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軸又向後推移了好幾週,情絲也在我心頭百轉縈繞了好幾周。到了期中考前,我約了馨蕊一起去圖書館看書,說可以一起討論問題、交流筆記。她也沒多想,一口就答應了。但我後來發現這並非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因為我完全沒辦法把專注力放在書本上。我總會不自主朝著她深深吸氣,彷彿可以把她身體淡淡的幽香吸入並存放在自己體內,目光也會不時瞟向她隆起的胸部,腦中浮現了各種的幻想,生理的反應也跟著慢慢浮現。性慾真是種可怕的東西,我不禁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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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廁所洗了臉,接著走到圖書館外的草地空曠處席地而坐。附近有一群學生,在從事社團的康樂活動,吵吵嚷嚷喧囂不斷。我看著天空堆堆疊疊的白雲,覺得它像極了一隻貴賓狗。拿出了筆和記事本,隨手畫了下來。背後突然傳來馨蕊的聲音,她靠近我並肩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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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愛喔!沒想到你還蠻會畫畫的。」她睜圓眼睛像是發現什麼寶物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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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沒什麼啦,只是隨手的塗鴉。」我搔了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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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要妄自菲薄喔,人生就像天空的浮雲,你永遠不知道會飄去哪,最後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她望著天空,撩起額頭前的一綹髮絲,眼神中帶有一點迷濛。「你有想過未來要成為怎樣的人?或是計劃做什麼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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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的事情我不知道,但如果說現在的話,我想變成馬卡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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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一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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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說真的嘛,能夠像馬卡龍一樣給人感到愉悅,而且全身散發出五彩繽紛的色彩,妳不覺得很棒嗎?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嚥了嚥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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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鄰近的社團學生突然發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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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讓妳很喜歡。」我的聲音像沒入了大海顯得細微且混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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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蕊望著那群社團學生正跳著滑稽的舞步,不禁微微地笑著沒說半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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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似乎很好笑呢。」我努動下巴指向那群學生。我們之間又沉默了半晌,我站起身來,拂一拂褲子上的草屑。「我們再繼續努力用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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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轉身時,馨蕊突然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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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從今天起,我就叫你馬卡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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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綠葉成陰的步道,聽著鳥類們間的絮語,我駐足在湖心亭裡。望著湖中央一對對划著小船的情侶,假想著他們間的對白,應該都充滿著柔情蜜意。幻想在那只有彼此的世界裡,背景可能充滿著落英繽紛的花瓣,一顰一笑都是永恆的印記,但我不禁會想就算一直待在那樣的世界裡,也很難不受世俗的影響吧。一陣狂風吹過,湖面上起了陣陣的漣漪,情侶們紛紛在船上搖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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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傳來訊息的提示響鈴,打開了LINE的訊息,是業務經理傳來的。囑咐我明天會報要備妥新藥品的行銷報告,叮嚀要不斷的與某醫院醫師接洽,直到對方同意此次的交易契約。還提及我的業務報告上種種缺失,要盡快再呈上一份改善報告給他。我不禁吁了一口大氣,心想這真是個糟糕的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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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頭還有一封未讀訊息是母親傳來的,她說父親膝關節發炎的症狀,已經漸漸好轉,要我不必掛心。並提醒我要按時吃飯,切勿太過操勞。最後希望我多花一點心思去充實感情生活,說愛情的真義並非千方百計的去理解對方,而是就算沉默無語也能彼此理解。我關掉手機螢幕,握著手機的手,有一種特別溫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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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灰灰的烏雲開始靠攏,天色轉為昏暗無光,空氣中充滿了溼氣,看似快要降雨的氣候。湖上的小船有的緩緩往岸邊停靠;有的還是悠閒在湖中徜徉著。一道道青光不停在天空閃耀著,轟隆--轟隆--震耳欲聾的聲音四起,由遠或近從四處不斷流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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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馬卡龍成為馨蕊口中對我的稱呼,我的世界像是被施了某種魔法,眼中的景物色彩變得鮮明,身體的每一寸肌膚甚至是靈魂,都變得無比輕盈。彷彿樹上的鳥鳴是為了我而吟唱,所有的花開都是對我的微笑。原來--這就是伊甸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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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因此變得無話不談且心靈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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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卡龍,你猜我今天會點什麼?」馨蕊專注的看著店裡的菜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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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海鮮炒烏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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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讀心術嗎?你怎麼猜得到?」她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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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妳之前說過這間店的飯,米心沒熟透,且妳昨天已經吃過意麵,你又不愛吃雞絲麵,最重要的是妳多看了隔壁桌點的海鮮炒烏龍好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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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你有適合當偵探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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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指常躲在暗處,專門給偷情男女surprise的那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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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呢,我說得是拿著紳士杖和放大鏡,能帥氣破案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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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手畫了一張插圖,畫中瘦骨嶙峋的白髮老翁杵著枴杖,低頭拿著放大鏡喊著:「我終於找到回家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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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這樣嗎?他剛可是偵破了一起老人的失蹤案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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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插圖真的畫得不錯耶。」她咯咯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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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時候學過一點畫畫,加上高中社團也是繪畫社,說穿了也不過是點興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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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沒想過去念美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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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也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加上家人也希望我念商學院,也就這麼不明不白隨波逐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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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你吧,應該整個世界都是這樣的,會無法瞭解自己內心的真實需求,迷惘自己存在的價值,日子也就這麼得過且過了。」馨蕊落寞地垂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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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攤開了紙袋,拿出了五顏六色不同口味的馬卡龍。「我覺得這就是我存在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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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有著無限可以揮霍的青春,是一段最璀璨的時光。我和馨蕊幾乎吃遍了台中所有小吃美食,她特別喜歡大蛋燒,她喜歡那豐富的口感,以及那口味獨特的醬料,我則是喜歡幫她抹去嘴角的醬汁。逢甲商圈是她口中的罪惡集散地,她總是在大啖各種琳瑯滿目的美食後,邊摸著肚子說她有著十足的罪惡感。我一直認為她才是這些美食獨特的調味料,讓不管再平凡的食物都有著一種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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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美溼地夕陽的餘暉像浪漫電影裡無聲的告白,沉澱著無限的話語,訴諸了無可言喻的情意。我們常就這麼靜靜地倚靠著,用身體的溫度感受對方的存在。眺望朵朵的白雲隨著風在橘黃色的天空緩緩的飄流,她會壓住被風揚起的髮梢,讓臉頰能輕靠在我的懷中,她曾說過她喜歡傾聽我心跳的頻率,感覺是種溫暖的節拍。而我則喜歡緊緊摟著她,就只想緊緊摟住這段美好的時光。在片片段段的回憶中,青澀的微笑、馬卡龍、大彈燒、夕陽餘暉、被風揚起的髮梢都成了我幸福時光裡索引的關鍵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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