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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三個紙箱

「說起來,只有狛枝有電擊棒燙傷的傷口嗎?」櫻川七海剛見到他時就瞥見脖子上明顯的燙傷痕跡,除了自己因為體質問題,香川理櫻同樣被人迷暈,看起來沒有遭受到電擊棒的伺候。

「大概是因為挑戰有規定,不能殺掉偵探也不能讓偵探受傷,所以才沒用電擊棒吧?」香川理櫻反應過來櫻川七海是在暗指自己倒是很快就做了回答。

「挑戰還有什麼規則嗎?」狛枝凪斗問。

「嗯......挑戰期間保證偵探的安全,七天內就算偵探意外死掉也算是失敗,然後除了一定要親手殺掉目標人物,其他人隨便殺都沒關係。」香川理櫻掰著手指回憶以前遇過的挑戰。

「剛剛有提到『犯人復仇』吧?那是怎麼回事?」櫻川七海問道。

「據說組織的人會找上那些『無法報仇、走投無路的人』,整個挑戰也是用卡片上提到的東西執行的犯罪計畫,而目標人物就是犯人的仇人。」香川理櫻又拿起了那張黑色的卡片。

「香川小姐對這個挑戰真了解?」狛枝凪斗雖然是笑著問她,聽得出來是在質疑自己知道太多。

「那是因為我已經接受過挑戰好幾次!而且已經追蹤這個組織很久了!總會有犯人,在離開之前告訴我一些東西。」香川理櫻有些難過地說,接著又立刻振奮了精神,「好了,先看看屋子裡有沒有其他人吧!人數太少了,肯定不只你們。這也是我遇過場地最小的挑戰啊......」

「那也只剩更衣間和廁所沒看到吧?妳怎麼知道一定不只我們在這?」櫻川七海疑惑,他們住的一廳一房公寓隨便晃一圈就算完了,實在很難塞多少人。

「如果只有你們兩個人,不就一個是『犯人』一個是『目標』?這也太好解決了吧,要在這裡度過七天欸,雖然也有可能提前結束啦。」香川理櫻沒好氣地說,起身就走向更衣間。

櫻川七海與狛枝凪斗跟在她後頭,在起身前狛枝凪斗好奇地看著放在客廳的三個大箱子,忍住了上前打開查看的衝動。

昏迷前只有一個箱子裝著櫻川七海,醒來後家裡又多了兩個箱子,不知道裝了什麼呢?

狛枝凪斗很期待。

三人都知道查看屋子是必要的,所以才在匆匆介紹過就一起去探索,雖然沒有人說出口,但醒來後這屋子一直飄散著血腥味,不知道是從哪來的。

進到浴室之前,會先進更衣室,那裡設有洗衣機、洗手台與鏡子,浴室的溫度調節開關也在那裡。

香川理櫻一拉開更衣間的門,就瞧見地板明顯的異常,所有人都沉默了。

公寓的更衣間地板有提供放備用洗浴用品的地板收納櫃,櫻川七海家也有這個收納櫃,只要拉開木板門就有一小塊地方可以放浴巾、洗浴劑之類的生活用品,現在地板收納櫃的蓋子沒有蓋好,像是櫃子不夠深或是裡頭的東西塞太多,木板微微掀開一個角度。

那木板掀開的縫隙正好是對著拉門的,他們一低頭就覺得像是有人藏在櫃子裡與他們對視,但他們都知道不可能。

「我從來沒發現過這個設計可以那麼惡趣味。」櫻川七海很認真的在思索收納櫃深度與頭部長度的關係。

「啊,那櫃子我放的東西不多,也許有幫忙墊高吧。」狛枝凪斗顯然想到相同的問題。

香川理櫻沒去管身後那兩人的問題發言,凝重地蹲下身,她終於看清心裡隱約猜測的東西。

那是一顆人類的頭顱,從櫃子裡頭探出來,像是要偷看什麼似的,只有上半臉暴露在縫隙外,很明顯這個人已經死了。

她拉開了木板蓋,頭顱當然沒有身體,櫃子裡放的都是肥皂與毛巾,現在已經被染紅,脖子的斷面就這樣不穩的立在雜物上。

犯人非常惡意,沒有要掩藏屍體的意思,故意把頭顱放在堆了東西的地板收納櫃裡關不上木板門,使人產生有人從地板探頭窺看的錯覺。

「咦?是山本先生欸。」櫻川七海也跟著蹲下確認,發現是熟悉的面孔。

「啊,真的是山本先生。」狛枝凪斗聞言也靠過來。

「你們認識的人?」

「同一棟公寓的鄰居,也住在我家隔壁。」櫻川七海回話。

香川理櫻又查看了櫃子附近的血跡,遙遙頭轉過身對他們說:「先不要動到他,走路小心一點,我們再搜索一下屋子。」

很快地將小公寓的房間簡單看了一遍,沒再發現其他人或屍體,三人又回到客廳,香川理櫻已經懷疑地在狛枝凪斗與櫻川七海之間來回瞟了。

狛枝凪斗不管她,直接舉手提議:「那我們來開大箱子吧?我家之前可沒有這些東西呢!」

「總覺得你看起來超期待的?」櫻川七海微妙地看他,按照剛剛地板收納櫃裡那顆頭顱的擺放風格,總覺得箱子裡放的是類似的東西。

「是喔,因為上一個開的箱子裡就裝著櫻川妳呢,真是驚喜,這裡有三個箱子不知道都有什麼呢~」狛枝凪斗又提起櫻川七海被打包運過來的事情。

「可能就是其他人或山本先生的身軀吧,沒別的地方可以藏人了。」香川理櫻推斷道。

狛枝凪斗快步走到第一個箱子前,俐落地扳開瓦楞,本來興奮地心情立刻就被澆熄。

櫻川七海好奇地跟上去,發現箱子裡頭竟然是空的。

「啊,該不會是裝過我的箱子吧?」櫻川七海恍然大悟。

狛枝凪斗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轉身去開下一個箱子。

「......你一定是交換禮物收到討厭的東西會當場丟掉的類型。」櫻川七海很無語,明明就不關她的事,是在冷淡什麼?

下一個箱子打開,是一具沒有頭的男性屍體。

「不出所料。」狛枝凪斗嚴肅地點頭,緊接著去開最後一個箱子。

「剛剛我就想說了,你們見到屍體的反應也太奇怪了吧,我好歹是偵探有見過世面,你們認識的人死了欸,結果比我還鎮定。」香川理櫻終於忍不住出聲,半瞇著眼看來回看著他們,剛剛坐著談的時候沒那麼明顯,現在她用那不輸給男人的身高瞪起人來氣勢強了不少。「按年紀來看你們還是學生吧?是什麼閱歷讓你們會有這種奇葩的反應?」

「哈哈哈哈,每個人生長環境不同嘛。」櫻川七海想打哈哈應付過去,總不能說他們的經歷都滿常見血的。

「櫻川、香川小姐,妳們看。」狛枝凪斗打斷她們輕聲催促。

她們兩人走到狛枝凪斗的身後看清第三個箱子的內容物後隨即怔住。

第三個箱子,也是無頭的成年男性屍體。

但是箱子裡卻沒有頭顱。

櫻川七海眨眨眼,第一個發表意見:「我覺得根據另一個頭顱的擺放風格,剩下的那一個一定也藏在很惡趣味的地方,我去檢查冰箱裡。」她扭頭正經地問狛枝凪斗,「其實我是被餓醒的,一天沒吃東西了,借一下你家廚房?」

狛枝凪斗莞爾一笑:「請隨意。」

櫻川七海輕快地直奔廚房。

「有沒有搞錯?!現在是吃東西的時候嗎?櫻川小姐妳到底有沒有神經?!」香川理櫻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如果冰箱裡真的有頭顱妳還吃的下東西?妳在想什麼?」

「嗯,櫻川還真的沒有什麼神經。」狛枝凪斗補刀,顯然是在吐槽櫻川七海幾乎麻木的痛覺神經,也沒想香川理櫻聽不懂。

「狛枝先生也是!好像我過度反應似的,是你們都太奇怪了!」香川理櫻不客氣地瞪他。

櫻川七海拉開冰箱門掃視了一圈,預料之中沒有屍塊,滿滿都是微波食品,她隨便拿了一個出來放進微波爐,邊弄邊回話:「香川小姐太大驚小怪了,我只是心理素質比較好而已喔?況且如果我們還要在這待上七天,總不可能不吃飯,早吃晚吃沒有差別吧?」櫻川七海又回身開了冰箱,對狛枝凪斗揮揮手,「狛枝,你家冰箱滿滿的微波食品喔,這不是你準備的吧?」

狛枝凪斗沒理還瞪著他的香川理櫻,走近冰箱查看:「嗯,不是我準備的。」不同的飯與麵一盒盒塞滿了整個冰箱,看起來不用擔心存糧危機了。

雖然他的確很常吃微波食品,但也不會把冰箱塞成這樣,看起來如果那兩具屍體還活著,也夠眾人應付七天,而且廚房的櫃子裡還備有一些泡麵。

「你看,除了時鐘與手機都拿走之外連這微波食品的標籤都撕掉了。」櫻川七海拿出一份義大利麵指了包裝上留下的貼紙膠痕,原本貼紙上是會寫上賞味期限的,「總覺得很可疑啊,用鐵板封閉窗戶陽台讓我們不知道天色,也不能從標籤上推算日期,能確認時間的東西都被帶走,感覺有在時間上做手腳?」

「其實,還是有能確認大致時間的方法。」狛枝凪斗直接接過了那份義大利麵,把微波好的咖哩飯拿出來遞給櫻川七海,自己加熱手裡那份食物,「雖然門口的對講機被破壞了,還有貓眼能看清外面,剛醒來時我看了一眼,現在是晚上。」

「難怪我超餓的,今天睡太久,一餐都還沒吃。」櫻川七海揉揉肚子道。

「我總覺得,貓眼看出去的樣子不太對。」狛枝凪斗的神色明顯猶豫,像是在回想,「明明景色是對的,就是覺得哪裡違和。」

「白天再試試看吧,我等等也去看貓眼。」櫻川七海倒了一杯水潤潤喉,翻找餐具準備開吃。

表情幾乎要崩不住的香川理櫻終於還是大步跨進廚房,狠狠瞪了那剛看完屍體就要吃飯的兩人,用力地打開冰箱憤憤道:「既然你們都要吃飯,我也不想在你們悠閒的時候調查。」拿出一盒丼飯,顯然也注意到了標籤被撕下的痕跡,挑眉諷刺,「你們倒是放心,不怕犯人在食物裡做手腳。」

櫻川七海叼著湯匙拆開咖哩飯的包裝:「是啊,如果犯人能肯定偵探不會吃錯盒的話。」

被自己說過情報給堵的語塞,香川理櫻決定沉默地微波這一盒丼飯。

三個人頗有默契的沒有回到客廳的桌上吃,而是站在廚房解決這一餐。

「如果按照香川小姐提到的挑戰規則,現在是挑戰結束了嗎?犯人已經殺死目標了?」狛枝凪斗捲著義大利麵問道。

「不,還必須在七天內不被我推理出來才算成功,犯人也有可能再犯案,但如果沒有第三個人只有你們兩人,犯人再殺掉唯一的嫌疑人就太蠢了。」

「為什麼沒有可能是犯人也死了呢?這麼確定我們之中有犯人?」櫻川七海提問,「或是殺完人就離開把我們關在這裡?」

「如果犯人死了,也意味著挑戰結束,門應該會打開才對,但現在門還鎖著,表示挑戰還在持續。」香川理櫻面無表情地戳著飯,明顯食慾沒有櫻川七海那樣好。

「......可是我真心覺得我跟狛枝用不上這個挑戰。」櫻川七海吐槽道,「啊,狛枝如果真的閒得無聊也許有可能?」

狛枝凪斗笑著回擊:「櫻川也有可能閒得無聊啊?反正我們都不可能是為了錢嘛,那個組織的條件對我們來說真的沒有什麼吸引力。」還不如用他們自己的力量去執行。

為了報仇?櫻川七海有抓住未來的作弊器,狛枝凪斗搞不好只是想想計畫而已仇人就幸運死掉了。

為了錢?櫻川家的錢根本不用擔心這點,狛枝凪斗的幸運最常體現在財物上,完全不用考慮。

要是這兩個人其中之一是犯人,還真的是閒到無聊。

櫻川七海聞言哈哈大笑:「你錯了,我再怎麼無聊都不會去殺人喔,人命很珍貴哪。」

香川理櫻緊皺眉頭,塞了一口雞肉:「也許還有犯人藏在這,這公寓的格局你們比較熟悉,有什麼可以找的地方就麻煩你們了。」

「我去上個廁所。」櫻川七海放下剛吃一半的咖哩離開廚房。

等到廁所關門的聲音響起,香川理櫻馬上壓低了聲音對狛枝凪斗警告:「雖然犯人還有可能藏在這裡,但如果沒有其他人的話,我勸你注意一下櫻川小姐。」

狛枝凪斗漫不經心地瞥她一眼笑道:「怎麼不懷疑我了,現在改懷疑櫻川?」

「我是偵探!抓住犯人是我的職責!不要以為我心胸狹隘到覺得你們是怪人就懷疑是犯人。」香川理櫻有些激動,卻還是小心音量:「那兩個被砍頭的男人根本不是被砍死的,而是死後才被砍頭的!不然你以為為什麼血跡不會從紙箱滲出來?紙箱內血跡飛濺的壓力也不對,正常砍頭而死的血甚至會濺到天花板上!」

狛枝凪斗不知何時停下了吃飯的動作,面無表情地看她。

他忽然想起了昨晚,他拿刀劃過櫻川七海的脖頸前被她嘲笑過:你太小看動脈血的力量了。

「把頭故意擺成那樣是要讓人誤以為是兇手的惡趣味,事實是犯人有不得不砍頭的理由。如果是砍頭這種死法,犯人怎麼可能不沾上血跡?但我們三個衣服都是乾淨的──這就是盲點。」香川理櫻快速地說著,怕櫻川七海太快回來,「什麼東西要用砍頭來掩蓋?脖子上的掐痕!死者是被掐死的!一對照手指痕跡會有暴露的危險,所以才把整顆頭都切下來!」

狛枝凪斗剛要回話,香川理櫻就低聲打斷他:「沒時間了,我說簡單一點,但我們三個都太乾淨了對嗎?就算掐住死者也會有扭打的痕跡,雖然你是唯一一個可以在這裡換衣服的人卻無法掩蓋住扭打的傷痕,是你提示了我──櫻川七海的驚人恢復力。」

香川理櫻舔了自己有些發乾的脣,低聲猜測:

「櫻川七海只要脫光衣服,怎麼扭打也沒關係,反正傷口會回復,把箱子裡的屍體砍下頭後藏起來,清理好身上的血跡,再穿上原來的那件衣服,回房間等待,聽見我們醒來後再走出來製造剛醒的假象!」她轉頭看向更衣室道,「滴到的血跡用地下儲物櫃的毛巾擦掉就好,反正把頭放在那邊,我們根本分不清毛巾是被頭顱的血弄濕的不是嗎?」

狛枝凪斗開口:「妳已經找到證據了?」

香川理櫻有些複雜的看他:「如果我們沒有找到另外一個有可能的人,那就有可能是櫻川七海了。」她的目光放遠看向那三個箱子,「證據就是,那兩具屍體的指甲雖然掙扎時斷掉了,卻很乾淨,沒有皮屑。」

狛枝凪斗聞言詫異地瞪大眼。

等一下,他記得櫻川跟他提過──

「各位,我好像找到另一顆頭了。」櫻川七海忽然從廁所門口探出來,苦惱地笑笑,「這個犯人真的很喜歡這種類型的嚇人欸。」

「怎麼回事?」香川理櫻立刻放下餐盒走向廁所。

「嗯......就是我沖水的時候,發現水是紅色的。」櫻川七海抓抓臉,「然後我就去查看了馬桶的水箱。」

香川理櫻快步進到廁所,馬桶的水箱蓋已經被移開了,只要走近往裡面望就可以看到。

那是一顆男性的頭顱,睜大著眼死不瞑目似的,透過被染紅的水直直地盯著與他對視的人。

香川理櫻有些不忍,她把頭顱從水箱裡拿起來往外走:「我們把頭都放回身體身邊吧,等一下都用膠帶把箱子封起來。」

「欸?為什麼?」櫻川七海愣愣地看她。

「不知道還要在這裡待多久,但是如果真的待滿七天,屍臭會薰的我們受不了,調查完就封起來吧。」香川理櫻把頭顱放進箱子裡想了想,轉頭問狛枝凪斗:「如果可以的話,有密封的棉被袋、睡袋、大行李箱會更好。」

「我去找。」狛枝凪斗轉身進了房間。

「這次也是你們的鄰居嗎?那顆頭?」香川理櫻將視線投向還傻站在廁所前的櫻川七海,聽到她問話才回神。

「嗯,也是這棟公寓的住戶,藤原先生。」櫻川七海肯定道。

香川理櫻感嘆道:「所以被困在這裡的都是同一棟公寓的住戶?住到這種房子還真不幸。」

這時狛枝凪斗也從房間裡拿了兩個棉被袋過來,走到紙箱旁邊放下,笑著問:「就這些了,可以嗎?」接著他看到了那顆被撈上來的頭顱,「藤原先生?又是鄰居啊......」

香川理櫻點頭就要整理,狛枝凪斗抬起手阻止了她:「請等我一下,香川小姐,我想調查一下。」

香川理櫻理解的頷首,瞥了櫻川七海一眼,在旁邊靠著牆抱臂站著:「我已經趁你們在微波的時候調查過了,你們可以看看。」

櫻川七海聞言也上前探查了一番。

狛枝凪斗的目光從屍體的脖頸看下來,腦中回想著香川理櫻的結論。

的確死前有掙扎的樣子,紙箱也因為扭打而有些變形。

手指的指甲有些裂了,但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清楚。

這兩具屍體的手指指甲,都很乾淨,沒有皮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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