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今日會有一個復學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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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高大的身影立於窗旁,他身穿學士服,衣袖下露出了細長的黃色觸手,他捧著一杯熱茶,同樣黃色怪奇的臉上咧開了大大的笑容,發出了嚅呼呼呼呼詭異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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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窗外一個個青春洋溢的學生陸陸續續進入校舍,瞧著時間差不多了,他口中的復學生卻還沒出現,他一下子氣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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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就遲到的學生,需要好好打磨。」他的語氣染上了一絲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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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聽見教師休息室的門被拉開的聲音,心底燃起一抹期待,該不會那位復學生在他沒注意的時候已經進到校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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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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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充滿期待地旋過了身,臉上依舊是那咧開的笑臉,看見來人時他一瞬間枯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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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烏間老師啊……」他龐大的身軀委靡了,語氣有著濃重的失望,聽得進門的男人一陣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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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名叫烏間惟臣,是E班的體育老師,可實際上他是國家防衛省的菁英,是為了暗殺眼前這坨莫名的黃色生物而來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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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黃色詭異生物正是炸毀月球的兇手,是國際間最為嚴重的要犯,他甚至揚言明年要毀滅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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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偏偏他身體的構造特殊,一身黃色的皮膚,長得像一隻巨大的章魚,有時還能化作不同型態,速度之快也著實沒有辦法將其控制,給各方機構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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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其又因為不明原因要求擔任椚丘中學3年E班的班導師,於是這個在各國之間人喊人打的過街老鼠只能委任3-E的學生用特殊武器將其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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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山霧里收到的資料內容大致就是以上這些,這事不管是對E班學生,更甚至全世界都非常荒謬,但迫於種種無奈,他們只得接受此事並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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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為了不造成恐慌,這事兒也對世界保密,只有3-E、椚丘中學理事長淺野學峯,再來便是政府高層才得知曉,如此保密協議上才有違約會消除記憶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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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間看著眼前情緒萬千的怪異生物,又瞥見他辦公桌上放的學生資料,立刻就知道他是為何有此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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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到了啊,復學生……」烏間沉吟片刻,黃色章魚聽見後用著一臉委屈巴巴的表情看過去,看得烏間一陣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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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間老師知道那位同學嗎?」黃色章魚湊到烏間身旁激動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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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為這裡的「教師」,烏間肯定知道,他拿起綠色匕首往黃色章魚身上刺,讓其不得不遠離他,才開口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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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部下說那孩子有些奇怪,」烏間頓了頓,雖然在背後議論他人不好,但如果他不說,感覺會被窮追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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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去到那孩子家告知你的事情時,她淡定的不像話,合約書也二話不說地就簽了,整個過程她沒有任何懷疑,也沒有任何問題,像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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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了下,似是在糾結著是否應該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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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個……」黃色章魚又衝到烏間身邊,瘋狂搖著他椅子,「烏間老師你倒是快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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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間拿起匕首又是一個突刺,黃色章魚一個扭腰躲了過去,與他又保持了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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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了一下,烏間語氣認真,「他們說,那孩子一點表情也沒有,眼眸無神,感覺不出她有什麼情緒,就像個——人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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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一個擁有精緻外表卻沒有實際靈魂的東西,尋山霧里當時給那兩人的感覺就是一個——會動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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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黃色章魚聽得一愣一愣的,「人偶一樣的復學生,真是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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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辦公室的門又被拉開,是穿著鐵灰色制服的黑髮男學生,「殺老師,我來拿等下上課需要用到的教材。」他是3-E的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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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戛然而止,上課鈴也在不知不覺中響起,男孩口中的殺老師正是那坨黃色章魚,他催促著他上課,而後搬著紙箱先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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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殺老師準備去班級上課時,烏間又對他補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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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不排除有心理上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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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老師愣了愣,關上門無聲離去,心緒飄揚,臉上仍然是那咧地大大的笑容,可他身邊的氛圍卻有一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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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半月未出門,尋山霧里已糜爛成性,看著這高到不見頂的山路,她有些為自己的腿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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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外套的拉鍊拉起,帽子仍戴在頭上,瘦弱的身影在遙遠的山路間搖搖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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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途中她也思索著一些事情,包括等一下要見到的怪異老師和同學,還有……淺野學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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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憶起一個半月前被停學的原因,說來也可笑,那根本就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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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停學的原因以官方來說為「對師長不敬,屢勸不聽,故停學以資懲戒」,被降到E班的則是「成績下滑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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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這些並不是準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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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妳也去E班待著吧。」理事長的聲音冷不防地在耳邊響起,那是當初與其爭執時聽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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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了一口氣,「……求之不得。」眼神堅定又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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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來自己是有些衝動,但她並不後悔有這樣的結果,對她來說,不管是在A班或E班,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讀書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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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後卻會顛覆她此刻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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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好一段時間,她的頭有點疼,呼吸也很紊亂,她孤身迎上清冷的風,吹得她一個哆嗦,差點站不穩,但好歹是看得見目的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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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第一次見到E班的校舍,從前她只依稀聽過有些人對E班的描述,普遍是糟糕的,現在她親眼見識到了,的確是不怎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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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土地上有著一間木造校舍,瞧起來有些年頭了,卻似乎沒有過整修,在山中佇立,模樣好不淒涼,與本校舍比起來,環境真的是差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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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難怪一堆人汲汲營營的只想往上爬,他們絕不想落入這萬丈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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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此刻,她倒好像有些能體會本校舍那些人醜陋的思想了,可她依舊不屑,這樣的制度本身就是錯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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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山霧里偷偷摸摸的來到門旁,外頭一個人也沒有,她也只能先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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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地拉開門,門隨著移動發出了咿呀的聲音,在安靜無聲的此時顯得有些駭然,她又打了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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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四處走走,找到了一個像是辦公室的地方,牌上寫著模糊的「教師」什麼的,她推測這裡就是老師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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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來,她的心情意外的平穩,沒有猶豫地往門上敲了敲,她聽見門內傳出男人沉厚的聲音,「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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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小愣了一下,無所畏懼地拉開面前的門,隨著門的移動,她看見了裡頭的模樣,然後與黑髮男人對上了眼,眼眸眨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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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頭只有他一人,他便是聲音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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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容顏跟她聽到聲音時想像的很符合,也不知怎麼的,她總感覺那男人看到她時很驚訝,大概是因為她是生面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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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烏間呢喃,聲音極小,尋山霧里並沒有聽見,只是直勾勾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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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間確實驚訝,突如其來的少女便是方才議論的當事人,她皮膚白皙,青絲如瀑,身材瘦小但高挑,不俗的容顏的確像個人偶,最名副其實的是她的眼眸,好似深不見底的幽潭,一點感情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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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臉頰因為爬山累得氣喘吁吁而染上了兩朵紅,如若不是泛紅的臉頰給了她一點生氣,她就只是一副會動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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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疑問,卻沒有主動出聲,等到烏間回過神來,才聽得他說,「妳是今天復學的尋山霧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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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一哆嗦,總覺得已經好久沒有人喊過她的全名了,她連自己的名字都很少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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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的。很抱歉我遲到了。」她帶著歉意地頷首,一個半月萎靡的時間讓她有些忘了怎麼跟人交談,但禮儀還是記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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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帶妳去教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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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聲音清冷但聽得出抱歉,烏間也不算是她的班導師,她該道歉的是正在上課的黃色章魚,所以烏間並不大在意她的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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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烏間惟臣,這一年擔任你們班的體育老師,資料妳看過了吧,其他課會由那隻黃色章魚給你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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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間在路途中向她介紹,好讓她對這裡了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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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山霧里愣了一下,原來他就是烏間,她頷首,低聲問候,「是,烏間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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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間看了她一眼,她是挺乖巧的,還意外的順從,各種特徵確實符合人偶這個詞,卻與其他學生截然不同,是他沒有預料到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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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停在一扇門前,「到了,這是妳以後上課的教室。」烏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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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門之隔的距離,裡面有她未來一年的班導師以及同學,從她臉上瞧不出任何情緒,此刻的她也確實無念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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