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魔女心臟」的目的是要奪取芸芸，勢必還會派其他人來這裡。我走向王一虎，想說至少問出有關「魔女心臟」的情報，可當毒霧散去時他竟然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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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可能，一旦吸入毒霧連呼吸都有問題。王一虎不會自己跑了，肯定有第三個敵人偷偷將他運走，這樣就能斷了我唯一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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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地思忖，左方突有一道黑影暴衝而至，將我撞飛數十尺遠。我受身於泥地上減緩衝擊力道，可肋骨還是因此斷裂，插入肺臟導致呼吸困難。這猛烈的力道就像是被高速行駛的卡車撞到一樣，要是沒學過受身只怕會當場斃命。只是這山上的墓地……怎麼會有卡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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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強忍疼痛，回頭看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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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虎兩眼血絲，站在不遠處大口喘氣。他筋肌糾結、血管暴凸，一見到我回頭立刻憤怒地大吼，再次往我這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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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另一種蠱術？怪不得會將羅柯賜死，原來是「魔女心臟」有更強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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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牙翻了數圈，可怎料王一虎竟追尾而來。大雨使草地濕滑，我踢了墓碑強行讓自己滑行數尺，勉強躲開了這一擊。可惡，只聽過蠱師用蠱害人，沒見過還有像這樣強化肉體的蠱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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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脫離「死神」後我已沒有持續訓練，毒霧彈和麻醉槍只是基本的防身道具，根本對付不了王一虎。可要是跑了，他肯定會把芸芸帶走作為復活魔女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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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不得，只能置死地而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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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紅色藥丸含在舌下，深吸一口氣，作為一個前殺手已經很久沒用這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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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技‧風馳電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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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慢了下來，雨滴化為水珠緩緩飄落。「戰技」是指在一個呼吸內完成的強大招式，不少武術大師都有自身的戰技，例如武當宗師張三丰的「純陽無極功」、日本劍士佐佐木小次郎的「燕返」。「戰技」必須耗費數十年的光陰修練，以及擁有極高的武術天賦才有可能創造。施展戰技時全身的細胞會為了配合戰技而產生質變少林高僧的「金鐘罩」刀槍不入，就是最好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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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有不用修練就能使用戰技的方法──「死神」開發出一種稱為「Final Attack」的藥物（以下簡稱FA)，能在短時間內強制讓細胞產生質變，令服用者能使出特定的戰技。FA其實是種毒藥，細胞在質變完後會死去。要是服用過量的FA，服用者將因器官衰竭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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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掏出匕首衝向王一虎。「風馳電掣」是日本戰國服部正成所開發的戰技。傳言本能寺之變後，服部正成為了將德川家康護送回三河，教導伊賀忍眾使用「風馳電掣」來對抗戰國武士。使用「風馳電掣」忍者的移動速度、反應速度將極大化，能夠徒手接下弓箭、或以苦無彈開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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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風馳電掣」的加速狀態下，世間萬物皆以緩慢的速度移動。只見王一虎拳頭慢動作揮了過來，我輕鬆躲開，將匕首劃向他的手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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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虎口一震，匕首被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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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退了兩步，發現王一虎皮膚閃著暗紅色的金屬光澤。不會吧……難不成這蠱術不只強化肉體，還能將體內的鐵聚於表皮以提高硬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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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虎自覺跟不上我的速度，索性閉眼擺出防禦姿態。我在他身旁不停衝刺、跳躍，一刀刀刺向每條動脈，期盼能讓他出血以降低鐵皮的硬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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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論匕首往哪裡刺，都傷不到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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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糟了。「風馳電掣」最多再維持5秒，之後會因為FA的副作用而無法動彈，到時候就是王一虎贏了。我後退了數尺，打算直接刺向王一虎的咽喉。以這距離加速、集全身重量於匕首尖端，就不信突破不了他的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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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雙手按在地上，腳跟以墓碑作為起跑板，腳尖與地面接觸。這種隆起式的起跑姿勢，能在起跑的瞬間爆發，使跑速極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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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稍歇，一道驚雷劃破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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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奮力一蹬，化為一道電光將刀尖刺入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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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風，答應我不再傷人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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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突然想起和芸芸的約定。我將刀鋒一偏，沒割斷王一虎的氣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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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到了。我吐出FA藥丸，跪在地上不停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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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虎勒緊我的脖子咧嘴大笑。缺氧導致呼吸困難，嘴唇、指甲開始發紫，意識漸漸遠去。對不起芸芸，直到最後還是沒能守護妳，但至少有守住和妳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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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引頸就戮，卻聽見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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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技‧金剛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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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全身閃著金光的軍人從我身旁擦過，一拳將王一虎轟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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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穿著軍官制服、剃著小平頭的男人叫楚雲天，是楚芸芸的哥哥，也就是我的大舅子。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武術天才，小時候曾在中國與父母走失，後被明燈大師撿回嵩山少林寺修行。二十歲出寺時已是「十八銅人」之首，更自創戰技，在臺灣對抗「死神」的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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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接任台灣區組長時，楚雲天隻身一人殺入會場。他用自創的「金剛不壞」戰技加快細胞新生代謝的速度，受到的槍傷會在三秒內自動復原。組織用盡彈藥和他戰了一天一夜，仍然無法拿下他。為避免日後爆發與少林寺的全面戰爭，只好與他簽訂「不在台灣走私軍火」的條約。以一人之身挑戰死神，還能全身而退，這天下也就楚雲天做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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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衝至王一虎面前，打算趁勝追擊。王一虎自然不甘示弱，舉起拳頭朝他臉上掄去。楚雲天側身閃過，他沉腰、蹲身、吸氣，利用這股衝勁一掌拍向他的心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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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掌看似軟弱無力，實則帶有楚雲天修練多年的「內勁」。「內勁」其實是種十分巧妙的人體力學，每一寸肌肉、骨骼、經絡會在絕佳的時機點，將全身的動能傳遞至特定位置爆發。楚雲天將「內勁」打入王一虎心臟，縱使他全身硬如鋼鐵，也難以阻止不了來從內部破壞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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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其不然，王一虎口吐鮮血倒地。楚雲天一把抓起他的領子，兩眼瞪得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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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誰派你過來的？」楚雲天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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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與不說都是死，你殺吧。」王一虎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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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要是你殺了他，『魔女心臟』的線索就斷了！」我急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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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語風，你又服用FA藥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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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虎中的蠱術會反噬宿主。若要找到『魔女心臟』，就得拿解藥跟他交換情報。多年前我有送你一個白色瓷瓶，你現在還帶在身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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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說要是中了毒，這瓷瓶可以救我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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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天從懷裡掏出一只白色瓷瓶。這是我十八歲時的生日禮物，裏頭裝的是一只能解百毒的「百年金蠶皮」。「百年金蠶皮」是萬蠱之王「金蠶」死後留下的皮囊，含在舌下可以吸出體內所有的毒素。我吃力地起身，拿著白色瓷瓶走向王一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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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我過來，不屑地笑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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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沒那位朋友，現在你已死在我的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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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還想做交易，就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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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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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上這東西能解你的蠱毒，」我晃了晃白色瓷瓶。「但它比你的小命珍貴多了，所以你得用『魔女心臟』的情報來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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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這樣就算我解除蠱毒，還是會遭到暗殺。」王一虎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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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見識到楚雲天的實力了。我請他把你編入軍隊，難道還用怕會被暗殺？告訴我，要上哪去找『魔女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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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們遇到『魔女心臟』的幹部，只怕不用一招都得躺下。」他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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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跟我說廢話！」我吼道，FA的副作用越來越強了。「限你１０秒內說出答案，否則就去見閻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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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王一虎欲言又止，突然臉色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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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他像極了臨死前的羅老頭，看來是體內的蠱毒發作了。既然他不說，也沒必要拿珍貴的「百年金蠶皮」救他。我起身打算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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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風，答應我不再傷人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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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答應妳，從今往後我劉語風不再傷人，會老老實實地做個歷史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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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什麼要讓王一虎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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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是自食其果，而且剛才我已經給他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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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騙我。哼，以後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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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趕緊將瓷瓶打開，把「百年金蠶皮」放在王一虎的舌下。唉，以前絕不會這麼做，要不是為了和芸芸的約定，我才懶得管他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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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天拿出軍用無線電，聯絡附近的士兵前來幫忙。說來奇怪，他早上已經參加過葬禮，怎麼又跑來漢宮墓園了？我困惑地看著他，沒想到他直接說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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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應該待在營區，可上級突然派我抓捕一位通曉軍火的黑幫份子。這人我想你也認識。」楚雲天爽朗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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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了，你是來抓我的？這不是警察的工作嗎？」我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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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魔女心臟』鬧得可大了。在英國倫敦的大英博物館，他們殺光警衛只為了搶奪樓蘭文物，而且聽說對方只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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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是使用戰技的高手。他們目標文物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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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還不清楚，只知道是有關古樓蘭國皇室的珍貴文物。最重要的是，這批文物現在已經到臺灣故宮博物院展出了。」楚雲天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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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我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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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級說要抓你，其實是打算以專家的身分邀請你入隊。僅憑一人殺光就殺光所有持槍警衛，這不是普通的犯罪分子有辦法做到的。樓蘭文物來臺展覽其實是個誘餌，他們已出動了數名戰技高手，打算在士林故宮一舉殲滅『魔女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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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來，你早就知道『黃泉』的事了？」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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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黃泉』？好了你少說兩句，等等把你送到仁愛醫院急救。」楚雲天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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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魔女心臟』的目標……是芸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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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芸芸她不是死了嗎？喂，別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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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天的聲音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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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想起第一次見到芸芸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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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從那一刻起，我的命運齒輪開始緩緩地轉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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