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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過去的影子

隔天,一大早藤就起了床,在鏡子前整理儀容,想起昨天,政宗那形同夜襲的行為,忍不住按這額頭,「看他那樣子,還打算繼續鬧我吧。」做好心理準備,雖然是退役的合氣道選手,但一點點的自我防衛還是可以的,感覺一不留心就會發生很恐怖的事⋯⋯

用細布條綁起頭髮後,藤做到桌前整理昨天畫好的畫,老實說被拿走的那一張實在沒畫得很好⋯⋯

既然要拿,也挑一張好看一些的吧,藤看看身邊堆得老高的白紙,這個時代,紙張應該也不是太值錢了,但還是省著用吧,先畫一張漂亮一點的,然後跟政宗把昨天的那一張換回來。

打著這樣的主意,藤才提起筆,外頭就傳來家康的聲音,「藤,醒了嗎?」

「我在!」聽到他的呼喚,藤立刻放下毛筆,走到門前拉開門,「家康,早安。」

一臉冷淡的家康微微頷首,「政宗說你對藥草小有研究。」

⋯⋯他哪裡聽到的⋯⋯只是幾張畫不足以做判斷吧!雖然她的確是讀中醫雙主修植物培育畢業的,在為了也有職照了,算是合格中醫,藤思考了一下,於是點了頭,「有些大概的認識。」會跑來就代表家康需要這一類相關的知識吧?「有人受傷嗎?」

家康看了她一陣子,「會不會照顧藥草?」

「會啊⋯⋯為什麼⋯⋯?」看著家康平靜無波的綠眼,藤困惑了一陣子。

家康無語地看著她,這麼小小一隻,如果把自己無暇處理的藥草交給她會不會把她直接累死⋯⋯算了,到時再說,「今天巳時到我的御殿來,我要妳幫忙。」

「好的。」

回答後家康也不多留,很快就轉身走了,那個氣勢就像是在這裡多待一秒他就會死掉似的,不過這姑且算是第一份工作吧⋯⋯還是政宗給自己找來的,看看是什麼樣的工作再決定怎麼謝他好了。

才闔上拉門,又有另一個人來了,「藤!」

「早安,秀吉。」拉開才闔上不滿一秒的拉門,藤真心覺得剛剛關門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

秀吉似乎有些訝異她這麼早起,先是驚訝地看著她一下,隨即露出溫和的笑容,「晚些到信長大人那去拿要給政宗和家康的文件。」

「好的。」乖巧的點了點頭,秀吉寬大的手掌輕輕的放在自己頭上,感覺並不討厭,有一種被關心的感覺。

「既然妳是琉璃的妹妹,那麼我也會好好照顧妳的,別累壞了,知道嗎?」

秀吉的聲音很沈穩,讓人聽了很安心,於是藤抬起頭粲然一笑,「好的!」

看她這麼有活力,秀吉微笑著點了點頭,這個妹妹還挺可愛的,不過長得跟琉璃不是很像就是了⋯⋯比起琉璃,反而是眼睛的顏色跟家康一模一樣,甚至連輪廓都有些相似之處。「⋯⋯為什麼越看越覺得妳比較像家康呢⋯⋯?」秀吉自言自語了一陣,應該是錯覺吧?家康才那個年紀,生不出藤這樣的孩子吧⋯⋯而且髮色是黑色,跟家康不一樣⋯⋯不對,想這個做什麼。「總之,不要忘了,大概⋯⋯巳時的時候去吧,太早去會很尷尬。」信長大人大概還拖著琉璃在賴床⋯⋯秀吉苦笑了一陣,畢竟前一陣子才忙完,又因為公務和琉璃分開快一個月,這樣也是無可奈何的。

跟秀吉說完,藤還在一邊想接下來要做什麼,一邊拉上拉門,毫不意外地,又一個人來了。

你們這麼早起正常嗎!

一邊在心裡抱怨一邊拉開門,滿臉笑意的光秀就端著棋盤和零食走進房來,像在自己家似的擱下棋盤,「藤,陪我下盤將棋吧!」

⋯⋯我不會下啊⋯⋯

看他已經坐定了就知道不陪他是趕不走他的,藤默默拉上拉門,留下一點縫隙,「我不會下。」

「沒關係,我教妳。」光秀說得理所當然。「甜點自己吃。」

⋯⋯我絕對逃不掉了⋯⋯藤絕望地嘆了口氣,在棋盤前坐下,伸手拿了一個點心一口咬下去,卻發現光秀微笑著看著自己,「⋯⋯怎麼了嗎?」

「沒事,我還在想政宗會不會下毒,看來是沒有,好了,開始吧!」

⋯⋯你這是拿我來試毒嗎!

無奈的陪他下了一個時辰的將棋,藤只覺得腦漿都快被榨乾了,該說真不愧是戰國武將嗎⋯⋯完全贏不了。看著光秀一臉愉快的端起棋盤就要走,把沒動過多少的點心留下,藤連忙出聲。「光秀!」

「喔,那是政宗給的。」說完就走了。

說完就走了⋯⋯

多解釋一句是會少一塊肉嗎!我笨就是了!光秀你說清楚政宗給你的點心留在我這做什麼!

⋯⋯還是說⋯⋯是給我的?

藤無言的看著那盒點心,光秀也不把話說清楚⋯⋯可惡,先不動它好了,雖然很好吃⋯⋯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藤起身離開房間,往天守閣走去,昨天仕女們帶她繞過城堡一圈,雖然路徑很複雜但大概還是記得了,等走到門前時,剛好巳時,裡頭卻傳來令人匪夷所思的對話⋯⋯

「信長大人!不要⋯⋯」

「明明是妳說想再待一會的,不是嗎?琉璃。」

「不⋯⋯不是⋯⋯那個⋯⋯」

「不討厭吧?」

「嗯⋯⋯」

「那就不是我賴床了,是兩個人一起。」

「會被罵啦⋯⋯」

默默地準備轉頭走開,藤突然覺得隔音沒做好真是件恐怖的事,但這是戰國時代⋯⋯

等一下好了,,待會先去家康那里,再去政宗那裡。

過了一會,藤等得都快睡著了,裡頭卻完全沒動靜,弄的她完全不敢出聲,一直到秀吉也到門外打算去做報告,「藤?怎麼還在這裡?」

⋯⋯「不敢進去。」實話實說,要是撞見某些畫面,藤覺得自己很可能會自己去撞牆撞到死。

秀吉想了一下,走到門前,「信長大人,我來做例行報告。」

一陣沈默,秀吉的臉色黑了幾分,「還好妳沒進去⋯⋯」不會還在忙吧⋯⋯

藤默默點了頭,不久,裡頭傳來信長的聲音,「進來。」

一如平常的冷靜、威嚴,如果不往琉璃那紅透的臉看,還真會以為什麼事都沒發生。

「喔,藤也跟來了,正好。」信長微微加深了幾分笑容,一面忽視秀吉投來的視線,思考待會要怎麼從秀吉的訓話脫身,「我聽琉璃說了一些妳的事。」

「⋯⋯」無言的看向琉璃,藤用帶著威脅信的聲音開口,「姊,姊,請問這是⋯⋯」

「我說的夢話被信長大人聽到了啦⋯⋯」

看著琉璃一臉快爆淚的表情,藤只覺得頭上掉了一堆黑線,為什麼學姊妳的夢話會跟我有關⋯⋯

「雖然大部分還是跟我有關,但也聽到一些有趣的事。」信長從容地說著,但在藤耳裡聽起來,第一句是在宣示主權吧?我知道學姊很愛你,你不用強調⋯⋯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人在某方面意外的幼稚,藤突然覺得自己以前讀的歷史實在一點用都沒有,而且眼下這些人的年齡根本和記憶中的對不上邊!現在到底是幾年?「妳就安心住下吧,晚上的宴會記得出席,給政宗、家康的公文在這,拿去。」

「⋯⋯是。」乖乖接下公文,藤就覺得有一陣風從旁掃過,好像還看到琉璃一臉苦笑地從自己旁邊經過,該不會⋯⋯

「信長大人!」秀吉崩潰的大叫。

太逗了吧⋯⋯

看向已經沒人的座位,還有剛剛琉璃在的位子,著名武將,織田信長,為了逃避其家臣豐臣秀吉的訓話,逃,跑,了。

⋯⋯至少他記得把學姊一起帶走⋯⋯藤扶著頭,「秀吉,我先離開了⋯⋯」才說完,另一陣風從身邊掃過,「誒,秀吉不要在走廊上跑啊!」

默默拉上門,藤強忍了一會,最後忍不住抱著肚子大笑起來,「什⋯⋯什麼啊!哈哈⋯⋯」

好有趣喔這群人。

「小藤!」琉璃的聲音從近處傳來,藤連忙抬頭,就看到站在一起的琉璃和信長,後者一臉惡作劇得逞的樣子,琉璃苦笑著,「晚一點怕會被唸得更慘呢⋯⋯」

「姊姊跟信長大人⋯⋯?」不解地看著這兩人,剛剛是躲去哪了?

信長帶著笑,「秀吉那傢伙怕是不會放過我了,我辦公去了,琉璃跟藤去做該做的事吧。琉璃,晚上到我房間來。」說完,信長反手拉上門,不一會裡頭傳來紙張的聲音。

琉璃溫柔的笑容和深情的眼神透露出她的感情,藤微微一笑,「姊姊很幸福呢。」

「哪⋯⋯哪有,我⋯⋯」紅著臉但,琉璃微微一笑,「我只是想在信長大人身邊幫助他,因為,信長大人還有很想做的事。」

「⋯⋯那就別當賴床的共犯。」藤無奈的說完,微微聳了聳肩,看起來信長的確是個好人。

跟琉璃走了一段,問過家康的御殿怎麼走後,藤很快就到了,被侍女帶到家康的房間外,不久家康就出聲讓自己進去。「家康,抱歉晚了一點,這是信長大人要我送來的文書。」

「⋯⋯謝了。」家康冷淡地說著接下文書,「妳在旁邊等一下,另一份是給政宗的吧,他等一下會過來。」

「好的。」安靜地在一邊待著,藤嗅著空氣中的藥草為,發現家康身後的其實都是儲放藥草的抽屜,於是就安靜地藉由藥草味猜藥材名,回神時政宗已經進房間了。「⋯⋯政宗?」

「家康說有文件要給我。」政宗一臉笑意的坐下,家康嘆了口氣,遞出自己的那份,接著示意藤也把文件給他,「謝了。家康,你待會找藤還有事嗎?」

「⋯⋯藤要幫我照顧藥草。」看他這樣就是想把人帶走,家康在心裡小小抱怨,總覺得政宗對藤有興趣到恐怖的地步,直覺上就不想撒手不管。

政宗挑了挑眉,「喔。」

於是兩個人的談話就這樣結束了,跟著家康了解了一下藥草的狀況後,藤答應每天會過來幫忙照顧時,家康似乎勾起了一絲微笑,看著這樣的家康,藤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當她要離開府邸的時候,一個看起來等很久的閒人就在門外。

老實說⋯⋯藤打從心底不想跟政宗牽扯太多,感覺他就是那種玩世不恭的人,說不定身邊還有一堆女人,自己變成是其中之一就不妙了,但這不代表她討厭他。「政宗,你在這裡做什麼?」

「等妳啊。」政宗說得理所當然,藤見狀立刻退了兩步,「⋯⋯?」

「等我有事嗎?」不管哪個年代都會有等門這種事嗎!

第一次被人這樣堵,藤有些慌張,政宗卻一臉無所謂的愉快笑容,似乎很開心,「我帶你去個地方,妳會有興趣的。」才說著,政宗一把拉過她的手腕往前走,藤想出聲抗議,但又好奇他所謂「會有興趣」的地方是哪裡,於是乾脆不說話跟著走,但越走越不對勁,因為⋯⋯

「政宗,你這是在散步吧?」藤抽了下眉毛,前面的人感覺上就只是隨意亂走而已,完全感覺不出來他有任何目的地,而且一路上一堆人用驚訝的眼神看向他們。

政宗悠閒的看向天空,「今天天氣很好。」

干天氣什麼事!藤皺起眉頭,正想說話,政宗卻先一步開口,一臉愉快地說道,「直接到那去就浪費了這麼好的天氣,我順便帶妳認識城鎮吧。」

他的語調就是不讓人拒絕,藤卻不是很排斥這樣的行程,唯獨⋯⋯「我知道了,那可以把手放開嗎?」一直被人盯著很不舒服!

政宗有些訝異的回頭,「怎麼了嗎?」

「⋯⋯你跟一個沒什麼交情的女生這樣牽著會造成誤會。」不,是已經造成誤會了,藤在心裡補充到。

「有關係嗎?」政宗一臉無所謂的問,顯然他一點也不在意。

看他這樣藤還能說什麼,只好默認得他的行為,一邊聽他的解說,慢慢被這城鎮的活力吸引,無暇去注意別人的目光。看她的眼中閃著光彩,政宗若有所思的瞇起眼。「好了,我們到了。」在一間建築前停下,藤一看就知道是什麼地方,於是明顯地退了一步,她的反應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政宗看向她,「怎麼了?」以為她有在習武,應該會對道館一類的地方有興趣才是,何況這裡是織田軍武將們專門練習用的場所,為什麼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好像恨不得立刻逃開一樣?

藤壓抑著用上心頭的恐懼,某段回憶像噩夢般纏住了了所有思緒,硬是擠出一絲笑容,藤看向一臉不解的政宗,「對⋯⋯對不起,我已經很久不習武了,出了些意外⋯⋯」說完,藤拔腿就逃,留下一臉茫然的政宗。

剛從道館出來的光秀看到了這一幕,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我看好你們。」這兩個說不定意外合得來⋯⋯不知道從哪得來這結論,光秀意味深長地笑著,「要不去安慰人家一下,說不定會有爆炸性的情報出現喔。」

同時,逃回自己房間的藤關上拉門,坐在地上按著不斷起伏的胸口。

辜負了他的好意⋯⋯藤苦笑著,視線漸漸模糊,如果沒那件事,自己應該還是會很開心看到有那樣的地方⋯⋯

眼神空洞的發了一會呆,藤的心思不斷飄遠,連有人擅自開門進房也沒發現,「喂。」

藤眨了下眼機在眼眶中的淚水順著臉頰滑下,只見政宗有些無奈地看著自己,「妳這是怎麼了?」

「對不起。」只能說得出這三個字,藤別開頭,「不是什麼特別的事。」

看著她一個人這樣,總覺得很熟悉,政宗想起對父親開槍的那一天,於是開口,「發生過什麼事吧。」

「⋯⋯奇怪,我們認識不到一天,你就要我告訴你這種事⋯⋯你⋯⋯」藤連忙抹掉眼淚,卻只是徒勞,「頭轉開啦!」

一點殺傷力都沒有,政宗沈默了一陣,「那我待到妳肯說為止。」

「滾出去⋯⋯」哽咽著說道,藤不認為這種事值得拿出來當藉口,更不值得他在這跟自己耗時間打消耗戰。

兩人在房裡待了快半個時辰,藤眼看他是吃了鐵秤狠了心,不聽自己說完不會走,於是⋯⋯妥協了,但說出來不是希望有人安慰,只是敘述一件事⋯⋯這樣而已。

「我從小就很喜歡武術,也有幸學習了一些,其中合氣道跟劍道我比一般的人還出色一些,學的也比較快,從那之後我除了讀書之外,還被當比賽選手培訓,就這樣,我一直一直,很喜歡這些東西,我從小的教練都是同一人,也是在我父母出了空難後收養我的人,教練他沒有結婚也沒有孩子,一直把我當親生女兒般疼愛,後來我成為國家級的選手,準備參加大型比賽,也受到很多人看好,覺得我能奪下冠軍,教練也很期待,但就在比賽那一天,我跟教練一早就搭車準備去參賽,當時的我還很興奮的跟教練說話,但下一秒意外⋯⋯不對,那不是意外,總之出事了,為了保護我,教練自己頭部受到衝擊,當我睜開眼睛時⋯⋯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不是我,教練不會出事,如果我沒有那樣熱衷武術,也沒那麼引人注意,那也不會被其他參賽者暗算⋯⋯我不敢再接觸那些東西,總覺得⋯⋯」藤忍不住又落起淚來,卻努力想說下去,一旁卻傳來長長的嘆氣聲。

「無聊。」政宗心不在焉地開口,感覺到藤想對自己發火,於是搶在她前面繼續說下去,「妳覺得那個人為什麼要救妳?難道是希望看妳這副喪氣樣嗎?」

「可是!」藤其實也想過,但這件事就是因為自己習武才發生的不是嗎!為什麼他可以這樣說!

「如果因為這樣就退縮,那個人還真是白死了。」政宗嘆了口氣,左眼直直看向她,「作為活人,不是應該更努力嗎?為了不辜負為自己犧牲的人,不是應該更努力地活下去?」

「你懂什麼!我⋯⋯」

「你只是害死人,我是親手開槍殺了我的父親。」平靜地說完,政宗發現她安靜下來,於是別開眼睛,「好好想想吧。」

兩人陷入一陣沈默,藤無聲的流著淚,政宗只是待著。

過了一會,藤抬起手擦乾淚水,不知道什麼時候眼淚已經不流了,露出淡淡的苦笑,「好像惹你生氣了。」

「嗯。」政宗沒轉頭看她,只是看著牆發呆,「還好。」

藤看看外頭的天色,微微勾起嘴角,「我想通了,謝謝。」

「⋯⋯」無語地看著露出雨過天晴般的笑容,政宗不由自主的也勾起笑容,「是嗎。」

藤點點頭,看著橘紅色的天空,「明天⋯⋯明天可以再帶我去一次嗎?我想看看織田軍的武將們練習的地方,雖然我應該不能用就是了⋯⋯」想通了之後就好想去練習,藤苦笑了一陣,還挺可惜的。

看著她的表情,政宗決定做另一件事,但⋯⋯「好了,待會有宴會,快點離開我要換衣服!」

立刻就被趕出來了。

雖然有些無奈,但不知怎麼,看到她恢復精神,心裡卻還滿高興的,政宗整理了一下儀容,走向天守閣的方向,臉上帶著自己也沒意識到的溫和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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