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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期一、光彩05

達斯呼吸著森林的氣息,瞻仰著週遭越來越高大的樹木,踏著泥濘土,盡可能不要失神的跟上前方的歐提教授。

歐提兩手插在實驗衣的口袋,神態輕鬆的像是郊遊一樣,直往深叢生處走,越來越茂密的森林,幾乎把天空遮住,照耀到身上的是幽綠光影。

「這季節剛好沒花呢。」歐提突然說:「不然這條路應該充滿花朵。」

達斯看了四周,雖然他們的確在往某個方向前進,但他並沒看到任何可以稱呼為『路』的地方。

「老師,」達斯發問:「我們要去哪裡?」

「嗯……」歐提想了一下,轉看達斯:「不如就這裡好了?」

「什麼?」達斯發愣,但歐提已經停下腳步,似乎不打算再前進了。

這裡顯然是森林的不知某處,隨便腳邊大概也有數十種雜草,更別提眼前所及就有上萬種植物。

達斯不知所措。

歐提大笑,聲音和鳥鳴混合在一起:「別這樣就慌張,」他走到達斯旁邊拍拍他的肩膀:「達斯你覺得要看植物生病的時候,最先做什麼才好?」

「觀察?」

「是的,從何開始觀察?」

達斯沉默了,他沒有診療經驗,更沒有上過任何一堂相關課程,他才二年級,在打基礎的時刻。

「思考。」歐提沒有說答案:「想想看,如果是你,你會做什麼?」他微笑。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達斯腦袋慌亂佔滿,他幾乎可以回答他所學過的任何東西,但是當面對真實的情境,他竟然想不出所以然。

「一個醫生……」歐提似乎很有耐心:「在看病的時候通常會做一個小動作──『確認病人名字』。」

「什麼?」達斯訝異。

歐提隨意的晃到不遠處的植物旁指著它:「達斯,這是什麼植物?」

達斯恍然:「診斷前,先認得植物的種類,老師那是姑婆芋吧?」

(註:姑婆芋,長得很芋頭的植物,不同種,但是有毒,外型有很大片葉子,像荷花葉,狹長的愛心型。)

歐提:「從植物種類開始推移,會得什麼病害、不會得什麼病害,選擇你診斷的方向,縮小你決定的範圍。」

達斯聽著,腦袋出現各種菇婆芋的病害,雖然他學過的也不多。

「接著觀察。」歐提說:「一如偵探抽絲剝繭的尋找真相…….」他弄給達斯看葉子上的病徵:一片暗紫色和綠葉混合在一起。

「病變?」達斯:「病害?真菌?」達斯湊到葉子面前看了老半天。

歐提笑:「你看的範圍要廣,」說得時候他繞到達斯身後,搭著他的肩轉動他身子,讓他面對姑婆芋身後的植物。

「竹子?」達斯說。

歐提微笑:「對,竹子會分泌出叫植物鹼的東西,引起周遭植物的葉片變化。不過──這跟認不認出姑婆芋沒有關係感覺……」歐提聳肩笑了笑。

被耍的達斯正想抗議,但是歐提畢竟是教授。

「但是那種判斷必要的過程,當然環境因素還有很多……」歐提蹲下身子,抓了一把土。

「要懂得在環境中,尋找一切的關聯,」歐提說得輕聲細語:「任何事物都可能是引起的KEY。」他把土放到達斯的手心,像是珍珠寶物一樣的,推著他的手指闔上。

「植療師是一個……得區別數萬種病人、數萬種病害、數萬種環境因子的……專師。」歐提微笑,落下的陽光剛好打在他臉上,好像在發光。

「任何地方都可能是病害的藏匿之地。」歐提拍拍達斯握著土的手。

瞬間,達斯突然明白,歐提放在他手中的不只是土壤,更不是汙泥,而是一個──植療師共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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