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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四 無眠永夜

「是這樣的公主殿下。」男子的面上始終表持著優雅的微笑走進女孩的臥房內拉開精巧的坐椅坐下,絲毫沒有打擾到蕾希亞的不安和來到女子閨房的顧慮,蘭提斯和哥哥羅格納一樣同為蕾希亞的老師,進出女孩的房間內早已是家常便飯,自蕾希亞小的時候蘭提斯就已看著她長大,兩人之間的情誼就好比兄妹一樣親近。

「您也知道再過幾天就是您的十一歲生日,同時也是您的兄長伊緹雅斯殿下將繼承王位一事告知於全國人民的大好日子,自然會有很多人會前來拜訪您和伊緹雅斯殿下……」停頓了一下,蘭提斯再次開口的話語卻是:「公主殿下我可以倒杯咖啡來喝嗎?」

蕾希亞無言的點點頭。得到了小公主的允許,蘭提斯來到擺放著各式開夥用具的廚房隔間,沿途環顧四周,近乎八十坪大小的空間根本就不是幻想中的普通女孩所應有的房間模樣——撇除掉放著白色雙人床、高及天頂的兩個白色書櫃和白色沙發和數張座椅與一張玻璃桌的一角,剩下的諾大空間皆用來作為練習之用。

三面白色的挑高牆壁掛滿各式各樣的武器刀劍和從各處蒐集來的魔法書籍與器具材料,儼然就像是個專門用來販售的武器行與魔法行,實在是不難從中想像蕾希亞對劍術和魔法的熱愛究竟到何種程度。

沒一會兒,很快就泡完咖啡的蘭提斯回過身,看著鵝黃色的微弱曙光從大片的落地窗灑耀在衣著單薄的小公主身上,女孩嬌小的背影充滿了惹人憐愛的柔弱。朝她換了一聲,蘭提斯遞上裝有熱可可的雪白茶杯,小公主原本顯得有些寂寥的無趣表情瞬間洋溢著無數光彩,對於這個年紀的女孩來說,幸福的瞬間真的可以很簡單。

「謝謝你。」啜飲一小口溫熱的可可,蕾希亞雪白的嫩頰因熱氣而染上微微緋紅,藍鑽般的美眸更是因霧氣而蒙上一層水氣顯得朦朧美麗,與平時英氣外露的傲然颯爽截然相反,此時的蕾希亞就像是想讓人捧在掌心呵護的羸弱千金,完全無法想像其體內所蘊藏的過人實力。

拉開椅子坐在蕾希亞的對面,蘭提斯睜開猶如鮮血般的猩紅雙瞳,俊麗的臉龐有些睏倦的微微抬起繼續道:「後天,您的生日大典將在晚上六點舉行並於十點左右結束,除了原本就有的基本儀式還有傳統上的在王宮內舉行的交際舞會,最後還會請您在快要結束的時候於王宮的天頂花園公開向人民露面,在那之後也會將伊緹雅斯殿下為下任國王一事一並訴諸世人,今晚之後還會有專人告知您更加詳細的細節,所以還請容許屬下就報告到這裡。」

點點頭,聽完話的蕾希亞一開口就是道謝:「謝謝你代替父王和哥哥告訴我這些,辛苦了。」

傳統上,王族之人必須在經過年滿十二歲的擇王儀式後才能公開與世人見面。不過不知是否是蕾希亞文貌武三全的天才名聲太過響亮還是其他原因,照理說該等到小公主十二歲的人民卻已經等不及了,從一兩年前開始就屢次提出見蕾希亞一面的訴求。

得知有此事的伊恩驕傲之情喜形於色,愛女的名聲何其響亮,當然是越多人知道蕾希亞的可愛才越好啊!

不過傳統畢竟是還傳統,雖然國王的權力極大但要推翻一直以來的規則還是需要許多時間與力氣。對此伊恩和伊緹雅斯與眾大臣與先向蕾希亞告知可能會有這項決議後,在多次的進行開會討論才在今天終於有了結果。

不過以伊恩和伊緹雅斯的個性一定會在得到結果的瞬間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衝來向她報備,但也許是因為兩人真的太累的緣故,才會委託深得他們信任的蘭提斯而不是讓身為伊恩心腹但伊緹雅斯卻極為排斥的羅格納傳話,而至於為何會選在這個時間點來就單純只是因為伊恩他們太過急躁的想讓蕾希亞早點知道罷了,反正這個時間點她也早就起來了。

用不著蘭提斯開口解釋,蕾希亞就已在見到面的瞬間推斷出男子的來意與背後原因還有條不紊的一一道出,女孩過人的聰穎天資徹底顯露無疑。

縱使知道女孩的資質過人,但蘭提斯還是著實吃了一驚,不只是因為她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已明白前因後過,更是因為她那十歲的稚嫩年紀。

未來的蕾希亞一定會成為王吧,成為真正的王。

前提是——她能活到那個時候。

「真是的,」銀髮女孩開口,不過這語氣說是抱怨還不如說是撒嬌比較恰當,「父王和哥哥也太會使換人了,明明早就跟他們說過用魔法通知就行了啊。   」

能讓蕾希亞這麼撒嬌對待的全世界也就只有伊恩和伊緹雅斯兩人而已,蘭提斯五味雜陳的想,不過很快地這情緒就被歡喜之情給掩蓋過去。

笑了一下,蘭提斯的面上盡是喜悅,很快的,沒心思修行的蕾希亞便邀請蘭提斯一同前往神臨之廳舉行禮拜,做為以神立國的國家子民,蕾希亞自然是虔誠的亞羅傑爾信徒,每日的兩次禮拜是絕不可能錯過的。

走在通往神臨之廳的道路上,蕾希亞和蘭提斯那有說有笑的背影模樣真的會讓很多人誤以為他們兩人是才是真正的親兄妹,願意為彼此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的摯愛手足……

兩天後。王宮    聖羅雷西宮。

聖羅希王國第一王女蕾希亞薇亞.亞羅傑爾的生日大典。

奢華到令人髮指的廣闊大廳富麗堂皇,稀有的寶石、黃金已不能展示這裡的金碧輝煌,佈滿絕美花紋的水晶柱上刻有神祇晚宴的精美圖騰盤繞,肅穆奢華的偌大廳堂掛吊著冰藍色的精美吊燈,潔白的晶石地板閃爍燈上微微顫動的晶鑽所散發迷濛的銀藍光芒耀眼奪目,低垂的天鵝絨帷幔顏色是帶點微藍的紫紅給人一種恍惚迷離的感覺。

悠揚的音樂抑揚響起,在暗淡溫柔的光線中,一群珠光寶氣的艷裝名媛手拿羽扇掩口嬌笑,頭上戴著的奢華裝飾叫人擔心她們的脖頸會不會承受不住寶石的重量而因此斷裂,不過她們也各個都是極為美艷的少女,不愧為希幻大陸首屈一指的親王族仕女與貴族千金。

女人是如此,男人自然也差不到哪裡去,一眼望去,一個比一個挺拔,一個比一個英俊帥氣。女人開始隨著悠揚樂聲被摟在一群紳士老爺們的胳膊上,酣歌妙舞,香風瀰漫。

站在高處的角落窺視,蕾希亞一身汪洋的海藍色長裙搭配綴有蕾絲的白色絲綢內襯,長長的銀白長髮部分向左挽成一個髻其餘則隨意的垂落腰間,左耳掛著個拇指長度的菱形藍鑽耳飾,女孩瑰麗的臉孔藏在以鉑金為底,黃金為輔和無數奢華寶石綴的華美面具之下,一雙寶藍色的眸子看似認真專注地記下每一個角落與細節,實則是靈魂不知飄到哪去的隨意亂掃。

唉。微微嘆了一口氣,天知道蕾希亞有多討厭過生日。平常的這個時候女孩早就舉起長劍練習或著是發明與修改魔法命令術式了,一天的時間都不夠用了哪裡還有閒工夫在這裡虛度?

時間就是金錢啊,而且一定又有像大白菜一樣數都數不完的公子王孫上門毛遂自薦希望能得到蕾希亞的青睞迎娶公主回家,要知道拒絕他人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尤其是在對方死纏爛打情況之下。更何況她才九歲啊!不覺得談戀愛都嫌太早了嗎?如果以後都不要過生日就好啦,女孩心想,不過這也只是想想而已,畢竟她可不希望看到比誰都期待這天到來的伊恩傷心難過。

況且聚集了世界各地的貴族名門,裏頭一定為有會有熱愛劍術和專研魔法的人才出現,可不能白白放過這個增長見聞與討教的機會啊!嘛,這也算是過生日的唯一好處吧,如果不算拿到手軟的生日禮物的話。

又是一首動人心弦的歡快樂章翩然奏起,知道該出場的蕾希亞拾級而下,拖曳的長裙由隨侍在側的侍女們挽著,往年生日時所戴的面具還不能拿下。才剛觸及地面,蕾希亞就已被母親拉著與人見禮,這些人所說的話無外乎都是對她適得其反的過度吹捧,所幸小公主早已經學會隱忍,一圈轉下來臉上不見不耐之色。

「蕾希亞!」

「安娜姐姐!」尋著輕快活潑的語氣望去,蕾希亞看到一位氣質出眾的清麗少女朝她快步走來,身後還跟著含滿笑意的銀髮少年,女孩馬上就喊出伊緹雅斯的未婚妻的暱稱道:「好久不見!」

安娜塔西亞.羅菲西亞——有著與人相符的溫暖和煦的亞麻色頭髮和巧克力色的明亮大眼,美麗的外表加上與生俱來的預言能力和為身為希幻大陸首屈一指,家族延續好幾千年的古老貴族名門讓她受到許多王公貴族爭相追逐,從那無數競爭者中脫穎而出的就是身為少女青梅竹馬的伊緹雅斯。

安娜塔西亞還有一個同卵的雙胞胎哥哥薩魯耶,不只預言能力受到肯定,就連魔法天賦都是數一數二的。

「薩魯耶哥哥呢?」探頭環顧四周,在這賓客滿堂的大廳裡實在很難找得到人,於是蕾希亞向兩人問道:「他在哪?說好今天要教我新魔法的啊?」

兩人聞言不住失笑,這孩子也真是的,心心念念的不是劍術就是魔法,明明這麼多條件優良的英俊帥氣的王孫公子齊聚一堂還比不上修練專研啊。

搖搖頭,他們也不知道薩魯耶到底跑到哪去了呢!於是情侶便倆不出所料的看到蕾希亞小小臉蛋上藏也藏不住的失落之色,但很快的她便瞄到胸前佩有七星一枚看起來很淵博的老者和七星一枚看起來卻不怎麼厲害的俊美青年,兩眼放出精光的纏著前者討教去了。

搖頭嘆氣又是一聲無奈,真的難以想像這ㄚ頭未來跟別人談情說愛的模樣啊。

待最後一首曲子宣告終結,這場生日宴會的重頭戲也即將登場。

被父王和哥哥牽引來到聖羅雷西宮的天頂花園,周圍聚集想一窺蕾希亞真容的貴族與平民們將原本寬敞的天頂花園和外面的空間直到宮門外全數擠得水洩不通。

說來會導致蕾希亞公開露面的原因無數貴族也有一份,不過也無所謂,反正保守規則的一向是冥頑不靈墨守成規的老大臣所要在乎的,不過只是露個臉嘛!又沒甚麼大不了的。

在人民引頸期盼的熱烈緊盯之下,蕾希亞不快不慢的動作勾起了群眾的迫切之心卻又不敢大聲嚷嚷,深怕一不小心就破壞了眼前難得一見的美麗景色。

蕾希亞不過才九歲的稚嫩年紀卻已經到達了無數人嚮往的人生巔峰,不只是背景勢力,就連姿容實力和天賦都擁有無人能及的過人資本,能有這麼一個優秀異稟的女兒就算讓伊恩一被子碌碌無為也高興。

伸手揭開蓋住上半邊臉的華美面具,蕾希亞嫣然一笑,清麗無雙的臉龐自信傾城卻又春風鳳人,然而,本該響起的眾人歡呼讚嘆聲卻都成了倒吸一口氣的錯愕。

不為別的,就為手持利刃輕易地奪走他人性命的那個人。

隨著血紅色的紅花綻放與飛濺的肉塊映入人們眼簾,還不及為眼前的事情感到驚愕,很快的他們腦袋就在在不知不覺中分家,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華美富麗的天頂花園就已屍橫遍野。

心滿意足地看著宮內宮外的悽慘之景,俊美的青年笑得仍是那般優雅從容。長劍隨手一揮,鮮血頃刻之間舞出一道令人驚豔的弧,雖然他不以劍術見長,但要收拾掉七星以下的弱者還是綽綽有餘的,瞧一個七星的強者在他眼裡卻成了弱小的代名詞,青年的實力自然也就可想而知。

這麼一場猝不及防的偷襲下來,能活得下來的能有幾個是幾個。再說,參與這計畫的人可不只他一個呢。

冷眼旁觀高貴尊崇的小公主臉色慘白泛青跪的在地上,帶著不解與驚愕的表情像隻缺氧般的金魚開合嘴巴,藍色的美麗瞳眸裡不見平時的從容沉靜,取而代之的是絕對的迷惘與茫然。沒有人能想得到蕾希亞薇亞.亞羅傑爾的九歲生日下隱藏的卻是如此殺機,而究竟他們是犯了什麼罪要承受這麼大的一個代價?

蕾希亞想不到,伊恩猜不透,就連始作俑者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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