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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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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第一收下那個孩子時,他就決定要長長久久的做下去了,興許是一種贖罪吧!畢竟若不是他,天族也不   可能圍剿那些孩子圍剿的這麼順利,一切都歸功於他當年交給黃帝的那捆書冊。

想到這些他心裡只有無止盡的懊悔,但他心裡也明白就算他沒有教給黃帝這些知識,終有一天天族還是會用他們的方式毀滅異族,因為世上只能有他們一種高貴的生物。

也正是因為如此傲慢的心態,當異國的人類開始侵佔中國的領土、異國的神使惡魔也隨之潛進這片中原土地,當天族像人類皇帝一樣醒覺時,他們引以為傲的廣大版圖早已成為異國人的囊中物;異國來的天使開始干預政權,奧丁神開始與天帝平起平坐,宙斯開始調戲天帝的後宮妃子⋯⋯天族的尊嚴早已蕩然無存。

但這份屈辱卻同時被轉嫁到妖族魔族的身上,對妖魔的圍剿有增無減,自他五年前過年收下那個孩子後,又陸陸續續有人託付小孩給了他,而直到今天他從終於有機會完成那些父母們的願望——讓他們的孩子有一個新的機會可以生存下去。

首先他找到到一個與被封存的第一個孩子同樣性別、夭折在母親腹中的嬰孩、並且他們所居住的地方必須是不再天族人掌控中的灰色地帶。

於是他找到一個在北方邊境的小農村,他還親自去探勘了一下,是個豐衣足食的小型桃花源,最完美的是:這裏雖還在天族的領地裡,卻是專屬於麒麟神獸的領地,此地的村民以麒麟神維村裡的主神,也就是說——就算被麒麟這格領地神發現他偷偷最的小手腳,麒麟也必不會跟他一番計較。這是他對於這個村莊最放心的地方。

於是他在封印的孩子身上下了封魔術,封住他身為半魔族的血統,再將他與懷孕的母親附中夭折的孩子做調包,當然他也盡量讓孩子的特徵讓父母不會起疑,至少有父親和母親個一部分的相似。

做完了所有事情他還喬裝成產婆幫那位被他選中的母親接生出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孩子』,確認生孩子順利的將升到這個世界上。

唯一讓他手足無措的,是當孩子誕生之後,他才發現這孩子的原本的父親不是他魔族的母親所說是個人類,他的父親是個天族。

孩子身上未被封印的天神氣息,在他眼中卻是如此刺眼——那個魔族女子⋯⋯,她一邊將小孩交到喜悅的父母手中一邊想:她知道自己的夫君是天族嗎?若是如此她就更不可能活下來了,他的父母恐怕都已遭遇不測,而且還是最殘酷的那種。

但孩子既已出生,他也只能在私底下默默守護他了,今後也不能為這個孩子多做什麼了,畢竟這是這個孩子的人生⋯⋯。

在這孩子週歲的時候他的父母為他取了一個名字叫『蘵』。

蘵,是一種長得像燈籠的植物,原名酸漿,是藥草的一種,主治感冒發熱,腮腺炎,支氣管炎,疝氣痛;不算是多特別,但也算是一種治療感冒又常見的植物,因為長得快有些人會覺得他就是一種雜草而將之拔除。會將它取名為『蘵』則是因為有一天他父親將他放在田埂上工作時,他隨手拔掉握在手中的植物,但小小蘵似乎是把著小小燈籠當作自己的玩具玩得很開心,在村裡當藥草師的媽媽則笑著為她週歲的寶寶取了個『蘵』,這麼一個難寫的字。

所幸在那樣偏遠的小村莊並沒有學校,否則小蘵恐怕會為他抓酸漿來玩感到無比後悔。在天上看著的青年偷笑著想,心裡竟有幾分許久未嚐到的幸福感,看著一個在自己手裡重生的生命,雖然不是什麼大難事,人類的生活也是如此的平凡的日復一日,但他卻很開心,每天都盯著孩子的生活看,比他去人間看戲台劇更加讓他無法自拔。

在小蘵長到5歲那年,天帝突然覺得他們圍剿妖魔的速度太慢,邀請所有神獸來『商議』對策,想想如何才能讓天族完全稱霸中原,將中原邊界的灰色地帶永遠拔除!後來聽重明鳥說,似乎是五百年前被封印在鎖妖山的四兄獸之一的檮杌的後代以北方天帝顓頊之名,召集了逃到北方的所有妖魔,軟硬兼施的讓妖魔們對他俯首稱臣,妖魔們一方天族不給他們退路,一方檮杌也給了妖魔們生活安全的保障,數次打退來討伐的天族,妖魔們起義造反的心一下高漲了起來,不顧危險的紛紛往北方聚集。

太不明智了。重明鳥對此行為十分不認同,先不論檮杌討伐天族是否能成功,光是妖魔族們跨越幅員廣大的中原到北方,這路途中遇到天族的危險就已是十分危險了,大部份其他地區的妖魔都是因為在往北的路途中被天族發現而被抹去最後的希望「若是檮杌打贏了還沒事,若是檮杌起義失敗⋯⋯」重明鳥無法想像天族會用什麼樣殘酷的手法來惩戒他們的眼中釘。

對此他表示不予置評,他們也是努力要活下去的,沒什麼對錯,若是有拼上一切的決心就該有面對失敗後果的堅毅。

唯一讓他比較不滿的是,天帝以此為由要求十大神獸都要出席討論對策,天上一日地上十年,他這一上去下來的時候小蘵都要15了,對於他必須錯過這中間十年非常十分不滿,這中間要是出了什麼事怎麼辦⋯⋯雖然照這孩子到現在的生活狀態應該一時三刻不會有問題。

無可奈何,他和眾神獸們因和黃帝有契約關係無法違背踢足命令否則會被自身契約視為對天族有二心,而遭到契約反噬,他只好鼓著腮幫子跟著重明鳥上了天界。

整整一天的會議都在他打呵欠和打瞌睡之中度過,雖然被隔壁的青龍推醒了好幾次,但過於無聊和他一點也不上心的報告和會議,讓他有種坐在對面還留著長鬍子的犼就是周公的錯覺⋯⋯嗯?他對我敲桌子難道是催我趕快下好離手嗎?可是他棋下的很差誒,實在是沒天分。

「我的天啊,羽賢帝的話真有這麼好睡嗎?」會議結束後重明鳥搖頭表示荒唐。

「人家畢竟是現任天帝,好歹拿出點尊重來。」犼用銳利的目光責備道。

「啊哈哈哈⋯⋯作天晚上熬夜練仙丹嘛⋯⋯」他敷衍地說。

獬豸為此還特意將他拉到一邊,幫他總結了一下今天的會議結果,以免到時天帝又拿他做文章、找他麻煩。似乎是要求麒麟先前去與檮杌做談判,再由天族了二皇子懿銘君帶兵在麒麟族的擁護下繞去妖魔起義軍後方突襲。

「對於這樣的命令麒麟也是很無奈啊,」獬豸說:「當年要簽署黃帝的契約時皋陶大人曾要我好好考慮,不可隨意答應,但礙於黃帝已是天地的主人,我也只能接受了。」

「可不是嗎?」他冷笑了一聲說:「我們區區獸類,別無選擇。」

晚上天帝為眾神獸準備了一大桌盛宴,好酒好菜配上嫦娥仙子和一眾舞孃的歌舞助興,唯獨麒麟不在位子上,但坐在麒麟旁邊的犼還是為麒麟倒了一杯滿久。

就在他以為麒麟已經先行回去的時候,麒麟和天族二皇子懿銘軍卻出現在宴會門口。

犼將酒杯遞給麒麟道了句:「辛苦了。」便坐回自己的座位。

麒麟向天帝揖揖手後先行乾了酒,才回報道:「回天帝,已將檮杌的起義軍討伐。敵軍已潰散,放任其自生自滅即可。」

神獸們都聽出來了,麒麟這段話像是不在乎妖魔們的生死,實是給了妖魔們一條後路,只要能逃過天族的眼睛,就有生路,麒麟為此還特意將整個軍隊都撤了回來,這樣的行為也不算違背天族的命令。

他對於麒麟的小小智慧感到敬佩,搞不好他是直接叫檮杌撤退的?

再無聊的酒宴也有結束的時候,酒宴一結束他馬上飛也似的逃離這個是非之地,並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崑崙墟用鏡子打開在蘵村莊設下的訊號點,讓他即使在崑崙墟也可以時時觀照蘵的情況,但一聯通影像的瞬間他卻矇了。

蘵在十年間從一個牙牙學語的娃娃便成一個翩翩少年,但此刻的少年卻身穿一襲慘白的衣裳站在村子正中央的麒麟廟前,身後還被人用犁田用的鋤頭和柴刀抵住,值得父母則跪在村長面前,廟前圍了一圈又一圈的村民,個個拿著武器或火把,對著被圍住得蘵叫囂。

啥情況??他覺得有些不妙,但又搞不清楚什麼狀況,小孩就算頑皮有必要這麼大陣仗的公開處刑嗎?難道時代變了??

他立馬下凡裝成村民混進人群,隨手抓了個人問:「小哥小哥,那不是藥師娘家的小孩嗎?捅啥漏子去了?」

「你是誰?沒見過你?」手持鐮刀的男子一臉殺氣的反問。

「阿呦!我是昨夜借住在村外的小商人,之前也來過一兩次,今天想說來換點補給品,但這狀況似乎⋯⋯出什麼大事了??」

男子又對他審視了幾眼,「哼」了一聲說:「諒你不可能是什麼妖怪,也沒什麼好瞞的就告訴你吧!」他用鐮刀指著圈中間的蘵「看見那小鬼沒?長得到是人模人樣,其實是個妖魔!還害死我兒子!」

「害死?」他張大了嘴,難以置信,他就上了個天宮到底發生什麼事去了?

說到兒子,男子的雙眼一致泛紅,看不出是哀傷還是憤怒所致,他顫抖著說:「六年前有個穿著破爛衣服,舌頭指甲都暴長的男子,跟著那個妖魔進村,吃掉了一整戶人家的頭,村長特別去隔壁村請了個有名的道士才把妖怪趕走,那時我兒子還幫妖魔說話!沒想到隔年過年我兒子和妖魔出去玩就再也沒回來了⋯⋯他還謊稱沒看到我兒子,但我兒子的頭就在妖魔他父親種的田裡,當天也有人看見那妖魔和一個片體通紅,壯得跟頭牛一般的妖怪出現在附近⋯⋯嗚嗚⋯⋯我可憐的孩子啊⋯⋯」

他光聽男子的敘述就知道那個穿著破爛衣服的妖怪是傲因,喜吃人腦,雖然兇殘卻算不上什麼太可怕的妖怪,只需用燒燙的大石頭砸就能殺死,不算什麼太大的威脅;而吃掉眼前這位男子的兒子的恐怕就是年獸了。但傲因一般只會攻擊落單的旅人,而年獸雖長相凶狠卻也是不太吃人,一般只會破壞莊稼嚇嚇人畜而已,實際上是個膽小頑皮的妖怪,會吃人一般是為了增強妖力⋯⋯難道真是蘵做的嗎?

他發現自己不是人類?是他的法術失效?不可能如果他失誤所有的先人就都要砍掉重練了!還是被親人認出來?不可能先不說他父母是否還活著,他的外型和魔氣都被它封住了,又是從哪裡認出來了?他到底疏忽了什麼?

「⋯⋯從那之後村子就頻繁地被大大小小的妖怪襲擊,前年還大鬧乾旱,死了大半的牲畜和作物,那年的嬰孩沒有一個撐過冬天!」男子繼續氣憤地說:「所以我們決定殺了他,獻給麒麟神大人,他老人家肯定是因為這個妖魔才沒有下凡來幫助我們!」

這是什麼天大的誤會啊!?他差點沒當場吐血,麒麟他沒幫你們是因為他在天宮啊!在跟檮杌談判啊!你獻祭十個人他都不會顯靈的!他捂著臉弱弱的問道:「這是哪位高人⋯⋯給的建議⋯⋯」

「喂!你什麼意思!人家可是全真教的道士!」

全真教!那群渾小子!看我回去怎麼教訓你們!不要亂教啊!

但仔細想想蘵真的發現自己是妖魔嗎?——等等仔細算一下時間,六年前才開始有妖怪一直湧進來,麒麟大概是傍晚前去北方評定檮杌叛亂,而酒宴一直到隔夜清晨,以人類的時間差不多就是六、七年的時間,而這個村莊就離檮杌叛亂的地方很近⋯⋯難道是因為戰敗才跑來這裡嗎?

為此他特意在村子周圍繞了一圈,路上確實遇到不少妖怪盤據在村子邊緣,甚至還看到一隻年幼的檮杌,但如果真如村民所說,是蘵帶來了妖魔那他們應該是直接輾平這個村子,而不是光聚在邊邊而已。

「嗨小檮杌!」他索性在檮杌面前現身,為了讓小檮杌不要誤會自己,還特別放出神獸才有的仙氣「在這裡做什麼呢,不怕天族來抓嗎?」

小檮杌還不會化成人身的仙法,幸好溝通方面沒有問題,只聽他蹭蹭鼻,不屑的說:「這不是偉大的神獸大人嗎?難道就不覺得羞愧,居然用天族的方法來對付我們?」

「哎呀,」他瞇起眼說:「我可是很認真在勸你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呢!這離場如此近,不怕被巡邏的天族發現嗎?」

「是嘛,」檮杌舔舔利牙說:「果然有天族在前面的村莊嗎,帶我吃掉它,法力大增就可以為父輩們報此血仇了。」

「⋯⋯這莫名其妙的發法又是聽誰說的?」

「誰要告訴你這叛徒!」

他嘆了一口氣說:「算了,不與你爭,我也不是來抓你的,但你們究竟為何都盤踞在這個村子附近?年獸和傲因都跑進去吃人了!是你的指使嗎?」

「哇,神獸大人也有不知道的東西嗎?」檮杌雖然滿嘴譏諷,但還是答道:「當然是為了法力大增囉!傲因和年獸的族人都在那場大戰中死光啦!雖然不知道其他地方還有沒有同族的,他們雖然弱小卻是有骨氣,聞到村子附近有天族的味道一不做二不休就往裡面衝,到底有沒有吃到天族就不知道了,總之是也配天族抓走囉!」小檮杌賊笑著說:「精力旺盛呢!」

所以⋯⋯只是愚蠢的報復心態?他深深嘆了一口氣,竟是一連串愚蠢的誤會才引起的嗎?人類和神仙妖魔都一樣,只顧看眼前發生的事情⋯⋯「罷了,我知道了,別再攻擊這個村子了,這是麒麟他家領地,人家拜的是麒麟神,你這樣遲早也要被關進鎖妖山,你還小好好修煉吧!如有需要可以來崑崙墟找我⋯⋯就算是我小小的愧疚吧。」

把附近盤據的妖怪都趕走後,已是深夜;既然已經確定蘵是無辜的,他便覺得有必要幫這孩子解圍,是不宜遲,他這次化身為麒麟廟的廟祝,想來個顯靈的戲碼,當他趕回村中央的麒麟廟時,卻是為時已晚。

「這是⋯⋯」他傻愣在原地,看著地上被村民用石頭砸死滿身髒汙和血水的渺小身軀——他不用測脈搏就知道此人早已斷氣,而他只剩下在原地發愣的份。

他愣愣看著村民七手八腳的就在麒麟廟前挖了一個大坑,蘵的父母則在一旁低著頭,什麼都沒有做,他甚至看不出來兩人是否有落淚;幾人齊力將屍體推進土坑,再用土堆起一個小丘,甚至在上頭插了三炷香,他用盡了畢生的克制力才沒將那三炷香用法力給燒了。

完事後,村民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紛紛安心的回家去了。

他則是在村民走後默默走向土丘,揮手熄掉香,從土裡取出一團半透明的乳白色物體,便披著月色消失在深夜裡。

他回到崑崙墟後第一件事就是拔光他藥草園裡的百年酸漿,找一塊空地用酸將在上頭擺出了一個人形,再小心翼翼取出放在袖口裡的乳白色物體輕輕放在人形心臟的位置,在上頭再蓋一層酸漿草。

「好,行了!」他抬起手放在人形酸漿草的頭部,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對酸漿草注入自己的仙氣。

這樣的動作他持續了半個時辰,一邊專心注入仙氣一邊口中唸著咒語,他未曾教過任何一位仙人的密咒,只見他本就蒼白的臉上開始滲出汗珠並轉為死白色;酸機草也開始有了變化,先是開始互相交纏變成一個更完整的人形,再由根莖轉為筋骨,葉子由綠色慢慢褪成透明的白色再變成人類才有的膚色,頭部也慢慢生出端正的五官。在他唸完最後一句咒,收手的瞬間,酸漿人心臟的部位發出一道微弱的光,並慢慢散佈到全身,最後像被吸收了一般,慢慢沉進酸漿人完整的身軀裡,光收斂後酸漿人開始有了微弱的呼吸起伏。

當酸漿人張開眼睛時,只見一名黑髮的青年正脫下自己的罩衫,蓋在他一絲不掛的身上。

他望著青年俊秀的臉龐,動動自己還有些不習慣的身軀,問道:「你是⋯⋯誰?我不是⋯⋯」

青年微微一笑說:「這個嗎⋯⋯你可以叫我白澤喔!」他向蘵那恢復魔、天族混血容貌的蘵伸出手說:「請多多指教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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