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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被稱為無敵的男人

      前往故宮的路上,幾乎都在聽喀美爾炫耀過去的政績。

      「男寵男寵,朕跟你說啊,」喀美爾比手畫腳。「當年樓蘭在朕統治下,可是西域三十六國裡最強大的一國!」

      「楚淵這傢伙……看來打算自己組一個小隊了。」

      楚淵和林下士、亞克曼、莎莎神祕地討論任務內容。

      「姆……你有沒有在聽朕說話?」喀美爾嘟嘴。

      「有啦有啦,」我不耐煩地回道。「可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說樓蘭的事做什麼?」

      喀美爾哼了一聲:「你要是不聽,朕就不跟你去了。」

      「還耍性子……」我嘆氣。「沒辦法,妳就給我說說吧。」

      「好耶!」喀美爾歡呼。「咳咳,那麼給朕聽好了。很久很久以前……」

      我隨意聽著,竟發現喀美爾說的樓蘭和我所認知的很有大不同。

      喀美爾說在她當女皇的那幾年,樓蘭國強大到能控制西漢的經濟命脈──絲路。絲路在西漢分為兩條,一條沿著死亡之海的上方、另一條則是下方,樓蘭控制的是上方的絲路,凡是經過北絲路的商人,都得購買樓蘭國特有的金幣才能通行。

      這種「絲路金幣」一枚要一千兩黃金,也就是約台幣四百八十萬。

      聽到這,我忍不住打岔。

      「妳這關稅也太霸道了吧?通行一次就要四百八十萬?」

      「嘖嘖,就說皇帝的思維你不懂。」喀美爾壞壞一笑。「你該不會以為只要一枚金幣就能讓整個商團通行?」

      「難……難道!」

      「一枚金幣,只是一個人的單程票。如果整團的話,至少要上百枚吧?」

      我啞口無言。

      「你別這樣看朕,絲路的利潤可是很誇張的。」喀美爾解釋道。「從西漢去的商團,只要帶大量絲綢、香料、瓷器過去,兩年後回國,都駕著好幾輛馬車的金子經過樓蘭。朕收這過路費算仁慈了,只算人頭不抽成!」

      「樓蘭國……真的有那麼強大?」

      「那當然!」喀美爾鼻頭蹺了起來。「當時樓蘭國威之盛,除了北方的匈奴、東方的漢朝以及西方的羅馬,再無可匹敵的國家。」

      「可我學到的資料上,樓蘭只是逐水草而居的小國……」

      喀美爾聽後,不屑一笑。

      「哼哼,無知的史記家!男寵,樓蘭的重要性不只是絲路而已,還掌控其餘西域諸國的兵權,要是漢朝沒有樓蘭作為屏障,很可能會直接遭到羅馬或帕提亞帝國的襲擊。總之,樓蘭是非常強大的國家!」

      「原來如此,我只要記得『樓蘭是非常強大的國家』就好。」

      「沒錯沒錯!」

      喀美爾衝著我傻笑,讓我把問題吞回去。

      如果樓蘭真像她說得一樣強大,那麼為什麼滅亡了?

      「男寵,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麼樓蘭這麼強大,還是滅亡了?」

      我吃了一驚,隨即淡定地說:「是啊……但我明白妳不想回答,所以就沒問了。」

      「有些問題雖然不能回答,但還是可以問朕。」

      「得不到答案的問題,問出來有什麼意義嗎?」

      「有的。」喀美爾低頭微笑。「給予罪人一個安慰。」

      「我……算了。」我拍了她的肩。「今天過後,記得告訴我妳的事情。相對的,我也會告訴妳過去我和芸芸發生了什麼。」

      「好。」喀美爾笑道。

      我跟著她笑,手裡卻緊捏著黑紫色藥丸。

      今天過後,或許是個奢侈的妄想。

      我眺望車外,在至善路二段上,已可以看到被軍方封鎖的故宮。記者堵滿外圍道路,林下士將軍旅車緩慢地開進故宮,而某位記者卻不顧自身安全,硬是擠到車子周圍,拿著攝影機對我們猛拍。

      「各位觀眾,被軍方封鎖的現場來了一輛休旅車。這位先生,請問您是基於什麼目的進去故宮的呢?您知道裡面的情況嗎?」

      我將喀美爾護在身後,說:「不好意思,這是軍方機密情報,在事件結束前不方便對外回答,還麻煩您讓個道……」

      「先生我們是東方新聞台,民眾有權知道事情的真相,還請您回答!」

      「東方新聞台?」我笑道。「現在是在直播是嗎?來,把攝影機對準我。」

      東方新聞的攝影師興奮地將鏡頭轉向我。

      「東方新聞涉嫌和黑道組織聯手,掩蓋事情的真相,不管我怎麼說都會被他們加工、抹黑,因此沒必要在此說出。」

      「先生?」

      「各位觀眾如果想知道真相,請直接問東方新聞吧!我想,身為臺灣最八卦的新聞台,他們應該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了。」

      「切掉直播,快點!」記者急著對攝影師說。

      我對林下士比了比,示意他可以繼續前進。

      「這樣好嗎……」喀美爾擔心地說。

      「別擔心,那不會使他丟飯碗。」我笑道。「只不過要解決民眾的詢問電話,倒也不會太輕鬆就是了。」

      「朕不是說那個人。」喀美爾指著前方。「你看那邊。」

      陸軍將拒馬、蛇籠分散布置在廣場,士兵依著裝甲車架立M134迷你機砲,並設有反步兵地雷,這場面簡直就像真要打仗一樣。

      我們車子停在指定位置,林下士對一位長官行了軍禮,向他介紹我們:「陳將軍,這是要營救楚營長的特殊小隊。諸位,這位是此次獵槍行動的總司令陳將軍。」

      「諸位都是好手,我就不廢話了。」陳將軍嚴肅地說。「此次行動意義重大,你們明白為何要出動大部隊去捉拿犯人嗎?」

      「是因為大英博物館的事件?」我答道。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嗎?」

      「因為你們知道岳飛的戰技了吧?」

      楚淵走到陳將軍面前,撇了下自己的龐克頭。

      「楚淵,你還是老樣子啊?」陳將軍笑著張開雙臂。

      「陳將軍,這就免了。」楚淵推開他。「您身上那股汗臭味,沾上了本大爺要花一個禮拜才能洗掉。」

      「果然是我認識的楚淵,哈哈。」陳將軍笑道。「楚營長在前天晚上傳來的電報,裡頭確實有岳飛戰技的內容。這戰技怎麼說……以軍武來說,可比喻是洲際飛彈等級的強悍,沒出動大部隊的話只怕故宮會被他給掀了。」

      「是什麼樣的戰技?」喀美爾急問道。

      「抱歉各位,我得先去指揮部一趟。」陳將軍行禮。「你們就去軍情室吧,我已經派人準備好簡報了。」

      陳將軍搭車離去,我們幾個一律看向楚淵。

      「楚淵,你跟陳將軍很熟?」我笑道。

      「不干你的事。莎莎、亞克曼,我們走。」

      「真是……他到底在氣什麼?」我一頭霧水地說。

      「劉老師,您就別生氣了啊?」林下士笑道。「陳將軍對楚淵來說是父親的角色,他可能不想讓你知道這關係吧?」

      「怕什麼?就因為我是衰神,是他們楚家的剋星?」

      林下士笑而不語,跟著楚淵後面走。

      「真是……喀美爾,連妳也這麼認為嗎?」

      「畢竟楚淵的姐姐和哥哥,遇上你都沒好下場呢……」喀美爾苦笑。「好啦男寵,快點跟上他們吧,別嘔氣了。」

      「是沒好下場,可這也不能都怪我吧……」我嘟囔著說。

     

      我們一夥來到了軍情室,已有眾多軍人在裡面開會。

      「我來了,各位。」林下士拉開鐵門,笑道。

      「林下士,這幾位是……」站在臺上的軍官說道。

      「上校,他們是陳將軍說的特殊部隊。」

      「快請入座,我們要開始了。」

      我和喀美爾坐在後方,而楚淵和莎莎、亞克曼則坐在前方。

      軍情室一暗、投影機光一打,屏幕上出現了三位半身人像。

      「這三位分別是韓世忠、梁紅玉和岳飛,想必有看過資料的各位已不陌生。」

      眾將士紛紛點頭,上校繼續說下去。

      「韓世忠的奧義是臨江仙,能夠操控附近的水源化為自己的武器,這部分我們已經請故宮將附近的水源清除了。梁紅玉的奧義是紅顏弄鼓,此戰技十分強大,能夠操控聽見鼓聲的人,請各位戴上特殊耳塞進行戰鬥。」

      上校切換投影片,屏幕出現岳飛的背影。

      「這是我軍的空拍畫面,從這畫面可以得知他背上擁有三把槍,也正如楚營長的電報所說,岳飛擁有三種戰技。」

      「第一種戰技,是刺殺王一虎所用的圓錐金槍。這槍在飛得越遠,分裂的數量就越多、速度也越快,空軍請務必小心,在高空中這戰技的威力將不亞於對空機槍。」

      「第二種,是和楚營長應戰,封鎖所有戰技的黑槍。以上是監視器拍到的簡短壞面,僅有三十秒,請各位戰技使用者注意看。」

      上校播放監視影片,楚雲天追著岳飛到小巷內,而岳飛停了下來。

      他從背上抽出一把鴉項槍──鴉項槍是以錫裝飾槍頭與槍柄相接之處,其形似鴉頸,故名之。鴉項槍的特色是三重菱形的槍頭,在破甲和突刺可說是少有兵器可以媲美,為宋朝騎兵常用的槍。

      楚雲天見岳飛掏出兵器,立刻開啟戰技「金剛不壞」,朝岳飛衝去。

      岳飛不急不慌,他將鴉項槍插入地面,槍頭所及之處突然變黑,然後擴散至整個小巷。楚雲天奮力揮出一拳,可在距離岳飛鼻尖一公分處便停住了。

      軍情室的所有人屏息,看著這不可思議的畫面。

      漆黑的鎖鏈從地面、從牆上竄出,將楚雲天四肢牢牢捆住,接著「金剛不壞」的金光漸漸消退,順著鎖鏈攀到岳飛的身上。

      十秒鐘後,岳飛身上布滿「金剛不壞」的金光,楚雲天整個人黯淡下來。

      「劉語風,千萬別用戰技!這傢伙……這傢伙的戰技是!」

      楚雲天奮力吶喊,只見岳飛邪惡地一笑,伸手指向路邊監視器。

      畫面,全黑了。

      上校切到下一張投影片,所有人從方才的震撼中清醒過來。

      「這樣各位看懂了吧?第二把鴉項黑槍,能夠『奪取』各位的戰技納為己用,所以戰技使用者務必在軍隊毀掉黑槍後才能出動。」

      「不需要,戰技使用者可以直接出動。」

      「什麼?」

      眾人的目光轉向楚淵。

      「老哥在黑槍能力發動的瞬間,還能行動十秒左右,而岳飛吸收戰技的時間約有五秒。換句話說,各位戰技使用者有十五秒左右的時間可以發動攻擊。這麼多的時間,不至於沒法中斷吸收能力的過程吧?」

      「萬一岳飛是故意做給我們看的呢?」我反駁。

      「所以我們把時間壓縮到十秒。在這十秒內,沒有被漆黑鎖鏈困住的戰技使用者,必須要去打斷岳飛吸收能力,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太冒險了。」上校贊同我的說法。「總之,各位還是按照原計畫來,在奪下黑槍後再行動比較安全。」

      楚淵不屑地哼了一聲,和兩旁的亞克曼、莎莎對話起來。

      「接下來請各位注意聽,第三種戰技是我們為何要出動大部隊的原因。」

      上校開始播放另一支影片,這應該是軍方先前的搶救行動。

      「在楚營長被綁走後,我們有派特種部隊前去救援,可僅僅五秒整個救援部隊就全滅了。這影片可說是弟兄用性命換來的,各位可要看仔細了。」

      影片是在一間廢棄工廠,特種部隊帶著夜間攝影機,正在搜尋岳飛的蹤跡。

      畫面右方突有一道紅光劃過,一名隊員倒下。特種部隊見狀立刻扔出震撼彈,避免被鎖定,可畫面也因此曝光、什麼也看不見。

      就在這一瞬間,軍情室的所有人全從椅子上站起。

      上百道與剛才相同的紅光,在慘白的廢棄工廠內穿梭,然後在畫面恢復的時候,所有特種部隊全都倒在地上,渾身燃燒著紫紅色的烈焰。

      「那……那到底是什麼?」莎莎緊張地說。

      「我也從沒見過這種戰技。」亞克曼解釋。「楚淵,你有什麼想法嗎?」

      「這應該只有一把紅槍。」楚淵沉思後說。

      「沒錯,不愧是楚營長的弟弟。」上校將影片調慢。「各位,這上百道紅光實際上只有一道,以極快的速度飛行、射殺了所有特種部隊。」

      我看著畫面,終於明白楚淵說的「無敵」是什麼意思了。

      遠程無敵、近戰無敵,還能將所有戰技納為己用,這種外掛般的能力要怎麼對付?更別說還有韓世忠和梁紅玉這兩個手下了。

      上校看我們沒有發話,便接著說下去:「根據我們的影像分析,紅槍並非自由操控的,應該說是被觸發的。」

      「觸發?」我困惑道。

      「是,特種隊員倒下的順序,和進到廢棄工廠的順序一模一樣。這也就表示,紅槍可能以某種方式鎖定敵人,才進行一次性射殺。」

      眾人鬆了口氣,這種戰技要是能自由操控,就不用和岳飛打了。

      上校將畫面切換,一把銀鱗蛇槍出現在屏幕上。

      「最後一件事,這把瀝泉槍目前交由陳將軍保管,作為最後籌碼用。」上校指著螢幕說。「瀝泉槍是岳飛的愛槍,要是讓他拿到,只怕使出的戰技會比前面三種恐怖。簡報就到這邊,祝各位武運昌隆。」

      眾人散去,剩我、喀美爾、楚淵、亞克曼和莎莎留在座位上。

      「楚淵,這瀝泉槍……你是不是交給岳飛了?」

      「沒有。不過為了保住老哥,槍已經被我掉包了。陳將軍手上那把是假的。」

      「那你說說,岳飛拿到這把槍後,會用出什麼戰技?」

      「絕對比前面三種更恐怖。要本大爺估計的話,應該是大範圍的毀滅性戰技。」

      「你確定不是奧義?」

      「也有可能。」楚淵玩弄龐克頭說。「反正除非投降,絕不能讓岳飛拿到這玩意兒。我們救完人就撤,剩下的交給國軍和戰技使用者去處理。」

      「好。現在離正午剩兩小時了,你也該說說要怎麼搶回喀美爾了吧?」

      楚淵若有所思看著我,然後又看了下喀美爾。

      「不行,告訴你們會壞了計畫。反正我老哥在你手上,喀美爾沒回來,老哥就任你處置吧。莎莎、亞克曼,我們該去準備了。」

      「是。」

      「楚淵,我奉勸你一句,別給我耍玩什麼花樣。」我冷冷地說。「喀美爾死了,楚芸芸也不用復活了。到那時我保證會打破和芸芸的約定,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放心,本大爺也想救回老姊。」楚淵揮手告別。「先這樣,掰了。」

      我起身,可喀美爾對我瞧個不停。

      「男寵,你的額頭……怎麼了?」

      「什麼?」

      「有好多鮮紅的十字架……啊,又有一個變紅了。」

      鮮紅的十字架?我想起張子豹在臨別前說的話,趕緊找了面鏡子。

      水藍色的十字架印記只剩下兩個,其他十個全轉為紅色。

      看來,時間所剩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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