為你只能是妾身的皇帝,僅僅是妾身一人的。」

飲過酒後的巫女,不知是否仍是清醒,似是胡言亂語,又似經過幾番思考後才道出的話語。

少女並未回答,僅僅是擁著巫女,一年,太久。

她無時無刻思著巫女,念著巫女。

「吾王,我們離開這國家好嗎?」

雖是問句,可巫女並未等待少女的回答,她倚在少女的胸口,緩緩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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