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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錯綜〈一〉

他們人生荒誕不經,無意識地踏入彼此禁地。天真年少的孩子們以為努力與收穫總是成正比,卻輸給站在規則之外的彼此。以為努力能讓平行的生命交集,卻不知少年與少女們的宿命早已注定。

萬劫不復之囚與分道揚鑣的錯綜,縱使疼得難以承受,迷途的青春依舊美得奪目。

荒唐,關燕苓簡直荒唐。

  明明就是個雙性戀,卻在世上活了十五年才發覺這可能、到了第十六年才驗證,甚至有過對同性戀不是很能接受的時候。

  可這怎麼可能呢,她難道能夠一生厭惡自己不成?當然不能。

  難怪關燕苓從小似乎就不怎麼喜歡裙子、難怪從小她就不怎麼喜歡男生、難怪她從小就只黏媽媽、難怪她天生怪力、難怪她走在街上看得總是美女,也難怪她總感覺不知道是哪裡怪怪的。

  

  「我果然的是雙性戀。」

  「為什麼?」

  「……有一個女生,如果照這個發展趨勢加深下去,我真的會喜歡她。」

  面對女生的時候,她一直都是比較敏感的。不僅能夠快速察覺自己的想法,也能以同樣的速度探知對方的心情。

  「喔喔,我家寶貝進展真快!」

  「別開玩笑了,我不可能交女朋友的。喜歡這種事,我還是早早扼殺掉比較好,只是就再也沒有任何疑慮了。」

  「其實,我一直都覺得妳比較像同欸。」陳姵寧脫口,畢竟與關燕苓相識以來她的懷疑就沒停止過。

  「是啊,要不是洗腦教育所致,我應該有百分之八十五以上的機率,本來是全同吧。」

  「嘿對,一點也沒錯。」

  「可惜我還真不能是全同。現在不僅我自己容不得,我的狀況也不允許。」

  「妳還是乖乖不要亂來的好。」

  是啊。

  就算關燕苓曾蓄著長髮及腰、就算小時候手裡擺弄的也是一般洋娃娃,就算十六年來短頭髮的時間也就只有近半年來這麼短而已,就算她和大多女生一樣擅長的是文科還是可能是同性戀。

  可嘆關燕苓是同性戀,卻也不能夠是同性戀,對她而言自己的生命不僅僅是自己的而已,還是父母的。

  關母在一段專制高壓的教育方法後,漸漸受到關燕苓自由自在生長的影響而變得較為開明,對同性戀表態支持,但依舊希望自己的兒女能夠結婚生子。關父對於小孩是不是同性戀沒有太多看法,但叫女兒平安喜樂他都會支持她的一切決定。

可關燕苓不願徒增父母擔憂。所以如果她是雙性戀,就會選擇走一條不讓父母擔心的路。

  決定這部分的時候,比起自己的感覺她會把父母擺在更前面,畢竟她是他們的女兒、是他們人生的一部分。關燕苓始終相信父母都是想要嫁女兒的,她沒辦法放著讓至親的生命缺憾。

  遺憾的痛關燕苓比任何人都懂。

  我會做一個好女兒,會找一個正常的男生來愛,會結婚、會生子,會活得像是一般人,會活得像是大家希望我幸福的那個模樣。

  「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邊在心中對著父母禱告和懺悔一邊摀著臉泣不成聲,心臟像是要被搗碎了一般狠狠敲擊,悶著不想哭出聲,但卻還是有那麼多撕心裂肺的聲音不住逃竄,硬生生鑽過喉嚨溢出,磨得我喉嚨一片疼痛。

  媽,對不起。我明明笑著答應過妳,別人可以是,但我不會是的。

  對不起,我說謊了。明明知道自己很可能其實就是同性戀的。

  對不起,我要瞞著妳了,我會像妳想要的一樣,當妳希望的乖女兒的。

  所以請繼續愛我,請不要對我懷有芥蒂、請繼續當我是女兒,就像從前妳包容我的一切謊言一樣。

  我保證這會是我最後一次欺騙於妳,真的。拜託了,我唯一的救贖。

  起身拿衛生紙,關燕苓伸手抹去滿面的淚,看著化妝鏡前的自己。眼睛全紅,淚水蓄積在眼角,仍在不停滾落。本來希望自己會哭得很難看的可是看來沒有。

  除了眼淚外,還在臉上添了另一種絕美的悲戚。可是越是這種時候哭的漂亮才更顯得諷刺,她濕潤的視線停在自己映在鏡中自己的眼角,又迎接下一波崩潰。

  哭到彎下腰額頭磕在桌上。

  關燕苓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哭法。而上一次見到的時候,是在班聯寒訓的輔導時間。她和幾個同學放棄了烤肉留在輔導老師的身邊討論。看見好幾個人這麼哭過,也都是同性戀。

  他們有的是獨子、有的是被收養來繼承血脈的男性同學,當然也有女同學是家裡深深厭惡同性戀的。

  他們淚流滿面,痛得太過深刻、哭得那麼撕心裂肺。那畫面狠狠烙在關燕苓年少柔軟的心上,時至今日仍抹不去。

  現在她也是這麼哭著的。他們的痛被關燕苓深切懂得,更懂得了他們的溫柔與掙扎。

  此刻的關燕苓只慶幸自己還擁有強大的理智線,崩潰完還曉得該怎麼做才是能夠保護每一個最珍視的家人。她不要他們淪為茶餘飯後閒談用的材料,也不希望自己給他們帶來這樣的困擾。

  她關燕苓不足以作為父母的驕傲,也沒有強到能讓弟弟拿來炫耀,至少盡全力不給他們造成困擾。

  於是她強硬的將謊言寫進潛意識,擅自替幾人之間的故事寫下了結局。

  她才沒有說謊,我只是差點要喜歡她而已,還沒喜歡、得快點拔出來。要讓這未萌芽的、會毀去她一切的情愫在此死去才可以。

  她要讓這一段故事是她喜歡過她,但是被控制在最淡。但縱然很淡卻在青春記憶裡閃爍、是多少時候都不會忘記的美麗。淡水般無味卻深刻美好,有點痛卻非銘心刻骨那種。只是淡淡愁。

  沒有了,她再也不會了。

      決不花時間像今天一樣哭一場......

      盛放在無際的沙洲,愛如同沙漠般遼闊。

      但細沙卻被裝入了一雙頭斗狀玻璃瓶,成了個沙漏,一點一點倒數著時間、滴漏著我的愛。最後一粒沙漏盡的時候,最後一朵鳳凰花盛放,而我的心別無選擇,唯有一途──就是凋落。

  她是我注定失去的美好,在最美的年華散落。

  她的笑是種會閃爍的溫柔,

  也是我所不能沉溺的沉溺。

  寸光無窮,我們終究

  錯

  綜

  。

     

可嘆一語未畢,她又想她了。

妳在哪?我好想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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