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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月伶兒

睜眼的時候,天色昏暗,遠的近的都有不少火光,她腦子還一團混亂,耳邊好似有無數的人在說話,吵雜得很。

「喂!喂!這是怎麼回事?」

「是誰跑進去了?」

「有意思啊!很有意思!」

她茫然的看了看四周,身旁一陣兵荒馬亂,一群穿著古裝的人四處奔逃,沒有半個人在她身邊,更別提跟她說話了。

那這些聲音是哪來的?

「換了個靈魂?嘿,才剛吃掉一個,立刻又有個新的!」

「太好了!太好了!」

「誰吃了?是誰?」

「城門被攻破了,小姑娘,快跑吧!」她愣了一下,分不清楚打哪來的聲音,忽然有個青衣大嬸湊了上來,一把扶起她,「真可憐!跟家人走散了?快跟我走吧!被那些士兵逮到就慘了!」

那大嬸也不等她回應,拽著她的胳膊下了死力氣,幾乎捏青了一圈,她小小的身子被拖著走,耳畔的聲音喧囂更甚。

「對!對!對!快跟她走,不然會沒命的!」

「騙子!騙子!」

「有得吃了,這次絕對要搶到啊!」

被拖行了好一陣子,她腦袋瓜渾渾噩噩好像有兩個自己在打架,一個是來自文明便利世界的楊宜芳,一個是現在這個未知世界,肉身的原主月伶兒。

楊宜芳今年二十四歲,家中排行老二,上有一個文武全能的菁英大哥,下有一個備受寵愛的弟弟,寵到鎮日上房揭瓦也沒人會管束他。而她自己是父母眼中的賠錢貨,女兒長大總是要嫁出去的,父母對她就是不冷不熱,盡個義務拉拔長大已是不錯。

二十歲出社會,混了四年還是個小文職,高不成低不就。把希望寄託在從讀書時代就交往的男朋友,想著日後自己組個家庭,生了女兒一定疼她,等著男友書唸畢業兩人就結婚。豈料昨日才被她發現男友唸研究所沒多久就劈腿了,還是小三上門來談判她才知道。

「他以後是要有一番大事業的,就妳這樣根本配不上他,妳還是識趣點,別再纏他了!」小三打扮得花枝招展,下巴高高揚起,要多傲有多傲。

她說不出話來,無法理解什麼時代了還有這種過於可笑的門當戶對,不過是學歷高了點,她就配不上他了?再說還不曉得畢不畢得了業呢!那一刻她心冷了,這個男友也不想要了,冷聲道:「妳喜歡妳拿去吧!」

分手分得乾脆,心卻痛得很,分不清為何而痛。

於是她傻呼呼地學人家借酒澆愁,想不通自己人生為何這麼芭樂劇,她胸無大志,不求富貴名利,也不想過得多刺激多五花十色,不貪玩樂只求安穩,生活足以溫飽即可。唯一求的不過就是有個人和她結婚生子,兩人簡簡單單過個日子,對她來說這就是幸福。她的心不大,從來沒想過男方要多有錢多事業有成或長得多麼帥氣迷人。所以她的男友長相普通,功課普通,家境普通……不過是結個婚,為何這麼難?

到底是哪裡出錯?是自己不好嗎?所以父母不要她,男友也背叛她?要說自己長得不好,她記得隔壁桌的蔡同學,一畢業就嫁了,長得也沒她好看啊!到底是為什麼?就只是運氣不好?還是她注定要人生失敗?她喝到酩酊大醉,搖搖晃晃走在車水馬龍的街頭,忽地一陣刺眼明晃的光,照得她睜不開眼,之後便是一片空白以及劇烈的頭疼。

說到原主月伶兒吧!也是個可憐的小孩,從小就飽受耳語之苦,老是聽見別人聽不見的說話聲,小小年紀就被那些聲音騙得時常搞走丟,問她說是有人叫她去的,偏偏又有目擊者說那時她根本就一個人。最後她爹娘把她當成腦子有病的,整天關在柴房裡,每每路過都可以聽見她一個人不知跟誰說話……也找過道士來家裡驅邪作法,結果她反而在那邊放聲大笑,一點用也沒有。

沒辦法了,只好繼續關柴房,這一關就關到她十歲。這幾日他們住的臨江城被敵國圍城了,今日有細作潛進來到處放火,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她在柴房沒被燒死,反而趁亂逃了出來。結果外面街道也是一團亂,她跑著跑著就被撞倒在牆邊,小腦袋磕到牆上,流了不少血。

一撞就死了,魂魄被那些耳語爭先恐後的撕裂,幾乎吃得一乾二淨,只殘留一些在身體裡,才讓她看到那些記憶。

她打了個冷顫,有些難以消化,所以她要是也死了,靈魂也會被他們吃掉?她欲哭無淚,回去原世界看樣子是不可能的了,要是再死一次,她就渣都不剩了!

怎麼會這樣?她是很難過沒錯,但還沒對人生絕望啊!不過就是喝了幾杯酒,竟落到這步田地,一時慌亂沒了主意,等她回過神來已被拽進一輛馬車裡,手腳綑了起來,嘴裡還被塞了個布團。

耳邊聲音亂哄哄的,隱約聽出是說話聲,更多的是無法辨明的雜音,原主竟然扛了這些噪音將近十年?說原主沒瘋她才不信,因為她才聽了一會兒就快瘋啦!還能不能安靜思考了!

「這靈魂看起來比較老,沒原先那個嫩。」

你才老!聽聲音就是個老頭子,還是個沒臉的!要不是嘴巴被塞住無法出聲,她早就跳起來罵了!不知道女人最介意被說年紀了嗎!

「嘻嘻嘻!她看來是生氣啦!」

她決定先不理會那些聲音,轉過頭打量了一下馬車內部,月光從小窗透了進來,只見八個約莫六、七歲的孩童,同她一樣手腳都被綁了,嘴巴也被塞了布團,全都擠在角落,似乎這樣便可以尋到一絲安全感。

他們眼神中流露出恐懼與不安,看起來是挺可憐的,不過她也沒時間同情他們,因為自己顯然也是上了賊船。月伶兒是被關著長大的,腦中資訊少得可憐,只有那些怎麼被耳語耍來耍去的片段,還被騙著吃過木頭,就因為她爹娘忘了給她送吃的。

對了,月伶兒稱那些聲音為耳語,聞聲不見影,挺像鬼怪之類的東西。

反正就是從月伶兒身上不用想知道什麼更多的事,按照她的判斷,這很有可能是遇上人販子。這個國家應該正逢戰亂,城裡才會被四處放著火,最早前也有人說什麼城門被攻破了,看來是個不太安定的時代。

這下她更愁了,一個孤女年紀小又沒依靠,這下鐵定是任人宰割了。本來還可以不怕死,畢竟死了說不定可以回去原來的世界,但還有那些耳語在一旁虎視耽耽啊!這不就是所謂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還可以更糟嗎!

馬車一路奔得急,顛得她都快吐了,加上喋喋不休的耳語,弄得她整個人十分疲憊,想睡又無法睡,痛苦萬分。那些耳語都不是同一道聲音,聽起來似有上百個人圍著她似的,光想像一下就覺得可怕。他們是鬼怪還是什麼?為什麼非得纏著這個肉身不可?又為什麼想吃她的靈魂?難道是自己的靈魂性質跟原主一樣,所以她才能附到這個身體來,又同樣成了他們眼中的香餑餑?

「這群人也很有意思!」

「嘻嘻嘻!」

這些聲音真的煩人啊!在心裡長長歎了一口氣,終於有倦意襲來,她累極的睡去。

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全身被剝光,放在一個大鍋裡煮了,黑到像墨汁一樣的湯也不知道是什麼,她忍不住哭了,她還不想死啊!嘴裡的布團已被取下,她放聲大叫:「求求你們不要殺我,我什麼都願意做的!做牛做馬都可以,就是留我一條小命,求求你們了!」

一旁站了幾個人,其中一位華服公子眉清目秀,一雙鳳眸妖嬈又帶著冷意,美麗卻拒人千里,他冷笑了一聲,「願意為我做事的不知凡幾,妳又算什麼東西?」

被他美貌驚了一驚,想到自己沒穿衣服原本還有些羞澀,在聽明白他說的那句話後,火氣炸了開來。

是是是!她不是東西,要不是死了會更慘,她才不想求他!還在絞盡腦汁想想自己還有什麼可以拿出來談的,就聽他又道:「不過既然妳願意讓我省點力氣,留妳一條小命也無妨!妳要是肯乖乖的待在鍋裡一個時辰,不出半點聲,那我便饒妳一命。」

被煮一個時辰還有命嗎!華服公子說完話轉身就走,她本來要再說幾句話的,見狀也只能吞回肚裡,安安靜靜的待著。好在那鍋子底下雖有火,待在黑湯裡也不算燙,她半安下心來。

最奇怪的是,那些耳語都不見了!難道這些黑湯有什麼古怪,還是可以辟邪之物?這下她泡得更心甘情願了,想來就是死了也無所謂,說不定還可以回去呢!她美美的泡著,不到一個時辰又睡著了。

說好的時間到了,華服公子黑著臉命人把她撈出來,她沒被煮熟倒是差點溺死了,幸好她只是吃了幾口水。她見到他,先咳了咳,接著訕笑了幾聲,「我都照你的話做了。」

他有些意外,一般的孩子都是又哭又鬧,好說歹說也勸不聽的,她倒是自得其樂,還可以泡到睡著!不過這才只是開始,她要是捱不過也沒有用,「妳的名字?」

她想了一下,還是叫這肉身的名字好了,「月伶兒。」

「月伶兒,我暫且饒妳一命,接下來我要妳做什麼,妳就做什麼。」

她連忙點頭,能不死當然要賴活著!至於逃出生天什麼的,那都是確保住小命才能想的事!

「帶下去,把人給我看好了。」

之後她被關到一間小屋裡,牆上有幾扇小窗,都上了鐵條,屋裡一張小床,一張小木几跟椅子,倒是比柴房舒適。她一下就蹦到床上,正樂著呢!那些耳語忽然又冒了出來,「撿回一條小命啊!」一道較清晰的聲音如此說道。

原來黑湯效力不是永久啊!她歎氣,索性把被子拉上,矇住了頭,假裝自己什麼也聽不見。

「再這樣下去的話……」

「噓!別跟她說。」

「對,不能說!」

這麼幾句話後,所有的聲音都安靜下來,她反而不安起來,不能說的是什麼?「喂!你們在說什麼?說清楚啊!」她不得不對著空氣說話,「喂?」

她又問了幾次,四周還是安靜得很,似乎全串通好了,一個字也不對她說。他們不說,定是怕她知道了會想法子抵抗……他們想要的就是她的靈魂,這麼說來,難道是她再待下去,可能就會死嗎?

一夜無眠,就算猜到了可能性,她也是想不到辦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第二天用過晚飯沒多久,她又被拉去泡黑湯,這次那個華服公子沒再出現。而再泡黑湯也跟第一次不一樣了,第一次只是覺得溫熱,沒什麼特別的,黑湯也沒什麼味道,聞起來倒像水。第二次再泡,皮膚一開始是刺刺麻麻的,黑湯隱約帶著點腥味。過了片刻,皮膚底下似有千隻萬隻蟲在鑽一樣,她大駭,猛地伸手全身上下亂抓一通,直要把那些蟲子給撓出來。

一下覺得有什麼在咬自己的肉,一下又感到血管都被咬破了,她又痛又難受,掙扎著要起來又會被壓回去,她不斷發出慘叫,流出來的淚也是黑水,模樣十分嚇人。

嚎了一陣子,她嗓子都喊啞了,也沒了力氣,半趴在鍋邊虛弱地呻吟,那些鑽心刺骨的痛終於淡去,猛一看自己的手似有小黑蟲在裡面鑽動,她害怕極了,又哭了起來。

「她怎麼樣?」華服公子走了進來,對一旁的手下問道。

「初時還掙扎了幾次,後面是撐過來了。」

他點點頭,撐過第二天也不算什麼,只遠遠瞧了她一眼,又走了出去。

等到泡夠了,兩個小廝上前把她撈出來,手腳俐落的幫她穿上素白單衣,她迷迷糊糊,渾身沒了力氣,任他們將她抬去另一間屋子。

那夜她做著惡夢,夢見自己的血肉被黑色小蟲一口一口吃掉,她痛嚎了整夜,卻怎麼也無法從那惡夢中醒來。

「小姊姊!小姊姊!妳還好嗎?」

一開始她還以為又是耳語,正想不搭理他繼續睡,一雙手搭在她胳膊上,猛烈搖了起來,「小姊姊!快起來啊!」

「唔……你是?」眼前是個比她小上幾歲的小男孩,她爬起身,發現自己睡在大通舖的最邊邊,這麼快就沒小獨房了?難道是因為她昨晚叫的太慘烈,表現不佳?她側耳聽了一會兒,發現耳語還是安安靜靜,她稍微鬆了一口氣。

「我叫正宇,小姊姊呢?」正宇長得蠻可愛的,以一個二十四歲的靈魂來看,他就是個萌翻的小正太,聲音又是甜甜的,頓時心都要被融化了。

「月伶兒,小宇也是被捉到這來的?」

「是啊!伶兒姊姊,妳昨天晚上一直哭,是不是做惡夢啊?」

她怔了怔,想起夢中的黑蟲打了個哆嗦,「哎!不提也罷!這裡就你跟我而已嗎?」她忽然想到馬車上的孩子們,正宇應該也跟她同在車上,只是那時她沒太留意其他人長什麼樣子。

「他們去吃飯了,伶兒姊姊,我們動作要快一點,不然晚了就沒飯吃了!」看他有模有樣的摺被子、收床舖,倒不像才剛來一、兩天。夏伶兒心中疑惑,手一動也跟著收拾起來。

兩人整理完畢,一前一後來到外面的庭院,庭院不大,寥寥種了幾棵像是楓樹的樹木,葉子紅黃綠皆有。正中央有個長木桌,八個孩子已經坐到桌前,一人拿著一個白饅頭啃著。月伶兒數了一下,四男四女,似乎正是馬車上看到的人數,那正宇是?

八個孩童安靜的啃饅頭,看也不看剛到的他們,臉上神情都有些呆滯。月伶兒努力露出自認為親切的笑臉,「嗨!你們好啊!」半咰都沒人搭理她,她尷尬的笑了笑,揀了角落的空椅坐了下來,正宇坐到她的對面。

她傾身向正宇湊過去,手掌貼在脣邊壓低聲音道:「他們是怎麼回事?都不理人的?」

「我也不知道,昨夜回來就變這樣了。」正宇也學她說話,他個子小,一隻腳搭到桌面上來。

昨夜……她尋思暗道:『難道他們也泡了那黑湯,但自己怎沒變那副樣子?』

「哎!那個小宇啊!你有泡過黑乎乎的熱湯嗎?」

小正太眨了眨可愛的黑圓眼睛,歪了一下頭,「   那是什麼?」

看樣子是沒泡過,「那你在這裡待多久了?你父母呢?」

小正太晶亮的眼睛黯淡下來,「伶兒姊姊妳不知道嗎?這裡專門收留孤兒呀!」

什麼!這鬼地方是孤兒院?夏伶兒震驚,嚴格來說她的確也算孤兒,但是那黑湯一看就有古怪,這擺明是掛羊頭賣狗肉!正宇也許是運氣好還沒受害,跟她一起來的八個孩子就沒這麼幸運了。

她忽然生出一種想要保護正宇的心情,可是她還能怎麼做?帶著他逃離這裡嗎?

「那這裡就我們幾個孩子嗎?沒有其他人?」

「在你們來之前還有五個小孩,都被收養了。再更早前也有幾個,大概是我樣子不好,就一直留了下來。」正宇一臉落寞。

「怎麼會呢!小宇這麼可愛,一定是他們眼光不好。」哪那麼多人來收養孩子,據她所知,就連現代社會孤兒院的孩子,都少有人會去收養,何況這裡還在戰亂中,孤兒只會越來越多!月伶兒更加肯定這家孤兒院有問題。

「不說這個了,伶兒姊姊快吃吧!不然待會時間到,東西都會被收走的。」他垂下眼眸,似不願繼續這個話題。

聽見他的話,夏伶兒趕快坐了回去,拿了饅頭吃了起來。   過不了多久,一個青衣大嬸走了過來,月伶兒認出是把她帶來這裡的那個大嬸。在正宇的說明之下,她知道這個青衣大嬸叫秋姨,是負責照顧他們,教他們做事的人。秋姨上面還一個人,是這個蘭華院的主人,叫東方曜,他在正宇口中簡直被誇成一個大善人,什麼樂善好施啦!哪邊有災難,他都第一個前往救助,也常常煮粥供窮人飽餐一頓,又建了蘭華院收容這些孤苦無依的幼童。

問他怎麼知道這些事,他說發粥的時候,東方曜會領院裡的孩童一起去幫手,至於其他事則是偶爾聽到排隊領粥的人,口中不斷誇讚東方曜善行才知道的。

東方曜是善人?月伶兒半信半疑,除非能查清楚黑湯不是害人的東西,否則她是不會信的。這些話她沒跟正宇講,看正宇一派天真的樣子,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是幸福,撇開外表不論,她內在好歹是個大人了,自然知道孩童時期有多麼珍貴。這麼一想,她更覺得自己要好好保護他。

秋姨看大家都吃飽了,領著這些孩子到大廳去,一個一個分配他們工作。正宇說他們要學著做事情,一方面是回報東方曜,一方面是對他們自己也好,將來也有機會被領去做奴僕,雖然比不得被領養,至少能有一口飯吃。

奇怪的是,那八個孩子尚能聽從秋姨的話,秋姨叫他們做什麼都會乖乖去做,偏偏月伶兒跟他們說話時,就是不理人。壓下心中疑惑,照著秋姨的話,她負責打掃剛剛那個庭院。她暗歎可惜,不能趁機去其他地方看看。正宇被派去廚房洗碗,於是兩人只能分開。

拿起竹掃把,她認命的打掃著庭院,視線落在地上散落的幾片掌形楓紅,回憶忽然湧上。工作了兩年,好不容易省吃儉用,存下了一筆旅遊金帶前男友去賞楓,那時他就時常低頭看著手機,和她的互動少之又少,那時也沒多想,只以為他是在和同學討論課業,事實上他也是這麼跟她講。

現在想來,他那時恐怕是在和小三互傳訊息吧!

真傻啊!怎麼能這麼傻呢?眼淚忽然就掉下來,她還是不懂自己到底哭什麼,要說愛他吧?自己真的愛他嗎?還是只想找個人結婚呢?一邊哭一邊用手抹去淚水,她哭的無聲,哭的專注,絲毫沒發現有人緩緩走近。

「怎麼?才兩天就受不住了?」清冷無情的聲音響起。

她怔怔抬起頭,晶瑩淚光閃爍。東方曜腳步一頓,她稚嫩的面孔依稀可以看出,日後會是怎樣美麗的可人兒。他心忖倒是個小美人胚子,可惜了。他斂了斂心神,走到她的面前。

雖然她不挑剔,卻不代表她不喜歡帥鍋,看著那張俊顏,她無法自抑地噗通噗通心跳加快,小臉蛋微紅,訥訥道:「我,我不是,不是為那個哭。」儘管那時候痛得哭了。

瞧見她的目光,他微勾脣,面部表情柔和了幾分,「妳若是忍得過七七四十九天,我便允妳一個心願。」只除了自由,他心道。

「什麼都可以嗎?」她面露欣喜,雖然想到還要泡黑湯那麼久,不免瑟縮了一下。

「只要是我做得到的事。」   他頷首。

誆誰呢!月伶兒也不笨,他這是把她當小孩哄了,屆時他只要說她要求的事他做不到就行了,叫他放人恐怕是不可能了。到時再找一些對自己有利,而他又無法藉口說做不到的事吧!當下還是裝做天真的模樣,開心的笑道:「好啊!那我一定好好努力,來打勾勾蓋章,說謊要吞千支針!」她伸出小姆指,見他僵了一下,這才想到說不定這裡沒打勾勾這件事?

不管了,做都做了,逕自拉起他的手,擺弄成她要的樣子,「像這樣,小姆指勾在一起,然後再把大姆指壓上來……好了!」他低著頭,看著一大一小的手指勾在一起,就聽她又笑道:「約定好囉!不許耍賴!」

這般童言童語聽在耳裡,一股異樣的情愫在心中微動,他低聲道:「好,不耍賴。」

「伶兒姊姊,妳掃好了嗎?」正宇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就見東方曜一震,匆匆把手收了回來,「妳忙吧!我有事先走了。」未曾看向正宇那邊,倉促轉身就走。

「哎!小宇啊!我還沒掃好,你怎麼動作那麼快?」月伶兒旋過身,看見正宇小小身子朝她走來。

「早上沒用到什麼碗盤,自然快了!不如我也來幫妳掃吧!」趁著月伶兒不注意,正宇轉頭若有所思的看著東方曜遠去的背影。

庭院不到,打掃也花不了太多時間,不多時秋姨又過來叫他們去擦門窗,就這樣一直忙到晚上,中間用了兩次餐皆是白饅頭,月伶兒心裡不住哀嚎,她現在才知道住單人房時的平常菜色,竟然算得上山珍海昧了!禁不住想跟東方曜許天天吃好料的美食願望……沒辦法,她還是個孩子嘛!正值身體發育成長期,非常需要營養的,是不是!

早上她就照過鏡子了,發現月伶兒這張臉長得不錯,比她原本的容貌好上萬分。因為還沒長開,尚有些嬰兒肥,但那精緻秀麗的眉眼,小巧紅潤的唇粉嫩粉嫩,以及吹彈可破的肌膚,好好照顧,長大指不定是個傾國的美人呢!不過她還要泡好一陣子的黑湯,不知道會不會影響身體……鐵定是會吧!她輕歎口氣,看來還是得找機會逃走的。

而且這個時代,當個美人通常沒啥好事,不是說紅顏薄命嘛!一想到前途未卜,生死難料,被劈腿的事就算不了什麼了。短短幾天不到,相比這種小命捏在別人手上的感覺,她就覺得從前的日子實在是幸福到不要不要的。

晚上又到了泡黑湯的時候,月伶兒苦著一張臉,拖拖拉拉的剝掉自己衣服,踩著小木梯進了大鍋。不知道是不是她錯覺,她總覺得那黑湯就是一大團細小黑蟲組成的……

這一次仍是在難以忍耐的痛苦及哀嚎中度過一個時辰,她也想硬氣的咬牙忍住,奈何實在痛到讓人不得不飆淚捉狂,她都覺得自己鐵定撓出好幾道傷口了。只是泡在水裡,痛楚蓋過一切,她也感覺不出到底有沒有流出血來。

虛弱的被抬回大通舖那個房間,她倦極的沉沉睡去。連身上衣服怎麼穿上的,又是誰幫她蓋的被子都不知道。

「你這是怎麼了?該不會心軟了?」黑暗中一道聲音冰冷問道。

「怎麼可能,不過是見她天然異稟,頗有機會功成罷了。」東方曜嗤笑道,即使在黑暗中仍能清楚視物,大手在她白皙的藕臂來回撫過,深紅抓痕在他眼中慢慢癒合、消失。把她的手塞回被子裡,他轉頭看向他。

不符合年紀的深沉目光帶著嘲諷,「不是最好,這一批試完就得進行移轉,最近被追得很緊。」

「不用你說。」東方曜起身,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目送他離去的黝黑眼眸中,一抹紅光閃過,喃喃低道:「怎麼可能?我看是很有可能!」

垂首,看著睡不安穩顰眉蹙額的月伶兒,「倒是撿回了一個上好的器,守在此地還真是守對了!東方曜,你最好不要有二心,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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