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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1-黑色白楊木 (2)

      社團教室位於學校門口邊,一棟老舊的大樓,一踏進大樓門口便會因為凌亂的擺設,懷疑自已有沒有走錯地方,昏黃的燈光,四處隨意擺放的廢壁報紙、公演道具和三年前的海報,讓她踩過時發出細碎的噪音。

      琴聲此時響起,黛瑀抬頭,駐足聽了一會。

      晚上只剩下一樓和三樓走廊有電燈,樓梯間全黑,她雖然怕黑,但只要聽見從樓上傳來悠揚的鋼琴聲,就不覺得那麼可怕。

      三步併作兩步爬上三樓,走過長廊,兩側的空教室上掛牌有「愛狗社」、「中醫社」和「童軍社」等等似乎早已放棄辦公室的社團名稱,裡頭全是棄置的桌椅。

      終於推開鋼琴社的門,寬闊的教室裡,直立式鋼琴前,一個修長的男人背影正彈著琴,窗外夜色已深,他的琴聲裡,竟也有一種夜中獨自悲涼的味道。

      彈的曲子不知名,但旋律急促悲傷,快慢的跌宕間,技巧的華麗讓黛瑀無法控制的起一身雞皮疙瘩,她站在門口愣了許久,直到樂曲中斷,才慢慢走進教室。

      經過他的時候匆匆瞥了一眼──是不認識的人,戴著細框眼鏡,乾乾淨淨,有一雙漂亮的手。

      教室裡就剩他們兩個,黛瑀沒有選擇開口打擾,她脫下鞋子,走上巧拼空地,默默坐在角落的沙發上翻譜,空氣中瀰漫著有點尷尬的氣氛......直到那男人起身,鋼琴椅腳和地面磨擦發出聲響。

      門外也傳來腳步聲,是社長陳心彤來了,一見到男人立刻奔上來,興奮的拉著他嘰嘰喳喳,「啊,裴哲學長好久不見!剛剛在樓梯間,一聽到琴聲就知道是你,好好聽喔,那是啥曲子啊怎麼都沒聽過......」

      在心彤之後,陸陸續續有人到了,裴哲不知何時被圍了起來,簇擁著在門口進退兩難,大多都是神情興奮的社員,不停央求裴哲再多彈一會。

      「不能影響你們練習,」裴哲的聲音低沉,語帶客套的笑意,「我先走了,大家好好加油。」

      黛瑀在角落這頭也清楚的聽見了他的回答......是罕見磁性又好聽的嗓音。

      抬頭發現那人已經走了,而社員紛紛帶著失望的表情走進來。

      「看樣子只有黛瑀全程聽完學長的琴了。」心彤說。

      黛瑀搖搖頭,「我只聽到後半一點點。」

      「嘖嘖,早知道學長會突襲,就早點吃完晚餐趕過來了!」副社歐陽琳一臉惋惜的看著裴哲離開的方向,「好久沒捕捉野生裴哲了啊......」

      心彤拉著歐陽琳說:「之後請學長回來帶社課,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

      「社長大大,妳忘了?他那麼忙,之前就拒絕過我們很多次了......」歐陽琳直接翻白眼,任心彤抓著她肩膀搖晃。

      團練就在議論聲中慢慢開始了,黛瑀在社團裡沒有特別親近的朋友,但和心彤算是聊得來──一方面是因為社團營隊曾在同一組,一方面也因為她是社長,身為社員很難不跟社長打交道。

      但聊得來是一回事,好不好說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黛瑀坐在鋼琴前怎麼彈都心不在焉,看著譜上的音符都有了晃動的錯覺......她擔心的,還沒有解決。

      「蛤?這禮拜四、五晚上都要請假?」心彤微微皺眉。

      成果展對大家而言很重要,星期一到星期六都要從放學練習到接近午夜,這是大家早早約好的,然而現在請假單在手裡,卻難以直接遞給她,一如往常一樣的艱難──面對心彤,黛瑀總是有口難言。

      黛瑀揚起無奈的微笑,「抱歉,系上團體討論已經約了,很難抽空來練習。」

      心彤伸手撓了撓後腦,「好吧......妳要確定進度不會落後,自己請假的時候,斟酌一下。」

  

      離開鋼琴社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多,深夜突然飢腸轆轆的,黛瑀一個人走到便利商店買點零嘴,就坐在座位區吃了起來,回到寢室,發現方方已經睡著了。

      躡手躡腳的洗漱完,黛瑀連頭髮都沒有吹乾就直接倒在床上,拿起手機開始滑。

      太多的訊息在她練琴的時間湧入,尤其是討論報告的群組通知更是直接破百,她心裡嘆了口氣,越是不想點開聊天室越是會被Tag,逼得她必須面對這繁瑣的一切──

      【現代散文第五組】

      彥甫:「早上報告分數聽說不高,是不是因為我沒去的關係?」

      翠華:「你來不來其實差別不大......想太多。」

      旻暄:「學姐抱歉啊,今天突然那個來,我自己也嚇到了。」

      彥甫:「不用Sorry啦學妹,@王黛瑀這麼凱瑞,這堂課一定穩穩過。」

      旻暄:「嗯,我也覺得黛瑀很罩!」

      關掉手機。

      感受到眼皮又痠又沉,已經無法再負荷任何光線,她努力讓腦海中組員紛雜的聲音停下來,慢慢的睡著。

      夢裡,突然回到某個炎熱的午後,像現在一樣不開冷氣就無法生存的夏日,背景一個裝潢色調太過鮮豔熱鬧的主題餐廳,那群人的身影跟著在眼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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