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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聲控

我為了一個聲音,停滯不前。

好幾年前吧,迷上一個軟體裡的遊戲,可以錄下自己的聲音然後上傳,聽了不少其他人的聲音,來來去去,多少聲音過耳就忘。雖也是有不少好聽的聲音,但也就那麼一個聲音,留在心裡。

聲音好聽嗎?當然好聽!這可是賠上了聲控的名譽也要認同的。然而吸引人的並不只是聲音,還有那段,那人錄下的話。

「早上好啊,吃早餐了嗎?午安,午餐好吃嗎?晚安,好夢。」其實蠻多人都錄了類似的內容,但僅此一個,使我心間發顫。

第一句話的「早上好啊」帶著調笑,「午安」的那句卻帶著寵溺,「晚安」則是充滿無限繾綣。

我總覺得,若是遇不到一個聲音跟他一樣好聽的,這輩子怕是不會愛了。

說實在的這想法挺蠢啊......但我還真的沒談過半場戀愛,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聲音造成的。

反正呢,他成了我在軟體上第一個關注的人,啊,也是唯一一個。我至今記得,那人的帳號名相當中二,叫做「愛天愛地愛自己」。至於軟體嘛,早就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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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妳傻了啊?發什麼呆?」肩膀被碰了碰,我突然回過神。

「啊......?」好吧,還是有點恍惚,這聲「啊」聽起來......真蠢,好尷尬。

「『啊』什麼啊?」對方失笑,又說:「火車到了,妳怎麼不上車?末班車哎,錯過了怎麼辦?還神遊?」

稍覺窘迫,臉頰微微發燙:「想事情想得太認真了......謝謝啊!」我喃喃道,拿起一旁椅子上的行李,迅速站起來,撥了撥頭髮,向對方道謝。

哎,這人聲音真好聽,聲控的福利啊!

「怎麼又發呆?上車了!」他在我眼前揮了兩下手。我不自覺間又恍神了,唉,這是病,得治。

「喔喔喔好。」我快步走進車廂,那人也跟著進來。

「妳是要去哪?怎麼搭這麼晚的車?」我放好行李坐定後,那人坐到了走道另一端的座位上,雙手交疊在扶手上,身體前傾著問道。

這年代會問人去哪裡的感覺都是壞人,可是這人聲音聽起來像個好人......到底要不要說是個問題,內心糾結了一番,我說:「當然是回家啊,在外地工作,想著時間雖然不多,但也該回去看看爸媽。工作忙完發現已經太晚了,又想趕快回家,就決定這個時間了。你呢?」

「我也是要回家。家裡長輩說我一把年紀沒交往過,要幫我安排相親,這想想都令人害怕。」那人悲憤道,大概......是覺得自己找到了可以訴苦的人?

「哈哈,是呢......」我究竟該接什麼話?

「哎妳做什麼工作的,感覺挺忙的?」

「編劇,要趕一些劇本,所以弄得比較晚。」我笑著道,嗯,說出職業應該沒什麼危險性。

「是嗎?我是個主播。主持過幾個廣播節目,也主持過運動比賽。其實......我蠻有名的。」最後一句話說的有點小聲,還帶著點糾結。

所、以、呢???我愣愣地看著他。

大概是看懂了我的表情,他笑出聲:「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人了,要找到我應該很容易,我做了什麼壞事,公告出去就沒人敢用了吧?所以你不用向防狼一樣防我好嗎?我就是話太多才去當主播的,想著妳好像還算樂意跟我聊天,才多說了幾句。」

原來我看起來樂意了,好吧,我長著一張友善的面孔。

「這是基本的自我保護意識,很聰明的行為啊......」我不服氣的說。想了想,似乎有點沒禮貌,我又道:「不是,我沒有防你,只是覺得你聲音很好聽,確實適合當主播。」我說的相當真誠,嗯。

我們聊了一路,沒想到,竟然在同一站下車。怕我回家路上不安全,我們坐同一輛計程車,先送我回家,他才繼續坐車回家。好吧,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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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就是緣分,隔天我在一家咖啡廳遇見他。

剛走進店內便看到了他坐在收銀台旁的座位上。

「嘿!」那人對我揮了揮手。

「嗨,來這裡相親?」我向他走去,調侃道。我知道他的名字了,他叫陸遠航。他擔心我仍然誤把他當壞人,自曝身分了。

「是啊。」他無奈道。趁他說話,我轉向服務員,點了杯黑咖啡。

「那,辛苦了?」

「嗯,真辛苦,不如妳陪我聊聊?」

「別吧?你相親對象來,不得尷尬死。人家來找你相親,你還跟別的女生聊天,虧你說得出來。好啦,我咖啡好了,先走啦!」

「哎,留個電話啊?」

「留了幹嘛?未來還遇到了再說吧。」

其實在末班車上,我們聊了很多,我甚至知道了,那個「愛天愛地愛自己」就是他的帳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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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然後呢?

哪有什麼然後?

不過是萍水相逢,難不成還要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啊?

我仍然是一個優秀的單身貴族,為了自己的生活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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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姐!電視台來了個新主持人,好帥啊!」臨時助理喬喬激動道。

「喔,是嗎?」我不在意地回應,翻了翻手中的行程表,嘖,事真多。

去年獲得最佳編劇獎後,我算是一夜成名吧,如今被邀請參加一個節目。說實在這對一個宅女而言,真是太克難了。

「啊啊啊宋姐!」音調瞬間拔高,我手一抖,好險,行程表沒掉。

「妳冷靜點,別大驚小怪的。」我皺了皺眉,看向喬喬。見喬喬吼完後就定格了,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一個人逆著光,向我們的方向前進。那人......輪廓十分熟悉。

如同第一次見面那時,我愣神間,他在我面前揮了揮手。

「陸、陸遠航......」我喃喃道。

「去年看到妳獲得最佳編劇獎,才知道妳的名字。」他笑道:「宋晚笙......」

三個字似是被反覆咀嚼過,刻入內心,說出來十分鄭重。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呐,我們又見面了,妳是不是欠我什麼?」

「我那時說的明明是『再說』!」

「難道妳不願意?」果然是做過主播的,聲音細膩,此時略帶委屈的嗓音輕易便能使人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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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錯了。

我們還有然後。

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愛情,但卻是平平淡淡的小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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