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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孽緣情牽十九載(2)

十九年前

一個年約五十多歲的男子手裡抱著一個女孩,男子的眼中充滿了悲傷,但是他的表情確仍是堅忍不拔,讓人無從得知他昨日上朝時才知曉自己唯一的兒子戰死在沙場上,而他的身懷六甲的媳婦眼見著就要臨盆了,也因為承受不了喪夫之痛早產,現在都已生了一日一夜,不僅產婆束手無策,就連太醫都幫不了忙。

「爺爺,娘和弟弟怎麼還沒有出來,璃兒等不及了……」

男子聽聞女孩的話語,僅是低頭對著懷中的女娃兒笑了笑。

想他一生征戰沙場無數,為官更可說是清廉、忠心,就連外邦聽見他的名字都敬畏三分,但是此刻他除了懷中的這個女娃兒,竟再無一個親人陪伴。

「爺爺,璃兒想抱弟弟。」

「璃兒乖,就要當長姐了,不能夠這樣胡鬧。」

「那璃兒可以去市集上買些東西嗎?等弟弟出來便可以當送他的見面禮了。」

其實一個三歲的娃兒怎麼會曉得胡鬧不胡鬧,她只是奇怪從昨日爺爺下朝後和娘講了幾句話,娘就一直躺在床上,家裡的僕人們從哭喪著臉現在變成緊張的樣子,又沒有要跟她講究竟發生什麼事!

「來人啊,帶小姐出去。」

他還沒有想好該怎麼告訴這娃兒她已經失去了父親。

一個時辰後,一個身上染滿血跡的婢女急急忙忙地跑到了正廳上。

「老爺,少夫人生了……」

「生了就好,少夫人可還好?」

「太醫說少夫人氣虛,血流過多需要好好休養。」

「那就好!孩子呢?」

「孩子……孩子……」

男子緊張得起了身:「孩子怎麼樣了?」

跪在在上的婢女哭了出來:「小公子……少夫人生下的是個死胎……」

「哈哈哈……」

男子卻大笑出聲,他是開國元老,一直跟著太祖征戰,平定了天下才建立了大周朝,官拜太尉被封為當朝的武安侯還執掌威名天下的天威軍,到了這個歲數竟落得無子嗣的狀況!

「老爺……」

又一個身上染滿血跡並且傷痕累累的護衛被府中的小廝抬了進來,而這正是方才他派去保護他小孫女的護衛!

「小姐呢?你怎麼滿身的傷?」

「小姐被人抓走了,是小人保護不周!」

當聽到這樣的消息時,他再也撐不住,跌坐在太師椅上。

「可知曉是誰抓了小姐?」

「小人瞧那衣物上的標誌像是數年前少爺奉旨剿滅的山賊餘黨……」

咚的一聲,他差點將太師椅一旁的桌子打壞,口裡也吐出一口血,驚的一干奴才大喊著:「快請大夫來。」

「去幫我請翊王來一趟……」

今天可以說是任家最艱難的一天,先是少爺戰死沙場,再來少夫人難產、小公子殁現在連小姐都被捉,老爺也病了,一屋子奴才大多都是被任家施恩後自願來報恩的,現在他們只能夠幹好自己的活,維持著任家的運轉。

她從朦朧中醒來後,便獨自一人在這只點著一盞微弱燭光的茅草屋裡,她只記得跟家中護衛上街後沒多久便有人襲擊,醒來之後她便在這裡。

她的弟弟還在家裡等著她呢!

可她的嘴卻被塞住,四肢也被綑綁的動彈不得。

她死命地盯著唯一的出入口,直到有人進來。

「大哥,這女娃怎麼辦,貴人要我們殺了她,現在把她抓來要是被發現……」

一名身材矮小,略顯癡肥的男子說著。

「殺個女娃?你下的了手,且不說她是任樂冉的孫女,就是一般孩兒我都下不去手!」

回話的男子比起剛剛的男子顯得高大多了,聽著他們的對話,小小的任璃也知道這人應該不是什麼壞人。

「還是將娃兒送到黑市,以她的年紀老鴇們很願意調教的!」

「你個渾蛋,她才多大!」

「難不成大哥你還將她還給任家,那我們可就慘了!」

雖說任樂冉愛戴百姓,可他們犯下的可是不小的罪,若真的被任氏所抓,他們背後的貴人恐怕也只能將他們斬草除根。

「我想想,你先出去跟幾個兄弟守著!」

癡肥男子走出去之後,高大的男子才轉身望向任璃,緩緩地靠近她。

任璃只能害怕的縮向牆角,或許從對話聽來這個人是沒有這麼壞,但終究還是壞人才會將她抓來這裡!

「你不要怕,我不會殺你,我替你鬆綁可好?」

男子一頭長髮披散,身穿玄色戎裝,眼珠是異於一般人的藍色眼珠。

任璃看見更是嚇得眼淚直掉,雖然這大哥哥五官長得好看,可那異常的眼睛分明是妖怪才會有的,她從未看過這樣的眼睛。

男子撫摸著任璃的頭,像是在安撫她,曉得是自己不同於漢族人的長相嚇到了女娃,他的母親本就不是漢族,只是因為戰亂逃到了這富庶強大的大周朝,結識了父親才生下了他。

任璃眨了眨她水靈的大眼,從男子輕撫她的動作,她相信這人應該不是妖怪,至少對她是沒有惡意的。

「好孩子,我替你鬆綁。」

正當他準備幫任璃鬆綁時,外頭傳來不小的聲響,有哀嚎、有求饒,想來是任家派了親兵護衛前來營救他們的小姐了。

「等等你要小心地趁亂逃跑了。」

「那大哥哥呢?大哥哥是好人,我爺爺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男子漾起一抹微笑,他打小就被當成妖怪,是好人是壞人並無所謂了。

突然有人破門而入,任璃嚇得只能躲在男子身後,只見剛才那癡肥的男子被刀架在脖子上壓了進來。

隨後走進的是一個穿著一身紫色綢緞華服的男子,年紀看來才十五六,渾身散發著慵懶滿不在乎,嘴角始終掛著微笑,眼神卻銳利無比,右手拿著劍,劍上還沾染了血跡,衣服卻連一絲皺褶都沒有。

「大哥救我,我還不想死……」

癡肥男子哭喊著,他的眼神中透漏著驚恐、害怕,方才他還再跟幾個兄弟討論著該怎麼處置這小女娃時,一瞬之間所有的兄弟幾乎都死了,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

「這位貴人就放了我兄弟吧,我們不會傷害小姐的。」

任璃從藍眼男子身後走出,睜著大眼看著這長相極為好看的男子。

「你是誰?」

「過來。」

他並沒有回答,只是將手上的佩劍收入劍鞘,眼睛直勾勾著看著任璃,似不容她一句拒絕。

任璃像是被下了什麼咒語似的,乖乖地走向他,然而任璃根本不曉得他是誰。

男子一把將任璃抱起。

「你可以不殺他嗎?他是好人……」正說話的任璃聲音卻似蚊蚋般愈來愈小,因為她發現男子的微笑不見了,眉緊皺著看著她。

「我是高翊華,而他是安息人—安子皓。」

「那他……」

「我不會殺他。」

任璃張開自己的小手緊抱著高翊華,撒嬌地將臉往他身上蹭。

「你是最好的人!」

翊華只是微笑著望著她。

當翊華將她抱出茅草屋時,被眼前盛開的櫻花所吸引,櫻花隨風飄落,她伸出手想抓住櫻花,卻怎麼也抓不到,翊華所幸取出佩劍為她砍下一截櫻花枝。

這一幕她到現在都還記得。

此後她的院子裡只有只有無數的櫻花樹,除了櫻花開花時,她的院子裡可以說是一片光禿禿的,一株可供觀賞的花都沒有。  

她拿著酒杯,坐在門簷下的椅上,映著月光看著面前一片已經結成花苞著櫻花樹,不似一般名門千金滿庭院總是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花卉,傳來不同的花香,她一年就等這一次的賞花,即使花期很短,她也甘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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