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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那年

鼻息間的冷空氣,使我將頭微縮在頸間圍巾給予的暖度,深吸一口氣,同時亦啜飲著空氣的寒,看著鏡中的我,眼角難以忽視的魚尾紋,不在一如當年的青春,

在看看無名指閃耀的光芒,提醒著那些五味雜陳的彭湃情愫,都伴隨時光的流逝平靜了下來,偶爾憶及當年,難免心中還是會湧現小小漣漪。

褪色泛黃的舊照片,確切記錄著我們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抑鬱許久的情感,終究隨著淚水,滴落在相片邊緣……

陰暗的寢室裡,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婦人,默默拭著淚。這一晚,陪伴她的是如狂風般侵襲而來的孤清。

期盼許久的放學時刻,背上輕昂的書包,裡面沒有任何一本書的重量,國中時期並沒有認真念書的我,多少有些罪惡感,不喜歡念書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對未來迷茫卻無可奈何。

與朋友並肩而行,踏出不知走過幾回的校門口,慣性探尋的那個人,在我視線裡不著蹤跡,又一股落寞感在心間擺盪,失落低著頭看著落葉在腳邊翩翩起舞,與朋友細細交談著無關緊要的瑣事。

「欸!妳有沒有喜歡的人?」看著她的側臉我問道

「妳怎麼會問這種問題,難道妳有喜歡的人?」有個人的輪廓從腦海隱隱浮現,這是喜歡吧?

看著友人一副高深莫測打量著我,似乎要把我整個看穿般,極力否認著的我,還是說不出口,這種感覺是喜歡吧!

好幾次我想吐露這種為一個人五味雜陳的心事,有多喜歡他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對我而言他在心目中又定位在哪?只是一天沒見到他便心神難耐,在見不到他的空間便心不在焉,尤其課堂間的我常常不自覺發起呆,次數之多連我自己也發覺不對勁,失控的心像脫韁的野馬找不到安定,卻不知道該如何好

不知不覺想成寫日記的習慣,一開始不為甚麼,偶爾會將他的身影輕描淡寫記錄下,對我而言不過是常常邂逅得一位學長,卻也在一遍又一遍翻閱著他的蹤影,日復一日加深我對他印象,逐微將習慣轉為執著,後來的後來便養成患得患失的慣習,害怕他有一天會消失在日記裡,於是一刻也不想錯過,一張張純白的紙張記錄得密密麻麻,成為記憶也好,終成往事也罷,就是那麼執著地不想忘卻一分一秒,

因為知道短暫,所以才倍感珍惜。

從初相遇時冬天的時序,轉為初夏的炙熱,常在為日記添上月份後,恍然間驚覺又過了一個月,鳳凰花早已盛情綻放,畢業倒數也早已進行著,即將離開校園的你,使我將告別常常不期而遇的日子,那麼所有的喜歡將化為祕而不宣的秘密了。

惆悵之餘這條筆直的路盡處,眼簾出現了我已朝思暮想一天的人,我的心彷彿被午時陽光閃閃照耀下,正如海面波光粼粼的無止浮動。

走在他身旁的是班上的一位男同學,他們怎麼會認識?

腦筋一轉換個方式問,「那不是我們班上的…..?那他身邊的是誰啊?」試圖以往常的口吻問道,那怕我的心已盪起漣漪

「他是李哲宇,三年級的」朋友不假思索便回答我的疑問。於是這一天終於知曉他的名字,不在是那個深深在意卻叫不出名字的學長了

隔著這段距離,還是能看見彼向的他正笑著與別人交談,但視線卻是轉向我們的方向,因為距離緣故無法確切看出他臉上的情緒,這時候好想化身為他身邊的任何人,這樣就能正大光明看著他的一笑一顰,

他們的視線落點依舊保持在我們身上,佇立在路肩不打算啟程,朋友忽然牽著我的手繼續向前走,背向著他們朝向不同的回家方向,或許是看見他的笑容後,我也連帶受影響不自覺牽動唇角。

這段時期雖然常常被無以名狀的情感折磨,但在望見他之後便撫平心中的創口,全都化為甘之如飴的欣慰,所幸遇見的是你,縱使多年後我還是不曾質疑,遇見你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為了你走了更加遙遠的路,刻意放學後繞路回家,刻意陪朋友走到公園溜滑梯,那段時期的放學和一群兩兩三三的朋友的那些日子,全是為了多看你一眼。誰叫愛情總會讓人變得不像自己,自認為喜歡過很多人的我,但從未如此喜歡過一個人,除了你之外,之前所有的喜歡都不能算是很喜歡了

有好幾次想吐露喜歡與愛慕一個人的這種心情,但遲遲話到嘴邊卻又吞了回去,我的愛情裡沒有什麼比別人多一些,或許唯一慶幸的事,還能夠遇見他即是一種幸福,只是隔了一段距離。

只要看見他,就能使我平靜的心情砰然心跳,只要看見他,就能使我專注的精神分崩離析。

不敢奢望你對我有相似的情感,在愛情裡任何人都會乖順的臣服,卻往往不自覺,趨近卑微。

秘而不宣的情感,藏在心裡深處,於是又這樣過了部份盛夏,從來我都不覺得差一個年級會差那麼多,不到幾個月他將遠走高飛,而我將繼續過未來一年見不到他日子,想到這胸口就鬱悶不已。

陽光透進教室的早晨,常常鼓勵自己就算畢業後還是能遇見他,就算在見不著他校圓每隅,還是可以撐過來的,但當夜幕降臨時,便覺得胸有壘塊,感覺身處無氧的密室無能喘息。

沒有你的校園那將會是怎樣的日子?或許能夠想像,卻不敢自信,關於那一天的到來

下過雨的午後,留下一窪一窪水坑的籃球場,就算還是被來日的陽光蒸發的一滴不剩,但那淋過雨的身影,我卻無法輕易揮別。

闔上眼眸,那抹側影依然歷歷在目,隨著雨後洗禮後清晰浮現。

不遠前方剛與朋友分手的他走在前端,天空早出現即將降雨的徵兆,不久後烏雲罩壟的天穹便滴落了微微雨絲,雨滴變得越來越斗大,重重地打在行人的身軀,原先乾燥的路面,也被濡染上像淚漬般的痕跡,看著遙遠前方有些被雨淋濕的他,絲毫沒有躲雨的打算。

下一秒,朋友拉住我的手腕,奔跑到有屋簷遮蔽的騎樓下,在這段被拉開的距離,遠遠注視早已被雨淋濕的身影。

總使最後那抹身影還是消失在轉角處,我還是捨不得轉移視線,心頭湧起莫名惆悵。

今日的外掃區打掃,頂上一整片受鋒面雲系壟罩的晦暗天空,倏忽降下傾盆大雨,令人措手不及,還好我們今日早早收工

步出洗手間的那刻,傳來路面水窪被踐踏而過的跫音,便看到幾抹奔跑的人影伴隨著陣陣吵鬧聲,直奔往有屋簷的場所躲雨,他們拍掉附著在制服上的雨滴,在辨認出一抹蹤跡是誰後,下一秒他也看見前方不遠處的我了。

有別於昨日的他,今日的他有生氣許多,或許因為有朋友陪伴的緣故,他嘴角還掛著爽朗笑容,視線也好奇的持續往我這方向搜索。

思及起昨日他在大雨中模糊的側影,今日的他更鮮明活潑,那抹笑加深了記憶輪廓,牽引著我的心跳,瞳孔縮放得很突然,更在多年後的今天還是會想起你模樣,不能釐清雨天是氣味使然,還是記憶中的你笑得格外燦爛,怎麼會帶回一分相似的感覺?

正處梅雨季的那年,透過記憶作為媒介,在多年後使我淚如雨下。

歷經過的一整個梅雨季,使得我常在往後的日子裡,在雨滴從屋簷匯集成瀑布後湍湍沿淌,憶及了你,或是在憂傷的旋律中,思及起你。縱使現實世界淹沒了你的蹤跡,但你卻依然活在我的內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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